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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哭,他不敢问,怕问了是自己心伤的答案,挣扎了那么久,想装作冷漠,终究他失败了,不想再装下去,无论如何今晚他想遵从自己的心,想一次爱个够。

更多的啜泣声冲上耳膜,他做不到听而不闻,双膝跪在她面前,困住她的去路,居高临下碰她蜷起的身子,试着让自己问,“爱我吗?”

她不敢说,眼泪是唯一的语言,摇头是唯一的答案,他可以装作对两个人的关系视而不见,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可以背上乱-伦的罪名。

“有没有爱过我?”他不甘心,不肯罢休,小脸被他托得高高的,仰着快接近他纠结的脸,他已经放过她的哥哥,打算把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她还想怎么样?究竟还想他怎么做?

他的手夺去了大半个呼吸,她艰难地去吸气,不,她不想呼吸,不如死了,就这样死了。

仿佛只受伤的小兽急促地喘/气,用僵硬的声音吐出:“不…”

“不什么?说实话,别骗我!”他目光凶悍,撕掉温柔的外衣,化身为失去理智的狼,张开血盆大口,紧紧逼问小羊羔,下一口就是吞她入腹。

不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你知道的,你一直知道的。她摇头,眼泪摇出来,光洁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在瑟缩,在冰冷中颤抖,大汗淋漓。

粗糙的双手慢慢滑下去,不再犹豫,毫不客气地深深探进那鲜嫩的小缝,肆意转圈。她的身躯立刻出现了轻微的颤动,喉咙里有一股快要冲出来的嘤/咛,瞬间被理智压在口中。

执意把她从沉默中挤出来,他等得够久了,赶在老头子的魔手伸向她之前确定她的心意,然后他才能放手去和付家联姻。

他不肯放手,肆意折磨挑/逗,嘴唇贴着粉耳最敏感的肌肤烙下痕迹,紧紧与她贴合,哪怕她不爱他也要她出声,彻彻底底地占有。

几乎花光了全身的力气,折断脖子和腰,慌乱中不知道扫落了些什么,乒乒乓乓响个不停,仍是摆脱不了他的手,他的唇无处不在,烫热的温度在全身蔓延,脆弱的防线骤然崩溃,那里最私密的地方有一种最绝望的快/感,她憋不住的哭泣从破碎到绵长,最后到啼哭,“呜唔…因为你是…舅舅…你是舅舅…”

“就因为这个?”他嗤笑去掠夺她唇里的眼泪,吞咽她的哭喊,体内的欲/望加深,火热一触即发顶在她的娇嫩,嗓音益发嘶哑,“我不是你的舅舅,傻丫头。”

他骗她,为了做坏事骗她,钟未昔混乱地去推他,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挂在床边上,他伸手过来拉她,她哭得太多,头胀痛看不清楚,手脚都是冷汗,又想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躲这不该有的关系。

他想拉她晚了一步,她身体摔出明显的疼,仍不忘从地上爬起来逃开,屋子里没开暖气,冷到骨子里。进犯比她的躲闪更快,她被抓过去,不让她呼吸,不让她拒绝,推开她脸上的发压到墙上,“你都十九岁了,应该有思考能力,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如果和你母亲是姐弟,那你的母亲应该和我一样,也有这样的眼睛!”

她呆了,拉起快不能思考的大脑努力在看,在想,是,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从小就是蓝色的眼睛,而妈妈,妈妈的眼睛是黑色的,还有,他的五官长得也比较深邃,象外国人,他是混血儿,可是妈妈不同,妈妈和所有东方人,所有中国人一样,长了一张和他完全不像的脸。

那…结论就是他和妈妈不是姐弟吗?

“不许再那样叫我!”他霸道地下了命令,横抱起她,越靠近那张床她就越怕,拼命挣扎,他们就算不是乱/伦,就算不是舅舅和外甥女,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不想和一个杀人魔鬼,一个刽子手有任何关系,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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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加了一更还是没写到,俺羞愧的捂脸逃走…

正文 第167章 征服与被征服

心,突兀地抽痛,为什么原先的恨不那么强烈了,变的犹豫? 

