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心里皇后是什么样的位置”?华凤兰闷闷的问道,“你不能骗我”。

“朕与皇后…从前也算是相敬如宾吧”,姬赫遥叹息,目光中泛过一丝温情,“她是朕的表妹,靖王爷的妻子,当年朕不过是太后一手扶持上前的傀儡皇帝,起初她是想让朕娶秦国公之女秦云萱为皇后,但靖王爷那方的人执意不肯,靖王爷早知太后的野心,若是让秦云萱人做了皇后后宫皆落入了秦家人的手中,所以靖王爷想了一个法子,便是让朕借着中秋节那一日喝醉了酒先宠幸了皇后,后来太后也没了办法,碍着皇后皇室的身份摆在那也只好让朕纳了她为后”。

皇帝说到这,见华凤兰满脸怒容,忙惭愧的道:“朕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朕不找一个人来抗衡太后,这宫中大权都会落入太后手中,其实朕对皇后一直是愧疚的,虽做不到爱,但是朕想着与她好好相处,但是近一年来她嫉妒心越来越强,你知道为什么朕登基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吗,从前是因为太后给后宫的妃嫔暗中吃了药,自去年后后宫大权逐渐落入皇后手里,陆陆续续的也有淑妃、湘妃她们入宫,她们都是如今辅助朕的众臣之女,皇后怕有人威胁到她的地位和皇子的位置,便暗地里从她们的衣食住行上动了手脚,让她们怀不上孩子,你这次能怀上还是因为随朕出了宫”。

华凤兰怔住,虽然她也不希望那些后宫妃嫔怀孕,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爱极了一个人,因为长久的妒忌或许她也会开始变吧,“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权力和将来的皇位继承,也许皇后是真心的喜欢你,嫉妒有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

“可是朕并不爱她”,皇帝摇了摇头,“而且这几年姬秋白三番四次的忤逆朕,他这人桀骜自负,假借着为楚仪国着想的名义好几次公然不把朕放在眼里,又背着朕…”。

“背着皇上怎么了”?华凤兰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皇帝黯然摇头,“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会想拥有更多,或者处在朕这个位置上本就是事事猜忌吧”。

华凤兰大概明白了些,“皇上觉得靖王爷和皇后也信不过,所以才会宠幸湘贵妃,提拔镇远将军上来”。

“还好兰儿你能够理解”,皇帝轻柔的笑道:“说到这个镇远将军还是我母亲的远房侄子,是朕一手将他提拔上来的,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个对朕没有二心的人”。

“所以皇上也相信湘贵妃”?华凤兰不是滋味的问。

“兰儿,你只要相信朕心里只爱你一个人就够了”,皇帝万般怜惜的捉着她手拥入怀里,低头无奈的道:“或许…朕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但朕也是身不由己”。

华凤兰低下了头,轻声道:“皇上,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心很狭隘很狭隘”。

“凤儿…”,皇帝一愣,眸光逐渐变得复杂,他是不是做错了,明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却执意让她喜欢上自己,明知道后患无穷,可他还是抑制不住那份心情。

晚膳,皇帝去了凤仪宫陪皇后,华凤兰吃了两口饭,想着此时此刻,恐怕皇帝和皇后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坐在灯下吃饭,便觉得一丝胃口也没有了。

放下了碗筷,和朱嬷嬷聊了会儿天心里牵挂着皇帝会不会来倒也心不在焉。

朱嬷嬷瞧了出来,有些担忧的道:“皇上已经好些日子没去皇后那儿了,今个儿恐怕会留在那陪小皇子”。

“皇上很喜欢小皇子吗”?华凤兰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了。

朱嬷嬷皱眉思考了会儿说道:“老奴想皇上一定更喜欢婕妤您的孩子”。

“朱嬷嬷,你总是爱跟我打马虎眼”,华凤兰提不起兴致,想着皇帝不会来了,干脆便回寝室睡了,躺了许久也睡不着,直到门被轻轻推开,她起身,借着烛光看到皇帝俊朗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时,心中一滞,呐呐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朕怕你睡不着,便过来了”,皇帝轻轻微笑,脱了衣物躺到她身边,四目相视,她燥乱的心忽然静谧了下来。

