华凤兰愣了愣,汪公公蹙眉道:“华婕妤,还不接旨”。

“谢皇上”,她起身复杂的接过,汪公公低声靠近一步道:“皇上已经下旨让秦云荻回京了,你就好好养胎吧”。

“皇上同意了”?华凤兰惊喜轻颤的抬头,眼里涌动着泪光。

汪公公看着她模样,皱了皱眉,最后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回离开了。

练武场里,皇帝一箭“砰”的击中红心,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再次拿起一支箭,问道:“她听到消息后什么样的表情”。

“很高兴,很激动,还差一点流泪了”,汪公公如实说完后,伴随着一声冷笑话,利箭再次射出,“咚”的穿过原来那支箭。

“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你让朱嬷嬷多照顾着点,别让皇后那些人钻了空子,御膳房每日里多熬些补汤过去”,姬赫遥将箭扔到一边,淡淡的道。

“奴才早吩咐下去了”,汪公公说完后,姬秋白和靖王爷两人神色阴沉的快步走了过来。

“皇上,您怎么能让秦云荻回京”,靖王爷姬晏着急的道:“咱们好不容易才将他逐出京城,只要再过几个月他就能死了,那小子,年少聪颖,他可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啊,秦国公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他一死,秦家便断了根,咱们便无后顾之忧了啊”。

“他已经被废除了官职,夺了军权,又患了一身重病,如今的他已经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了,靖王爷,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皇帝沉沉的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姬秋白凛然道:“以秦国公的实力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不是难事,何况皇上还抢了他的女人,他肯定会怀恨在心,绝不会就此罢休的,皇上,江山社稷为重啊”。

“皇上,老臣求你了”,靖王爷重重的跪地哀求道,“不能冒这个险啊”。

“靖王爷,无需再多说了,朕意已决”,姬赫遥头疼的摆了摆手,转头离开了练武场。

“爹,皇上被那华凤兰那女人已经迷得失了心智”,姬秋白望着簇拥着皇帝离开后,生气的握紧拳头,“这姬家的江山迟早会毁在他手里”。

靖王爷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道:“秦国公造反已经是势在必行了,皇上不听,可咱们必须得阻止”。

“爹,这件事就交给儿臣吧”,姬秋白眼睛里闪过凛然的杀意。

一路回到御书房,殿里一片沉寂,姬赫遥看了一会儿奏折,皆是一片疲惫,“汪公公,朕是不是做错了”。

垂直站在一边的汪公公低声恭敬的道:“皇上确实不该让秦云荻回京的,秦云荻此人年幼的时候便是全京城最聪慧绝伦的才子,颇负盛名,十六岁单枪匹马斩捕西羌王,十八岁两次率兵攻打女桑部落,歼敌四万余人,更别说他之后诛杀马令那帮叛贼,楚仪国几百年来在他这年纪何曾有过这等战功,京中不少年少英杰之辈都十分崇拜敬仰他,太后和秦国公处心积虑要救他回来恐怕也是将所有的希望放在这唯一的儿子身上,皇上,确实堪忧啊”。

姬赫遥面目凝重的握紧拳头,何寿康进来道:“皇上,华婕妤求见”。

“她还来做什么,朕答应的不是都答应了吗”,姬赫遥摇头无奈的道:“告诉他,朕在忙,让她回去吧”。

“是”,何寿康退了出去,对门口的华凤兰道:“皇上在忙,不见任何人,华婕妤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皇上在忙什么”?华凤兰愣道,他竟然不愿见她?

“皇上离开了一个多月,朝廷积累了许多政事,皇上正忙不过来呢”,何寿康笑道。

华凤兰皱眉看了眼禁闭的门一眼,转身坐肩撵回了雪棠宫,半路上,遇着湘贵妃,一身白底金线绣的贵妃宫装,两臂挽着绯烟轻纱的披帛,双耳坠着红宝石耳环,美雍容娴雅。

华凤兰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湘贵妃也可以如此美艳,看的怔忡住,竟忘了行礼,湘贵妃也不计较,只和煦着笑问道:“华婕妤这是去看皇上了”?

