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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7章 旁敲侧击

钟未昔面上毫无血色,故作轻松的口气说,“好奇嘛,随便问问,你还当真了。” 

 “有人对安眠药好奇的吗?”何尤笛看着她泛白的唇色,根本不相信,可是未昔不说她也没办法。 

 见被何尤笛拆穿,钟未昔索性又缩回头去,静静地看着寝室单调的天花板。累 

 何尤笛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到隔音寝室借电话给肖鹰打过去,“喂,哥,是我。未昔刚才问我有没有安眠药,我感觉她情况很不好,怎么办呀?” 

 “妹妹,你别问我了,为她的事我在大哥面前都挨顺了,要是再提我怕他把我踢到太平洋去,再也不让我见他。” 

 “切,哥,你够夸张的。你是他兄弟,他能把你怎么样啊,你就帮帮未昔吧。哥,算我求你了。” 

 “我也求你了,妹妹,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大哥的脾气你是不知道,真要惹火了他,真把我踢到大海里喂鱼,你以后就没哥哥了。” 

 “哥。”何尤笛还想再劝说,那头肖鹰匆忙说了一句告别的话收线了。 

 “我哥真是的。”何尤笛气愤地挂掉电话,那寝室的女生好奇地问,“给谁打的呀?看你气成这样。” 

 “给一个见死不救的坏蛋!”何万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而赶紧道歉,“对不起啦,我和我哥闹着玩呢,谢谢你们的电话,下次请你们喝汽水。”闷 

 几日后中午下课,钟未昔照例直接回寝室,然后靠一碗泡面打发掉晚饭。何尤笛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人说出来,一起到外面吃面去。 

 “那家的雪菜肉丝面可好吃啦,还不贵,就比你吃方便面贵五毛钱…”两个人往校门口走,何尤笛讲了半天,发现钟未昔根本在神游,“在想什么呢?” 

 钟未昔恍惚摇头,在外套里微微颤抖,觉得好冷,缩了缩肩膀,把惨白的小脸埋进竖起的衣领里。 

 “未昔,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明明今天温度有所回升,大太阳在头顶热烈地照着,何尤笛只感觉拉着她的小手心一片冷,于是自顾自讲起来,“外科解剖学期末考试亨瑞不及格,补考他又不及格。教授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不及格。亨瑞在宿舍当着同学的面发誓,如果下次再考不及格,他就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大家都很惊慌,教授镇静地说,别担心,他根本找不到心脏在哪。” 

 讲完何尤笛朗声笑了起来,钟未昔却满头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何尤笛忙扶住人,“这是怎么了,未昔,你怎么样?” 

 “笛子,我想回寝室,对不起,不能陪你去吃面了。”钟未昔努力让自己露出抱歉的笑,手脚控制不住的抖,胃里恶心到想吐。 

 笛子的笑话很好,坏就坏在讲的是解剖学生的笑话,听到“解剖”二字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眼前满是寒光闪闪的手术刀上滴着鲜血,一股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往喉咙里钻,整个人被恐惧攥住了呼吸。 

 “没关系,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何尤笛七手八脚扶她回去,把人安顿好肚子也饿了,问她要不要吃泡面,她给泡上一碗,钟未昔却闭着眼睛,看上去睡着了。 

 何尤笛在下铺坐了会儿,拿上钱包出了校门,这几天未昔情况不好,室友们的目光也多是怪异,叶霓更是找着机会就挖苦,她有时候听烦了也回上两句,大多时间没兴致和叶霓吵。 

 付甘颦自那天在寝室休息了一刻钟后,有一天她们下课回来,床铺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付甘颦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没人知道付甘颦的消息,只有上课时远远看到她坐在别人都不想坐的最前排,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上次听哥哥说黑司曜要结婚了,新娘姓付,她想应该就是付甘颦吧,可怎么看付甘颦怎么不象要当新娘的人,难不成是故作矫情? 

 唉,头疼,想不明白。 

 何尤笛边想边来到小吃店,里面坐满了学生,好不容易在角落找了张桌子,点了一碗面,等待的过程中又不禁想未昔的事。 

 店里人多,服务员多是兼职的大学生,既要负责点餐,又要负责端面,还要负责收钱,忙得不可开交。 

 面条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何尤笛从筷筒里抽出一次性筷子,又拿桌子上放的辣椒壶,用勺子舀了三大勺到面上,刚吃了一口面,有人站在对面,和煦的声音似隐约带着笑,“介不介意搭个桌子?” 

 这种小店多的是搭桌子的,何尤笛摇摇头,筷子里的面往嘴里塞,然等对面人一坐下,身影是那么熟悉,嘴里的面条差点呛出来,憋红了脸,“陆…陆老师…” 

 “真是巧,在这里也能碰到。”陆尧笑着看何尤笛手忙脚乱的样子,瞥向那面碗里红通通的一片辣椒油,“慢点吃,别呛着了,胃不好最好不要吃辣。” 

 这下何尤笛的脸更红了,她胃不好他怎么会知道?莫非…不,他是老师,不可能会留意她一个外校的学生。 

 “陆老师,您怎么会在这儿?”何尤笛吞掉嘴里的面,好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尧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店里好多女学生的注意力,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窃窃私语,“这是我们学校的吗?好帅,好像从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 

 “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好象是青州医学院的,很有名的,姓陆…” 

 “哇,他就是那个有名的陆老师啊,我们学校好多女生悄悄去上过他开的公开课呢。” 

 周遭女生的兴奋声音越响越大,陆尧丝毫不受影响,一瞬不瞬地看着何尤笛,眼里笑意盎然,“就许你们学校的学生爱吃面条,我这个老师就不是人,不可以喜欢?” 

 何尤笛的脸不受控制地红到耳根,周围艳羡的目光也急剧加深,在这样的场合和自己喜欢的人相遇,何尤笛只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心跳加速,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当然不是,这家的面听说挺好吃的,不知道、道陆、陆老师点的是什么面?”

正文 第138章 出卖

陆尧灿若星辰的眼睛里泛着灼人的浅笑,垂下目光看向她面前的面碗,轻声说道,“雪菜肉丝面。” 

 和、和她的一样,何尤笛呼吸差点停顿,心里充满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悦,这是不是说她在陆老师眼中是特别的,所以他和她点一样的面。累 

 何尤笛埋头紧张地挑起面,陆尧的面上来后,没动筷子,似乎是随口一问的语气,“你那个形影不离的女同学呢?总是看到你们两个人一块儿,突然看你落单,倒是不习惯,该不会是两个女生吵架了吧?” 

 “不是。”何尤笛急忙澄清,“未昔这几天不太舒服,夜里睡不好,问了也不说,前天还问我要安眠药。” 

 “这么严重?”陆尧搁下筷子,思考了片刻说,“可惜我是学解剖的,帮不上忙。不过我有个心理科的同事,是这方面的权威,像你同学这种情况已经到了严重地步,再不治就晚了,如果你们有意的话,我可以替你们引见。” 

 “真的吗?陆老师肯帮忙,这再好不过了。”何尤笛喜不自禁,又发起愁来,“可是让未昔看心理医生,未昔肯定接受不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你照我说的做。”陆尧俊脸扬着温柔的笑,眼眸里黝黑中闪着阴暗。 

 ********** 

 钟未昔其实根本没睡着,何尤笛离开不久她睁开眼睛。闷 

 和这些天一样,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海里反复想着那晚血腥的画面,拼命按住恐惧去回想找寻那些细节。 

 小女孩纯真的笑声在眼前晃动,就那样惨死,真的很无辜。 

 可是,她人单力薄,要想找到小女孩的消息谈何容易,首先她连小女孩叫什么都不知道,恐怕小女孩的家人这时候也好着急,还不知道已经遇害。 

 她该怎么办? 

 同样的血腥场面,她看过两次,一次是六年前的大雨夜,那个人逼着她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被活埋,还有这一次,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没有看到陆尧杀人,可小女孩的死状,还有那可怕的手术刀,被划出无数道口子的大树杆,到处流淌的血…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象六年前一样报警,然后什么也找不到吗? 

 大树没了,那晚所有露营同学的记忆也没了,她到哪里给小女孩申冤,到哪里找证据? 

 茫然地拉紧被子,把脸慢慢一点点沉进被子里,陆尧的名字连同黑暗一齐埋进记忆里,永远不要再想,她对不起小女孩,无能为力。 

 晚上何尤笛回来,兴高采烈,从外面带回来一份钟未昔最爱吃的炒饭,非要看着她吃。 

 钟未昔摇摇晃晃坐在下铺,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炒饭,往日里香喷喷的炒饭此时怎么都吃不出味道来。 

 几日后,何尤笛看她气色好些,又是周末,说出去走走,想买件外套。 

 钟未昔想着这些天笛子一直在照顾自己,无微不至,象亲人一样,忍不住就答应了。 

 周日上街的人多,十个逛街的人中有七个是各大学校的学生,免不了碰到认识的,打声招呼,或是进同一家店挑挑衣服。 

 认识最初就领教到何尤笛逛街的本领,今天倒好象有急事,只去了两三家便把衣服买好了。 

 “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吧。”摸摸肚皮,何尤笛拉上钟未昔到一家中式快餐店。 

 吃完饭,两个人又逛,迎面过来一个人,钟未昔吓得脸色煞白,何尤笛却迎上去,“陆老师。” 

 陆尧唇角扬起一个几近温和的弧度,“这么巧?” 

 巧吗?钟未昔怎么感觉他和笛子商量好似的,不,不可能,笛子不可能会害她的。 

 “陆老师,我突然牙疼,想去看牙医,不知道您有没有好的介绍?”何尤笛按照事先和陆尧商量好的话说,主要他们担心未昔不肯去看心理医生,毕竟年纪轻轻的,谁愿意轻易承认自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陆尧翩然一笑,“这附近有一家,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们去。” 

 笛子一直说自己的牙好,怎么会突然牙疼,何尤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瞪大眼睛看着何尤笛。 

 何尤笛被看得一阵心虚,但是本着为未昔好的心理,连拉带扯把钟未昔弄上了陆尧的车。 

 陆尧动作也快,一坐进来,车子箭一样跑出去。 

 ********** 

 办公室门轻轻移开,肖鹰从外面探头进来,见办公室后大哥闭着眼睛,估计大哥是累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秘密打通了一条线,郑卓从美国那边捎了一批货过来,本来是他带人的,偏偏人大哥说他去,和一帮兄弟趴在码头,顶着风吹日晒,熬了一天一夜把货才安全接到手。 

 这会儿大哥刚回来不到五分钟,还是让大哥补个觉,那件事等会再说。 

 肖鹰如此一想,蹑手蹑脚把门带上,不想天外飞来一句,“什么事?” 

 “大哥,你睡一会儿,我下午再来。”肖鹰从门缝里说了一声。 

 “不必了,有什么事现在说。”里面响起黑司曜不容置疑的声音。 

 肖鹰挠挠头,推门又进来,“是这样的,大哥,咱们有个兄弟得到一个消息,说小城那边黑市上最近在做一批来钱大的生意。” 

 黑司曜已经坐起来了,双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揉着鼻梁骨,“你是指买卖人体器官?” 

 大哥知道?肖鹰诧异了,“是!专供给有钱人,只要有合适的器官,那些有钱人花多少钱都愿意。姓佟的都赚疯了,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也…”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黑司曜打断他的话,“还有没有别的事?” 

 “呃,没有。” 

 “出去吧。”黑司曜挥挥手,身体向后靠进座椅里,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然而才过五分钟,桌上的铃声大响,他闭着眼睛皱眉去抓话筒,放到耳朵边便听到那头调侃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又是向恺默那小子,他低叹着,“你这算不算在侮辱人的智商?向小朋友。”

正文 第139章 福尔马林

“扑哧!”那头向恺默被逗笑了,转而道,“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哪个都不想听!”黑司曜咬牙切齿,“向恺默,我警告你,倘若你再提她半个字,我和你绝交!” 

 他知道这小子如此口气准没好事,这阵子默成天唠叨她的种种,最后索性关机,换了几天耳根清静,至于佟冠楠的一举一动,默都是用传真和他联系。累 

 哪曾想今天不小心又开机,才给默这小子钻了空子。 

 “谁说我要提她?”向恺默一改嘻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提的是陆尧。” 

 黑司曜意外没出声,静了几秒,冷笑,“他做的那些勾当又不是一天两天,值得一提么?” 

 “我想,肖鹰肯定向你提过了吧,佟冠楠最近搭上了器官买卖这趟车,正做得风生水起,人家可是暗地里养了几十个供体,好吃好住的招待着,还给人家自由,随便闲逛,后悔了可以随时退出。” 

 黑司曜冷哼一声,“恐怕这只是个诱饵,有听说过肉到嘴里,还有吐出来的吗?” 

 “这倒是。”向恺默赞同,“我也怀疑他最终的目的,有可能与陆尧合作。反正据炽闇方面得到的情报,佟冠楠已经做成了不下十次生意,财富增加了上百万。” 

 “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别人的事,我不想参与。”黑司曜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闷 

 “这么说,你打算回绝掉肖鹰?你手上的那帮兄弟肯吗?这可是现在危险系数最小,来钱最大的生意。” 

 “我心里有数。”黑司曜不想多说,如果他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了,以后还怎么扩张地盘,怎么坐老头子的位置。 

 向恺默沉吟片刻,长叹了口气。 

 “你想说什么?” 

 “算了,还是不说为好。” 

 “向恺默,你他妈故意的!”他最受不得对方说话吞吞吐吐,弄得他耐性快磨光了。 

 “我怎么了?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啊。”向恺默在那头大呼冤枉,声音中却是玩味的笑。 

 “不说算了,我要休息。”黑司曜决定挂电话。 

 “你的小情人被陆尧骗过去了,我看这一次她是凶多吉少,陆尧那晚故意不在她的烤鱼里下迷药,故意要她看到凶案现场,我想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你逼出来。” 

 “向、恺、默。”黑司曜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嚼,“我跟你说过,不要提她半个字…” 

 “知道,知道,绝交是吧?行,反正都要绝交了,不如我把话完。”向恺默根本不受威胁,“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前,地址是…如果你现在不去,你的小情人可就只剩下一具尸体,噢,不,可能连尸体都不剩,你那好兄弟可是最会利用尸体里的器官了,在他眼里那些可都是钱…” 

 “该死的,我不想听!”黑司曜冷面布满浓浓的寒霜,不等电话里说完,当即挂掉电话。仍不解气,一扬手,手机摔向对面的柜子,柜子上有一层玻璃,被砸中,碎了一地。 

 愠怒的蓝眸中绽出冷笑,默以为她在他心目中会有那么重要吗? 

 休想! 

 他早说过,她是死是活是她的事,接近陆尧是她在找死,怪不得任何人。 

 ********** 

 嘴里的唾液分泌越来越多,钟未昔紧张到满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 

 一等陆尧把车开进停车场,刚一停下,她便第一时间飞快地推车门。 

 然而,她想得太天真了,车门上了锁,推不动,慌忙对何尤笛说,“笛子,快走,想办法走,陆尧是个变态杀人狂,他杀了那个小女孩,他是凶手…” 

 何尤笛企图说服她,“未昔,你冷静一点,陆老师是一片好意,他对你没有恶意,我们是想帮…” 

 话还没说完,何尤笛软软倒了下去,钟未昔惊恐地看到何尤笛脖子后插着一支针管,而这针管的上方是陆尧那张笑得过分温柔的脸,那两片漂亮的嘴唇里吐出的话阴沉无比,“不要怕,不疼,一会你们将会一起上天堂。” 

 “救、救命!”钟未昔哆嗦着大叫,拼命去推车门,脖后针刺一样的疼,整个身体迅速麻痹,眼前晃动地模糊,一头栽倒下去。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内只有这一辆车,陆尧手指在掌心里微型遥控里按了几下按钮,只见地下停车场的入口缓缓降下门,将里面与外面彻底阻绝开来。 

 钟未昔转醒时全身无力,眼皮好重,快睁不开,意识里她拼命叫自己不能睡,记忆里很深的停在陆尧的车内,她不能睡,不能睡。 

 “咝啦——咝啦——咝啦——” 

 耳朵里听到尖锐的声音,有刺鼻子的气味直往鼻孔里钻。 

 这是什么味道好熟悉,好象是…她躺在医院里闻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对,消毒水的味道没有这么浓,这味道刺鼻又难闻,是…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是用来泡尸体的。 

 她曾闻到过这种味道,是小时候爸爸临时回家,从现场带回的证据,和另外几只透明袋子一起放在最高处。她当时调皮,非要乘大人不注意去拿,结果全摔在地上,被爸爸打了一顿屁股。 

 后来她躲在妈妈怀里抽噎,妈妈告诉她,那是个变态杀人魔,杀了好多人,家里地下室被杀的人被用福尔马林浸泡起来,警方接到报案的时候已经死了十几个人。爸爸临危受命,必须要破案,这瓶福尔马林里有一块死者的手指,是从尸体上一起取下来的。 

 当时她不懂,只知道屁股好痛,想不到现在又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 

 这里难道是陆尧杀人的另一现场? 

 身体不可抑制地蜷缩起来,告诉自己不能睁眼,要继续装昏迷,然而下一秒一道诡谲的声音刺入耳膜,“你醒了!醒的真是时候,所以有东西都为你们准备好了。来,我来先为你做个手术。” 

 又听到器械撞击的冰冷声音,是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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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0章 解剖仪式

不—— 

 她从没这么恐惧过,喉咙仿佛被人捏住了,一阵窒息,刚准备睁开眼睛,脸上只感觉一阵风刮过。 

 等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从眼缝里看到不远处陆尧手里正抓着颤抖个不停的何尤笛。 

 何尤笛的双腿在地上乱蹬,可能是身上的麻药和钟未昔一样未过去,挣扎得并不厉害,显得极无力,可是对死亡的恐惧,使她哀求着,“陆、陆老师,放过我,放过我…”累 

 灯光照在那张光彩照人的脸上说不出的阴森恐怖,陆尧已不复之前的温和儒雅,手中冰冷的手术刀轻轻划过何尤笛的脸颊,“放过你,我的损失怎么办?” 

 刀上冰寒的温度和划出来的刺痛吓得何尤笛抖个不停,哭着说,“陆老师,你放过我,放过我和未昔,你的损失我们…我们赔给你…” 

 何尤笛不敢相信,这是她喜欢的陆老师,怎么会这样?陆老师怎么会变得像要喝人血的魔头? 

 “赔?你赔得起么?”陆尧手中的手术刀换了个方向,划向何尤笛的右脸,换了副表情,阴恻地说道,“不过你能给我找十只年轻的心脏,十只肾,十片肝过来,或许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像那边的人一样永远保留你的青春与容貌!” 

 何尤笛顺着陆尧手指的方向,僵硬的脖子慢慢扭过去看,那角落里有一排透明玻璃瓶,大概有两米高,直径一米宽,每个玻璃瓶里都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仔细看上去好象是人。闷 

 刹那间,何尤笛懂了,那些人都死了,这就是陆尧嘴里所说的留个全尸。 

 “我…我上哪儿弄心脏…肾…肝…”何尤笛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候她明白了,陆老师真的是个变态,枉她还那么喜欢他。 

 “弄不到,你肚子里不是有现成的吗?我只要划破你的肚皮,把你的肝脏全部取出来,然后…” 

 “不!不!”何尤笛头脑此时突然冷静下来,转着脑筋说,“你要多少钱?我知道你要器官是用来卖钱,我尽量赔给你。” 

 “哈哈…”陆尧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脖大笑,手术刀指向角落里奄奄一息,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的钟未昔,又指指何尤笛,“不要以为你有个哥哥在黑司曜身边当条狗,他就能把我怎么样,对付我的人还没出生!” 

 钟未昔感觉头重得厉害,靠在那里怎么都起不了身,微弱地发出声音,“陆尧,不要伤害笛子…” 

 陆尧嗤之以鼻,嘴角露出噬血的笑,“别急!一个一个来,今天你们两个将荣幸地成为第九十九和第一百个供体。想想看,你们的五脏一一被挖出来,分别移进那些有钱人的身体里,以后跟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会高兴到感激我今天为你们所做的…” 

 “不要——”钟未昔叫着,眼睁睁看着陆尧把何尤笛抬上了手术台,她努力想站起来,双腿却不听使唤,软软地耷拉着,眼泪迸出来,“不要…不要…笛子…笛子…” 

 “我哥会来救我们的,我哥会来救我们的…”何尤笛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挣扎的叫声,可仍不能幸免被控制的命运。 

 手术台上四处有机关,他按了两下按钮,升上来的器械有如几只手把何尤笛的四肢牢牢固定住。 

 在这个空隙,陆尧慢条斯理穿上白大褂,接下来戴上白色的无菌手套,脸上是兴奋莫名的表情,陆尧的动作不快,看上去力道不紧不慢,极其优雅,他好象不是在杀人,而是在享受。 

 “不要,不要杀笛子…笛子…”钟未昔好象除了喊什么也不能做,她好着急,好后悔,不该把笛子扯进来的,不该告诉笛子陆尧的存在,更不该把笛子介绍给陆尧,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未昔,未昔,不要怕,我哥会来的,我哥会来的,他杀了我,我哥会替我报仇的,未昔…” 

 何尤笛大叫着,随着一支针管注射进她的身体,声音戛然而止。 

 “很荣幸,邀请到你来参观这场活体解剖仪式。”陆尧戴上口罩,露出的一双眸绽开恶意的诡笑,看了一眼角落里满脸是泪的钟未昔,随即缓缓举起手术刀,划破何尤笛的衣服,对着那具年轻的身体兴奋地划下第一刀。 

 偌大的实验室内笼罩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暗阁处有两个身影一直悄悄注视着这一切,说是实验室这里却是地下室,四面没有窗户,一进来便有极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一前一后站立的两个身影已经来了好长一会儿,具体的说他们是与陆尧同时进来的,只不过陆尧在外面,他们被请进了这里等着看好戏。 

 此时外面钟未昔叫得撕心裂肺,这里面的人按捺不住了,小声提醒,“老大,大嫂在外面。”这人是黑子。 

 那身影从进来到现在默然不语,显然对黑子的打断不快,低声喝止,“我知道,不要说话!” 