自那以后,皇帝在雪棠宫接连歇了一阵子,在朱嬷嬷的严格把关下,华凤兰每日吃的好也睡得好,气色也一日比一日好,这日陈太医前来把脉,笑着道:“如今婕妤这脉相越发明显了,确实是怀孕无疑”。

如兰笑道:“婕妤这几日常常嗜睡、乏力,不是怀孕都难了”。

“恭喜婕妤了,微臣也得亲自去御书房向皇上禀报这事”,陈太医抚着长须笑道。

“不用了,我亲自和皇上去说吧”,华凤兰忙道,才不过半日没见着他,就感觉好像几天一样了。

陈太医愣了愣,继而点头笑了笑。

华凤兰到御书房时,皇帝正在和几个大臣商议事情,她在门口等了会儿,陆陆续续看到大臣们从里面走出来,不少大臣看到她时都面色不善的瞪了两眼,华丞相出来时看到她皱了皱眉。

“爹…菀儿现在怎么样了”?华凤兰许久没见他,忙把他叫道一边。

华丞相叹了口气,“好端端的的丫头算是毁了,不过她对咱们华家倒是衷心,到现在还担心着你,你放心吧,爹会好好照顾她的”。

“是我害了她,我想见她可又不敢见”,华凤兰难受的红了眼眶。

“她并没有怨你”,华丞相拍拍她肩膀,“对了,听说你怀孕了”?

“嗯”,她点了点头,“刚才陈太医帮我诊脉,已经确定我有身孕了”。

“要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华丞相担忧的蹙眉:“但是也不要仗着怀孕恃宠生娇,听说皇上已经在你那接连睡了十多日了,刚才在御书房里许多大臣都上书告你独宠圣恩,好在皇上压了下去”。

华凤兰难以置信的气道:“这些大臣不去管国家大事,却偏偏来管这些后宫私事,是不是没事可做”。

“皇上是一国之君,他的所有私事都是国家大事”,华丞相叹道:“再说后宫的妃嫔都是这些大臣的女儿,皇上只宠着你一人,他们当然挂忧了,凤儿,为了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也不能总占着皇上,应当多劝皇上去别妃嫔那休息”。

“爹,我做不到”,华凤兰咬唇,让她推着皇帝去别的女人那里睡,简直是拿刀在自己心口上划。

“胡闹,你在这么下去那些大臣会联名尚书要求皇上处置你,这后宫最忌讳的便是专宠”,华丞相没好气的道:“你就听听爹爹的话”。

这时,汪公公走过来道:“华婕妤,皇上让您进去”。

“爹,您先回去吧”,华凤兰转头进了御书房,见皇帝一身龙袍伏案在桌上,笑望着她,“兰儿,今日你怎么来了”?

如兰笑道:“婕妤担心皇上辛苦,所以特意给皇上做了些枣糕”。

“咱们兰儿都会做点心了”?皇帝眉头一扬,哂笑的招手,“快拿来给朕尝尝”。

如兰忙呈了上去,皇帝拈了块枣糕尝了口,双眸猛地一蹙,苦着脸道:“兰儿,你这是想把朕的牙给酸掉吗”?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华凤兰皱起小眉头,咬过他吃剩的那块,津津有味的吃着。

“你啊,最近胃口越来越重了”,皇帝拉着她座进龙椅里,捏了捏她略长了些肉的小脸颊,笑道:“不过是你为朕做的,朕都会吃完的”。

华凤兰甜丝丝的笑了起来,忽然又想起华丞相说的话,上翘的嘴角慢慢的垂落了下来,“陈太医已经确诊我怀孕了”。

“陈太医还是先帝在世时的老太医,他起初说你有身孕的时候朕早就相信了”,皇帝低头吻上她的眉心,眉心划过一抹忧虑,“朕很高兴,不过…朕今晚不能去雪棠宫了,朕得去鱼昭仪那”。

华凤兰心里一痛,脱口道:“我讨厌她”。

“朕也不喜欢她”,皇帝露出一抹苦笑,“但是朕在你那呆了十多日,后宫里已经议论纷纷了,如果朕不去,她们一定会对你和孩子不利的”。

“我进来的时候也听我爹爹说了那些大臣上书的事情”,华凤兰沮丧的道:“我真受不了这个地方,为什么你睡哪儿他们都要管”。

“这便是皇宫”,皇帝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你要不是皇帝就好了”,华凤兰倚在他胸前,难过的道。

“朕要不是皇帝又怎能娶你”,皇帝低头轻轻印上她花唇,她看着他琥珀色深情的双眼,情不自禁的紧紧揽住他脖子,“你会碰鱼昭仪吗”?