“是啊”,华凤兰看到她身边宫女端着的盅蛊道:“贵妃这是去给皇上送汤吗”?

“昨夜里本宫给皇上熬了些糖水,皇上尝着喜欢的很,本宫这不又熬了一些给皇上送过去”,湘贵妃精致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

华凤兰听得心里不舒服,连话也无法说出口了,湘贵妃便关切的道:“如今虽是秋日了,但天气仍是毒辣,华婕妤既是怀了身孕还是少在外头走动为好,皇上吩咐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和本宫提”。

“臣妾谢过湘贵妃了”,华凤兰低着头,艰涩的话从喉咙里挤出来。

“那本宫就先走了”,湘贵妃离开后,华凤兰才转头对如兰道:“你去看看湘贵妃有没有进御书房”。

“奴婢遵旨”。

回到雪棠宫后,如兰才从外面匆匆进来道:“皇上让湘贵妃进了御书房,奴婢在那呆了半来个时辰,奴婢离开的时候湘贵妃也还未出来”。

华凤兰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身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

都是假的,这云扬州什么只喜欢她一个人,什么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最开心的,可以把后位也给她都是假的,才不过短短一日,他便将自己置之不理,以为封了自己个婕妤她就稀罕了吗,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她紧紧的抓着心脏那处地方,只觉从来没有过的空落落难受。

“娘娘,您不要这样,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朱嬷嬷拉住她,疼惜的劝道。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就算没了,他也不会担心,反正有那么多女人帮他生”,华凤兰眼眶发红,愤怒的道。

朱嬷嬷叹了口气,“娘娘,容老奴大胆的说一句,如今这皇宫里您最大的对手不是皇后,也不是鱼昭容,而是这湘贵妃,湘贵妃不像皇后那般心胸狭隘,也不像鱼昭容泼辣刻薄,也没有柔嫔身上的烟视媚行,正因为如此,她能进能退,可以温柔贤淑,也可以高贵妩媚,这样的女子最让男人觉得舒服,时间长了最容易让男人对她渐渐成瘾,依赖上去,相反,娘娘您身上从来没有过这些,皇上和您处的久了,您身上的咄咄逼人会让皇上觉得疲惫,皇上纵然喜欢您,但时间长了,也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华凤兰心里咯噔了下,脑子里再次浮现湘贵妃的面容,虽然那个女人帮了她几次,但也因此在后宫中颇得皇帝的信任,否则这次不会那么多嫔妃被斥了,唯独她一人登上了贵妃之位。

朱嬷嬷继续道:“更难得的是湘贵妃家世不似其它妃嫔那般复杂,她的亲哥哥是皇上亲手提拔上来的镇远将军,如今皇上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想扩大镇远将军在朝中的势力,这也是今早为什么后宫嫔妃会那么担忧的真正原因,娘娘,您要是想留住皇上的心,可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华凤兰面露茫然,苦笑,“如果一个人的心这么容易改变,那留下又有何用”。

“既然娘娘这么说,老奴也无话可说,只要娘娘不觉得心里头难过”,朱嬷嬷说完后便沉默了。

一连过了好几日,皇帝都不再出现,这夜,如兰从外头进来道:“皇上今晚在凤阳殿吃了饭又去了长信宫,娘娘,这可怎么办,皇上已经连续五日歇在长信宫了,再这么宠下去,湘贵妃迟早也会怀上的”。

“叫皇上过来”,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连日来折磨着华凤兰,心脏只觉又闷又难受,凝滞似得透不过气,脸色煞白。

衷情

长信宫。

皇帝宽了衣带,正要入睡,突听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然后逐渐急促起来。

大晚上的搅人清梦,皇帝十分不耐的坐起,喝道:“怎么回事”?