 他要是不知道钟未昔在里面,又怎么会从小城赶过来,和陆尧合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他并不看好这个市场。那些有钱人为了活命,再多的钱都愿意出,陆尧小试牛刀后,他们拿到了不菲的报酬,后来双方合作一发不可收拾,越做越大。 

 陆尧今天请他来主要目的已经商量过了,以钟未昔为饵,把陆尧的一个死敌解决掉。 

 解决掉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是小事,可这个人的名字却令他又惊又喜。 

 谁?黑司曜。 

 青州这边的动向他已经有所耳闻,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日益壮大,胃口也极大,几乎什么都做,大到地下钱庄,小到收保护费,收钱砍人,无一不沾。 

 万允和白京只顾互斗,对此一无所知。 

 从隐蔽性和不动声色的作风来看,凭着直觉,他认为可能与黑司曜有关,此次陆尧的提议与他一拍即合,只不过陆尧提议的诱饵是钟未昔,让他犹豫了好久。 

 陆尧倒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无毒不丈夫!一个女人算什么,除掉心腹大患,解决掉绊脚石,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正文 第141章 缩头乌龟

佟冠楠表面上点了头,心里倒是不为以然。 

 恐怕陆尧不是帮他解决心腹大患,而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借他之手对付黑司曜。 

 为了钱陆尧可以昧着良心,把买卖器官看得跟到菜市场买菜一样简单,以后对这种人也要小心提防才是,以防他成为下一个黑司曜。累 

 “笛子…呜呜呜…笛子…对不起…对不起…”钟未昔缩在那里大哭,她好后悔,好自责,“陆尧,你要杀就杀我吧,不要杀笛子…笛子…对不起…” 

 已经晚了,空气中传来血腥味,以及陆尧逞兽欲所发出来的喘/息,手术刀在冷寂的气流中划出死亡的响声,那是开膛破肚的声音。 

 “别急!一会就轮到你!很快!”陆尧用兴奋地嗓音说着,无菌手套上沾满鲜血,手上的手术刀在空中乱舞,一脸的癫狂。 

 “你会有报应的…笛子…笛子…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那当警察的爸爸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你以为他还有心救你?”陆尧边说着边将手术刀往何尤笛剖开的胸膛里切去,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不——不——”钟未昔理智接近崩溃,她情愿这是梦,这是梦,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笛子那么可爱,那么善良,为什么要这样对笛子?闷 

 “轰!”突然传来震耳的巨大响声,紧接着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陆尧,放开我妹妹。” 

 是肖鹰!尘土在飞扬,钻进肺里,钟未昔咳嗽起来,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好象看见了曙光,笛子说得没错,肖鹰来救她们了。 

 陆尧俯身挖心脏的手一顿,仿佛早料到一般,面色微笑地转向身后,地下室台阶的最顶端肖鹰的身影赫然出现,实在打不开,地下室的门是他用炸药强行炸开的。 

 “肖大哥,快,快救笛子…”钟未昔边咳嗽边大声,“救笛子…” 

 “救已经来不及了。”陆尧冷冷地笑着,缓缓摘掉沾满鲜血的手套,往地上一甩,“肖鹰,我很好奇,你是单枪匹马,还是带了你的主人。” 

 陆尧这样等于是在侮辱肖鹰是黑司曜身边的一条狗,肖鹰大怒,加上看到灯光下妹妹鲜血横流的尸体,痛心地叫着,“妹妹,哥哥来了,哥哥来救你了。”见何尤笛一点反应都没有,陆尧举起手里的手枪,连续射击,“陆尧,我要你抵命!” 

 不想陆尧早有准备,闪身躲过,肖鹰所在的位置射击角度不佳,已经有两枪射在手术台上,有所顾忌下他决定冲进来救人。 

 肖鹰一步步往下走,躲在暗处的陆尧按动按钮,墙上大概一米见方的地方突然出现监控方面,画面上显示肖鹰身后没人,真是单枪匹马过来的。 

 “黑司曜那个缩头乌龟,胆小鬼,居然没来!”这下陆尧火了,今天这个棋局是他专门为黑司曜准备的,当事人没来让他怎么甘心。肖鹰不过是个小罗罗,一条黑司曜身边的狗,杀不杀对于他来说没太大的意义。 

 陆尧恼羞成怒,拔出手枪在暗处对准了从外面摸索着进来的肖鹰,钟未昔刚好看到了,努力大叫,“肖大哥小心!” 

 肖鹰在这提醒之下迅速做出反应,两发子弹迅速击了个空。 

 “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今天黑司曜没来,我就拿你做活体解剖,让你和你妹妹到地狱里相见吧!”陆尧疯狂地大笑着又按下一个按钮,只见一处阴暗的角落大面积的墙体往旁边移开,一群手拿机枪的人迅速出现。 

 陆尧与钟未昔之间是空地,陆尧向前一步就会落入肖鹰的射击范围,陆尧不甘心,想不到他用钟未昔做棋子引黑司曜出现居然是个败笔,到头来根本连黑司曜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把那女人给我抓过来,我要一起解剖了他们,把他们的心脏一个个全挖出来。”陆尧对着买通的杀手疯狂地大叫,“哈哈,黑司曜,你不来骗不了我,在旗山下你看这女的眼神以为我看不到吗?你不来没关系,下次再找你决斗,不过你的女人可要成为你的替罪羊,我要挖出她的心,割下她的肝浸泡起来送给你当药酒喝…哈哈…” 

 “黑习尧,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过你算好了你的结局吗?”幽暗中一道令人胆寒的嗓音从天而降,气势逼人。 

 “谁?”陆尧脸色倏变,猛地抬起眼,向声音寻找过去。 

 地下室台阶上面的门口,此时有个居高临下的身影,迈着危险而优雅的步伐拾级而下,正是陆尧以为不会来的黑司曜。 

 “黑司曜,黑宗朔的好儿子,我的好哥哥,你终于来了!你的好兄弟和女人都在我这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陆尧其实本名叫黑习尧,陆尧只是他的化名,与黑司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自视自己不是黑司曜的对手,不过他早有埋伏在此的杀手,还有佟冠楠的人也在暗处蓄势待发,因此他露出兴奋的表情看着来送死的黑司曜。 

 “我是来救我兄弟和他妹妹的,至于你说的女人。”黑司曜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倒在角落里的钟未昔,“请便!” 

 陆尧一挥手,那些杀手已经将瘫软无力的钟未昔架起来,“既然你真舍得,不如我帮你解决掉,省得她缠着你,我可是知道被不喜欢的女人缠着是种什么滋味。” 

 黑司曜慢慢迈步向下,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陆尧的“好意”。 

 钟未昔乏力地被人从两边架起,一下撞进那双寒眸里,总算见到了,不是因为她自己,是因为笛子和肖鹰,她笑了,笑出了泪,笑得开心,嘴角都挂着笑。 

 他来了,什么都好,起码他肯救笛子和肖鹰,她累了,短短的十九年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血腥与残忍,胆子那么小,每每惊吓过后都要经历漫长的噩梦折磨,她真的累了。 

 当他说“请便”的时候她突然有种解脱,好象是这漫长的痛苦终于等来结局,尽管她从来没奢望过他来是为了救她。

正文 第142章 剁成泥

最不想见到,不该见到,不可以见到的人就在咫尺之间,那双蓝眸在黑沉中深邃无比,她喘得厉害,呼出一团气,耳朵里只有死寂一片。 

 不能再见他,成为她的舅舅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再见面已经没有了必要,只是伤还在,不见血,伤疤却迟迟不见好。累 

 到现在她才明白,不管掩饰还是刻意遗忘,它就在那里,痛着,伤着。 

 他出现的一刹那,她害怕起来,瞬间沉痛的回忆浪潮般蒙在眼前,那是一个不堪的回忆,一个背叛与伤害的故事,一个不敢去想,一想就痛的过往,眼泪无止境的冲出来,她仍在笑。 

 不笑他无情,只笑自己傻,笑自己等来了解脱。 

 架着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朝她举起了手里黑洞洞的机枪,她闭上眼睛,等着子弹穿过身体的一刹那,愉快地死去。 

 多年之后,钟未昔始终没明白当时是怎么转变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布局的,只来得及听到“哒哒哒”机枪扫射的枪响,随即她的人被推到可移动的墙后,再然后什么也看不到。 

 陆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群架着钟未昔的杀手举着的机枪突然改变方向,向他扫射而来,他几乎没什么准备,腹部中枪,幸好他趴下躲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杀手是他花了重金请过来的,黑习尧气急败坏,急忙大叫,“姓佟的,你的人呢?快救我!”闷 

 佟冠楠的人的确在另一个可移动的墙内,可惜的是此时已经全部撤离,早在黑司曜出来的时候,佟冠楠已经看出来了,陆尧,不,应该叫黑习尧才对,已经输了。 

 黑习尧请的杀手再厉害也有限,可他一眼看出那些杀手手里拿的是好货色,能配备如此齐全的好武器,可不是一般杀手能做到的。最有可能是黑司曜已经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中把杀手解决掉,换成了自己的人。 

 同样姓黑,黑习尧远远比不上黑司曜。 

 既然大局已定,他又何必拿自己的兄弟去和黑司曜硬拼,这对他可没什么好处。为一个黑习尧,不值得。再说他们再怎么有恩怨,始终是兄弟,他到时候可是会弄得里外不是人。 

 黑习尧叫了半天,没一个人影,眼看黑司曜在逼近,他反而大笑起来,“好你个姓佟的,关键时刻你才是缩头乌龟,算我看错了,就你这一点胆量,想做黑社会老大的交椅,下辈子吧!” 

 肖鹰此时一心在妹妹身上,全然不顾发疯的黑习尧,向手术台上扑过去,“妹妹,笛子…哥哥来了…你醒醒…” 

 “该死的,小心!”黑司曜眼见黑习尧朝肖鹰举起了手枪,急忙掏枪射击。 

 可晚了一步,肖鹰背上中了一枪,一口鲜血当场吐出来,喷在手术台上妹妹的尸体上,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妹妹的血,哪些是哥哥的血。 

 黑习尧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腹部中枪,此时又手部中了黑司曜的子弹,手上的枪随即掉到地上,趴在那里挣扎喘-息。 

 看着肖鹰中枪,人挣扎着直身,朝黑司曜扬了个笑脸,“大哥,我没事…我要救我妹妹…谢谢你肯和我一起救我妹妹…”嘴里的血却随着说话声往下巴上淌。 

 眼睁睁看着每天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好兄弟身受重伤,满身是血,黑司曜却觉得有把刀锋犀利的刀切进身体里,在里面无情地搅着,绞得他血肉模糊,苦不能言。 

 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再重蹈覆辙,老四已经死了,老三下落不明,他不能再失去肖鹰这个兄弟。 

 “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你受伤了,不要说话,我让人扶你回去养伤。”他嘶吼着挥手,两个端着机枪的手下大步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肖鹰。 

 黑司曜咬牙将枪顶在了黑习尧的脑袋上,“这下你痛快了,是不是我越痛你就越高兴?黑习尧,我自认与你没什么过节!是不是姓佟的教唆?说!” 

 “不用人教唆。”黑习尧也不好受,手伤和腹部的伤折磨得他满头大汗,没受伤的手捂住不断淌血的腹部,虚弱地靠在墙壁上,缓了口气说,“我是和你没什么过节,从小我就从黑宗朔嘴里听到你的名字,也陆续打听到一些,与你比起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他黑宗朔偏心,同样是几个儿子,为什么我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论能力,我想只要他象培养你们一样培养我,我的身手和领导能力会是你们中最好的。可他偏偏看不上,只因为我妈是个舞女。”腹部的伤在往外渗血,暂时阻隔了黑习尧的声音,愤愤不平地叫起来,“这不公平,不公平!我有什么错,我是无辜的,是他自己看我妈年轻漂亮,强占了我妈,事后要不是我妈把我生下来,他不可能会承认我。” 

 “这些是你和黑宗朔的过节,与我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你嫉妒?”黑司曜咬牙切齿冷哼一声,并不想听这些,“挖人器官的事你都敢干,你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是干了这些,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一个人卑微地活着,容易吗?要不是我妈不停的接客供我上大学,进医学院,到国外去进修。到现在我还是一个穷小子,处处被人看不起。到最后我妈被一个变态的客人折磨,死在床上,我去求黑宗朔为我妈报仇,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他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否则你没资格姓黑。” 

 “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吗?我发誓再也不姓黑,改跟我妈姓,从此我叫陆尧。之后我打听到那个客人的行踪,杀了那个客人,把他的尸体剁成泥,煮成肉泥拿去喂猪…”黑习尧邪笑着讲自己令人发指的杀人经过,仿佛在讲一件别人的事,突然抬头瞪向黑司曜,表情变得阴冷与扭曲,“这不公平,你的命为什么比我好?黑宗朔给你大别墅,给你成群的佣人,给你山珍海味,我呢?什么都没有?生你的女人出身也不见得比我妈要好,她不过是一个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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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结束啦。

正文 第143章 请求

“住口!”黑司曜冰冷如蛇的眼中闪着噬血风暴,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拿他母亲来取笑,提醒着他是个不受欢迎的产物,怒火中将枪用力顶在黑习尧的脑袋上,手指扣向板机,“既然你这么痛苦,事事对你不公平,现在我就解决了你!”累 

 “黑司曜,你不能,也不敢杀我…”黑习尧大叫,一脸的冷汗泄露了他的恐惧,可嘴里完全是另外一副吃定人的口吻,嘴角掀起一投疯狂,“我是你弟弟,我是黑宗朔的儿子,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我,我毕竟是他亲生的…他不会希望你杀了我。杀了我,你怎么向他交待…现在的你还没到能与他抗衡的地步…你不敢杀我…不敢杀我…哈哈哈哈…你不敢杀我…不敢杀我…” 

 黑司曜心里涌起一股烦躁,握住枪的手在抖,并不是他害怕杀人,也不是顾念与黑习尧是一父所生,只因为他不得不忌讳于黑习尧的话。 

 没错,他到目前为止,一直活在黑宗朔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处于监视之中,黑宗朔喜欢傀儡,纵使现在放手让你去凭本事闯,可绑在他手脚上的线始终被黑宗朔紧攥着。 

 一个操纵惯了傀儡的人,是不希望傀儡有思想,更不希望傀儡擅自行动。一旦出现这样的结果,傀儡只有一个下场,被弃之不用,或是直接被摧毁。 

 部署了这么久,死了那么多兄弟,他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和他一起走向灭亡,唯一一条路就是咬牙撑下去,总有黑宗朔老的一天,总有他精心布置的棋局到收网的一天,那一天不会太远了。闷 

 黑司曜的犹豫正中黑习尧的下怀,“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哈哈哈…” 

 地下室的另一半一切在沉默中进行,井然有序,所有人听从一位穿白衣的男子指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屏风,将手术台团团围起来。 

 “把我的家伙们都拿来。”白衣男子一面戴上口罩,一面朝旁边的手下吩咐,只见男子麻利地穿上行头,带上无菌手套。 

 黑司曜浓眉紧紧拧起来,与白衣男子的目光在空中相会,对方朝他点了点头,“现场环境太差,细菌滋生,病人剖腹多时,失血过多,处于休克,必须马上对伤口进行消毒缝合!我只能尽力而为。” 

 “拜托了。”黑司曜颌首,又看向被人扶下去的肖鹰。 

 肖鹰推开左右两人,“大哥,我没事,我要在这里陪我妹妹。” 

 就在黑司曜忽略掉黑习尧,以为黑习尧插翅难飞之际,黑习尧身后一米见方的墙突然向后大面积后退,听到声音黑司曜下意识回头,看见黑习尧被人接住,那人正是佟冠楠。 

 他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一把阴冷的枪瞄准了他,在这关键时刻有人一推将他推开,“砰——” 

 黑司曜全身的皮肉宛如在此时剧痛,他定晴看去,肖鹰挡在他面前,替他挡掉那致命一枪,软软倒下去。 

 反应过来的手下们迅速向墙内射击,可早已是人去墙空。 

 “肖鹰——”黑司曜双眼赤红目睹着这一切,全身的血液在疯狂嘶叫,伸手接住肖鹰,嘴里抽着气低吼着问,“你找死吗?” 

 “大、大哥。”肖鹰嘴里含着大股的血,虚弱地笑着,“你没事就好!我、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你中了枪,不要说话。”黑司曜的双手抖个不停,大声叫着白衣男子,“庄迟,快过来,肖鹰中枪了!你他妈赶紧过来!” 

 庄迟其实早在突发状况的那一瞬间丢下手里的缝针就过来了,这会儿拨开众人,赶紧蹲到他们面前,准备查看伤口,不想被肖鹰沾满血的手轻轻拨开了,“老五,去救我妹妹。我的身体我知道,没用了,这样也好,我可以和老天爷打、打个商量,让我的命换回我妹妹的命。我这辈子唯一做的最遗憾的是没能、没能在我妈面前尽孝,让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的弟弟妹妹拉扯大,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能再让我妈伤心…” 

 庄迟有一丝犹豫,又要查看肖鹰的伤,仍是被肖鹰推开了,激动地喃喃着,“算我求你,求你老五,你赶紧去救我妹妹,她不能再拖了,算我求你…” 

 庄迟为难地看看黑司曜,后者点头后,他迅速返回去,“二哥,你等我,我那里还有几针就能缝好,我保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妹妹。” 

 “老五,我谢谢你…”肖鹰话一说完嘴里涌出大量的血,在场的兄弟见了无一不热泪盈眶,毕竟肖鹰与他们出生入死多次,已经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兄弟情。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担架!”黑司曜一边朝呆站着的手下们吼,一边观察肖鹰。 

 “大、大哥。”肖鹰努力咽下嘴里血,揪住黑司曜胸前的衣服,气息微弱,“我有一个要求…” 

 “我会好好照顾你妹妹,以后她就是我妹妹,肖鹰,不要说话,担架马上就来。” 

 “不,大哥,我知道你的为人,我去之后你一定会善待我的家人,那些曾经跟过你的兄弟死掉后,你总是悄悄寄钱给他们的家人,我都知道。我的要求是想…想让你叫我一声老二…” 

 黑司曜面容一滞,当初洪尘加入他们之后,与肖鹰、齐立非三个人不知怎么的一琢磨,决定结拜为兄弟。 

 想当然他是老大,肖鹰是老二,齐立非是老三,洪辰是老四。当时他是被他们三个人硬拉着结拜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别扭,弄得跟桃园三结义似的,他可不想做刘备,因为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离去,那种痛他不想承受。 

 可肖鹰三个人却是从此按排行称呼开了,他仍坚持自己的,直称其名,心里自然早接纳了按排行称呼。 

 肖鹰毕竟跟了他多年,了解他,就直接说,“大哥,我看你还是叫我们名字吧。” 

 当时洪尘嚷着问为什么,肖鹰就瞪眼说,“没有为什么?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齐立非聪明,一语道破,拍着洪尘的肩幸灾乐祸地说,“你就不要为难二哥了,你想啊,我们叫他二哥,可大哥叫他什么?” 

 这么明显的提醒洪尘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哈哈大笑起来,“大哥叫他老二呗。”

正文 第144章 收拾伤痛

“你、你们…” 

 齐立非和洪尘哄然大笑,肖鹰的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冲上来要掐他们脖子,不许他们说。 

 一时间四个人笑成一团。 

 那笑声,兄弟间打闹的热闹场面到现在仍晃在眼前。 

 黑司曜的手捏成拳,咯咯作响,肖鹰当初那么抗拒,可如今却感觉到自己不行了,改了口,非要听那声不可,不管那称呼有多么让人遐想,让肖鹰尴尬。累 

 肖鹰命悬一线,黑司曜这时候还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好,我答应你的请求。” 

 肖鹰闭了闭眼,听着黑司曜从嘴里改了称呼,“老二…” 

 肖鹰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这声音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大哥,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不能等到看你登上那把交椅的一天。兄弟情分已尽…我…我要去找老四了,他…他在那边等、等…” 

 血从肖鹰微弱的声音中涌出来,话没说完,头倏地一歪…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看得出黑司曜此时的心情,他面色如冰,心里如刀割一样的痛,抱住肖鹰突然仰天长啸,“啊————” 

 “大哥,是姓佟的害死了肖哥,我们要为肖哥报仇,杀了佟冠楠,杀了佟冠楠!” 

 所有人在举枪大叫,没有人哭,只有仇恨在空气中蔓延。 

 庄迟此时才缝好伤口,为时已晚,奔过去翻看肖鹰的眼皮,又探向鼻息和脉搏,整个人颓然地垂下手。闷 

 黑司曜不甘心,拉住庄迟,赤红的双眼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怎么还不救他?你他妈的赶紧救人——” 

 “大哥,二哥已经去了。”庄迟哽咽着,不得不宣告。 

 “不可能,不可能,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该死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黑司曜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从他们开始创业以来,肖鹰每天跟在他后面任劳任怨。 

 他累了,肖鹰给他搬椅子,乐呵呵地替他捶背;他渴了,肖鹰笑眯眯地给他端茶递水;他心情不佳,肖鹰就说笑话给他听。明明是一条汉子,不会讲什么笑话,却偏偏爱现,讲的一点不好笑,还尽是冷笑话。 

 可以这样说,肖鹰是陪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他以为可以一路走下去,没想到会断在今天,没想到他们的兄弟情今天尽、断、于、此! 