他一愣,“兰儿…”。

“你可以去她那,但是我不喜欢你碰别的女人”,她任性的凤眸中带着一丝伤感。

“朕不碰”,皇帝长长叹息,拥着她身体的动作更加轻柔而和缓,“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朕不在你也要好好的睡觉,吃饭”。

“好”。

华凤兰虽应着,可是当夜仍旧是失眠了,翌日天色正好,躺在厅廊外的贵妃椅上休憩,忽见如兰气呼呼的从外面走进来。

“如兰,出什么事了”?华凤兰正好睁开眼,开口询问道。

“待会儿你可得注意点,千万不能被婕妤发现了异样”。

“这我肯定知道,唉,若是婕妤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如兰说着突见厅廊外起身的绝色女子时,吓得脸色猛然一变,“婕妤…”。

“怕我知道的事是什么”?华凤兰目光沉了下去,“你们快说”。

如兰和香竹踟蹰的对视了几眼,如兰一咬牙道:“刚才奴婢和香竹去司制司的是时候,偶然听到那边一些关于您不好的谣言,外头都在说…您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华凤兰错愕,倒是慢慢镇定下来,如兰继续道:“她们都说您正好怀孕一个多月,那时候时间正好是您被掳去乌平国的那断日子,还说掳走您的那些人指不定都是垂涎您的美色,说不准您早已被…”。

“岂有此理,是哪些人胡造谣言”,朱嬷嬷怒道:“简直离谱极了,婕妤,奴婢这就去将事情禀报皇上,让他好好处置这些奴才”。

明日继续。。。。。

裂痕

朱嬷嬷让人通传了皇上,皇帝听了之后勃然大怒,立即来了雪棠宫,审问了如兰和香竹一番后,让人把司制司的人都叫了过来,“刘典制,王典制,你们司制司好大的胆子竟敢造谣说婕妤的孩子不是朕的,你们老实跟朕说,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否则朕诛你们九族”。

“皇上饶命,奴才们也是从容修容身边的丫头华儿姑娘那里听来的”,刘典制慌张的道:“奴才们也只是随口说说,不想被如兰姑娘听去了,奴才们绝对没有造谣的意思”。

“谣言就是你们这些奴才以讹传讹”,皇帝怒道:“去把容修容和那个华儿全给朕叫过来”。

没多久,容修容便带着华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那华儿也是从吴常在身边的人听来的,而吴常在身边的丫头又是从其它宫听来的,一时之间,后宫所有的妃嫔都被叫了过来。

湘贵妃听到动静赶来雪棠宫时,庭院里乌压压的跪了一片人,连皇后和鱼昭仪也早已到了罘。

“湘妹妹,你可总算来啦”,皇后睨着笑道:“如今后宫的事都规有你管,出了这等事,以妹妹的伶俐,想必你心里应该早有谱了吧”。

湘贵妃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若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要担当个管理后宫不当的罪名,果然皇帝一听之后便蹙眉看着她,“若不是朕一番审问,都不知道这等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瞧瞧,鱼昭仪身边的人、皇后身边的人、整个六局的人都知晓了此事,却无一人上报予朕,若不是华婕妤身边的人听到了谣言,是不是要等传到宫外朕才知晓”。

“皇上息怒”,湘贵妃欠身道:“臣妾也是前两日才知晓此事,因为牵连甚广,而且谣言也已经扩大了,臣妾一来怕有损皇家名声,二来担心惊动华婕妤影响她安胎,也不敢公然调查此事,不过臣妾已经暗中让人着手调查了此事,臣妾身边的袁嬷嬷打听后这消息还是从承乾殿何总管的徒弟小山子嘴里传出来的”飚。

站在皇帝身边的何寿康脸色忽然泛白,忙跪出来道:“皇上,奴才并不知道此事”,说罢朝小山子猛地一斥,“是谁叫你乱造谣言的”。

“奴才也是前些日子奉皇上命令去龙骑营唤周将军,偶然听龙骑营里面的人说起的”,小山子颤抖的道:“之后便不小心和司计司的凌掌计说了下,奴才还让他别说出去的,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厉害,求皇上饶命”。

皇后冷笑道:“皇上,看来这谣言还是从龙骑营那边传进来的,这再调查下去怕是棘手了”。

“不过去云扬洲的时候有不少龙骑营的侍卫跟随皇上南下,想来也未必是空穴来风”,鱼昭仪忽然勾起微薄艳红的唇,睨了华凤兰一眼。

华凤兰恼怒的瞪过去,“鱼昭仪,你这话什么意思”?