“皇上,雪棠宫那边的朱嬷嬷来人禀报,说华婕妤入夜后肚子一直不舒服,让皇上过去看看”,挽晴在外头犹豫着禀报道。

“怎么会不舒服,不是让太医成日里好好看着吗”,皇帝脸色微变,身边的湘贵妃忙担忧的道:“皇上好几日没去看望华婕妤了,还是过去瞧瞧吧”罘。

“她倒是不稀罕朕去”,皇帝沉着眉眼冷冷的一哼,还是让宫女服侍自己穿戴好赶去了雪棠宫。

到达雪棠宫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太医为华凤兰在诊脉,她坐在床边上,青丝如瀑,一身白色的纱衣衬着憔悴的脸颊,绝美的容颜宛若白纸一般。

皇帝瞧得心惊,“陈太医,华婕妤如何了”飚。

“皇上放心,华婕妤身子没有大碍,想来只是近日心中积聚了太多郁结,导致心情压抑,连日来失眠才会身体不爽利,孕妇初期大多有这个症状,稍后臣会开些有助于调理娘娘睡眠的药,不过皇上平日里须得多关心、体贴婕妤娘娘,这才能治本”,陈太医起身说道。

“好了,朕知道了,现在也很晚了,陈太医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姬赫遥思索着点了点头,让人退了出去。

寝室里静悄悄的,华凤兰看了他一眼,整整六天没见面,却好像隔了许久一般,他怎么能这般残忍,丢下和孩子不管不顾的。

想着鼻子便一酸,别过脸去,沙哑肿胀的声音自喉咙里挤出来,“你还来做什么”?

姬赫遥愣了愣,随即滋生出一股怒气,“是啊,朕不该来的,恐怕你也不想看到朕,既然没事了,朕也该回去了”。

说罢,转过身子,推着轮椅汪外走。

华凤兰呆了呆,不敢相信他这样就要走了,连关心也没有,温柔体贴也没有。

“姬赫遥,你混蛋”,她委屈的抓起枕头朝他后脑勺砸过去。

皇帝脚步方便,没躲得开,结结实实被砸个正着,他怒容满面的回头瞪着她,“华凤兰,你别太得寸进尺,你想要的,朕都已经满足了你,秦云荻也在回来的路上,你还想怎么样”。

“你问我想怎么样,我还想问你想怎么样”,华凤兰红着眼睛哽咽道:“你要我帮你生孩子,你就这么扔下我不管不问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皇帝再次微微一愣,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皱眉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靠近朕不就是为了救秦云荻,如今朕答应了你,恐怕你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的伺候着朕了,朕若强迫你只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太医说你要静养…”。

“静养就是再也不见我”?华凤兰一时气结,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是自己那夜里说的话叫他误会了吗。

“朕只是如你所愿罢了”,姬赫遥强忍着酸涩的感觉转过头去,自己的付出和真心得不到一点回报,他不是个圣人,也会觉得失望,会疲乏。

“不许你走”,华凤兰忙走下去扯住他胳膊,红通通的双眼里凝聚着晶莹的光点,“除非你不喜欢我了”。

姬赫遥眸眼一沉,华凤兰嘴唇骄傲的抿了抿,低头道:“我和秦云荻一块长大,我也喜欢过他,可我现在执意救他,是因为愧疚和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和他是不可能了,自从上次你在边疆带着兵马去救我,我就想过只要秦云荻回京后就和你好好相处,一心一意的只喜欢你一个”。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姬赫遥心潮一阵澎湃,伸手紧紧的握住她,眸光震颤的喜悦。

“自然是,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也无话可说,那你就走吧,去找你的湘贵妃”,华凤兰撇嘴哼了哼,忽然懊恼的推他大掌。

“朕怎么会不喜欢你”,皇帝激动的强行把她拉入自己怀里,“朕只是以为你心里只有秦云荻,你为了他拿咱们的孩子威胁朕,你不知道朕的心里有多难过,朕不是圣人,朕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想同的回应”。

“那你还成日里和湘贵妃在一起,我每次去御书房你也不见我”,华凤兰越想越觉得心酸,闷闷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皇帝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看到她这副骄傲又蛮横的模样,像极了初次见面的时候的她,目光变得温柔如水,“朕是不想听你再提起秦云荻,你每次一提他,朕就想生气”。