 放开肖鹰的尸体,庄迟接了过去,汗浸满黑司曜整张狂怒的脸,胸前的灰色衬衫上全是肖鹰的血。兄弟是手足,肖鹰的离开牵动着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肤,都撕裂般痛着。 

 “把这里清理干净,我们的痕迹一点不许留,一个小时后打匿名电话报警,称这里有变态杀人魔!”他必须用极大的力气才能稳住声音。 

 这里有很多医用器械,相信警方随便在任何一处都能发现黑习尧的指纹或是头发。 

 黑习尧以为能诱他过来,然后痛下杀手,没想到黑习尧刚愎自用,过于自信,事先没做一点消灭自己痕迹的准备,反过来把自己暴露在警察面前。等待黑习尧的将是警方的通缉令。 

 手下们纷纷照做,又将何尤笛、钟未昔,还有肖鹰的尸体分别小心翼翼抬出去,庄迟留了下来,他隐隐感觉到大哥要做什么。 

 确定所有人撤出去后,黑司曜的脚步在徘徊,每踩下去都是一阵痛,这里是肖鹰离开的地方,他恨这里。 

 地下室的一角摆着一排巨大的玻璃瓶,里面是一具具面容清晰,又各不相同的尸体,他随手端起机枪,对着那一排玻璃瓶疯狂扫射过去。 

 再厚的玻璃也被子弹所击中,大量的福尔马林从破碎的玻璃里如洪水冲了出来,泡着的尸体如木桩般倾倒出来,呛鼻的福尔马林与浓浓的血腥味温和在一起,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股说不出来的恶臭。 

 赶在射破第三只玻璃瓶前,庄迟急忙按下黑司曜手里的机枪,子弹霎时疯狂扫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大哥,我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是您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庄迟耐心劝着,“我相信二哥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这样伤心难过,接下来我们应该想想怎么样重整旗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们活着,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二哥和四哥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希望我们继续走下去,把他们未完成的心愿达成,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庄迟的劝解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心里痛到无法自抑,黑司曜必须要发泄掉,否则他不保证下一刻会带着所有的手下去端了佟冠楠的老巢,来个同归于尽。 

 洪尘的死已经教他痛到现在,如今又眼睁睁看着肖鹰死去,这教他怎么接受得了? 

 赤红的双眸看了庄迟一眼,黑司曜丢下枪,大步离开。 

 他知道自己下面要做什么,血债要血偿,害死肖鹰的凶手他不会放过,绝不会放过! 

 佟冠楠要他痛十分,他就要佟冠楠疼一百分,一千分! 

 他倒要看看,到底谁会笑到最后! 

 庄迟皱眉捡起黑司曜扔下的枪,叹了口气,大哥心里的苦他能体会得到。 

 他刚刚加入不久,经二哥引荐,当年在美国他和二哥有一面之缘,今年他在意大利得罪了黑手党,不肯医治他们的同党,被追杀。在这个时候有人救了他,并说是美国黑手党奥西里斯的手下,奥西里斯他不认识,对方提了肖鹰的名字,他才知道肖鹰跟的老大和这个外文名叫奥西里斯,中文名叫郑卓的黑手党头目是兄弟。 

 很快,他被引渡到中国,最初他只是将这里当成避难所,因为身为医生的他暗地里瞧不起黑社会,现在终于他知道为什么二哥三哥四哥肯为了大哥卖命,不惜以身体挡子弹。 

 大哥这人外冷心热,看上去不讲情面,也不苟言笑,其实极重兄弟情义。相信,如果当时枪口对准的是肖鹰,而大哥在旁边的话,大哥一定也会像肖鹰那样做,替肖鹰挡掉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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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5章 有恨才有爱

收拾好悲痛的心情,庄迟很清楚他必须冷静,指挥着手下,“刚才大哥射出去的子弹一一给我找回来,不管是用捡的或是用挖的,一个都不许留!” 

 整理工作花了四十多分钟,庄迟带人撤离出来,看了一眼四周隐蔽的摄像头,早在大哥进来前就已经将这里全部处理掉,自然也就没有留下什么证据。累 

 冷气几乎从四面八方吹来,她瑟缩着,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这里是哪里?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缠上她的手脚,把她用力向四个方面拖着、拉扯着,宛如活生生在被五马分尸。 

 仅存的意识想着,笛子还好吗? 

 那应该是个梦吧,陆尧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笛子也没有被划开肚皮,那浸在玻璃瓶里的尸体也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梦。 

 大汗淋漓,钟未昔感觉到一双手正在抚摸自己的脸,这双手好温柔,那么暖,手指间有淡淡的烟草味,手掌中心有几处明显的老茧,一点点将她的涣散推到现实。 

 “…刚才伤口大面积出现感染,目前处于危险期,需要再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这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是医生。 

 庄迟说完,盯着黑司曜看,大哥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眼睛通红,愣了足有几分钟,仿佛没一个字听进去。 

 黑司曜失神地收回抚在她脸上的手,置于裤袋中,没说话。闷 

 “大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这里我会看着,你先去休息。”这陌生男子关切的口吻那么象肖鹰,可明明声音比肖鹰要年轻上一些。 

 “我不累,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多照顾老二的妹妹。”黑司曜淡淡地移开眼,去看睡在病床上的钟未昔,莫名烦躁起来,恨不得把人当场摇醒,“她怎么还不醒?不是说她身上没伤吗?” 

 “一个正常的大学生看到那恐怖的画面也会害怕,更何况大嫂这样的弱女子,下意识不想回到现实,逃避曾经经历的,躲在梦里也是有可能的。”庄迟给出自己的推断。 

 钟未昔慢慢睁开双眼,向窗前说话的两个身影移过去,庄迟最先反应过来,“瞧,人醒了。”随即自动退场。 

 黑司曜脸色并不太好,双眼充血,头发凌乱,衣服皱而乱七八糟,整个人看上去那么失常,“你可真能睡,全身上下没一处伤,居然整整昏睡了两天。”嘴唇中发出刻薄的冷嘲。 

 她静静躺在那里,虚弱中半睁着眼睛看他,努力想逃避的东西仍是冲进脑海里,提醒着她在地下室发生的一切,关于陆尧,关于笛子。 

 对了,笛子… 

 笛子怎么样了?当时她亲眼看到陆尧拿手术刀在笛子肚子上划下了一道血沟。 

 她眼中的惊恐令他压下去的沉痛积上来,一发不可收拾,捏着双拳奔到病床前,“说,那天为什么要去找陆尧?你就那么花痴,看中他的臭皮囊吗?” 

 他的眼神那么凶残,她的声音被吓得艰难挤出,“笛子…安全吗?” 

 “钟未昔,回答我的问题!”黑司曜清晰的声音冰冷的传来,随即揪住她的衣领,将本就纤细的小身子整个和被子一齐拖起来。 

 “我只要知道笛子的安全,别的不关你的事!”她哽咽着,忍着疼,努力藏起自己的脆弱,隐隐想起刚才年轻男子和他的对话,是笛子伤口大面积感染吗? 

 笛子没死,笛子没死是不是? 

 心中升腾的希望瞬间被他无情地摔下去,“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她吃痛着抽气,他的力道似乎要将她拦腰摔断,决心却前所未有的坚持,“不关你的事!”脑袋偏向一边,不让他看脸上流的泪,就算笛子没死,感染也不是小事,笛子… 

 认识六年多,这是她对他说过的最虐人的话,什么叫不关他的事,那关谁的事? 

 是谁在向恺默的电话挂掉后,嘴里说着不要来烦我,后脚却精心布置救人计划,是谁在肖鹰只身一人悄悄前往后,赶紧跟上来,动用大量人力及时把她救下来。 

 他守在这里几天几夜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样睡着,用庄迟的话说她在逃避,一睁开眼就是这一句,把他所做的一切全部无情的抹掉。 

 “钟未昔,你还真是长了本事,这就是你报答别人救你的方式吗?”他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个遍,几乎瞬间鲜血淋漓。 

 他又将她提起来,这一次是拽她的胳膊,本来就纤细的手臂在他铁钳的紧扣下发出脆弱的响声,她赶在瑟缩前,鼓起一丝勇气,“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舅舅!” 

 “你说什么?”他突然用力擒住她的细腰,整个箍住,让她被卡在病床与他之前,听到她的一声嘤咛,咬着唇垂开脸去。 

 “你说什么?说什么?”嘶哑的声音疯狂地叫着,听上去更像是乞求,乞求自己听错,乞求那胸口的疼不要那么乱跳,跳得他心慌,跳得他如坠冰川,好像越坠越深,越坠越冷,一路坠到无望。 

 她平静地听着,没力气和他纠缠下去,“我说,谢谢你救了我,舅舅。” 

 舅舅?她叫他舅舅?黑司曜整个人差点趔趄着后退,他躲不开这清晰的称呼,躲不开这山一样沉重的尊称,虽然那天钟柏龙出尔反尔,当众宣布他与钟未昔母亲的关系,让他愤怒异常,可在他心里,从来就不是什么舅舅与外甥女的关系,从来不是。 

 她就是那么倔,那天磨磨蹭蹭就是没叫今天却轻易叫出口,她恨他吗?恨什么?恨这混乱的关系,恨两人的身份,还是恨他夺了她的初/夜? 

 假如是后者,他会高兴,有恨才有爱,无恨也无爱,可如果是前者呢? 

 “你以为你是什么?想和我攀关系吗?我说过,你以后归我,这个意思明白吗?这是男女间的归属,不是什么该死的,可笑的亲情。”他不肯承认,也不会承认什么舅舅与外甥女的关系,粗暴地托起她的脸,看着她掉进黑洞里的目光,像一潭忧伤的泉水,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枯竭。

正文 第146章 生不如死

“我不是,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人。我是钟未昔,舅舅。”她的眼睛那么清,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慢而清晰地说着,没有惶恐,没有惊慌,好象就是小辈与长辈说话的那种谦卑的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她每说一句后面都要加上这折磨人的称呼,她就那么喜欢折磨人吗?累 

 他做错了吗? 

 黑司曜突然有种失控到想要笑的冲动,他笑这可笑的结局,笑这混乱的关系。 

 不是混乱是什么?他拿她当女人看,她却口口声声喊他舅舅,把他推到一个高位,与钟柏龙一样的长辈的位置上去,仰头恭敬着叫。 

 这恭敬比箭还利,他该怪谁,怪钟柏龙,怪姐姐郑瑛,还是怪自己不该去惹她? 

 他有什么错,放任心去爱,错了吗?这世间男男女女的爱情是可以受人控制的吗? 

 假如可以随心所欲,他必定把自己的心看得牢牢的,在六年前相遇那天起就选择不去注意,完全漠视。 

 那晚他跑到旗山去寻人,把她从狼窝一样的帐蓬里抱出来,黑习尧阴晴不定提醒过他一句。后来他翻来覆去想,黑习尧的那句话虽然别有用心,可也没错,在混了几十年黑道的黑宗朔面前,他只能算初出茅庐,胳膊拧不过大腿。 

 因此,他选择了和她决裂,将她忽略,在老四去的那晚,把两个人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将她推渡到河的对岸,要她远离是非,他只偶尔听到她的消息,确认她的安全,远远地看着就好。闷 

 真的就好吗?真的能做到完全忘记吗?为什么默的第一次提醒,他明明说不在乎,不想听,可行动却下意识去关注,去呵护? 

 他的目的是为她好,可能受他控制吗?黑习尧既然提醒他,不管他和她划多少条界限,她在黑习尧面前已经暴露,他做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黑习尧是条毒蛇,被他缠上甩了甩不掉,要不是她花痴到主动去倒贴,又怎么会让黑习尧有机会引他上钩,肖鹰又怎么会死?归根结底,都是她的花痴惹的祸。 

 她倒好,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彻底视他为蛇蝎,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什么谢谢你舅舅,哼,她这根本不是在谢,这是挖苦,这是赤/裸/裸的讽刺与嘲笑。 

 她笑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笑? 

 不是因为她,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悲惨结局吗?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的好朋友,对他的态度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是他将何尤笛害成那样的吗? 

 那他呢? 

 他失去了一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心里的痛,心里的苦,心里的伤又向谁去解,谁去诉,谁去讨? 

 黑司曜双拳紧了又放开,放开又不由自主地收紧,终于咬牙一把扣住她尖到快握不住的下颚,“你在跟谁说话?钟未昔,你看着我干什么?是我害得你的好朋友变成现在这样吗?是我让她和陆尧认识的吗?是我…” 

 “滚…”她只觉得苍凉,有如一个瞬间老去的老人,嘴笨到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笨拙到可笑,可悲,可叹,悲愤中本能地吐出一个最有爆发力的字。 

 他似乎早料到了,冷冷地笑着,嗤之以鼻,“我差点都忘了,你是头披着绵羊皮的白眼狼,你最擅长的就是怎么样伪装,在我面前一套,在陆尧面前又是一套!你的花痴最终害了你自己,害了你身边的人,何尤笛什么时候醒还是个未知数。” 

 笛子有危险吗?钟未昔刚倒抽一口气,他又收紧手指,下颚的骨头简直被捏碎,她任这疼肆无忌惮,虽然不是如他所认为的那样主动去和陆尧接近,可是她引见笛子与陆尧认识,是事实,她推脱不了责任。 

 “瞧瞧,又是这逼表情。”他冷笑的声音微微扬起,有如在看笑话一般欣赏着她惨白而担忧的脸色,“是不是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只要是男人你就眼巴巴地贴上去,还带着一种大家分享的大我精神,好心地带着自己的朋友去分享…” 

 “我不是…”她找到一点声音,终于找到一点声音去维护自己的尊严,在他面前她什么都不剩下,除了一大堆乱/伦的帽子,还剩下什么? 

 笛子的遭遇她也很难过,那天她不过是去还人家的衣服,并不是有意要引笛子认识陆尧。 

 他为什么要这样冷嘲热讽,雪上加霜? 

 下巴和身体都很痛,但再痛也远不及心口。 

 她以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如父的爸爸和如兄的哥哥,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温暖依靠,原来从始至终幸福都不属于她,越是幸福越是以为得到了爱,毁灭得就越快。所以他们的一夜缠绵,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从来她手里握着的就是空。 

 是他亲手把所有的两个人的维系剪断,现在又有什么面目来嘲笑她? 

 心底淌着泪,人累了,轻轻又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舅舅。” 

 在他面前,她总是卑微的,他是她的长辈,不可更改,这是她与他的结局,她决定不再说话。 

 又是舅舅,又是舅舅! 

 黑司曜混乱中一把推搡开她,那力道将她甩开,翻滚了比小脸还苍白的被,撞出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引得人想起那天呛鼻的福尔马林,一阵想呕。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他咬牙切齿,不能放过她,放过她他怎么办,他会疼死,会疼到生不如死,他不能让她好过。 

 她最会不说话来顽强抵抗,她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更可恼!可气!可恨! 

 事情是她引起的,他不能让她置身事外,要下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起下! 

 她要他生不如死,他就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想平静面对两个人的关系,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两个人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他偏偏不让,没有碰她,站在那里一脸怒气与指控,无形中强迫她接受罪名。 

 眼泪顺着纠痛的眼角划到发里,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颤抖的双唇坚定地回答:“我没有,舅舅,请相信您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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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依归来啰,谢谢大家的祝福,啵个! 

 开始恢复更新哦,今天大概有三更,反正会多多补回来滴!!

正文 第147章 两败俱伤

黑司曜惊退了一大步,转而一脚踢向床铺,床没动,又向后趔趄了两三步,他本以为在给她一夜的烙印后,就算两个人划清界限,她怎么也忘不了他。 

 没想到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她缩起来了,找了一个坚硬的壳,缩到他触碰不到的地方去。累 

 从此,在她与他之间隔了一层辈份。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痛,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是年幼丧子丧父,是得到过,占有过,又突然失去。 

 如刀枪的刺入、失去最心爱之物的疼从胸口一直延伸向他的大脑神经,理智到崩溃的边缘。 

 一直坚信的维系,以为她是属于他的,忍痛装作从此没了瓜葛,只想更好的保护她,到头来她倒是信以为真,彻底撇清关系,留给他的是无情,越陷越深。 

 就算他不在乎她,她也是属于他的所有物,即使暂时的保护是为了今后永远的占有,他不允许她放手。 

 “如果没什么事,我想静一静。”她头缩得更深,目光里是黑暗,听着他深浅不一的呼吸,复杂的脚步声,乱得像她的心跳,不再肯抬头,小声说着,“舅舅,麻烦您出去…好吗?” 

 他傻了,僵了,懵了,勉强扶住门框一瞬不瞬地看着缩藏在被子里的柔弱小身影,这身影怎么这么陌生,陌生到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谁?他不认识,一切又回归到原点,不,比这还糟。闷 

 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挫败在他掏心掏肺想要保护的女人身上,挫败到以为世界末日来临。 

 “你有胆再叫一次!” 

 喝醉酒一般摇晃着奔过去,抓起那被中快被淹没的小身子提起来,举到半中央。他疼到心脏停止,疼到手脚不知往哪里摆,疼到只要再一下就会倒下去,彻彻底底的疼到血肉模糊。 

 张驰的肌肉凝聚力量,只要他一松手,这纤细的小腰肢就跟两节脆竹一般被他顶上来的膝盖折断,碎成两瓣,残破地摔到角落。 

 他从来就不是肯让步的人,他疼,也不能让对手轻松。他疼一分,她就要疼十分。 

 她流着泪,柔软而散乱的青丝贴在小脸上,泪滴从发端滑落,闭起双眼,捏住两只脆弱的小拳头,不吭声,不求饶,她胆小动不了手,他动手杀了她最好,杀死这肮脏的身体,从此这个世界干净了。 

 他能听见自己持续的喘/气/声,粗暴的扯着她的四肢,她居然一声不吭,甚至连瑟缩一下都没有。 

 原来不是她疼,她根本不怕疼,不怕死。 

 怕疼怕死的人是他,胆小的人也是他。 

 他怕失去,怕得到过又失去,这比万箭穿心还让人难以忍受。 

 他喘着气,哑着声音:“我问你最后一遍,还叫不叫了?” 

 “我爸爸生日那天亲口让我和姐姐叫人,您是我舅舅,一辈子的…舅舅。” 

 伪装并不容易,尤其是她并没有这样大的勇气,撑到现在用了最大的力气,只要再过一秒她就会彻底软下去。 

 撑住,钟未昔,你必须…得撑住。不撑住又能怎么办呢?你是罪人,活着是痛苦,死了更是痛苦,到了地下你怎么见妈妈,有什么脸面去见妈妈,妈妈质问起你和他,你又…怎么回答? 

 她的话天衣无缝,他胸前穿透如万根针在扎,他痛苦,她看不到,他疼,她也感觉不到,怒气不可遏制,手一松,小身子如落叶掉下去。 

 钟未昔闭上眼睛,接受这死亡的惩罚,可是没有,她身下是软绵绵的床铺,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面朝下倒在被海里。 

 他看不到她的脸,心里却也硬不起来,他恨这样的自己,恨自己到最后仍是在乎。 

 黑宗朔说过,男人天生是征服者,喜欢或是征服一个女人没有错,只要不关系到爱,宠一点也没关系,养个小猫小狗还得宠着,何况是个人。 

 可得有个度,过了这个度那就不是宠,不是宠小猫小狗的喜欢,那是更可怕,难以掌控的东西。当时他对此不屑一顾,在黑宗朔的眼中女人都是宠物,喜欢可以哄哄,不喜欢一脚踢开,任其自生自灭,黑习尧的妈妈就是最好的证明。 

 结果呢,他似乎碰了这个底限,赔了最好的兄弟。 

 她的头其实离他很近,因为她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这里面没有情/欲,只有怒火。 

 他生什么气?到地下室救人不是她要他去的,他的人也没什么损失,为什么他要如此对她? 

 那晚他的绝情,爸爸生日上宣布舅舅的身份一一刺破她所有的希望,他真的很残忍、自私。如果要定她乱/伦的罪,要浸猪笼她绝不辩解,可他就没有错吗?是他强迫在先,她虽然当时心里喜欢他,却没有想要有身体上的接触。 

 小脸埋在被子里,头好象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汗与泪混在一起,乱了呼吸,心就没了知觉,倒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大胆冲动。突然想抱抱他,或让他抱自己,无论是舅舅与外甥女的拥抱还是小时候的玩伴间的礼貌拥抱,她都不在乎,就是想抱抱。 

 想在他拥抱中悄悄哭一场,不然就静静离开,自此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尘归尘,土归土。 

 钟未昔,你怎么不争气,是啊,不争气,她自小胸无大志,最想要温暖,可这温暖哥哥再也不给她了,黑司曜伤她如此之深,她竟然还是想有最后一个拥抱。 

 真傻! 

 钟未昔不知道黑司曜在想什么,只以为仍是剑拔弩张,其实是两败俱伤,两个人都是遍体鳞伤。 

 这是一个生涩的吻,乱了,什么都乱了,黑司曜本来准备离开,可突如其来扑过来的小身影,以及胡乱往他唇上贴的小嘴弄得他傻了。 

 两道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渐渐舒展,只听见自己错乱的呼吸,还有那句冷冷的嘲弄,“钟未昔,你可真无耻,连自己的舅舅都要勾引,你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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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快乐!有月票的亲投些撒0

正文 第148章 掩埋

是啊,算什么? 

 他的每一句话对她都是一种酷刑,被凌迟到体无完肤,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还能承受多久? 