鱼昭仪嘲弄的道:“华婕妤被贼人拐去边疆,失踪了六七日,这六七日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华婕妤心里比谁都清楚,话说回来,众姐妹都还不知道你是被哪个乌平国、贼人掳走的,只听说后来是海陵王把你交了出来,说起那海陵王出了名的好、色,听说他府里的姬妾便有七八十人,每次出战,凡是看到稍有姿色的美女都会被他掳回去,连妇女都不放过,皇上,臣妾就曾听说乌平国和林部落呼延首领的妻子生的花容月貌,后来海陵王攻打和林部落的时候当场就把人家的妻子侮辱了,之后还带回了王府做妾,何况咱们华贵人还是楚仪第一美女”。

她话语一出,后宫中的人纷纷变得古怪,皇后听了也蹙起眉头,“听鱼昭仪这么说,似乎也是有点奇怪了,臣妾还记得去年皇上的生日宴上,海陵王一直目不转睛的瞧着华婕妤…”。

华凤兰气得呼吸微微急促,担忧的看了皇帝一眼,见他脸色铁青,忙拽了拽她的衣袖,“这孩子确实是皇上的…”。

皇帝握住她冰凉的手,阴森森的双眼警告的扫了眼皇后和鱼昭仪,“当时掳走华婕妤的不是海陵王,是另外些贼子,已经被海陵王给杀了,鱼昭仪,你休得再胡说”。

“臣妾怎是胡说”,鱼昭仪委屈的道:“臣妾也是说出自己所知道的,再说不管那贼子是谁,定然也是觊觎华婕妤的美色,臣妾也是为了皇室正统的子嗣着想”。

“华婕妤怀孕的时期和她被掳走的日子相近,鱼昭仪的担忧也言之有理”,皇后也即刻附和。

“够了,谁都不许再说了,华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朕的,朕心知肚明”,皇帝怒不可遏,冷漠的字一句一字道:“不过你们大可放心,等这孩子生下来之后朕会亲自滴血认亲,如果不是朕的,朕会亲手将这孩子掐死,另外,这些涉及谣言的人通通给朕打二十大板,还谁还敢乱造谣言”。

一时之间,雪棠宫里一片哀嚎,等恢复安静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朱嬷嬷亲自坐了几道小菜上来,皇帝吃了两口,面色阴郁,华凤兰偷看了他两眼,见他俊逸的脸在烛光下微微扭曲,折射出一种冷漠、躁怒的光芒。

她脸上流露出委屈,正思绪不定时,他猛地放下筷子,“朕回御书房了”。

“皇上…”,她憋闷着唤住他,“你是不是也开始不相信这孩子不是你的”?虽然他在众人面前说的信誓旦旦,但有些种子一旦撒进去了,它就会发芽,然后越长越大。

姬赫遥抬头皱眉看了她一阵,琥珀色的眸子里复杂的闪了闪,嘴唇动了动,半响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的心微微冷了下去,他竟是真的有些相信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朕知道是海陵王抓了你”,皇帝踟蹰的咬牙道:“你老实跟朕说,他到底有没有对你…,你不用担心朕会生气,就算他强迫你,朕也不知道不是你的本意…”。

她清楚看到他眼睛里的不信任,心仿佛也支离破碎了一地,哽咽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和你交代过被他抓走的经过,你要不相信,就算了,现在就给我碗打胎药,把这肚子里的孩子弄死,反正连它的亲生父亲都怀疑他是个野种,朱嬷嬷,你现在就去给我弄药”。

“兰儿…”,姬赫遥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痛的抱住她,她恨恨的哭着打他,“姬赫遥,你太过分了,别人不信我就算了,连你也不信我”。