“我是想去跟你说谢谢,还有…”,苍白的脸涌上一层层云霞,她飞快的睨了他眼,又低下去,小声道:“…我喜欢你…”。

“朕也喜欢你”,皇帝热血一震,低头无法自拔的吻向怀里的人。

她的手轻轻贴向他的脸,心中狂跳,红色的烟霞一直染至耳根上,心脏扑通扑通的,忽然闻到鼻尖有股陌生女人的香味,那香味前些日子经过湘贵妃身边就闻到过。

她心下一痛,猛地推开他,“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味,我讨厌”。

“朕…朕只是和她躺了一会儿,没有碰她,朕马上就去洗掉”,姬赫遥第一次无措的解释完后,忙让人准备沐浴的水。

洗完澡后,她在他身上,左闻闻右闻闻,见没了其它女人的味道,这才乖乖的躺在他胸膛上,眯开一条细小的眼缝,看到他火热含笑的魅惑双眼,她心里一动,甜甜的扬起眉梢,“皇上不回长信宫了”?

“不回了”,皇帝看着她那小狐狸一样的乖巧神情,被迷得再也移不开双眼。

翌日,华凤兰醒来时皇帝已经去上朝了,陈太医大清早的过来帮她把了回脉,笑眯眯的道:“看来婕妤的良药还是皇上了,婕妤的脉相已经稳定了很多”。

华凤兰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昨夜有皇帝陪着,睡觉也睡得舒坦了许多。

朱嬷嬷抿着唇笑道:“皇上说了等会儿下朝会陪婕妤用早膳”?

“那朱嬷嬷你让御膳房弄得丰富点”,华凤兰心情大好。

皇帝来的稍晚,过了辰时才来,一身天蓝色的金丝绣龙长衫,英姿勃发,华凤兰见到他,横眉嗔了嗔,“说来陪我吃早膳,来的这般晚”。

“朝中有些事耽搁了”,皇帝脸上浮过一缕沉重,华凤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轻轻的牵起她的手,满目含笑,“一直在等朕吗,有没有吃点东西”。

朱嬷嬷呵呵笑道:“奴婢让婕妤先吃点填填肚子,可她非要等皇上来才吃”。

“我一个人不想吃吗”,华凤兰不好意思的说。

“下次如果朕来的晚了,就自己先吃,可不能饿着咱们的孩子”,皇帝执起她手背轻轻的落下一吻。

“你就只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华凤兰忍着眼中的笑哼了哼,对左右的宫女道:“上早膳吧”。

早膳一如既往的品种繁多,姬赫遥略略的吃了半碗膳洲,再吃了半碗糕点便停箸了筷子,华凤兰见状不高兴的道:“你吃的真少”。

“朕上早朝的时候觉着饿,吃了两块糕点”,姬赫遥笑着拿过碗为她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你啊,才是要多吃点”。

正从屋外走进来的朱嬷嬷瞧着“呀”了声,“皇上,这粥里好像有薏仁,书中记载,怀孕前三个月不宜吃薏仁,虽然薏仁能够美容养颜吗,但其性微寒,吃多了,对孕妇会造成危害”。

“是吗”?皇帝脸色微变,连忙在碗里搅了搅,果然发现有薏仁,“朕不是交代过吗,凡是有关伤害孕妇的一切事物都不能送到雪棠宫来吗,汪公公,今日的早膳谁做的”?

汪公公忙道:“是御膳房副房长亲自下厨做的”。

“也是宫里的老厨子了,怎的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汪公公,你去给朕好好的审问审问”,皇帝恼怒的命令。

“奴才这就去”,汪公公忙退了出去,皇帝冷着脸,神色不善,“朱嬷嬷,以后这雪棠宫里吃的、用的、穿的你都得给朕盯仔细了,不能有一丝差错”。

“今日也是老奴的疏忽”,朱嬷嬷跪地道。

皇帝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朕另下命令在雪棠里开个小厨,以后雪棠宫的人自个儿下厨”。