 心痛到极点的感觉就是麻木,再没有勇气在他冰冷的眼神下说喜欢他,她不知道下一刻他还会让她绝望到什么样的地步。累 

 紧贴着他唇的惨白小嘴疼到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不管他怎么看,这是她给自己举行的仪式,以后不会再有了。 

 她已经痛得够久了,乏了,需要停下来休息,永远休息。 

 他是她见过的最残忍,最自私的恶人,是她曾经想要喜欢,想要爱下去的人,现在,只是她的长辈。 

 他感觉到唇上是最柔软的触觉,这鲜嫩的两页唇片,这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在梦里萦绕了多少回,一时间记忆全涌上来,他不由自主想要深吻下去,唇上却消失了。 

 匆忙睁开眼睛,看到满眼是白色被海,她用被子完全包住自己,他看不到她,好象再也看不到。 

 情不自禁就冷笑,好像只有冷笑能掩饰心中翻涌的失落,“刚刚是谁口口声声叫着舅舅?一转头又主动投怀送抱,钟未昔,论无耻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他说的什么,她只当听错了,钟未昔眼中的泪已经干透了,流不出来了,软弱地躺在那里,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在黑暗中品味着这第一次的主动亲吻,确定自己也曾拥有过。闷 

 他甩门出去,空气中回荡着甩门后的响声,以及喉咙里的抽噎。 

 这些年看了那么多小说,自古到今,有因为上一代恩怨不能在一起的,也有误会或是配角捣乱而不能在一起的,从来没有象她这样的桥段,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舅舅。 

 该怎么办? 

 活着是痛苦,死了没脸去见妈妈,该怎么办? 

 答案是头疼,想不出来,也害怕,怕被世人唾弃,不敢深想。唯一想清楚的一件事是赶快离开,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这是她唯一能走的路。 

 爬起来找到自己的衣服,病房里全是白色,这里是医院,出去后才发现错了,外面与里面完全不一样,这是一处三层大宅,装修高档,看上去有些年头,却保养得宜,处处散发出深宅大院的古朴大气。 

 以前在别墅起码还能碰到保姆,这里仿佛除了她没别人,想看一眼笛子,打开每一个房间都不见人迹,最后就这样走出了屋子,大门是半敞的,人就这样离开了。 

 躺了几天没吃饭,走几步就吃力,钟未昔勉强自己走出大门,外面有颗大树,扶住树杆歇口气。 

 地上有翻新的泥土,有把铁锹躺在旁边,看上去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对旁边的小树丛进行修理,人这会儿大概跑去休息了。 

 她蹲下去,用力扯脖子上的红绳,后颈传来一连串的疼,不到十几秒绳子被硬扯开了,苦笑着,原来以前不是扯不开,是没有决心。 

 小羊吊坠上带着体温,握在掌心一片温润,心口不那么疼了,她开始发觉自己有了勇气,拿起铁锹绕到树后隐蔽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挖土,土太硬,花了全身的力气才挖出一个小洞,又挖了一会终于有个拳头宽,稍深的小坑,把绳子及吊坠埋进去,再慢慢填土,小心的,仔细地弄平整。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来拍拍双手,没再看一眼,沿着前面一条水泥马路向前走去。 

 这条水泥路不宽,只够一辆车穿行,在大门前左右分别铺展开来,她运气好,走到尽头就是大马路。 

 没地方可去,只能返校,进宿舍只有余梓在整齐刚从外面收下来的衣服,见了她倒没惊讶。 

 钟未昔没力气说话,爬上自己床铺的时候看了几眼何尤笛整齐的床铺,倒进被子里眼泪淌下来,笛子,你还好吗… 

 通过李蕴才知道有人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钟未昔一直被追问为什么会和何尤笛一起请假,她也没力气回答,只是摇头。 

 后来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何尤笛仍是没来,听说办了休学手续。 

 钟未昔一个人呆坐在下铺,看着光光的床板,有同学建议反正是空着,让她搬到下面住,她不肯,心里一直坚持笛子会回来,别的上铺同学要睡下来,她也不肯,所有人发现平常不太和人争的钟未昔这一次特别坚持,因为她和笛子感情好,也就随着去了,一直空着。 

 转眼两个月后的周末,钟未昔用做家教得来的几百块钱买了一些营养品,悄悄登上去城的火车,到了县城又转搭汽车,一路颠簸到了临山的一座小镇。 

 在那里,她找到何尤笛的家,却不见何尤笛的人影,何妈妈接待了她,听说她的名字后直眯眼笑,“她经常在电话里提到你,说你们是好朋友,怎么她没和你一起回来?” 

 看上去何妈妈还不知道笛子的下落,钟未昔一阵失望,虽然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笛子没被送回来,或是已经… 

 “嗯,她在做家教,有点忙,托我过来看您。”钟未昔收住泪,低头说着把身上除了车费剩下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塞到何妈妈的手里,这是怎样一双手,生满了冻疮和裂口子,贴了大大小小好几处胶布,碰上去刮得人皮肤疼,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家吃了不少苦。 

 “看你,来就来吧,还带那些多吃的东西,你也是学生,这钱阿姨不能要。”何妈妈不肯收。 

 钟未昔尽量让声音平缓一些,推了回去,“这是她给您带的。” 

 何妈妈捏着钱显得特别内疚,“尤笛从小就懂事,家里有弟弟妹妹,我又是一个人带着他们,难免大的吃亏一些,好东西要让给弟弟妹妹,这大学要不是镇上补贴,家里还真拿不出。” 

 钟未昔记得笛子提到过的,学费是肖鹰给的,担心何妈妈不接受,所以才瞒着说是镇上的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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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完毕啦!!

正文 第149章 种因得果

离开心情无法平复,钟未昔站在小镇唯一的一条大马路上等车,经过的多是家用拖拉机或是自行车,看她不像本地人,又长得白净清秀,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一辆黑色越野远远开过来,扬起一片尘土,钟未昔下意识向后缩了几步,那车夹着铺天盖地的灰尘刷一声经过,她呛到咳嗽,看手上的电子手表,按照何妈妈说的时间公交车快到了。累 

 乡下的路比不得城里的柏油马路,车子开过去好久尘土仍在飞扬,她怕错过公交车,边后退边努力透过灰尘向路那头张望。 

 “滴!”有车子的喇叭声,她吓一跳,抬头看,是之前那辆车,以倒退的姿势停到她面前。 

 车窗里是张陌生的脸,大概是认错人了,钟未昔再去看路那头,公交车摇摇晃晃开过来,不想那车又按了一声喇叭,吓得她看那人。 

 “钟小姐。”男子看上去很年轻,神态中透出一丝干净的笑容,“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钟未昔眨眨眼,脑海里好象有一点印象,又确实想不起来,这样一愣神,那公交车卷着尘土飞快地开过去,她想拦那车哪里停下来,赶紧拔腿去追,赶不上这趟车,她今天就回不了青州。 

 只顾追车的钟未昔被伸出来的手臂拉住,“坐我的车吧,顺路。” 

 她摇头,挣开对方的手,上次陆尧的亏她吃怕了,不想再和陌生的男子接近,她宁可晚回青州,回何妈妈家借住一晚。闷 

 “你真不记得我?”年轻男子仍旧是笑着,乡下的风刮在人脸上丝丝的疼,连呵出一口气,搓搓手,“车里暖和,到里面谈。” 

 钟未昔哪里肯,“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抬腿就想离开。 

 快走几步,那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肖鹰认识吗?他是我二哥,黑司曜是我大哥。” 

 唇上一片白,她的眼睛睁那么大,微微挪动转过来,想起来了自大宅里醒来朦胧中好象看到过他和那人站在一起,他是那名医生。 

 看钟未昔点头,年轻男子自我介绍,“我姓庄,你叫我庄迟好了,粗学了点医术,在兄弟中排行老五。” 

 庄迟大概在城里待惯了,乡下风野,冷得他拢好外面的大衣仍在搓手,眼睛盯着开着暖气的车里,可钟未昔不想进去,轻声说,“谢谢你救了我,笛子怎么样了?” 

 “我既然在二哥去之前答应过保她没事就一定没事,再过几个月保证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 

 “去?他去哪里?”她听出一丝异常,听过那些人称呼,庄迟嘴里的二哥是肖鹰,冰冷的小手瑟缩着塞进鹅黄色羽绒服的口袋里。 

 庄迟足足隔了一会,才说,“你不知道也难怪,当时你晕过去了,二哥他走了,临走前把他妹妹托付给大哥…” 

 肖、肖鹰死、死了?怎么…怎么可能?钟未昔瞪大眼睛看着庄迟,只觉得所有都陌生,陌生到让她迷茫,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忍不住倒退两步,想不到肖鹰会死,她以为…以为只有笛子遭了陆尧的毒手,没想到为救笛子,肖鹰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难怪黑司曜看到她那么生气,难怪会嘲讽她花痴,原来是肖鹰死了,怪她造成了他的好兄弟枉死。 

 是她,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虽然和肖鹰接触不多,却是看得出来肖鹰为人义气,重情义,这样的人怎么会死?他才二十出头,大好的年华… 

 都是她不好,为什么要带笛子去还陆尧的什么外套?为什么要让笛子和陆尧认识?都怪她,都怪她。 

 这一切的结局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只这样一个事实让她心底的委屈和难过几乎被内疚与自责的海洋整个覆没。 

 紧紧咬住嘴唇,她仍是没控制住眼底的酸涩。 

 钟未昔眼眶泛红,快要哭出来,庄迟倒惊讶了,按说二哥和大嫂没这么好的交情吧,据兄弟们讲二哥也就听大哥的吩咐接过大嫂几次,上一次分手二哥就改口叫钟小姐了,或许这只能说二哥人缘好。 

 “我…我到这里来送点钱给二哥的妈妈,都是二哥这些年攥的全部家当,大哥让送过来,又添了一大笔可观的数目…”庄迟毕竟见过世面,可在国外可没见女孩子动不动就哭,说话忍不住有点打结。 

 钟未昔把哽咽咽下去,点点头,轻声说,“谢谢你告诉我。” 

 看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庄迟不确定是不是说错了话,挠挠后脑勺说,“反正我东西也送到了,不如捎你一程,从这里回青州你得转好几趟车。” 

 钟未昔摇头,指着小镇的方向,“我今天不打算走。” 

 绕开庄迟,钟未昔躲在何妈妈家外大哭一场,天快黑的时候被在外面玩回来的何弟弟看到,她被领回去住了一晚。那一晚和何妈妈挤在一张床上,听着何妈妈若有似无叹了一夜的气。 

 第二天一大早搭最早的公交车,临走的时候何妈妈一脸的疲态,拉着她的手说,“未昔,你都要走了,阿姨跟你说说悄悄话。其实呀尤笛不是最大的,在她上面我还有个大儿子,十几岁就跟他的大伯跑到美国,从此没了音讯。早些年他开始从国外给家里寄钱,我没要,主要是这孩子太任性,说走连个话都没留,我生他的气也是想他能早点回来。昨天你走后有个年轻的男人到家里来,说是他的朋友,给家里带点东西,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那哪里是一点东西,那是好多钱,这些年他在外面干什么,我是一概不知,我这个当妈的也犟,没怎么关心他。这下好了,我知道他可能不在人世了…” 

 “不会的…”钟未昔心里的愧疚一/浪/高过一/浪,要不是她可能肖鹰不会死,她还有什么脸站在何妈妈面前。 

 何妈妈愁容满面,“他才多大呀,就有这么多钱,一想就有问题,咱们家祖祖辈辈是老实人,没做过亏心事,也从不花来路不明的路。我也大抵能猜到他做的是什么勾当,那些钱我本来想退回去,可他的朋友拔腿就走,我没来得及。昨晚我整整想了一夜,这阵子发生的一些事太奇怪了,先是学校打来电话说什么通过了尤笛的休学申请,然后尤笛给家里寄来一封信,说她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要先工作,办了休学手续,等过年再回来看我们。再来是我儿子的朋友出现,又带一大笔钱。这前前后后我仔细一想,不对劲,可能出了大事,这人啊还是赚点本本分分的钱来得踏实,可能我这儿子不在了,他的朋友这是来料理他的后事了。”

正文 第150章 生面孔

何妈妈的眼泪下来,钟未昔也哭了。 

 “你回青州替我劝劝尤笛,要她别学她哥哥,这人年轻就得多学知识,看看我,没知识没文化就是去买个东西也不认识字。家里现在经济条件稍微好一些,地里的蔬菜今年买了个好价钱,劝她回去上课,不要提前工作…”累 

 何妈妈讲了很多,零零碎碎的,钟未昔听了心痛,如钝刀在割,一个劲点头,走之前突然给何妈妈鞠了一个大躬,带着内疚踏上回青州的车。 

 天气越来越冷,一转眼就是冬天,钟未昔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家教,一回到寝室几乎倒头就睡,要么就是一个人呆着,无论寝室里的话题有多热闹从来不参与,因而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周围有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同学在外面做兼职,她决定自力更生,给钟柏龙打电话说以后生活费自己解决,她教的是上五年级的小男孩,这天中午家长打电话来说孩子不慎烫伤了,家教中止,人就这样空下来。 

 只得再继续找兼职,何妈妈的眼泪和干裂的双手,肖鹰的死,笛子的下落不明如一座座大山压在她胸口,她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只有让自己像陀螺一样忙个不停。 

 最后在一家有名的干洗店找到兼职,分早晚两班,由于是新人,她分到的是早班,每天一大早将店里干洗过的衣服按照地址一家一家送。这些客户非富即贵,都是难侍候的主,通常一早和店里约好送达时间。闷 

 因为路途远,衣服又是高档货,不允许有折痕和皱纹,只能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小心翼翼用手提着,等她赶到的时候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在家,下一家就晚了,每天店里总收到投诉她的电话。 

 店长难免脸色不好,投诉一次扣一天的费用。眼看快要白干了,钟未昔眼泪冲了出来,强忍下去,于是天没亮爬起来,提前一个小时上班,比客户规定的时间还要早去。走的匆忙没带手套和围巾,冻得耳朵鼻子小手通红,又不敢提前按门铃,站在寒风中等好久。客户还没起床,被门铃吵醒,披着衣服来开门,看她冻成那样倒不好再说抱怨的话,最后塞给她小费。 

 渐渐的,投诉的电话少了,都是些VIP用户,给小费毫不吝啬,她得到的小费也多了,拿到第一份薪水的时候,她给爸爸买了一条围巾,给姐姐买了一顶漂亮的毛线帽分别寄出去。 

 可是她不快乐,心里的苦无人说。很想知道笛子的情况,又不敢给何妈妈打电话,万一问起笛子怎么还不回学校上课,她怕自己回答不上来。 

 和她一起做早班的还有另一所大学的女学生,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叫施婕,成天见人就笑,笑起来声音清脆,像只百灵鸟,不光招店长和店里工作人员喜欢,还招客户喜欢,有很多客户指名要她送衣服。 

 最近店里又出新规定,两班一星期换一次,因此钟未昔换成了晚班。 

 钟未昔到哪儿都闷声不响,休息的时候施婕就是个中心圈,大家都爱和施婕聊天,别看施婕在这里做兼职,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货,听说男朋友很有钱,施婕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乐于和大家分享。 

 有时候钟未昔坐在角落看着施婕快乐得跟个鸟儿似的,总是会想起何尤笛,眼泪就含在眼眶里。 

 “呐,请你吃。”一杯奶茶和一根吸管递到钟未昔面前,抬头是施婕。 

 “谢谢。”钟未昔接过来,低头用吸管戳开了奶茶,慢慢小口饮起来。 

 “你怎么老是在角落里偷看我呀,是不是…”施婕直挤眼。 

 钟未昔脸一红,赶紧摇头,“我是看你长得像我一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瞧你,吓成这样,跟你开玩笑呢。”施婕吐吐舌头,双眸笑起来如两波碧潭,又如一弯月牙,眉眼中还有天真。 

 钟未昔笑笑,她是不习惯如此活泼,所以有时候别人开玩笑或是真话一时也分不清楚。 

 “你有没有男朋友?”施婕凑近钟未昔,一副想要打听的架式。 

 钟未昔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很快被摇散。 

 “可惜了,你这么漂亮怎么不交男朋友,我还有问题想和你聊呢。”施婕有点失望。 

 “要不你问吕小桃吧。”钟未昔给施婕出主意,吕小桃是和她们一起上晚班的,交过几个男朋友,应该能帮到她。 

 施婕撇嘴,“得了吧,她的经验在我看来都不靠谱,你看她到现在交到固定的男朋友没有?” 

 看上去施婕有烦恼,钟未昔不懂,施婕天天爱笑,仿佛从来没心事,怎么这会儿倒是完全不一样。 

 “未昔,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不爱八卦,我呀这是没办法,我家里条件不好,如果再成天挂线愁眉苦脸的样子哪家愿意请我这样的大学生做兼职呀。希望你不要嫌我烦,我观察过你的性子不是那种爱乱讲别人闲话的人。” 

 “不会,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其实我很闷的。”钟未昔很不适应被人夸奖。 

 “你就不要谦虚了,未昔,你说他爱我吗?我是不是他眼中最特别的一个?”施婕好象有苦恼的心事。 

 钟未昔饮了口奶茶,想问他是谁,施婕又自顾自说开了,“一会他会来接我,你帮我做个参谋,一起去吃个饭,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呢,来得及。” 

 去做电灯泡吗?钟未昔摇头,“我没谈过恋爱,真的帮不了你,再说我也吃过了。” 

 “没关系,你不吃东西,喝东西的肚子总是有的。”施婕撒起娇来,打定主意要人陪着。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在叫,“施婕,你家白马王子的车来了,你还不出去?” 

 “来了来了。”施婕拉住钟未昔的手不撒开,火速向外冲,钟未昔闹了个措手不及,被扯出干洗店。 

 只来得及看见是一辆拉风的跑车就被施婕塞进车后座,大概是看见张生面孔坐进车内,开车的男人侧头看过来。 

 钟未昔基于施婕的嘱托,匆忙观察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浅灰色西服,相貌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是那种让女孩看一眼就忘不了的角色。

正文 第151章 回执单

只不过她没谈过恋爱,不懂看男人,怕自己的失败会影响到施婕。 

 施婕算是找错人了,钟未昔此时是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顶着男人的目光当个大瓦电灯泡。 

 “你好!”她被男人的目光看得不舒服,打声招呼。累 

 男人礼貌点头,面色平淡,回过头去微笑看施婕上车,发动车子。 

 “未昔,这是我男朋友。”施婕给他们做介绍,“亲爱的,这是我朋友,不介意她和我们一起吃顿晚餐吧?” 

 “不会,只要你高兴。”男人音线醇厚,音质带笑。 

 施婕应该很爱这个男人,一路上说个不停,今天她做了什么,在学校上了哪些课,午饭吃了什么,全是一些生活中琐碎的小事。 

 男人开着车不太说话,偶尔低低应个声,“唔”“是吗”“有趣”诸如这些简单的字。 

 晚饭安排在高档西餐厅,按说这个时间在晚餐高峰,令人局促诧异的是整座餐厅空无一人。服务生轻声细语,弹奏钢琴的演奏者着盛装,钟未昔坐在旁边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施婕知道她吃不下,给她点了果汁,钟未昔懊悔地埋下头喝东西,不去注意他们在聊什么。心里一直在想找个借口离开,不经意一抬眼,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撞进胸口,带来一阵一阵尖锐的痛。 

 眼前这陌生的面孔忽然就模糊了,最后渐渐变成黑司曜,他和施婕相谈甚欢,刺痛了耳膜,刺伤了心。闷 

 就这样直愣愣看着,只到服务生上菜经过身边,人才清醒,钟未昔扭过脸,施婕朝她挤挤眼,只当钟未昔盯着对面的男人是在替自己观察。 

 钟未昔在眼前一片模糊前低下头,一直以为离开他,以为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只要时间够久,她就能忘掉,忘掉身份,忘掉荒唐的一夜,却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什么时候她忘记过,什么时候她能忘记? 

 如果忘记,为什么看到施婕的男朋友会想起他? 

 看着施婕与这人对面而坐,为什么她心里觉得不舒服,又说不出具体原因,光是他们这样坐着她心里都难过不已。 

 她是不是疯了,这是人家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如此嫉妒? 

 钟未昔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轻轻站起来,“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施婕正和男人交谈在兴致上,忙点头,头没抬继续聊话题。 

 钟未昔当然不会去洗手间,直奔电梯,跑到外面找到公用电话给施婕拨了个电话,回到店里领衣服准备出发。 

 第一单是急件,店长叮嘱千万不能出差错,下午所有人都看到钟未昔被施婕拉上男朋友的跑车,钟未昔准时回归,施婕却迟迟未到,店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提都没提。 

 钟未昔特意早出发,到了指定的复式公寓前,看时间刚刚好,整理了一下呼吸按门铃。 

 没到几秒,门开了,门内飘来一大股烟味呛得她直咳嗽,有人在这烟味后靠在门框上,“送衣服的吧?得,给我。” 

 里面有人在催促,“老七,你快点儿,五哥说他要走。” 

 “走?大哥好容易来一趟,今天不摸他个百十八圈你们谁都甭想出我这屋。”被唤作老七,也就是开门的落腮胡男人叼着雪茄,从门里递上小费,要把衣服接过去。 

 钟未昔没动手接小费,躲开男人伸过来的手,轻声提醒,“先生,按规定请您提供发票。” 

 “要什么发票,不就是几套衣服吗?至于吗?”落腮胡男人正急着进去摸牌呢,瞪起眼。 

 钟未昔最怕别人瞪眼,尤其是这种长得虎背熊腰的人,这令她想起了发怒时的爸爸,紧张地缩起肩膀,又不敢砸了饭碗,鼓起勇气说,“对不起,先生,我得要发票的回执单,请您出示一下好吗?” 