“是朕的错,朕不该怀疑”,姬赫遥懊恼自责的抱紧她,只是他听鱼昭仪说的那些话,便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你走,别抱着我,我讨厌你”,她将他用力推开,一肚子的委屈让她语气也变得尖酸起来。

他试图靠近,她生气的抓起桌上的包子朝他脸上砸去,吓得旁边的朱嬷嬷和汪公公面色惨白,忙拉住她。

皇帝摸了摸被砸疼的鼻梁,微有些恼怒的抿紧薄唇,不过,也只是片刻便恢复了柔和,“别拉着她,她要是想砸,就让她砸个够”。

华凤兰抹了泪,哼了哼,像只受伤的小兽负气的转过身去,“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皇帝还正想说什么,何寿康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皱起眉,望向朱嬷嬷,“朕还有事,你好好照顾华婕妤”。

华凤兰一回头,便看到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越发生气,一股脑儿将桌子直接掀翻。

御书房,皇帝满脸怒意的坐于龙椅之上,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冷意阴暗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周将军,“倒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啊,这后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竟是从朕最信任的两个人嘴里传出去的,周护,朕先单独叫你过来就是想好好听你的解释,你跟朕仔细说说”。

周护不慌不忙的道:“皇上,那日是姬世子来找微臣讨论剑法,不想姬世子偶然说起这事,微臣当时及时制止了这个话题,但没想到会被路过的侍卫听了去”。

“照你这么说来是姬世子先提起这个话题的”,皇帝若有所思的问道。

“微臣从来没有说过华婕妤的半句坏话”,周护直视着皇帝。

姬赫遥点了点头,“行了,你退下去吧”。

周护退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姬秋白从外面进来,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周护眸中闪过丝冷光,然后大步离去。

姬秋白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姬赫遥看着他这副模样,双瞳中豁然燃起两簇火焰,“秋白,如今这里只剩朕与你,明人不说暗话,华婕妤的事是不是你故意借着周护散播出去的”。

“皇上,冤枉”,姬秋白惊讶的道:“那日臣不过是见着周将军,想起他与臣一同去的云扬洲,便有些担忧的随口说了这个话题,谁知道会被人听了去”。

“你的担心就是认为华凤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姬赫遥瞳孔里迸出一丝森寒。

“难道皇上就一丝疑心也没有吗”?姬秋白从容的望进他眼底,挑眉,“或许这个孩子真的不是您的,毕竟这种事华凤兰不见的会和皇上说实话…”。

“闭嘴”,姬赫遥恼怒的一掌拍到桌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秋白,你是不是真的要与朕越行越远,朕最怀念的是从前朕刚登基的时候,你陪在朕身边,教朕练武、射箭、骑马,朕从前的兄弟总是欺辱朕、想害朕,直到遇见你,咱们虽然是表兄弟,但朕把你当亲兄弟一样,可你有把朕当亲兄弟吗,在你心里,朕只是一个祝你登上高位的脚踏板罢了”。

“皇上,秋白从来都没有过”,姬秋白眼神一颤,昂头道:“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仪国”。

“为了楚仪国”?皇帝骇人冷笑,“你的为了楚仪国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凌辱朕的妻子,为了你的私人恩怨泄露朕的行踪让人刺杀朕,还是让人灭了百花谷的人杀了丘神医”。

姬秋白身躯豁然一震,“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不,朕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清楚楚,你和皇后也清清楚楚”,姬赫遥声音里突然透着无尽的悲凉,“你知道朕想治好这条腿花了多少精力吗,可是你,只是因为想除掉华凤兰,却让人杀了丘神医,你以为朕什么都不清楚,朕不会怀疑你,朕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暗地里朕早就派人跟踪了你,项钧亲眼看到你跟那些杀到丘神医的人接了头,朕念在你是朕表弟的份上,念在你从前对朕悉心照顾的份上,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却变本加厉,你知道朕的心有多失望吗”。

姬秋白有些惊慌起来,“那件事过后臣也是后悔的,可臣弟是怕皇上被华凤兰迷惑了,所以才…”。

“你无须在为自己狡辩了,朕已经不敢将你留在身边”,皇帝冷漠的打断他,“从即日起,朕取消你尚书令的职位,贬为桑洲节度使,明日你便收拾启程离京吧”。

“臣可以去,但是臣相信不用多久皇上就会明白臣的一切良苦用心”,姬秋白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转身离去。