“那我以后又可以尝到朱嬷嬷的手艺了”,华凤兰笑道,窗外忽然吹进来一阵风,夹着一股淡淡的芬香味,闻得人心旷神怡,“好像是桂花的香味…”。

“婕妤有所不知,桂花园那一片的桂花开了些许”,如兰笑着解释。

“那等会儿我们一块去走走好吗”?她希翼的眸子瞧向皇帝。

“好,朕今日都陪着你”,皇帝溺爱的微微一笑。

用过早膳,一行人朝桂花园走去,园中的桂花虽未全开,但放眼望去,还是有不少黄白色的花蕊挂在枝头,散发出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香气。

华凤兰高挑的身材经过树下,常常的枝桠正好垂落在她眼前,看着枝桠上米粒似得小花,禁不住踮起脚尖闻了闻,嘴角溢出轻柔欢喜的笑容。

姬赫遥看着她一身华丽的嫣红罗纱轻盈的拖曳在地,映衬着不远处的绯红枫叶,瑰丽异常,心中不由得一荡,抽出轮椅上的长剑斜斩下一只开的正浓的细小枝桠,他剑法轻盈,枝桠坠落进他手中时,连一片花瓣也未曾掉落。

“好端端的你干嘛把它砍下来”,华凤兰拧起眉头埋怨。

“你过来”,皇帝招了招手,她走过去,弯下腰,他亲手执了花枝插在她发鬓上,那素雅的花枝趁着她巧笑倩兮的脸庞,忽然喃喃一笑:“兰儿你这般回眸一笑,那万般风情绕朕心头”。

说罢,忽然又将那花枝取了出来扔在一边,“罢了,这桂花早比不上兰儿你的美了”。

“你干嘛扔了”,华凤兰又把它捡起来,甜滋滋的笑道:“这是你送我的,回去我要把它夹在书里”。

“好”,皇帝微笑的执起她手,“前方有处亭子,咱们过去坐坐吧”。

华凤兰自是不反对,到了那却发现皇后和太后也在,皇后手里正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孩童,那孩子粉雕玉琢,那轮廓和姬赫遥如出一辙。

心无端的被刺了一下,华凤兰看着那孩子,莫名的升起一股厌恶和妒忌,不用多想,这一定就是皇后去年怀孕生的那个孩子,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也因为从前不曾见过,她几乎都忘了皇帝还是另有子嗣的。

那孩子一看到皇帝,便咧开嘴高兴的朝皇帝伸手要抱抱。

皇后笑道:“晟儿这几日可想皇上了”。

皇帝忙笑着抱过孩子,仔细打量了一阵笑道:“晟儿好像又长大了点”。

“皇上好几日没来凤阳宫了,孩子本来就长得快”,皇后有些黯然的笑了笑。

皇帝脸上拂过丝愧疚,抬头笑问道:“对了,皇后和太后怎的在此”。

太后微笑的看了华凤兰一眼,“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听人说这桂花园的桂花开了些,哀家闲着没事就过来瞧瞧,没想到碰上了皇后,正说着华婕妤,没想到皇上和华婕妤就来了”。

“噢,说华婕妤什么了”?皇帝兴味十足的扬起眉,边说边逗着怀里的孩子。

华凤兰觉得十分刺目,别过脸去,将手里的桂花枝握紧了些。

皇后眼底掠过丝得意,太后笑道:“正说着华婕妤的孩子呢,听说皇上今早让人抓了御膳房的副房长去了”。

“太后您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啊”,皇帝蹙眉道:“这***才竟敢给婕妤危害胎儿的膳食,朕自然得重处了”。

“副房长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当初皇后怀孕那会儿也是副房长一手照料的膳食,怎的会不小心犯了这等错”,太后担忧的道:“怕就怕有人想暗害龙子啊,皇上,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皇后神色黑了黑,“皇上,臣妾怀晟儿那会儿也吃过薏仁,也没瞧见有什么,只要不常吃就好了,再说咱们是在皇宫才会注意那么多,若是在民间,穷苦百姓的哪还能讲究的得了那么多,可她们的孩子不是都好好的生下来了吗”。