 “老七,你磨磨蹭蹭干嘛呢?一个送衣小妹你丫也感兴趣?”屋里的人催得紧。 

 落腮胡男人急了,“什么回执?老子不知道。”说着要来抢衣服。 

 钟未昔又向后退了几步,落腮胡男人干脆拉开大门过来抢,她哪里敌得过对方的力气,衣服终究被抢过去,摔在地上。 

 落腮胡男人烦躁地爬爬头发,把小费塞到她手里,又从口袋里多掏出一叠添上,还没直腰呢,门里的人就叫,“我说你怎么磨磨蹭蹭呢,还真是看上…” 

 话没说完,好象有人制止了,钟未昔白着脸嘴里喃喃着,“先生,请把回执单给我,请把回执单给我…” 

 落腮胡男人的手拿过刀拿过枪,杀过人见过血,就是没打过女人,一时没了主意,屋里有人出来,“老七,进来一下。” 

 脚步声一前一后进去,钟未昔双手在地上颤抖,她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门内某个人的气息,尽管有各种各样的烟味,酒精味,以及男人间甩牌的笑声,可那人的存在感那么强,这薄薄的一堵墙怎么也不能阻挡。 

 几分钟后,屋里安静不少,又有人出来,扶她起来,把一张纸塞到她手里,“钟小姐,不如进去坐会儿,大哥在里面。” 

 她摇头,捏紧手里的纸,把小费一股脑塞到庄迟手里,转身跑下楼梯。 

 屋内,牌桌上,三个人坐着,午征一脸的懊恼,差点没煽自己的耳光,毕恭毕敬地站在黑司曜旁边,“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是大…” 

 “嫂”字在午征嘴里转了一圈,接受到庄迟的眼神忙吞下去。 

 黑司曜眼睛没抬,吸一口嘴里的烟,双眸被升腾起来的烟雾熏得微微眯起,指着桌上的牌轻描淡写地说,“还来不来?不来我回去睡觉。”似乎刚刚外面的情景他压根没注意。 

 午征一看大哥不生气了,咧着嘴笑,“大哥,那货明天才到,今天您回去也没事,再说明天的货有我和老八呢,您就甭出面了,一点小货还能劳烦您么?” 

 黑司曜皱眉,午征屏住呼吸听大哥“嗯”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夜的时间四人人消磨全在牌桌上,早上六点多天大亮,小弟买来早饭,各自吃了一些,意犹未尽散去。 

 午征打着哈欠往房间里钻,被庄迟拉住,“大嫂的事我看你得上点心。”

正文 第152章 心照不宣

午征瞌睡虫醒了大半,“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儿。” 

 “笨蛋。”庄迟差点没翻白眼,“你当时在门外没看大哥的表情,听到大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又听到你们在争执,大嫂摔倒在地的声音,大哥整个脸都变了,似乎在冷笑,又像很难受。我们几个看得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提醒你,再那么下去你这辈子算是白活了。”累 

 午征一阵后怕,一时闹不清楚大哥当时是生气了,还是太在乎大嫂,只感觉脖子后阴风阵阵,直喊冤,“我哪知道是大嫂?要知道是大嫂,借我十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啊。” 

 “行了,你也别喊冤。”庄迟说这话的时候哼了一声,“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大嫂和大哥之间的恩怨我们兄弟几个哪个不知道?总之你小子以后做事放机灵点,我早告诉过你,要你多看大嫂的照片,以后别打个照面都不认识,你倒好,如此待她。” 

 “我不知道,怎么办?有没有补救的法子?”午征快哭了,为了大哥他可是什么事都敢干,杀人放火不在话下,可没一样有今天这么棘手的,哄女人他可是不在行啊。 

 “能怎么办?你以后在大哥面前不能提大嫂二字,提了谁也保不了你。”庄迟故意把事情说严重,其实在内部大哥人虽然严厉,倒也没有那么小心眼,不可能为了午征这小子今天的鲁莽而记仇,主要他这样说是想吓吓老七,要老七以后做事谨慎点儿。明明他们兄弟几个私底下都提到过大嫂,也认得大嫂的模样,偏偏老七这小子成天不着调,也不上心,拿看女人就头疼的说法来搪塞他们,哥几个是知道他嫌女人麻烦,平常不太和女人打交道,可大嫂能一样么?闷 

 这一次叫老七吃个教训,以后看他还敢不敢掉以轻心。 

 午征点头如捣蒜,“行行,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找个机会,我找大嫂道歉去。” 

 ********** 

 回店里有些神不守舍,钟未昔从来没想过会在客户家里撞上他,那气氛,显然他在和人玩牌,在兴头上。 

 过去还和肖鹰有几面接触,可她和庄迟不熟,当时庄迟冲出来似乎挺着急,还扶起她,本来不必如此的,好象庄迟在顾忌什么。 

 顾忌黑司曜吗?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什么人,当时明明恨她害了肖鹰,冷嘲热讽,甚至想要把她拆尸卸骨,有什么理由他对她在意?在意一个害死他最好兄弟的坏女孩? 

 倘若他真的在意,为什么在屋里一直没出来? 

 想法只要一个点跳出来,其它的跟着而来,全然不受控制,嚼出的滋味酸涩难品。 

 三天后,她从店里出来,晚上九点半的光景,晚班工作一般在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利用客户下班时间送衣服。 

 冬季的夜寒风刺骨,街上行人成双成对,手挽手,肩并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钟未昔拉高围巾,把白皙的小脸藏在里面,明天是结薪水的日子,想着下个月的生活费有了着落,心情稍好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前天差点碰上他,心里太紧张,这几天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从出店到穿过市中心,再到横穿过步行街,总感觉有双眼睛在后面偷窥,走到人多的地方回头去看,又没什么发现,全是生面孔。 

 “娘的,五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道德?”车里,午征忍不住直挠头,他总感觉这样天天跟着大嫂不太好,又不是他的女人,天天这么跟着算怎么回事。 

 他不了解女人,实在想不到补救的法子,买礼物赔罪吧又不知道买什么,容易引误会。有兄弟给出主意,说女人下晚班容易碰上危险,他可以当个保镖什么的,所以他这才开始天天开车暗地里保护大嫂。 

 “我建议你去问大哥。”庄迟坐在副驾座上,开始有些犯困,这两天受伤的兄弟有点多,他忙得够呛,偏偏老七这小子还折磨他,把他硬拉来跟着当什么偷窥狂。 

 “靠,我敢问吗我,五哥,你这不成心让我挨批。”午征白了庄迟一眼,手上还不忘转动方向盘,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到了步行街,大嫂每天必经的一条路,车子通过不了,踩下油门赶紧抄近路绕过去,赶到步行街前头去等人。 

 庄迟耸耸肩,“要不然怎么办?你就没注意除了你之外,还有辆车跟着?” 

 “我知道。”午征苦下脸,“我今天拉你来不就想和你商量嘛,你说我要不要继续当大嫂的保镖,从我第一天发现大哥,他的车可是天天跟着,他也一定看到了我,都没说过话,大家心照不宣。”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问大哥去,反正大哥也有眼睛,看得到你跟在大嫂后面,他说你跟你就继续跟,他说不用,你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行,这是个好主意。”午征下定了决心,一拍方向盘,“我宁愿招呼上面的领导打高尔夫,洗个桑拿,泡个温泉什么的,天天应酬,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 

 庄迟靠在车座里只笑不语,午征这小子别看在大嫂这件事上犹豫,打不定主意,别的事可不含糊。脸上留个落腮胡,看上去像是个莽夫,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精明商人,就这一副皮象通常骗得对方麻痹大意,稀里糊涂被牵着鼻子走。 

 大哥手里的几块生意越做越大,揽财速度惊人,且不说走私和刚开的夜总会那一块,单说地下钱庄,放出去的债收不上来,砍人追债是老六的事,但做生意总得找上面的人罩着,打点一切,有了内部消息,每次公安部有活动他们好最做准备,这就是老七擅长的。 

 眼见钟未昔的身影消失在大学门口,午征没急着像前几天一样调开车头溜走,以避开大哥,而是把车大大方方停下来,等那辆雷克萨斯LX570开过来,再慢慢向后退倒到与之平行的距离。 

 雷克萨斯的车窗降下来,车里的高大身形罩一件黑色大衣,目视前方,午征脑袋伸出车窗笑呵呵地打招呼,“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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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可能只有两更蛾,一会要坐长途回苏州,晚上能才到,下一更会在晚上。

正文 第153章 小动作

黑司曜眉头纠结成一团,侧眸看过来,挑起唇角等话。 

 午征事到临头才觉得难开口,回过头去让庄迟帮着说话,靠,这小子居然闭上眼睛装睡,看来还只有自己说了,午征硬堆出笑说,“是这样的,大哥…明天我还来不来?”累 

 话音刚落,屁股后面一疼,午征暗暗抽气,知道是庄迟拧的,又不敢出声,那脸上的笑就僵了,挂在那里,要掉不掉的样子,看上去极假。 

 庄迟快装睡不下去了,暗想,老七啊老七,你可真是行,平常见你应酬的时候嘴皮子那个利索,黑的都快被你说成了白的,那油盐不浸的大领导在你三寸不烂舌的鼓吹之下屁颠颠收钱不说,还把事给你办得呱呱叫,你怎么这会儿嘴皮子倒派不上用场啦?什么叫你明天还来不来?瞧这口气,这假笑,知道的以为是大哥派你在天天保护大嫂,不知道的只当你拍大哥的马屁,这也罢了,一大败笔就是你拍就拍吧,用得着这么说么,这整个调调完全就变了,显得你天天保护大嫂的行为有多假,多勉强似的。 

 被庄迟这么一拧,午征也清醒了,得,自己这算是好心办坏事,谁教他谁也不怕独独就怕大哥呢。 

 说来也怪,没认识大哥前他天不怕地不怕,上学尽逃学,打架斗殴,拿刀砍人,敲诈威胁,这些街头小混混的生存技能一样没少干。如果说他们小混混是黑社会成员那可真是差一大截,小混混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小年青,没什么组织性,整天孤魂野鬼一样东游西荡。平常被他们敲诈的普通市民怕他们,可一旦碰上真狠的黑社会,他们可不是人家动不动几百人的对手。闷 

 其实他有些经商头脑,做过小买卖,由于他眼光好,挑的地段好,尤其是嘴皮子利索,因此回头客多,生意一开始就红火,可是他毕竟是混过的,街坊四邻哪个不认识,来的都是些外地人,不知道他过去背景的,那些曾和他打过架的小混混眼红,隔三岔五跑上来闹事,后来店就没开得下去,他又一次变成了小混混。 

 有一次为帮一小兄弟出气,砍了一街边开小店的小老板,哪知道这小店来历不小,是青州白帮白允暗中设的赌点,前面是正常卖烟酒的小店,后面可就是赌场,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白帮的人对他下了通杀令。 

 他东躲西藏,差点被人砍了一条胳膊,无奈之下悄悄投奔以前一哥们,避避风头。 

 想不到这哥们混得人五人六的,有一份不错的稳定工作,一打听才知道在一家地下钱庄里做事,老板为人不错,出手大方,手下的人都服他。 

 第一次见大哥,面沉似水,没摆什么大哥的架子,只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当时他就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形压迫感从大哥的一眸一语中透出来,话就说不利索了。以为没戏,哪料到第二天要他去上班,他一个整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大哥也肯要,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就这样他头一次埋下头认真做起事来。 

 平常兄弟们私底下没少拿他在大哥面前说话结巴的事取笑,相处久了,他渐渐练到在大哥面前说话不结巴,做事井井有条,心底却仍是有种敬畏感存在,可能这辈子都改不了,他也不想改,大哥本来就是他的榜样。 

 “晚上不睡觉在外面瞎转什么?以后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黑司曜冷哼一声。 

 午征大气不敢出,等着挨批着,不曾想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忙去看大哥,见黑司曜修长的手指按在眉心,这么说大哥不生气喽? 

 “是,大哥,我马上回去!” 

 午征心里那个高兴啊,差点没跑下去放烟花庆祝,乐滋滋地扭动钥匙启动汽车。 

 黑司曜听着对面车子的引擎发出欢快的叫声,知道老七怕自己。 

 留满脸胡子,魁梧的身材,见午征第一面感觉是个不怕死的货,结果下面的表现让他稍稍吃惊,打头回见他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两腿打颤,说话不成句子,他问一个问题要半天才勉强回答上来。 

 他当时手上不缺人,看这小子紧张成这样,回答的问题倒实在,一点没掺假,一时心情好就收下了。当然这小子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做事积极上进,头脑精明,很快在一帮小弟中就崭露头角,到现在短短几个月已经渐渐升到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实在争气。 

 午征走后,黑司曜又静坐了片刻,轻揉眉心,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忙完了兴丰(隔壁市)那边的夜总会,本来是该睡个好觉的,白京突然打来电话,约他明天去望月楼喝茶。喝茶是假,恐怕是知道了午征在他这里,来要人了。 

 随着地盘的扩大,名声也渐大,即使隐瞒得再紧,总有风声传到白京和万允的耳朵里,这两人表面上都送来请帖,请他赏光喝茶,交个朋友,暗地里都在分别商量怎么样除掉他这股势力,最近搞了不少小动作,波及到他刚刚在兴丰设的夜总会生意。 

 青州暂时有老五他们,不会出什么乱子,老六一早安排在兴丰镇守,要和他商量的事还有很多,他本不该回来的,但是默那小子就是和他扛上了,仍然是乐此不疲的天天向他汇报钟未昔的日程,这也算了,卓那小子居然也起了兴趣,隔个两天就给他打电话,不提别的,就问他和小情人进展怎么样,有没有复合。 

 该死的,这个问题让他寝食难安,要他怎么回答。 

 他恨她,真的很恨,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感觉肖鹰在身边还没走,会在下一刻蹿出来给他讲冷笑话,笑眯眯替他捶背,帮他挡默无聊的电话。 

 他恨,好恨,如果不是她,肖鹰不会死,如果不是她,肖鹰的家人不会这么早经历丧子之痛,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她的无知引起的,这教他怎么能不恨? 

 前天卓倒好,直接给他发来传真,提到了另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她周围。

正文 第154章 避风头

谁?黑戎。 

 他和黑戎不算熟悉,只见过一次面,是在他去见黑宗朔的时候,黑宗朔对几个儿子采用的是隔离管制,平日里各自活动,凭本事抢地盘,他再从中选一个最优秀的。当时黑戎从里面出来,眉眼中有一股戾气,他准备进去,匆匆一瞥,一时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累 

 传真中说她被干洗店里的一个叫施婕的女孩拉着一起去幽会,当初是她不知死活倒贴黑习尧,现在又去和黑戎亲近,反正她就是没脑子,惹了一个姓黑的一算,还要惹第二个,第三个… 

 他已经懒得再看,撕了传真,继续和秦啸开会。然而,庄迟打来一通电话,说帮里有一批小弟遭人暗算,有可能是白京的人所为,事态严重,他这才赶回来。 

 到青州,受袭的小弟们在庄迟的治疗下包扎安顿好,重的被人砍十几刀,轻的也是几刀,刀刀入骨。明显是冲着午征的事而来,白京是在向他施压。 

 他下密令,让庄迟和秦啸不许说出去,午征在青州有一定的人脉,要想瞒过得尽快解决。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接起电话,里面手下开始汇报:“大哥,一个小时前佟冠楠的几家夜总会被警方抽查,查出不少摇头丸和不正当陪酒女,相关部分当即勒令近一个月禁止营业,损失没有个几百万,也有个几十万…还有,您交待我们处理的几个人一一处理掉了,都是佟冠楠手上的得力助手,听打探消息的小弟回来汇报说佟冠楠一边吩咐人举行大型追悼会,一边关门谢客,办公室里的东西全砸了个稀巴烂…”闷 

 冷冷的听着佟冠楠的近况,黑司曜面若寒霜,这就够了吗?不,十个佟冠楠的得力助手也抵不上一个肖鹰,报复还会继续下去。 

 ********** 

 中午钟未昔正在寝室里泡方便面,喝了一口汤,门口响起铃音般的声音,“请问钟未昔在吗?” 

 “钟未昔,找你的。”李蕴大嗓门,帮着叫。 

 “唔…”钟未昔赶紧站起来,一看是施婕。 

 “你怎么找这儿了,坐。”笛子的床铺空着,只有光溜溜的床板,钟未昔在上面垫了块报纸坐着吃方便面,这会儿赶紧又垫了一张让给施婕。 

 “你昨天说你今天下午没课,我来找你玩。”施婕手挎名牌包包,脚蹬小牛皮靴,神采奕奕走进来,笑弯的双眸里闪着璨璨光亮,有如一枚发光体,散发出魅惑众生的气质,所有人都忍不住盯着看。 

 “吃了吗?”钟未昔继续吃面,边吃边问着。 

 “吃过了,你就吃这个?”施婕皱眉,盯着钟未昔手里抱着的方便面。 

 钟未昔笑笑,“嗯”了一声,她的生活费紧巴巴的,一个月有一半在吃方便面,干洗店挑中她们也就是看中大学生做兼职便宜,给的薪水自然比不上正式员工了。 

 “要不,出去吃吧?我请你。”施婕欲言又止,好象有话要说。 

 “我快吃完了,再等我几分钟好不好?”钟未昔忍不住加快吃面的速度,施婕脸上的笑容不减,却看得出来满腹心事,点点头。 

 吃完面洗干净碗,钟未昔从床铺上拿了手套和围巾,把自己课严实了,再背上自己的背包携同施婕一块出去。 

 钟未昔平常在校园里习惯低头走路,没怎么留意,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回头率极高,加上今天有施大美女作陪,两个美女一齐出现瞬间秒杀了不少男同学的目光。 

 “未昔,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看出来他爱我吗?”施婕嘴里吐出一圈白雾,声音幽幽的,往日的开朗活泼已经从这个被情所困的女孩身上渐渐被磨掉了。 

 “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没有谈过恋爱,那晚我有些难为情,没怎么观察。”钟未昔想来想去,只好这样好,其实她回去翻来覆去的想,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可是那张脸又是她没见过的。 

 “我也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是想找个人谈谈心事,跟你说实话吧,未昔,我在干洗店做兼职和你们不一样,我家里不缺钱。不仅不缺钱,家里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铺设了一条大道,我只要按照他们给我铺的路走一辈子不愁吃喝。我爸手里有家钢铁公司,给我介绍对象的多如牛毛,我一个也看不上,直到他出现。他和别人不一样,没有刻意讨好我,不做作…”施婕不敢表露自己真正的身份,怕说出来吓着钟未昔,只笼统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家族的背景,她实在是憋坏了,想找个人聊一聊自己的心事。 

 钟未昔静静听着别人的爱情故事,她说自己没谈过恋爱不假,可暗恋也应该有的,很了解那种对方与自己若即若离的无力感和苦涩,这是一种绵绵的疼,一阵高过一阵。 

 黑色莫菲尼迪行驶在路上,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大约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蓝牙耳机里显示有电话接进来。 

 “怎么是你?”黑戎听到黑习尧的声音后皱眉。 

 “我的哥哥,好久不见。”黑习尧丝毫不理会黑戎语气中的不快,“听说你甩了日本黑社会老大的千金。” 

 黑戎丝毫不让步,讽刺道,“你感兴趣?不如让给你,你的出身看来只能靠联姻在老头子面前提升地位了。” 

 “,,,我对哥哥的女人不感兴趣。”黑习尧最恨一帮兄弟嘲笑他的出身,心里恨到不行,口吻倒仍是带笑,“不过我最佩服二哥能扔了芝麻捡西瓜的作风,听说你的新欢不是别人,是这位千金的妹妹?” 

 “什么时候我的感情生活也要向你汇报?你还没这资格!”黑戎极厌恶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所有兄弟中他最瞧不起像黑习尧这样的出身,母亲是妓/女,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想和他平起平坐,白日做梦。 

 “瞧瞧,生气了不是,那我言归正传,想请你帮个忙,让我去你那里避避风头。”

正文 第155章 待遇

“哼!”黑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会收留你?你和姓佟的杀了黑司曜一个兄弟,他要置你于死地,给兄弟报仇,这事连老头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保不了你。” 

 “我的好哥哥,你把你自己看得也太轻了,现在整个黑氏家族中就你的能力可以与他抗衡,你背后又有老头子给你撑腰,他可不敢得罪你。再说了,别怪兄弟我多嘴,你还不知道吧,老头子可是暗中授意让黑司曜去和付家联姻,联姻的对象可就是你现在的女人付施婕,下周可就是他们在日本大婚的好日子。”黑习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计策,意在挑唆黑戎与黑司曜的关系。累 

 地下室佟冠楠把他救走之后,他试图回医学院继续当他的老师,但是门口多了一些可疑的人,他知道是黑司曜的人,佟冠楠杀了黑司曜的好兄弟,这是来报仇了。只得藏在佟冠楠那里,想不到遭到连番报复,佟冠楠元气大伤,手下的兄弟一看到他就跟仇人似的,要赶走他,姓佟的虽说没讲什么,他也知道那意思,这才想到投靠到黑戎这里。一来黑司曜还不敢动老头子眼里最得宠的二儿子,二来他可以伺机而动。 

 死,他不怕,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被人悄悄做了。 

 成王败寇,地下室那一战他输给了黑司曜,他承认。百分百有把握的事到最后反被打败,反而挑起了他的兴奋点,和黑司曜正面交锋还没过过瘾,想再交一次手。闷 

 什么?黑戎暗吃一惊,他和付甘颦的交往是告诉过老头子的,老头子没反对,曾亲口说过谁和付家联姻谁就是他下一把交椅的继任者。 

 交往过一阵他才知道,付家最得宠的是小女儿,付甘颦是不太受欢迎的长女,前阵子她说怀孕了,他当然不会认帐,提出分手,为防被她纠缠,他消失过一段时间,直到她坠完胎。 

 于是他的目标改成付家的小女儿付施婕,现在黑习尧却说老头子暗中让黑司曜和付施婕结婚,并且日子也讲的有鼻子有眼,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这么说付施婕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就知道黑宗朔老奸巨滑,自打大哥死后,表面上黑宗朔拍板承认要培养他做接班人,暗地里却在分别和另外几个儿子接触,让几个儿子相互制约,让他黑宗朔的位子能坐得牢牢的。 

 可恶! 