 为什么心跳的好欢快?不,再怎么样也不能掩饰他害了哥哥一生幸福的事实,再怎么样也不能掩盖他的罪恶。 

 聚了力量要摆脱他的怀抱,不想再失去自己,拉住一切能拉住的地方,结果衣架、台灯、相框、书被一一带落,怎么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累 

 “呜…不要…”眼泪与哭声交错,她无可奈何,攀住他的肩膀使劲咬下去,嘴里很快尝到了血的腥味,他的脚步一刻也不停。 

 “不要…对不起…曜哥哥,请你放开我,可不可以?”泪与战栗交错,痛苦的第一次,那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不想再有,她缴械投降,她愿意投降,他不是那么想要她对不对,他有钱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他这样做就是想吓她,让她就范,她从来都是卑微的,愿意低头换取自由。 

 “晚了。”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放了她,放了她他怎么办,欲/望的疼痛该如何缓解。不管了,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不管这纠缠会不会引起别有用心的人的阴谋,不管黑宗朔的暗中计划,他既决定今夜拥有,也必定想办法保她周全。 

 小手指揪在床边上,阻止他的拉扯,唇瓣抖乱了哭声,他益发想要,手和唇一一探过她的敏感,感受着脆弱的战栗,身体与身体的肌肤一寸一寸熨贴上去,那么契合,吻着那颤抖的苍白唇,诱惑她,低哑迷离,“说,你是我的!”闷 

 她不敢说,手指被他的大手缠上来,慢慢从床沿离开,无意识纠结在床单上,愕然中柔弱被他一举攻击,深入,留给她的只有嘶哑的哭泣,贯穿在清冷的空气中。 

 “不,不,曜哥哥…”现在与那一晚重叠,这眼前的俊容仍然是她爱着的,咬着被他吮到红肿的唇,被动中感受他在体内的清晰、疯狂的冲/刺。 

 她是他的吗?不知道,好乱,什么也不知道,也许是,也许只在曾经,现在剩下的只有彷徨。该继续下去还是后退,她想不出来,大脑里无法思考,因为他要的猛烈、霸道、强势、狂躁、彻底。 

 “乖,我在这儿。”听着那微微开启的小嘴里因为甜美而发出来的闷闷低/吟,这是女人动情的表现,他想她是乐意的,不管她主观上有多少自己的想法,这一刻他用欲/火乱了她的心神,主宰她的一切。 

 卓说的对,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征服与被征服,征服者享受快乐,被征服者享受痛并快乐。 

 他封锁了她除了身下所有的空间,疯狂节奏对于她是种折磨,呼吸乱而无章,胸口有可怕的乱跳响。双腿被他以最大的限度掰开,十分困难地含弄他的巨大,时而难过万分,时而又轻盈舒畅,她完全被罩在阴影里,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力量,那么强大,不需要凭金钱和权力,仅这个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记不得,可好象什么都没忘,心里没有忘,身体也记得他。感官揉和了错乱,她求他,“曜哥哥,不要…” 

 “不能不要,你是我的。”他从一头湿发中找出红嫩的小嘴,一边逮住那闪躲的小舌尖大力含弄,狂吻如疾风暴雨,嘴唇又把她的整个小嘴儿都包起来,不留一点空隙,一边做最后的冲-刺,绷直了大腿像受伤了的熊一样粗/喘,心跳到了极致,额上青筋直蹦,抱着的身体一阵乱颤,于最深入洒下热情。 

 被迫毫无保留地接纳,彼此的呼吸是热的,她像发着高烧似的直打哆嗦,眼泪淌得更多,宛如淋个湿透的孩子楚楚可怜。 

 “你喜欢我吗?”粗/重的呼吸混着褪不去的欲/望,他不甘心,满足过后更加贪婪,捕捉了她眼中的逃避,捕捉了她的呼吸,他不仅要她的身体,他还要水乳交融,心神合一。 

 她仍然闭着眼睛默默流泪,呼吸短促微弱,嘤咛一声,便没了知觉。 

 不知睡多久,冷到醒来,全身不受控制蜷缩,后背却是暖的,贴着一只大暖炉,动了动,他在深处没有退出,下巴在她肩后动了动,下意识想逃,身体却自有意识动也不动。 

 心底没来由充斥满足,空虚的心被填满,不能走了吗?是不能走,还是不想走? 

 他睁开双眸,蹙头拧紧,又舒展开她,做之后她挣扎的那么厉害,做完了她昏睡过去,醒来倒不急着走,这是不是可以解释为默许? 

 眯眸抬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欢/爱中求他的时候不停叫着他的名字,也许她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多么大的鼓舞与肯定,心里被巨大的惊喜填充。 

 试探性地贴上她的脸颊,呢喃着,“昔昔,留在我身边,我们不是什么舅舅与外甥女,我们只是正常的男人和女人,懂吗?” 