“皇后,你竟然拿皇室的骨肉和民间那些百姓的人比”?太后挑眉。

皇后恼怒的吸了口气,正要说话,皇帝已经淡淡道:“好啦,朕都知道你们都是为了皇室子孙着想,不过朕自有分寸”,说完低头,小皇子笑呵呵的摸他嘴角,逗得皇帝微笑不止。

“皇上,我还想到前头走一走”,华凤兰看的心里不舒服,起身就要告辞。

“朕陪你去吧,皇后,朕晚上再来陪你和晟儿”,皇帝亲了亲小皇子,将还给皇后,连忙跟了过去。

皇后气得脸色寒青,太后咯咯笑道:“看来皇后大清早的抱着小皇子来这等是白等了”。

“臣妾不知道太后在说什么”,皇后冷笑了声,心情极度不好的她很快也抱着小皇子离去了。

“看来皇后娘娘也开始慌了手脚了”,余嬷嬷附在太后耳边笑道。

“能不担心吗,皇上如今都不踏足她寝宫了,你瞧着吧,她很快就会按耐不住动手的”,太后阴测测的勾唇,“这凤儿真是进宫进的好啊,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谣言

“别说,她这一年来美得越发出挑了,连老奴这一把岁数的人都看得失了神,更别说皇上了”,余嬷嬷唏嘘道:“不过方才皇上抱着小皇子的时候,奴婢瞧着她颇为不高兴,好像十分嫉妒”。

“哀家也看见了”,太后淡淡的道:“她和皇上去云扬洲的路上,可说是患难与共,再说这皇帝也素来会讨女人欢喜,她会动心也是在所难免的,凤兰素来是个骄横的性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少不得会争风吃醋,日后还有她闹得,不过皇上不过是冷落她几日,昨个儿晚上便闹着肚子疼非把皇上叫过去留宿在雪棠宫,看来她对皇帝用情已深了”。

“唉,亏得秦少爷对她念念不忘的,付出了那么多,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有多难过”,余嬷嬷叹了口气。

“哀家早劝过让云荻死心的,若不是这两人牵牵扯扯,也不会发配到边疆去,这样也好,早点死了心,才能大展我们秦家的宏图大业,反正如今云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华凤兰对哀家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就虽她去跟皇后斗吧”,太后抿了口茶,寻思片刻,“哀家如今最担心的便是湘贵妃了,这后宫这么多女子当中只有她让哀家摸不透”。

“一直以来她既不吵,也不争风吃醋,要么深不可测,要么性子寡淡”,余嬷嬷蹙眉钋。

“这后宫里有的只是深不可测”,太后清清冷冷的笑了笑。

华凤兰闷着一肚子气头了一阵,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枫树林里,风一吹,凋落的枫叶打着转儿朝她飞了过来,她摊开手掌接住,看着那片仿若夕阳红的枫叶无端觉得凄然悲伤起来罴。

“兰儿…原来你在这里”,姬赫遥被人推着面色着急的从后面追了上来,无奈轻声的道:“下次别走那么快了,朕会追不上”。

华凤兰回头看他坐在轮椅上的俊逸模样,心下一酸,道:“我怎知你会追上来,我还以为你要陪你的小皇子呢”。

“兰儿,前面有片小湖,你推朕过去走走好吗”?姬赫遥牵住她的手,目光略有深意的注视着她。

华凤兰心中动了动,依言推着他单独往小湖边走去,后面的奴才没有跟上,只剩下两人静谧安宁。

到湖边时,姬赫遥沉思无奈的将她拉到近前,“你方才是不是不高兴了”?

华凤兰沉默涩然的低头看着他天蓝色的龙纹衣衫,她素来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小时候她发过誓以后绝不和别人共伺一夫,可没想到,事与愿违,她嫁的人还是全天下女人最多的皇帝,就算他心里有她又如何,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甚至对旁的女人稍微好一点她都会心如刀绞,何况他和旁的女人还有孩子。

她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小孩。

“朕也没有办法”?姬赫遥叹息,“朕与皇后也成亲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