 不管黑司曜是不是要和付施婕结婚,他看上的东西,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黑习尧的声音又在说,“对了,你女朋友现在有个好姐妹,叫钟未昔的,想必你应该知道她是谁。” 

 黑戎没作声,为了得到黑宗朔的位置,他可是一直在监视几个兄弟的动静,尤其是黑司曜,这小子这几年身边没个女人,唯一出现过的就是这个叫钟未昔的小丫头。 

 前晚吃饭,他仔细看过,这小丫头的确长得让人眼前一亮,亭亭玉立的苗条娇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盛满柔弱的波光,你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十足的像个受惯虐待的小媳妇,是他没见过的那一类型。 

 ********** 

 傍晚上班,钟未昔给施婕请了假,这是下午施婕托付给她的,说是要今晚再试探一回。 

 边换工作服的时候边在想,或许恋爱中的女人是敏感的吧,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心绪都能影响到约会的心情,别看施婕成天乐呵呵的,其实一谈起恋爱来再神经大条的人也会变得异常敏感。 

 但愿施婕今晚能成功,探得对方明确的心意,别再猜来猜去,心总悬在半空中。 

 钟未昔这里在替别人担心,却不知道自己今晚的任务,店长把施婕要送的衣服也加到她这里,“今天你就辛苦一下,加班费少不了你的。” 

 加班费事小,关键是她今天送的尽管只有一家却是路途远,送完自己的再送施婕的起码得到半夜才回学校,那时候女生宿舍楼下的大门早关了。 

 “店长,我…” 

 “行了,给你配辆电动车,这是钥匙。”店长心知这对钟未昔来说有些为难,忙把车钥匙一塞,人跑没影了。 

 钟未昔不敢说不,她需要这份兼职,和别的同学比起来这里的待遇算不错了。 

 围巾紧紧裹好鼻子和耳朵,她从小鼻子不太好,以前上学的时候有鼻炎,现在虽然好了,却是不能吹冷风,不然鼻涕会流不止。耳朵也同样脆弱,有时候出门送衣服骑车回来两只耳朵就冻得受不了。 

 戴上手套,把自己裹严实,店长却突然气喘吁吁跑过来,“那个…钟未昔,刚刚有个大客户打来电话要求提前拿衣服,点名要你,今晚你就改跑这一趟。” 

 被点名的事不是第一次,可店长如此慎重钟未昔还是头一回见,不由点头,接过地址读起来,路途不太远,处于闹市区,送完衣服怎么也不会到九点,还可以提前回学校。 

 心里轻松起来,决定步行,把车钥匙还给店长,领了衣服就出门了。时间还早,路上也不急着赶路,脚步放缓,当散步,享受难得的一个傍晚散步。 

 地址上写的是午先生,她搭电梯来到十九楼,按照门牌号准备按门铃,手刚举上去,门里传来说话声,门没关牢,冷冷的音调,“不用另作安排,就今晚…” 

 她忽然有些慌张,不该见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尤其是上一次送衣服已经差点遇到她了,想不到今天会面对面,想调头就跑,但是店长发怒的面孔在眼前越放越大,她不敢。 

 站在门口足足有四五分钟,大脑一片空白,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装作什么事也没有,送完就走。 

 或许她按门铃,来开门的会是这个姓午的,可能里面不止他一个人在,对,衣服是姓午的,不是他的。 

 终于鼓起一丝勇气敲门,手快要触到又飞快缩回来,还…还是不行,走吧,听到现在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应该是在讲电话,屋里就他一个人在。 

 衣服不送了,大不了被炒,不干了。空闲一段时间节衣缩食,可以再去找家教。

正文 第156章 跟我走

“站够了吗?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门在她转身之际霍然拉开,不由自主僵硬地扭过头。 

 他靠在门边,身上的衬衣没扣好,露出结实的胸膛,蓝眸中带着浓烈的不悦,看上去像是匆忙出来。 

 她蠕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先生,我找一下午先生,他的衣服到了。”累 

 他哪里肯听,看一眼手腕上的表,直接过来要拽。 

 她出于职业的反应赶紧护在胸前向后退,“先生,这不是您的,我找午先生,除非您有回执单。” 

 “午征吗?在你们店里登记的是他的名字,却是我的衣服。”黑司曜没时间和她在这里耗,他得赶紧换上衣服去赴约,“回执单在里面,自己进去找。” 

 看着他进去的背影,钟未昔咬着唇抱紧衣服慢吞吞进去,门在背后咯嗒一声,惊得她全身绷紧。 

 他站在门边,扣完衬衣钮扣,又套上一件浅灰色羊毛衫,穿上黑色西服,最后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衣服,这是件黑色羊绒大衣。 

 从小就不怕冷,穿不穿大衣他无所谓,他的衣服习惯让人送到附近一家干洗店,没料到这一次午征那小子会安排到她所在的店,看上去是那臭小子特意安排的。 

 室内安静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赶紧去找回执单,很快在沙发上找到了,赶紧把衣服放下,捏紧回执单低头小鹿一样往门口冲,他没拦人,她一口气跑出去。闷 

 黑司曜听着关门声,一改刚才急匆匆准备出门的快节奏,踱步走到沙发上,打开外面的黑色衣罩,慢条斯理地穿上大衣。 

 随手拿上手机准备去赴约,有个电话进来,想不到是黑习尧,哼,这小子还敢有胆子打电话。 

 “听说你要去赴白京的约,我劝你最好不要去。”黑习尧难得如此正色说话。 

 黑司曜轻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还为肖鹰的事记恨我呐?” 

 “你以为呢?” 

 黑习尧又恢复得笑嘻嘻的语气,“宴无好宴,尤其是晚上这种夜宴。你死了不要紧,我怕你死了我缺个对手,那就太没意思了。” 

 肖鹰的仇会报,无论是黑习尧还是佟冠楠一个也别想跑得了,黑司曜轻哼着不想再费唇舌下去,挂掉电话。 

 谁知黑习尧赶在他挂电话前又讲了一句,“如果你执意要去,最好小心钟未昔,她现在被黑戎盯上了,他的车在干洗店外已经有一个小时…” 

 该死的!黑司曜诅咒着,什么意思?她与他有关吗?怎么身边的人个个在他面前提到那个愚女人的名字! 

 钟未昔悄悄松了口气,看时间还早得很,难得这么早可以下班,等电梯时便一点也不着急。 

 12、13、14、15…电梯在一点点上来,随后缓缓打开,她按下一层键,电梯缓缓合上,肚子有点饿了,盘算着去小吃摊位上吃一碗小馄饨就当犒劳自己。 

 电梯快合上的一瞬间,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她看到一双有力的手把电梯向两边撬开,散发着冷冽气息的身影从容进来,寒眸对上她惊慌的眼神。 

 “准备去哪里?” 

 回学校的话吞回去,她摇头。 

 “到底去哪儿?哑巴了?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先生么?”他讥讽着,眼神中绽出嘲弄之色。 

 她头脑一热,下意识抬头,“不关你的事。” 

 他笑了,不怒反笑,放在大衣口袋里的双手泛着骨节响,“怎么不着我的事?这是你和客户说话应用的口吻吗?刚才你还一口一个先生。” 

 电梯里的照明很亮,她站在角落心里矛盾,无处可逃,“你…不是客户…”为了能让她在他面前不再那么矮上大半截,也为了让自己坚强起来,不再那么好欺负,挺起背脊,“你是我舅舅,我…叫过你的。” 

 黑司曜霎时眼前发花,冷眸里蔓延着殷红,脚下坚定地向她迈步,声音游离不真切地咬牙切齿,“钟未昔,你找死!” 

 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只拳头向自己的脸挥过来,本能地闭上眼睛,呼啸的风从脸上刮过去,拳头碰到她的鼻子,瞬间捶在她右脸的电梯壁上,发出匡当一声响。 

 下一秒,她感觉到鼻腔里一热,有两股热液淌了下来,流到嘴里。 

 高大的身形如鬼魅般罩住她,暗暗的光线里,她睁开眼睛,手背抹向自己的鼻子,一手的血,默默地擦着,呼吸有些错乱,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尤其是被他整个禁锢在电梯与他之间,仿佛逃不了狼口的小羊羔,心中一痛,瞬间就想起了那只小羊吊坠。 

 钟未昔想自己真是无可救药,竟然会如此怀念他的东西,怀念在一起狼与羊的感觉。 

 他没动,又问的时候口气强势,“钟未昔,你再说一遍试试!” 

 宽大的怀抱近在咫尺,她眼睛泛酸,这会儿浑身无力,没哭,垂着眼睛一声不吭。 

 这是他想要的,哪怕她一个字不说也好过她叫他那该死的称呼,她刚才那个称呼让他猝不及防,好不容易把它忘记,她竟然那么漫不经心,轻描淡写提起,往他伤口上洒盐。 

 真想一巴掌甩向这个女人,他前世到底欠了她什么,这辈子要这样折磨他。他宁可她拿把刀直接捅过来,也不想听什么可笑的称呼。 

 钟未昔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生气,叫他舅舅怎么了,上次姐姐也叫了,他没说什么,也没发怒,为什么她不可以?是他认为她不配吗? 

 为什么?她已经努力按住伤痛,改口叫他,为什么他要如此待她?就算不喜欢,就算讨厌,大不了不理,为什么要如此? 

 “跟我走!”他猛力拽住她的手,如果她现在要回干洗店,黑戎的车就在店外等着她。他可不是为了救她,是看在他死去的姐姐的面上,不想再让黑习尧的事件重蹈覆辙。 

 “我不…”如果可以,她想让自己把过去的两个人间的种种忘记,可偏偏忘不了,一见他就痛,不见也是痛,心痛就代表着仍爱着,因为一颗爱着的心不可抑制的疼,日夜淌血,她在他面前便已经卑微下去,不想在他面前一再没自尊,摇头对着电梯里的摄像头挣扎,这里的保安看到有争执一定会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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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7章 熨衣

他也看到了,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拨电话。她听到店里接电话时标准的客服用语,“这里是国际洗衣店,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 

 “叫你们店长接电话!”他命令着,客服呆住了,从气势上听得出来是得罪不起的大客户,赶紧叫来店长。累 

 钟未昔不知道他找店长做什么,投诉她吗? 

 “…是这样,你们店的衣服熨的我很不满意,正好你们有员工在我这儿,我要求她把衣服重新熨一下,有没有意见?” 

 听到他这么一说,钟未昔慌了,他摆明了假公济私,衣服哪里熨得不好,明明穿在他身上那么服帖,没有一丝异常的痕迹。 

 电话里不知道经理说了什么,只见黑司曜把手机举过来,示意她听电话。 

 战战兢兢放到耳边,店长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严肃,“未昔,这是个大客户,得罪不起,以前他在约瑟芬是白金VIP客户,这周第一次把衣服送到我们店。如果保住这个大客户,年终奖我保证少不了你的…” 

 听了一大段,钟未昔领悟了店长的意思,“可是店长,我…” 

 “好了,一切以我们店的声誉为重,耐心一点,我知道这活不该是你做的,但是你在我们店也来了不短时间,相关的训练也参与过,我看过你在店里帮忙时熨的衣服挺不错。就这样,这件事情交给你办,我就不另外派人。”闷 

 讪讪地落下手,低头把手机胡乱塞过去,扣在手腕上的大手松了,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 

 监控室内的保安队长原先看到电梯里的情景,以为出现治安问题,正准备带上另外几个手下赶到19层,刚站起来却见电梯里的女孩默默跟在男子后面,看上去好像认识,不由摇头坐下,现在的年轻人啊,闹个别扭跟仇人打架似的,不像他和他老婆谈恋爱那会儿,没吵一次嘴,结婚后一直恩恩爱爱到现在。 

 屋里,黑司曜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甩手丢到沙发上,钟未昔虽然气愤却无可奈何,四下观望,闷声不响去找熨斗,偌大的屋子好几间,要找一个小物件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在衣帽间。”黑司曜终于忍无可忍,回身手指里面的一间屋子。 

 钟未昔咬着唇拿起衣物,按他的指示走过去,里面果真有一台蒸汽挂烫机,她熟练操作起来。 

 手腕上的时间显示离赴约还有五分钟,黑司曜给白京拨过去一个电话,“实在抱歉,我临时有事,不能按时赴约…” 

 “黑老弟呀,你可不够意思,大哥我为了请你喝茶可是一早推掉所有的事,赶到望月楼呀。这眼巴巴地等着呢,你却说来不了,是不是大哥面子不够啊?”白京的声音那个滑。 

 没有事先打招呼,白京在他面前居然以大哥自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黑司曜冷笑,不动声色中撇清关系,“不会,白先生说哪里的话,我这里临时有点急事,实在过意不去,打这通电话是想告诉白先生可能会晚上一个小时,白先生如果有事咱们改天另约。” 

 改天另约这可是句拖延的话,午征那小子砍了他地盘上的一个老大,所有的兄弟可都睁大眼睛等着他处理这事,处理不好他这么多年建立的威严可就是白搭了,以后还有谁服他?白京只能暂时忍气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黑老弟肯赏光来吃顿饭,大哥等多久都没关系。” 

 黑司曜寒暄几句,收线,电话又打进去,这一次是老八邹逸,“大哥,您怎么还没下来?时间快过了。” 

 “不急,再等一会。” 

 在外面抽了两支烟,倚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片刻,钟未昔没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被他故意消磨掉四十分钟,黑司曜起身,脚步悄无声息踱向衣帽间,朦胧的墙上有她弯腰的影子,认真地熨着衣服,一条缝,一处细节都做得极有耐心,碎发散在颊边,额头渗出薄薄的汗,顾不得脱羽绒服外套,看上去她想尽快弄完。 

 他与她都心照不宣,大衣根本不用重熨,但是在同一个空间她那样挣扎,恨不得与他从来不认识,这令他心生恼火。该气的人是他,她有什么可气的,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不是看到他不舒服,那他就非得让她继续不舒服下去,他用客户的身份压住她,让她不得不被迫接受,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衣服终于熨完了,她直起身有点头晕,可能是饿了,想着香喷喷的小馄饨,咽了咽口水,伸手把衣服从架子上取下来,眼前的眩晕偏偏来搞乱,她的手赶紧扶上旁边的衣柜。 

 不再那么晕的时候,她看到他已经不耐烦地走过来,取了大衣,又蛮横地扯住她的手往外走,这一次保安在监控里看到又摇头,直接归类为情侣间闹别扭。 

 刚才在熨衣服的时候钟未昔心里跳出来一个声音,与其时不时打电话到何妈妈那里等消息,为什么不直接问黑司曜? 

 所以当他拉她出去,她先是下意识挣扎,然后就平静了。 

 邹逸是个急性子,比大哥说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在楼下等,他电话也打了,迟迟不见大哥的人影,眼看快到时间再打电话,大哥又说还要一会,好象不着急的样子,他就耐下性子等。 

 带着几辆车的弟兄在楼下等啊等,一看到大哥出来差点没欢呼雀跃,可再一看不对呀,大哥后面怎么跟了一个人,不,不对,不是跟,是大哥手里牵着一个女孩,对,是女孩。 

 靠,邹逸此时郁闷到要吐血,敢情大哥在上面藏了女人,他说怎么今天大哥这么磨蹭,一帮弟兄足足等了有一个钟头。平日大哥身边没个女人,已经被弟兄们私底下在悄悄议论,一开始他也只当大哥以事业为重,后来五哥六哥他们悄悄说了他才知道大哥有女人,他们有大嫂。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大嫂啊。

正文 第158章 一枪

头埋的低低的,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白皙的尖下巴。 

 身上的衣服挺普通的,甚至没化妆,大嫂和五哥他们描述的一样是个大学生,从里面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神韵,让人一眼就看的到。 

 黑司曜一迈下台阶,邹逸马上从路虎上跑下来,打开车门,然后自动钻进后面房车里,和一帮兄弟待一块。累 

 钟未昔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害怕的神色,她没想到外面会有三辆车等着,前面是辆霸气的越野车,后面有两辆黑色房车,开着的窗户里有香烟的白雾在飘散,显示里面坐满了人。 

 她小心坐进去,还没来得及扣安全带,车子已经箭一样飞出去。 

 半路上黑司曜的手机在响,他没接,响个不停,听得人心生烦躁,戴上蓝牙耳机,听到一个想不到的声音。 

 钟未昔本来想问笛子的事,这会儿只能放下,黑司曜却突然发了出一声冷笑,“你妹妹自己有脚,她做什么不是别人能控制的,我也没这闲空管。你为什么不自己当面问她,倒绕个大圈子反倒来问我?” 

 凭直觉钟未昔感觉可能是哥哥,一定是哥哥,昨天余梓说过的,说她晚上不在的时候哥哥打电话到寝室找她,还问她去了哪儿,余梓说她在外面做兼职,然后哥哥就把电话挂了。 

 哥哥打给黑司曜做什么? 

 “她现在是在我车上,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干洗店打工,刚好今天送衣服的客户是我。一会我自会送她回学校。”黑司曜说了这一句,扯掉耳机,粗声低咒,加快了车速。闷 

 钟未昔提着的心放下了,至少她听到他马上送她回学校,这里离学校不远,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得抓紧问笛子的情况。 

 舔舔唇,她问,“何尤笛现在在哪儿?” 

 “你还有脸提她?”回应她的只有嗤之以鼻,俊脸沉冷下去,不识好歹的女人,竟然有胆子提醒他肖鹰是怎么死的,天杀的! 

 “为什么不能?”她努力不去理会他的嘲讽,想问清楚,厚着脸皮乞求,“笛子的伤好了吗?能不能见见她?” 

 等待她的只有黑司曜的嘶吼,“该死的我说了,你没脸提她!” 

 钟未昔心里焦急万分,明明可以得到笛子的消息,他却偏偏不肯透露,不仅不透露还如此不耐烦,说不委屈是假的。还是抛不开吧,爱着吧,听着他的冷言冷语,心疼得厉害。她觉得在他面前什么都没有了,自尊、自爱、骄傲,一样也拿不出来,她在他面前好象永远变成了那个卑微地想爱又不能爱的可怜傻瓜。 

 车子赶近路,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行驶,黑司曜降下车窗,冷风将头脑的烦躁吹散,眼角的视线看着她头垂得低低的,一副快哭的表情,刚刚的吼叫和怒火通通都没了。 

 随手敞开大衣,稳了稳神,“晚饭吃了吗?” 

 “我要回学校。”她抬头发现已经绕过学校大门,不是说好送她回学校的吗?他骗人! 

 “这时候回学校,你以为你能进得了门?”他声音不愠不火,凶的时候钟未昔怕,不凶的时候心里钝痛的厉害,那些破破烂烂的伤口每听一句就疼痛多增一分。 

 “我要回学校。”她仍是这句话,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该这样说的,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关心吗,他大可以把她丢在学校门口,任她自生自灭,她不要他假好心,不要他以舅舅的身份在她身上捅刀,她受不了,真的承受不了。 

 “闭嘴!”他不容她任性,“我有事要告诉你。” 

 头一回他用如此认真的口气说话,钟未昔不禁听听他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陆尧就是个大学老师?” 

 她一愣,毕竟这个名字充满了血腥和残忍,钟未昔白着脸轻轻点头,“之前以为是,那件事之后…” 

 “他的本名不是陆尧,而是黑习尧。”黑司曜别有所指。 

 钟未昔睁大眼睛,突然间懂了,黑习尧和他是兄弟,这就好解释为什么那天陆尧看到肖鹰出现,恼羞成怒地骂什么“黑司曜那个缩头乌龟,胆小鬼,居然没来!”,原来陆尧要对付的人是他。 

 “地下室旁边有个密室,佟冠楠当时就藏身在里面。”他顿了顿,看到她脸色一变随即冷笑起来,“是不是很惊讶?黑习尧和姓佟的联手引我入他们的圈套,想不到关键时刻佟冠楠事先埋伏好的人突然撤退了,丢下了黑习尧,黑习尧于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然后呢?她抱着胸前背包的手抖了一下,想听黑习尧那个变态杀人狂的下场。 

 “他跑了,在庄迟给何尤笛缝伤口的时候,黑习尧背后的墙有机关,佟冠楠救了他,肖鹰为了替我挡枪,当胸是一枪,致命…” 

 车里一片寂静,他讲的每个字如悬在心头的刀子,震惊在大脑里弥散,钟未昔只听说肖鹰死了,没想到是这样惨烈地死去。 

 黑司曜的脸黑沉着,他气她,总是挖苦她是因为怪她害了肖鹰了吗? 

 手指一点点揪紧,事实上这个罪名该是她认,如果当初她不让笛子跟着去还陆尧的衣服,说不定不会有这样一死一伤的下场,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脸上的自责和后悔黑司曜不是没有看到,他如果想看到她是这样一副表情不会到现在才讲,主要是他憋得太辛苦了,每天闭上眼睛肖鹰惨死在怀的画面就在重放,还有洪辰,这两个令他心痛的名字,常常使他夜不能寐。 

 他痛苦,也不能让她好过,他要让她知道,让她也体会到他的痛。 

 望月楼包厢内—— 

 白京靠在椅子里晃着二郎腿,整个包厢站满了他的人,个个腰间藏着家伙。 

 黑司曜一进来,跟在后面的邹逸就闻到了杀气,悄悄上前一步,耳语,“大哥…” 

 黑司曜一抬手,邹逸恭敬地退到身后,暗暗做好了警备,明摆着这是鸿门宴,白京要向大哥要人,大哥却把跟过来的兄弟全放在楼下,还命令不许上来,只带他们三个人,万一打起来他一定第一个拔枪护大哥。

正文 第159章 炸药

虽说上来之前大哥拉住他,耳提面命如果出了事,他要护住大哥左手边的人,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大哥在他心目中是最重要的。 

 “黑老弟,你来了呀,坐!”白京看到鱼儿上钩了,咧开一嘴大黑牙,笑得那个灿烂。累 

 黑司曜没动,邹逸上前拉开椅子,黑司曜慢条斯理坐下去,淡笑,“白先生久等了,既然请我吃饭,在下就不客气了,刚好午饭没有吃。” 

 白京约黑司曜在这里名为吃饭,其实压根就没想点菜,只是借着这个地好说话,别看这望月楼名字起得响亮,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饭馆,他让手下挑中这里,主要是这里地位偏僻,不容易引来警察的注意。 

 黑司曜一提要吃饭,白京一阵错愕,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一拍桌子呼喝手下,“他娘的,怎么服务员还不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有个小弟一溜烟跑出去,拉来了吓得不轻的服务员,一屋子凶神恶煞的男人,服务员手里的菜单差点没抖掉,“先、先生,请、请问要点点什、什么?” 