 还不能说爱她,爱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因为他知道下面要做的事必定会伤害她,所以他更加不敢说。不能给婚姻,不能给承认,不能给将来,只能给此刻。 

 难过而茫然,她不懂怎么回答,不懂他这样说的真正意思,她很笨,什么爱叫,什么叫恨,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不懂什么叫爱情。 

 绝望、难受让她不敢睁眼。 

 等了许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今晚过去不会是结束,而是开始,他拥紧她,两具身体毫无保留寻贴/合在一起,下命令地紧绷嗓音,“记住,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他的独断和霸占物品的心态教她疲倦,柔弱地靠在他怀里,真的累了,她想睡,醒来或许什么都没发生,她还躺在寝室的上铺。 

 迷迷糊糊,钟未昔又见到妈妈,妈妈坐得好高,坐在房顶上。她大声叫妈妈,妈妈听不见,她想上去和妈妈说话,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用梯子爬到妈妈身边。 

 妈妈坐在那里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她问,“妈妈,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未来?”妈妈回答。 

 “未来?”她看着远处的高楼,“什么未来?” 

 妈妈调回目光,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她,“你的未来。” 

 “昔昔的未来?昔昔的未来是什么?” 

 妈妈脸上的笑好神秘,目光又调回远方,叹息着,“黑暗、荆棘、背叛、地狱、死亡…我苦命的孩子,你准备好了吗?”

正文 第168章 保护你

妈妈脸上的笑好神秘,目光又调回远方,叹息着,“黑暗、荆棘、背叛、地狱、死亡…我苦命的孩子,你准备好了吗?” 

 “妈妈,昔昔不懂,昔昔胆子小,请不要吓昔昔。”她摇头,再抬头发现妈妈飘在半空中,急忙想要拉住,妈妈却越飘越远,她哭着叫,“妈妈,别走,和昔昔多说一会儿话…”累 

 微微翻身,她下面还好痛,天快亮的时候又被反复折腾两回,她是慌乱的,哭,已经哭不出来了。 

 疲惫地慢慢睁开眼睛,竟然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大手就搁在光洁的肩上。 

 “哪儿疼?”他听她在睡梦中抽气,怜惜着伸手要扶她,她瑟瑟发抖,休息的不好,脸上灰白灰白,他的声音时近时远,不象是声音而是一把利斧,刨开完好的表皮,刨开鲜血淋漓的伤口,刨开这眼前的阴暗,提醒着昨晚经历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她反应快极后退,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看着刚刚还与自己恩爱的小身影一转眼与自己隔了有半张床的距离,听着她又冷漠地开始讲‘不关你的事’,他心里的悲凉没人知道,俊脸黑沉下去,“过来!” 

 “不!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哥哥。”她缩在那里不肯投降,一点点去讲,“在我心里你像我哥哥一样,你不该对我做那样的…” 

 “闭嘴!”他不想听,打断她,大手带着怒气把她强拎到怀里,“什么哥哥?钟未昔,难道你喜欢和哥哥乱-伦吗?你和钟涵炎也做过与我昨晚和你做过的相同的事吗?”闷 

 他这样等于是在提醒她躺在医院里的哥哥,闭上双眼大声说,“不许你提我哥哥,他曾经是你的朋友,好哥们,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倘若他真把我当好哥们,就不应该那么做。”他在暗示,如果她够聪明应该能听得出来,真相到底是什么。 

 可惜她的心太乱,眼神也是乱的,就算是冷静的,在钟未昔的世界里人与人都是单纯的,她弄不懂也挖掘不出那复杂的话里含着的另一层意思。 

 “我要你在我身边,听见了吗?当我的女人,我保护你。”他终于说了出来,去亲她干涩的唇,气息在眼神的直视中交缠,双臂扣她在怀。以后的日子都可以这样,他守着她,所有寒冷、危险通通被他赶走,她可以享受他的保护。 

 他欠她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把她当物品锁在掌心里?在他眼中她就那么好欺负吗? 