皇帝长久的坐在龙椅里沉默,影子,在明亮的烛灯里拉长,显得黯淡、寂寥。

汪公公上前道:“皇上,您若是调了姬世子去桑洲后,尚书令的位置便会空置下来,如今您手里没有可用之才,最怕被秦国公的人趁虚而入啊”。

“朕也知道,可是若不给他点教训,他只会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只会越危险”,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充满了无奈之感,“朕是真的把他当兄弟,可惜,坐在这高位之上,注定永远都只能一个人前行”。

尚书令被贬的事第二日便震惊朝野。

皇后和靖王爷多次求见皇上,皇帝皆避而不见,也不曾踏足后宫各院。

雪棠宫也被冷落了好几日,华凤兰虽然生他的气,但知晓姬秋白被贬去了桑洲任刺史之后,只觉大快人心。

天气渐凉,这一日闲着无聊,便领着人去御花园逛逛,御花园离承乾殿近,她是心想着指不定还能碰到皇帝,虽然她心里头恼恨他,但又有些想他。

走了一圈,皇帝没见着,倒是碰到太后从花径那边过来,她犹豫着要不要走开时,太后已经走到了跟前。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她本就对太后没什么好感,自从皇帝答应调秦云荻回京后,她就很少和她来往了,毕竟保持着距离,免得皇帝又不高兴。

“快起来吧,如今都怀了身子的人,无须给哀家行礼了”,太后热络的牵起她手,“正好,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听说那边的风景不错,你陪哀家走走”。

华凤兰勉强笑道:“臣妾这都走了好一会儿,腿有些酸,还是下次吧”。

太后面色一沉,“怎的,不给哀家请早安也就罢了,如今陪哀家走走也不愿意,是不是嫌哀家这老太婆了”。

“凤儿不敢”,华凤兰面露烦恼,也只得陪她走了。

“你们都无须跟上来,一大群人跟着哀家和华婕妤想说说体己话都不行”,太后朝后面的人警告了眼,微笑的拉着华凤兰往前走,走了会儿,脸色倏地沉下来,“你还不知道吧,云荻在回京的路上,被皇帝的人劫杀,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华凤兰花容顿时失色,“真的吗”?

久别重逢

“千真万确”,太后悲伤的道:“我早料到他不会轻易让云荻平安回来的,所以特意让侍卫去接应云荻,没想到还是去晚了一步,遭遇了毒手”。

华凤兰面色惨然,只要一想到秦云荻很有可能死了,双腿便禁不住打颤,连站也站不稳。

“凤儿,你还好吧”,太后装作关心的扶住她,“这都是他的命,他在边疆吃了那么多苦,还想接他回府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没想到皇帝就是不肯给他留条生路…”。

“皇上,皇上他骗我”,华凤兰豁然一惊,猛地挣开太后快步往回走。

在小径前候着的朱嬷嬷看她走的那么快,吓得忙过去搀扶她,“婕妤,您走慢点,地下都是鹅卵石,当心滑倒”罘。

“走开,我要去找皇上”,华凤兰用力推开她,直接冲往御书房。

皇帝正在和御书房和中书令吕润江商量尚书令职位的事,外面突然传来汪公公急促的声音,“婕妤,您现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和大臣谈政事…”。

话音还未落,华凤兰满脸怒容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后面紧跟着满脸慌张的汪公公和朱嬷嬷飚。

皇帝脸色沉了沉,中书令眉头微皱,道:“看来华婕妤找皇上有急事,臣先告退了”。

“嗯,你先回去吧”,皇帝点了点头,待中书令一走,方才无奈的看向华凤兰,“朕在与中书令商量事宜,你这般大吵大闹的闯进来像什么样子”?

“你这个骗子”,华凤兰怒冲到他面前,怒瞪着的凤眸里好似要喷出带火的利刃来,“你明明答应了我会让云荻哥哥回京,为何出尔反尔,暗中叫人劫杀他”。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皇帝冷厉的低喝了声,瞧向朱嬷嬷。

朱嬷嬷颤声道:“方才婕妤在御花园里碰到了太后娘娘”。

“又是太后”,皇帝怒拍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