 修长干净的手翻开菜单,黑司曜随便点了几样,菜马上上来,香味在包厢里散开,他有意无意憋了一眼左边的身影。 

 这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钟未昔,在车里她被强迫换上一件西服,头发塞到帽子里,出来后她才明白他是要她女扮男装,可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人都没戴帽子,她一个人戴了显得特别醒目。闷 

 白京可管不了这些,他一等菜上来就张嘴,“黑老弟呀,我听说你和你的手下以兄弟相称,什么老二老三老四…我怎么听说有个老七叫午征呀?哟,这怎么和前阵子砍了我的人,大闹我场子的混小子午征是同名同姓呀?” 

 黑司曜手中的筷子一顿,淡淡抬眼,“是吗?” 

 白京脸上笑更多,“黑老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这午征可是我要卸下一条胳膊的狗杂碎,道上我的话可都放出去了,你不单把人收下了,还和这狗杂碎拜了把兄弟,这要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你的眼里可没有我呀?” 

 “你敢骂我大哥…”邹逸一听就火了,白京骂五哥是狗杂碎,又说大哥和五哥是拜把兄弟,这不等于是在打大哥的脸吗? 

 “老八。”黑司曜喝止,转头不着痕迹的勾唇,“不管午征和你之前有什么过节,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的生死兄弟,至于白先生爱怎么想这可不是我能管的事。” 

 想不到黑司曜居然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如此狂妄,白京的脸挂不住了,阴沉下来,一挥手站在后面的兄弟全亮出了家伙。 

 黑司曜冷笑,“我想我的话讲得很明白,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怕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客气。”白京拿桌子上的酒杯一摔,二十几个兄弟呼啦全涌了上来,几十只黑管枪乌压压对着黑司曜及身后的四个人。 

 气氛一触即发,钟未昔不敢做声,把帽沿压得低低的,低下的视线看到黑司曜的手在悄悄朝邹逸打手势,下一秒那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今天我带着诚意来赴约吃饭,只有四个小弟跟着,想不到白先生好象并不友善,既然如此我想送大家一个礼物。”黑司曜不紧不慢的说着,露出了手里的小型遥控器。 

 “炸药?”白京往地上吐了口唾液,“你他妈的当老子是吓大的,好,老子今天就先跺了你,再去找午征那狗杂碎算帐!” 

 黑司曜一把拉住左边呆若木鸡的小身影,几步向后退,面无表情按下其中一个键,只见白京一帮人后面的墙突然爆炸开一个大洞,威力极大,弄得一帮人措手不及,灰头土脸,有人被砸倒在地,打滚哀叫着。 

 “你…”这下白京信了,被手下护到一边,呛得真咳嗽。 

 邹逸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吊灯,“刚才是咱们大哥送给你们的开胃小菜,大的礼物在上面,你们今天要是敢开枪,咱们就同归于尽,这里面的炸药可是能要几百个人的命,信不信在你一句话。” 

 “妈的,算你狠!姓黑的,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狗屎运。”白京吓得脸都白了,可不想为了一个午征赔了自己的命,粗声粗气地骂着,一挥手,和手下一帮人狼狈地跑了。 

 … 

 坐在车里钟未昔感觉在做梦,刚才的一切好象经历在看黑帮电影,他竟然那么狠,事先在包厢里做了准备,埋了两处炸药。 

 死她倒不怕,怕的是和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坏人死在一块儿,事后被媒体新闻报导出去,不仅爸爸会暴跳如雷,哥哥也会伤心。 

 “大哥,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姓白的脸,还真是白得跟鬼一样,哈哈…”邹逸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笑得前仰后合。 

 钟未昔看一眼黑司曜,他难得露出一丝笑,虽没说话,看上去心情不错。相信有一阵子白京要夹紧尾巴,不敢再找午征的麻烦。 

 钟未昔没心情笑,刚才她企图走掉,被他铁钳的大手强拽进车里,心里忐忑着一会要去哪里过夜。 

 “不要高兴得太早,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近让兄弟们做事小心点。”黑司曜靠进座椅里,大概是累了,低叹着警告。 

 邹逸小心应了一声,加速前进,钟未昔万万没想到车子会在学校后墙停下来,而且邹逸还下了车,直敲车窗,“钟小姐,我送你进去。” 

 什么?钟未昔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去看黑司曜,他闭目养神,根本就不理。 

 “钟小姐。”邹逸牢牢记着不能叫大嫂,尽管这是几个兄弟私底下早公认的,在大哥面前可不敢违背命令。 

 钟未昔半信半疑下车,看邹逸走到围墙下面招手,她走过去,他半蹲下她领悟过来,他是想做人肉梯子。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钟未昔不敢去踩,邹逸拉着她的脚先踩在肩上,然后让她扶墙,他再直起身,她反应过来双手去攀围墙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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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完毕,谢谢亲们的月票。预告预告,大家最想看到的昔昔为什么会进监狱的情节就在下面一章哦。

正文 第160章 爬墙

无奈她体力不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邹逸才把她送上围墙,骑上去又不敢跳,下面黑压压的,看不清楚,虽然里面的环境她极熟悉,是一片厚厚的草坪。邹逸显然对地形比较了解,挑了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爬墙的,可对于她仍是难了一些。累 

 “快跳!”邹逸双手放在嘴前,放低声音催促。 

 “我不…敢…”她声音抖个不停,骑在墙头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快跳!”邹逸差点没晕过去,这才多高呀,想当年他逃课爬墙那可是轻轻松松,跟喝水一样,当时班上也有女生逃课翻墙的,那身手绝对不比他差。 

 “我…我真的不敢…”钟未昔快哭了,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刚刚在下面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该爬。 

 路边上那辆路虎里的人显然看不下去了,推开车门。 

 眼见那抹身影从车里出来,钟未昔心里一紧,闭上眼睛,心一横,想死就死吧,朝围墙下跳。 

 “你…” 

 只听耳边的风声和邹逸惊愕的叫声,睁开眼睛一阵错愕,怎么她跳的不是墙里,而是墙外,下面的邹逸此时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时间就发生在几秒。 

 “扑通!” 

 “哎哟!” 

 随着邹逸的一声惨叫,钟未昔最终整个斜趴在一堵肉垫上,身上一点事都没有,下面被压的邹逸疼得呲牙咧嘴,直哼哼,“你起、起来,起来。”闷 

 “对不起。”钟未昔尴尬地赶紧爬起来,要扶邹逸,“你摔哪儿了?” 

 也不知道邹逸哪里疼,一头的冷汗,外加难以启齿的疼,直摆手,“没…没事…” 

 “嗒嗒嗒!”皮鞋敲地的脚步声传来,这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钟未昔哪怕不看也能感觉到是谁。 

 黑司曜走过来,扶起邹逸,拧眉看向邹逸的下身,“感觉怎么样?” 

 邹逸疼到既想用手捂又觉得难为情,夹着双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连摇头,“没事,我没事。” 

 钟未昔这下看懂了邹逸的伤在哪儿,小脸轰一下就红了。 

 爬墙的动静太大,一墙之隔的巡夜老师听到了声音,“谁?同学,我看到你了,赶紧出来。” 

 黑司曜递了个冷冽的眼神,钟未昔大气不敢出,她也怕被值班的巡夜老师给抓住,只好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扶邹逸到后车座,改为他亲自驾车。 

 她透过窗口向邹逸道歉,“对不起。” 

 “我真的没事。”邹逸好面子,装没事人一样,额角的汗却泄露了他的秘密。 

 “突!”车子发动的声音,清淡的音调传来,“上车。” 

 钟未昔正茫然着想今晚要到哪里过夜,翻墙她是再不敢了,黑司曜突兀的开口她以为听错了,怔在那里。 

 黑司曜的眼神中寒光四射,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光,邹逸赶忙说,“钟小姐,上车吧,到我们那里将就一宿。” 

 车子一路向郊区行驶,最后来到了那幢三楼大宅,钟未昔不敢去看大门口的那颗树,她怕一看情绪就控制不住。 

 与白天的空无一人不同,晚上院子里停了好几辆车,才一下车就能听到屋子里一阵欢声笑语。 

 “靠,又是你赢,你小子今天不对劲。”秦啸叼着烟,把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甩,从抽屉里翻出一叠钞票甩到午征面前。 

 “我怎么不对劲了?前天打牌我可是输得惨,今天赢那是时来运转,懂不?”午征翻翻白眼,乐滋滋地把三家甩过来的钞票往抽屉里一塞。 

 坐在上家的庄迟边洗牌边幸灾乐祸,“前天老七输到最后不是被你们扒了裤子么,这几天他还不拧着劲的想要扳回面子来?” 

 候肃靠在椅子里双手抱胸,拆庄迟的台,“我虽然当时没在场,可我怎么听说是你提的议,没钱就脱裤子抵债。” 

 这话一出可不得了,午征马上想起来了,恨得牙痒痒,挽着袖子摩拳擦掌,“五哥,此仇不报非君子,今天兄弟财运好,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让你也尝尝脱裤子的滋味。” 

 庄迟一头黑线,手里的牌洗得哗哗作响,哼装没听见,开玩笑他就知道今天午征这小子要报仇,本来他想避着不打这趟牌,可是大哥晚上要办件重要的事,下了命令要他叫上候肃,还有在兴丰的老六过来,凑成这桌牌,主要目的就是拖住老七的注意力。 

 这眼看时间都半夜了,跟着大哥的弟兄们都回来,各自去休息了,大哥办完事也该到了。 

 庄迟这里刚在琢磨,外面响起引擎声,心里一喜,面上没表露,招呼着,“摸牌摸牌,老七,该你了。” 

 午征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五哥,是不是大哥回来了?这一晚上大哥跑哪儿去了?我都没见着他人。” 

 “大哥有大哥的事,你不是嚷嚷着要大嫂的吗,这不大哥给你找大嫂去了。”庄迟坐的位置能看到外面,车上除了大哥和邹逸,还有钟未昔。 

 一行三个身影进来,牌桌上的四个人招呼,“大哥,要不要来玩两把?” 

 “不了,你们玩吧。”黑司曜面色平静,对庄迟淡淡说了一句。 

 庄迟点点头,知道老五的事办成了,不过目光一转到老八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这小子怎么了,一头的冷汗,受伤了?又不象,身上没伤口啊。 

 又看到钟未昔低头不知所措的站着,再看看毫不犹豫上楼的身影,庄迟招呼邹逸顶他的位置,起身过来领钟未昔到楼上客房去休息。 

 “五哥,你快点儿!”午征玩得正兴起,“一会我还等着看你输,扒你裤子呢。” 

 话音一落引得大家一阵大笑,庄迟朝午征一摆手,“先让老八顶我一局。” 

 “这里还算干净,天天有人打扫,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按这个铃,会有保姆上来。”上楼后,庄迟替她打开房门。 

 “谢谢。”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钟未昔头仍埋的低低的,看庄迟转身要下楼,犹豫着开口,“我能问问笛子的情况吗?”既然黑司曜不肯告诉她笛子的下落,只能在庄迟这里碰碰运气。看庄迟对他的恭敬,估计肯透露的可能性不大。

正文 第161章 自欺欺人

“我只能说她一切都好,正在恢复。”庄迟看她一脸担忧,脚步忍不住停上来,“再说她是肖鹰临终前托付给大哥的,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她。” 

 那就好,钟未昔听着肖鹰的名字只觉得心里一片晦暗,头沉重到抬不起来。累 

 一提到肖鹰,庄迟心里也难过,情不自禁透露着,“肖鹰的离去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大哥,他表面上什么事也没有,忙这忙那,可肖鹰的身手事是他一手操办的。有几次我撞见他的眼中有泪光,人是感情动物,别看大哥面上冷,他的心是热的。” 

 像是很远传来的声音,一下扎到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想深深吸口气,喉咙里却堵着东西,掠夺她的呼吸。 

 庄迟什么时候走的她没发觉,她错了,真的错了,想抓住庄迟问肖鹰的坟在哪儿,送回老家还是就在青州? 

 眼泪又来了,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难过,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真像把自己藏起来,谁也找不到,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吧,她从来没存在过,从来没爱过,从来没失去过,也从来没害肖鹰丢掉命,没害笛子被人开膛破肚,什么都没发生过。 

 晚上梦见自己沉在冰冷的地底,她死了吗?是死了吧,空气稀薄,左右都被木板固定住,她躺在棺材里吗? 

 也好。闷 

 为什么竟然又看到最伤心的脸,手指情不自禁摸上去那么真实。为什么他也躺在她身边,钟未昔让自己从梦中醒来,但怎么也醒不了。 

 “摸够了没有?”他居然会说话,冷着一张脸,绷直的唇角显示正在压迫脾气。 

 现实中她太想他,不管什么身份,不管他恨她,她想爱又不敢,想表达,哪怕一次也不能够。现在是梦,她可不怕,憋着气去捏他的脸,鼓着小嘴说,“没有。” 

 深邃的蓝眸突然恍惚,直直看到她心里,“你胆子变大了!” 

 “我胆子本来就大。”她使劲捏他,反正是梦,谁要他这张嘴老凶她,谁要他总是冷嘲热讽,她乘现在可以尽情放肆。 

 别看她小手柔弱,可捏起人来绝不含糊,他颊上一阵痛,火往上冒,这女人疯了吗? 

 “谁让你总欺负我,谁让你让我伤心…”钟未昔还在拿他的脸撒气,捏个起劲,“我就那么招你讨厌,小时候你就欺负我,我被热奶茶烫伤了,你故意不告诉哥哥药箱换了地方,故意支开哥哥,你好脱我的裤子…” 

 “你说什么?”她的话瞬间让他的心狠狠撞/击了一下,一把紧抓住她的手,这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当年他的心机,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凶狠的话下意识让钟未昔的心一阵抽痛,怎么梦里他的口气还是这么凶? 

 捏着他腮帮的小手不禁抚上去,触电般弹开,是温的,他…这不是梦。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说的挺多的吗?”他唇角微微抽动,极力隐忍的样子。 

 他在生气。钟未昔感觉后脊梁汗毛直竖,赶紧坐起来,她不是睡在客房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看她惊诧的样子,他坐起身,拧亮台灯,没什么表情的说,“你进的是我的房间。” 

 他、他的房间?钟未昔吓得不轻,庄迟不是说这是客房的吗?那他是她睡着了才进来的吗? 

 她忙掀开被子下去,被他从后面按住了肩膀,“不许跑!” 

 “你放开,放开…舅舅…”她扭着身慌乱挣扎,那力道霎时加重,她整个被扯着向后倒,倒进宽大的被子里。 

 拉开被子抬起头,只看到他甩门出去的声音,她咬起唇抱住自己,那摔门声震到灵魂深处,那声舅舅不是她有意识的,好象着了魔,好象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钟未昔,你不应该胡思乱想,他是你的舅舅…那些不该有的感情应该快刀斩乱麻,从身体里永远剔除出去。 

 眼前一片模糊,泪落在抱在膝盖上的被上,酸涩渗透了进去。 

 回到大宅,他上楼后先去书房,忙完了桌上的文件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进房间,习惯了不灯,闭着眼睛脱衣服,看也不看床倒了进去,躺下去发觉不对劲,那一股股淡淡的奶香好象在提醒他一个心痛的名字。 

 拧开灯,她就缩在被子里面,小小的莲藕般的嫩白手臂露在外面,那灰白的唇色被雪亮的肌肤和乌黑的发映得诱人无比。 

 这是他决定要撇清关系,决定要恨的人,人多的时候不能看她,为什么两个人面对的时候,他的心在绞疼。 

 说撇清关系谈何容易,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早该在她送完衣服就赶走,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在身边?怕她有危险,怕她又要落到黑戎的手里。 

 于是,他抚着额头笑了,笑自己的矛盾,笑自己的自欺欺人,他从没觉得笑会这样艰难,撕扯着脸上的皮肤一阵痛过一阵,他能想得出来她出面在他床上绝不会是她主动爬上来的,之前她送衣服看到他时的错愕及躲闪,躲的那么急,那么厉害,如果她有一点在意他,至少不会这样。 

 拳攥得死紧,她醒来的眼神也是那般,活像他厚着脸皮躺到她身边的,他看出她的急切逃离,他又何尝不是? 

 肖鹰几年前就跟了他,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他原先想着等稳定下来划块生意给肖鹰单做,从此让肖鹰金盆洗手,可没等他有所行动人就死了。 

 一边是她,一边是兄弟,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仇恨,还有一个狡猾的黑宗朔和一个虎视眈眈的黑戎,该死的,他要怎么办? 

 在她离开前,他先走掉,心情难以平复,踱步走进书房,深夜的冷寂让冷静渐渐回到大脑。 

 “叩、叩…”敲门声格外清晰,他靠在沙发里抽烟,猛吸了一口,扬声说,“进来。” 

 进来的是秦啸,为人低调,做事沉稳,善于不动声色中把事情处理得井然有序,是个管理方面的人才。 

 “他们玩完了吗?”黑司曜抽出一根烟递过来,秦啸接过来,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跟着吞云吐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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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貌似还有一点小情节米交待完,稍等哈

正文 第162章 绊脚石

秦啸摇头一笑,“没呢,老七今天兴致高,非要把五哥输到扒下裤子不可。” 

 黑司曜勾了下唇似乎在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转而直视秦啸,“有事?” 

 秦啸性子不似邹逸那样急,说话总是掂量着说,尤其遇到重要的事情,沉吟片刻说,“我有个朋友在那头做事,他悄悄给了我一个消息,老头子在调查大嫂。”累 

 黑司曜没说话,吸了两口烟,眯眸道,“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叫阿仁?” 

 阿仁是黑宗朔最信任的手下,曾替黑宗朔挡过无数次子弹,是条绝对忠心的狗。阿仁和秦啸曾是一个胡同长大的,小时候经常玩,这样的关系阿仁肯把如此机密的消息透露给秦啸着实令人怀疑其动机。 

 “是。”秦啸应着,低头淡笑,“老头子这是拿我当传话筒在警告您,他想向您施压,尽快和日本那方面联姻,大嫂的存在是个绊脚石,最好不要让付家千金知道她的存在。” 

 黑司曜冷哼一声,有意无意避开钟未昔不谈,“他在黑戎面前承诺过将来位子要给黑戎,现在他又让我这个不得宠的儿子和付家联姻,你认为他想做什么?” 

 大哥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秦啸会意一笑,“挑拨离间。” 

 不错,挑拨离间,黑宗朔当初本意要大哥回国打拼,目的是想牢牢控制住大哥,可现在投靠大哥的兄弟越来越多,生意也做大,涉及几个利益最多的领域,大哥已经站稳脚根。闷 

 眼看大哥如脱缰野马一去不复返,黑宗朔能不着急么?要大哥娶付家小女儿,表面上看是看中大哥,把联姻的好事给这个四儿子,其实是想让大哥对其感恩戴德,从此任其摆布。 

 而一旦大哥结婚,黑戎最为恼火,到时候一定会和大哥针锋相对,两大势力正面交锋,损伤在所难免。从中得利的自然是黑氏家族如今的掌门人。 

 黑宗朔这个算盘打得的确是精。 

 黑司曜挑唇与秦啸相视一笑,在这几个兄弟中,最与他心灵相通的是这个老六。 

 “三哥有没有消息?”秦啸静了一会儿,提到了这个大哥一直绝口不提的名字。 

 黑司曜目光一暗,抽了半晌烟才用被烟熏的沙哑嗓音说,“婚礼一天不办,老头子一天不放人。” 

 秦啸皱眉,“这是老头子明说的,还是暗示?” 

 黑司曜冷笑,“明说。” 

 老头子现在是急了,在电话里称有个兄弟在码头无意中救了齐立非,因为不认识齐立非的身份所以就带回总部疗养,然后话锋一转,说齐立非伤太重,恐怕要等到他大婚后才能回来,如此一听他就明白了,老头子这一次是非逼他娶付施婕不可。 

 “您打算怎么办?” 

 秦啸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大哥虽然不许他们称呼钟未昔为大嫂,可是大家都有眼睛,看得出来大哥根本还在乎大嫂,横在他们之间的主要原因是二哥的死,大哥一直耿耿于怀,放不下。 

 这几天他们几个兄弟私下想了不少招,可没一样有十成的把握,老七主张去抢人,他不同意,黑宗朔既然敢把三哥扣着,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他们去了说不定就是陷阱,到时候不单帮不了大哥还会让黑宗朔手里多几个威胁大哥的筹码。这种帮倒帮的蠢事他们可不能干。 

 “能怎么办?”黑司曜冷笑数声,吐出一口烟圈,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老三我必须救!” 

 大哥的势在必行看在秦啸眼里一阵叹息,身为男人,大哥对大嫂有情有爱,不能背叛,转过来身为老大,大哥视他们为手足,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哥在黑宗朔手里拖着不搭救。 

 左边是女人,右边是兄弟,换作是他也难以抉择。 

 楼下四个男人打了一夜的牌,午征打得最为兴奋,嘴里嚷嚷着要庄迟输得精光,扬言要脱五哥的裤子,可到天亮庄迟桌上的钱都还没输掉。 

 楼下书房,两个男人坐着抽了一夜的烟,沉默是最多的语言,当然也聊上几句,聊兴丰夜总会的生意,聊政治,聊男人感兴趣的话题。 

 外面大亮,茶几上散落了几十根烟头,黑司曜拧拧发痛的鼻梁骨,“老六,去补个觉。下午你还要赶回兴丰,那里刚刚起步,你要多花点心力,人手不够的话我让老八去帮你。” 

 “我那里人手足够,老八就留下来陪您吧,您身边需要个人照应着。”秦啸没急着站起来,“五哥说前天万允约了您今晚喝茶,昨晚您收拾白京的事想必万允已经知道了,肯定做好了准备,不如我代您去。” 

 黑司曜寒眸里闪烁着锐利深沉的光芒,摆手,“不必,我晾他也没那个胆子,我这里能顾得过来,你手里要做的不比我这里轻松。” 

 话说到这里秦啸点点头,“那我回兴丰再补个觉,在这里也睡不着。”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秦啸笑了笑,从书房里出来,直奔楼下,庄迟四个人早支撑不住跑回房间睡觉了,只有午征一个人趴在牌桌上睡得正香。他们经营的几大生意都是昼伏夜出,往往是白天睡大觉,下午或是傍晚爬起来忙应酬做生意。 

 “老七。”秦啸走过去推人,他有话要交待。 

 “闹什么?没看到我在睡觉吗。”午征嘀咕着,右手直挥,像在赶苍蝇。 

 “老七,是我,醒醒。”秦啸看墙上的时间,又推了推。 

 “敢叫我老七,你谁呀你?”午征觉醒了一些,抬起睡眼,一看,哟,是六哥,赶紧站起来。 

 “我说完你记住再睡。”秦啸正色地说道,“大哥日理万机,要处理的事很多,你别一天到晚光顾着你那一块,有空抽出手来多帮帮大哥。” 

 几个兄弟午征只负责应酬,也就是公关这一块,就算这样天天也够他忙的,一听这话好象话中有话,午征忙问,“怎么了?六哥你别吓我。” 

 “反正你记住我的话,我在兴丰离这里有段距离,出了事我就是有心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回来的,你多长个心眼,照顾好大哥,晚上大哥要去赴万允的约。”秦啸讲这些并不是故意夸张,他昨晚在书房和大哥聊天眼皮跳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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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保证明天的情节是入狱。 

 最近忙着婚事的事更新一直不稳定,而且更的晚,非常抱歉,特意补偿大家,本周五到周日连续三天万更哦,爬走…

正文 第163章 内幕

“我说六哥你怎么了,敢情是怕万允那鸟人,没事,晚上我和老八陪大哥去,上刀山下火海还能少得了我?” 

 “行了,你多带几个兄弟,大哥昨晚去见白京带是带一帮人,跟着上去的就三四个,今晚可不一样,到时候多带些人在大哥身边,听到没有?”累 

 六哥从来不是一个话多或是啰嗦的人,今天竟然反复交待了这么多,午征精神一震,“放心吧,六哥,你赶紧忙你的,大哥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在秦啸面前做过保证,这一天午征除了补觉的上午,中午到下午一天都无比精神,他对大哥要去的酒楼地址,地形,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设想了个遍,又叫上候肃帮着一块儿当参谋,到了傍晚他更是精打细算了二十个身手好的兄弟,等着晚上随时保护大哥的安全。 

 这天是周六,钟未昔大半夜没睡,睁着眼睛坐到天亮,外面响起脚步声,从房间前经过又走远,阳光渐渐照进来,整个房间一片敞亮。 

 肚子不争气叫起来,昨晚他跑出去后再也出现,她不敢睡,又不敢随便跑出去,外面荒郊野外不会有车载她回市里,只能熬到天亮。现在她应该可以离开了。 

 穿好衣服,裹好围巾,手套没时间戴,插进羽绒服外套口袋里,带着一身的困倦拉开门跑下去,楼下已经不见了昨晚打牌的热闹场面,空气中散发着香烟的味道,几个保姆正静静打扫着。闷 

 照例她象上次一样走出去,没人理会,屋外的几辆车只少了靠近过道的一辆,没空去管,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称兄道弟的,弄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个象肖鹰那样的兄弟。 

 想到肖鹰,心口揪紧,加快脚步,大门关着,她去拔门栓,发现门锁得紧。 

 “咯吱——”有几个明显训练有素的保镖突兀地从两边冲过来拦在前面,其中一个客气地说,“钟小姐,您不能走。” 

 看钟未昔不管一心想要往外冲,那人又说,“请您别为难我们,这是黑先生的意思,白天不允许人随便出入。” 

 钟未昔困意一下没了,指着庭院里那块空出来的地,据理力争,“那辆车呢?昨晚我看到它还在的。” 

 那人回答,“那是秦少的车,得到黑先生特许的,一大早就走了。” 

 秦少是谁?钟未昔头疼,她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身边永远有一群神秘的人,就算肖鹰走了,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仍然只增不减。 

 一整天都困在大宅里,她预感到自己被控制了,身边没人监视,却总有种被盯着的不自在。 

 上午整个大宅跟沉睡中一样,到了下午开始陆续热闹起来,能听到楼梯口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明显的笑闹。 

 她被拦住后只能返回,没回他的卧室,在离他卧室较远的地方挑了一间客房,保姆也神通广大,竟然准确找到她,一日三餐定时给她送饭。 

 后来她才知道昨晚打牌的一桌人除了秦啸,其它的全部睡在三楼,二楼好象是黑司曜一个人的地盘。 

 就这样困了两天,失去自由心里总是烦躁,几次想在外面说话声中走出去,几次又打消念头,她不知道面对他要说什么,也没那个勇气。这辈子恐怕在他面前,她永远是没骨气的。 

 又惊又怕的第三天是周一,她起了个大早,鼓起勇气跑出去,依稀听到书房里有说话声,脚步忍不住走过去。 

 “上个月钱庄的业绩足足少了百分之五。”一份报表“啪”一下甩在茶几上,沙发里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黑司曜绷着一张脸。 

 大家低下头互相使眼色,最后大家一致推举秦啸,秦啸摸摸鼻子,正准备硬着头皮开口,黑司曜又发话了,“老八,这事是你在负责,你有什么想法?” 

 被点名的邹逸挠了挠头,“一共有几个原因,一是最近外面风声紧,政府正在搞反洗钱行动,这一次打击力度大,兄弟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谨慎的代价就是盈利少了,二是有人举报,把矛头直指咱们,这事问七哥吧,七哥和那些官员常打交道,他比较熟,有内幕。” 

 午征接下话,“我正准备跟大哥您说这事呢,昨晚在饭局上姜局悄悄告诉我说有人匿名举报,要咱们小心,说这举报的人不是别人,姓万。我一听就猜是万允那王八蛋。” 

 凭直觉外面有人,黑司曜眯起眸,淡淡说道,“前天他约我喝茶,谈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细听之下话题句句在要害,为防对方有可乘之机,最近大家小心办事。” 

 话音刚落,他疾步起身出去,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那里发愣。 

 黑司曜迅速拉开门,捕捉到楼梯口那抹快速跑下去的身影。 

 心脏砰砰直跳,钟未昔并不是有意偷听,前阵子总是逃课,第一学期快接近尾声了,无论如何她不想再缺课。诡异的是她跑出去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一直跑到大门发现门是敞开的,顾不得多想,赶紧跑出去。 

 一连一个多星期她都不敢随便跑,晚上送衣服也是打听好客户姓什么然后再送。施婕的脸色好象越来越差,店长把施婕调成了早班,碰面的机会少了,钟未昔无心去问,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事,下班后一刻不做停留,赶紧回学校。 

 这下她躺在上铺看书,余梓从外面进来,“钟未昔,外面有人找。” 

 “谁?”她不敢贸然出去,支起身子怯怯地问。 

 “一个女的,大概比我们大上几岁。” 

 钟未昔放下心来,带着疑惑跑出去,女生宿舍大门口果然有个中长卷发的女子,手里挽着一只紫色漆皮包,憔悴与焦急交织在一张秀气白净的脸上,不时往门里张望。 

 只看一眼钟未昔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低头走过去,轻声说,“你好!” 

 女子大约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开场白,稍稍一愣,“你认识我?”

正文 第164章 致命打击

钟未昔努力让自己笑,“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我看过他钱包里的照片。” 

 “是吗?他向我介绍过你?”女子很惊喜,受宠若惊的样子。 

 不懂女子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钟未昔慢慢点头,“嗯。” 

 “我叫潘拉,你可以叫我拉拉。”女子低头抚抚头发,笑得勉强,“有空给你哥打电话。”累 

 “我哥生病了吗?”钟未昔听女子的口气好象出了什么事,心里一急,差点抓住女子的手,中途意识到了急忙抽回来。 

 “比生病严重多了。”潘拉表情瞬间混乱,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你有空…去看看他吧,或许有用。这是他让给你带的…” 

 塞过来的是一袋营养品的,里面有大大小小的罐,都是补品,手指神经质地收紧,钟未昔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哥怎么了?” 

 “没、没怎么,东西你慢慢吃,他让你多补补,我走了。”潘拉神情吞吞吐吐,把东西往她手里一放,转身就走。 

 潘拉身体隐隐发抖,没能走两步,发现大衣角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见钟未昔一脸急切,“我下午没课,想去看看我哥哥。” 

 潘拉闭了闭眼,犹豫一阵,点点头。 

 第二日早上钟未昔脸色难看地赶回来,一上午的课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是躺在病床上的哥哥,他不在工作地,反而躺在青州市医院男科。闷 

 去的时候哥哥在睡觉,潘拉在一旁一个劲掉眼泪,后来到外面的走廊陆陆续续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原来哥哥去学校找她,发现她又不在,于是去找黑司曜,结果被打成了这样。结果还不是最糟的,哥哥身上都是皮外伤,致命的是下身被踢了多次,医生说这辈子哥哥不会再有生育能力。潘拉怕哥哥接受不了,没敢说,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哥哥为什么会伤得这样重?有这么大的仇恨吗?为什么那个人要把哥哥弄成这种地步?钟未昔浑身发抖,她想着就算他讨厌她,不至于会对哥哥怎么样,毕竟他们有上学的那几年兄弟情谊在。哥哥以质问的口气跑去找他,他不想见顶多不理,再怎么样总不可能会撕破脸,大打出手,可偏偏他就这样做了,不单做了他还让人把哥哥打成了… 

 不敢往下想,钟未昔知道哥哥是个极骄傲的人,如果哥哥知道自己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比死还难受,她了解。 

 寝室里光线昏暗,她满额大汗,虚弱地躺在上铺,手抓着衣襟不放,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慢慢的苍白的天花板上印出一张邪恶的面孔,心悸的厉害。 

 从没见自己出这么多虚汗,全身僵硬,手指发抖,一股人骨子里生出来的恨在身体里肆虐,钻进那偷偷藏在心底的伤疤,于是霍然被揭开,比撕开血肉更痛。 

 她见过他的那些手下,没有他的指示,不会有人敢痛下死手。 

 她不明白,哥哥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他要那样对哥哥? 

 哥哥…念着哥哥的名字,想着哥哥总有一天会发现,那时候哥哥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会当成是世界末日吧。 

 哥哥连男人自尊都没了,以后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做个美好的想象,她的愿望是能有一个爱自己的男孩,可以给她最温暖的依靠。哥哥也有吧,哥哥一定想着和潘拉姐姐幸福地组成家庭,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 

 现在这个宝贵的权利被无情的剥夺了,这道他给哥哥的伤口太深,她怕哥哥经不起这致命的打击。 

 大冬天,寝室里阴冷,她却在出汗,密密的汗夹在衣服里,身子不断发抖,爬下去,到外面打公用电话,那十一位数字不消思考下意识就按出来。 

 响了两声嘟,茫然中突然发觉不知道要说什么,去质问吗?不用想都能猜到他会如何挖苦,何必自取其辱! 

 可是不问她又不甘心,哥哥不能这样白白被他伤害,哥哥还年轻,等着哥哥的还有很多好日子,不应该哥哥会有这样的下场。 

 晚上浑浑沉沉刚上班,工作服还没换,同事过来叫她,“钟未昔,店长叫你到办公室去一趟。” 

 可能是衣服穿得少,她在店长办公室门口打了个冷战,敲门进去店长毕恭毕敬在和人说话,看到她进来,点头哈腰介绍说,“老板,这是我们店里的钟未昔。” 

 “哦?这么年轻?”老板饶有兴味地抬起眼,笑眯眯招呼钟未昔,“坐。” 

 她局促站在那里,瞄了老板一眼,心里起了巨大的反应,想不到这家连锁干洗店的老板会是上次在望月楼见到的白京,那天她帽沿压得低,女扮男装被认出来了吗? 

 如果被认出来又怎么样呢?就算白京抓了她做人质,那个人也不会受威胁。 

 “你真的叫钟未昔?”白京眯着一双小眼,禁不住上下打量,心里暗想这就是黑老头所说的那个女人? 

 怎么这么小?黑老头没搞错吧,他儿子口味这么特别,竟然中意一个如此发育不全的小女孩? 

 会不会他被黑老头给耍了? 

 应该不可能,黑老头没事耍他做什么?估计就算他有这闲空,人家黑老头也没这功夫。这么说是真的啰? 

 对付这种小女孩白京自有一套,押了口店长递上来的茶,慢吞吞说,“我听说你一个堂兄被人给打了,真是可惜呀,那家医院我有熟人。他的病但凡是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他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没成家吧?唉,不能传宗拉代是男人就受不了这打击呀,我的熟人里刚好有这个科的主任医师,由他亲自看病很有可能会有转机…” 

 钟未昔咬唇,她是个临时工,老板主动开口帮忙可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得付出点代价,但是哥哥的健康她放心不下,只要有一线希望她总要试一试,“谢谢老板。” 

 “客气!谢就不用了。”白京一摆手,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出自己的目的,“只要你帮我做件小事,你哥哥的医药费不光我包了,我还会请全国最好的医生来治他,你看怎么样?”

正文 第165章 铁石心肠

钟未昔感到一阵冷,勉强压下去,鬼使神差中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下班九点多,她毫不犹豫拨了那串数字,等对方一接听,马上问,“是不是你的人打的?” 

 电话里有人笑道,“我不是大哥,是钟小姐吧,我大哥去洗手间了,人一会出来。”累 

 原来不是他,听声音是邹逸的声音,钟未昔的心七上八下,“嗯”了一声,静静等着,握着话筒的手指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打电话前心里反复在问,真的要这样做吗?说不上来是害怕或是心虚,不管怎么说他欠她一个答案,她不能不问,因为牵扯到她最在乎的哥哥。 

 等了几分钟,话筒里隐隐有说话声,然后那头安静了,她清晰听到他的呼吸声,情绪瞬间失控,死死地攥住话筒,声音微弱,“为什么?” 

 他没听过她的声音含着如此的抖音,估计她已经知道,一贯冷声回答,“没有为什么,人是我让人打的。” 

 他承认了,她心跳得厉害,耳朵里轰轰大响,两只手掌满是湿热,声音益发虚无飘渺,“为什么要这样做?哥哥对于你来说是陌生人吗?记不记得你们一起逃过课,记不记得你们一起喝酒,记不记得你们跑到后台,打赌猜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记不记得后来你们把我和姐姐偷出来,背我们走很远的路去看一场两毛钱的录像?你记不记得…”闷 

 嘴唇哆哆嗦嗦的话快说不完整,喘得厉害,仿佛一个步入老年的老人,“我们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们?到底欠了你什么…” 

 欠了什么?欠我的还少吗?黑司曜蹙紧眉,想冷笑却终究没笑出来,拳头咯咯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罢了…她合上眼,逼眼泪倒回去。 

 打这之后,她经常能在上班或是下班的时候碰到邹逸,有时候是午征,还有时候是庄迟,这些人好象与她特别有缘,其实缘是什么,缘是可以克意制造出来的偶遇。 

 而且这几个人好象不是在监视她,倒更像是保护,保护什么呢?他愧疚吗?因为愧疚所以叫他的兄弟这样补偿? 

 她想笑。 

 白京的话回响在耳朵里,当午征走过来说明晚有个聚会,问她要不要参加的时候,她听到自己轻声说,“好。” 

 翌日是周五,黑色轿车在学校对面等候着,她毫不犹豫坐进去。 

 膝盖上的背包紧紧地被抱住,异常紧张地按在怀里,车子越往目的地开心就越往上提,反复问自己这样做对吗? 

 这样做可以吗?钟未昔,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头好疼,心好乱,身体好冷,哥哥的影子在眼前不停晃动,还有另一个催眠的话一声比一声高,“我要是你的话,可不会这么软弱,欠的债是要还的,他不仁你不义,不然你哥哥可就白牺牲了。想想就为他不值呀!” 

 她曾想过会不会是白京的人冒充他的人打了哥哥,曾在哥哥醒后问过,哥哥一开始不肯说话,后来眼眶红了有所松口,拿起手边的热水瓶往地上摔,“出去!” 

 “哥。”她吓了一跳往后缩,哥哥的反应太大,是不是哥哥已经… 

 “我和他有多大的仇?为什么要让我生不如死?为什么!”钟涵炎痛不欲生,剑眉倒竖,扯烂了被子,棉絮在空气中飞舞,到处都飘着。 

 “哥,你不要这样…还有救还有救…”她看得心痛,哭着后退,她难受,哥哥的痛她感同身受,又无能为力。 

 钟涵炎半跪在病床上,病服空荡荡挂在身上,哈哈大叫,“救?怎么救?给我装个假的吗?这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我不是傻子…我不是…” 

 “哥,是不是他做的,是不是?”她哭着,要问个明白。 

 钟涵炎整个人一顿,透过满室飘舞的棉絮看着她,“昔昔,你说我和他是不是朋友?是不是好朋友?我拿他当好哥们,他呢?他一点情面都不讲,不见就不见,为什么要让我生不如死?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 

 一个个为什么搅得她钻心的疼,眼泪簌簌而下,哭成一个泪人儿,边摇头边后退,边后退边摇头。还用再问吗?真的是他做的,真的是他对哥哥下了痛手。 

 “钟小姐,到了。”邹逸拉开车门,也打断一场回忆,钟未昔看着站在外面的身影骤然恍惚,好象看到了肖鹰的影子,曾经肖鹰也是这样,开车接她到这到那。 

 心一松,人就矛盾起来,可开着的车门,别墅里的欢声笑语已经由不得她退缩,站起来才发觉全身是汗,不知道是怕还是难受? 

 晚上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心慌不已,她的头很重,好想垂下去,一只洁白的手帕粗鲁地递到她面前,“看看你什么样子?上楼去休息!” 

 他的声音严厉真象个长辈,她苦笑,没说话,接过手帕只顾捏着,看到楼梯口迈步上去。一觉醒来,楼下已经不见吵闹,床边坐了一个阴影的身影。 

 眸光相对,他的手拿手帕在给她擦汗,从未有过的轻柔嗓音询问,“哪不舒服?” 

 她摇头,眼睛好象花了,在他稍敞的衬衣领口里竟然看到了一只吊坠,怎么那么像她的小羊吊坠? 

 不,不可能。她努力眨眼,激动中差点坐起来,再看,他脖子上哪里有吊坠的影子? 

 下一秒,她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烈的酒精味,这双蓝眸中蒙上一层醉意,手指上的温度也异常烫,他喝了酒。 

 她记得在楼下的时候他的几个兄弟拼命过来敬酒,他似乎心情极好,来者不拒,通通喝掉。 

 当时她还想他的酒量怎么这样好,在无情地伤害了哥哥之后为什么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开怀畅饮?他就一点不内疚,不讲和哥哥以前的一点情面吗?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铁石心肠的刽子手? 

 === 

 呃…呃…呃…俺不是故意滴,明明快要写到进监狱嘛,好吧,今天再加一更,555,爬走码字去。

正文 166章 傻丫头

指尖留恋地抚在她细滑软嫩的粉颊上,烦恼地抓乱自己的头发,一点酒精对他起不了乱心智的作用,只不过是借酒掩饰,蓝眸中迷离而朦胧,唇间情不自禁问,“你到底要什么?钟未昔,你告诉我。只要我有的,都给你。肖鹰的死我不追究了,以后一笔勾销,行不行?”累

瞧,多么豪爽大度的语气,好象君王大赦天下一样,她不出声,一头乌发凌乱地披在纤瘦的肩上,小小的下巴哆哆嗦嗦慢慢藏进曲起的膝盖里,吸着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如果我说要你的命呢?”

他低低笑着,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一丝满不在乎,俯下身将她整个人下巴托起来,磁性的嗓音中有宠溺的笑,“这有什么难?你要就拿去好了。”

如此大方令她措手不及,嘴唇咬了咬,他已经吻了上来,乱了呼吸。

钟未昔的唇柔腻有如上好的奶油,颜色是淡淡的粉红,用力吻之后会变成诱人的娇柔色彩,他一触碰上去就爱不释口,那沉睡的欲/望瞬间苏醒,只有这时她才变得可爱,不那么对他抵触,唯有这样才让他感觉到她确实在自己的身下。

他突然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身上的衬衣,坚定地去解第一颗钮扣,不容拒绝地往下。

她一瞬间就明白他要做什么,这是不对的,不能…挣扎之际乱了呼吸和发,向后缩的过程中头磕在后面的床柱上,钝钝的震痛。闷

大手温柔地过来把她揽进怀里,“疼吗?怎么这么不乖?还总跟小时候一样。”

缓缓揉着肿痛地方的手那么宽大温暖,是她渴求的,雾气凝聚在水眸里,她停顿的半刻他叹息着伏下身,手法更加快的解钮扣,这是双拿过刀,拿过枪,杀过人,见过血的手,此时却在她身上游走。

再没有了退路,他的温柔与残忍,冷酷与无情已经把她逼疯,逼到一个分辨不清的状态,哪个才是他?

屋子里的光线变暗,快看不真切,衣裳剥掉后是赤/裸的羔羊,洁白而胆小,大手在细白滑软的美背上游走,在黑暗中找寻她的眼睛,听着怯弱的几不可闻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