 钟未昔鼻头泛酸,冲动到真想大哭一场。 

 最终,他离开了,有的是时间,暂时让她先静一静。 

 背包摆在梳妆台上,她披好衣服下去,哆嗦着去碰拉链,只拉开一道口子又拉回去,迅速背过身胸口喘个不停。 

 白京给她一份东西,让她找机会塞在他衣服里,然后下面的事自有人做。 

 她虽然不敢看里面是什么,但是能想得到,有可能是毒品、手枪,或是别的,反正就是能栽赃他的东西。 

 为什么?还是狠不下心来那样做,她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去报复。 

 九点多,在窗后看到他的车出去,然后保姆敲门送来早餐,她没吃,等到十点钟的光景背上背包,拉开门悄悄出去。 

 “钟小姐,早。”庄迟手里搭着件白大褂,肩上背着只医药箱,行色匆匆地从三楼楼梯上下来,看上去好象要出门。 

 “早。”钟未昔不太敢肯定庄迟会不会帮她,毕竟庄迟是他的人,人家没有理由会站在她这一边。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庄迟准备下楼,看钟未昔心事重重站在那里,不禁问。 

 鉴于上次保镖说没有那个人的命令不能随便出去,“我想回学校图书馆查点资料,不知道可不可以搭你的顺风车?” 

 庄迟想也不想,“当然可以。” 

 如愿以偿被庄迟带了出去,在学校大门口被放下,她道了谢,目送庄迟的车开远,然后迅速去打公用电话。 

 车开到宏贸大厦,庄迟就接到一个电话。 

 ********** 

 去之前钟未昔设想好了会有怎样的场面,然而白京比她想象中要好应付,至少在听到她说不想报复之后居然笑了。 

 “我说钟小妹呀,别怪哥哥我占你便宜,你呢比我小,所以我叫你一声小妹。” 

 白京似乎刚吃过饭,嘴里叼着牙签,晃着二郎腿,一脸的笑看上去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钟未昔捏了把冷汗,烫手山芋一般把怀里的背包打开,背包口往桌子上一倒,里面有只被油纸包得结实的方块东西掉出来,“还给你。” 

 白京瞄了东西一眼,歪头直笑,“我还以为你对你堂哥有多好呢,原来也是个怕死鬼!” 

 钟未昔来之前打定主意不想淌这趟浑水,所以并不受挑拨,东西还完了转身就走。 

 “站住!”白京在身后一拍桌子,声色俱厉,“你要这样做我不拦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他这辈子可是做不成爸爸的人了,有哪个男人不想娶老婆成个家?不想做爸爸?不想传宗接代?他黑司曜有多大的仇恨,凭什么把你哥哥变成残废,变成太监?啊?这还有没有天理?” 

 钟未昔裹足不前,眼泪差点下来,是啊,哥哥,哥哥该怎么办?他还有将来吗?有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一个那方面残疾的男人? 

 不敢想,不敢往下想,一想就好难受,手指情不自禁揪住衣角。 

 “你要实在不想做这事我也不拦你。”白京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油纸包,摆摆手让下面的人收起来,苦大仇深地走过来叹着气,“要是换作是我啊,我不甘心,我哥哥被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给弄残了,我说什么也要找他报仇。你呢是个小女孩,打呢打不过,评理呢上面又没人,警察那里早就被他收卖了,你就算去告了警察也不会受理。我有个主意,不会让你做这种栽赃嫁祸的事,还不犯法,你看…” 

 钟未昔心里一动,咬起唇。

正文 第169章 想我吗

“你可以先看一下,就是这个。”白京一招手,手下马上递上来一只小型录音机,“你只要把这个玩意悄悄放在他身上,别看它小,只要我远程一遥控它就开始工作,到时候录下什么他做过的勾当,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他要是什么缺德事不干,里面也不会录到什么。要是他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坏事,也是他该有的报应,你看呢?”累 

 这听起来是个十分万全的计策,钟未昔心动了,但怎么说也是由她去做,一时不敢拿主意。 

 白京也不急,拉张椅子坐下来。 

 半晌,她慢慢移动脚步,迟疑中接过录音机。 

 白京鼓掌站起来,“这就对了!你得替你哥哥着想。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体贴人的妹妹,那可就是上辈子积了德,烧了高香啰。” 

 独自走回学校,夜幕降临的时候肚子饿,周末的寝室里没什么人,翻了半天翻不出一包方便面,拿上背包跑出去吃点东西,照例去以前和笛子经常去的小吃店。 

 低头往小街走,心里装着什么重物似的难受,想下午和白京说的话,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那件事。 

 埋头走上一座小桥,手臂被强势的力气攥住,吓了一大跳,抬脸见路灯下身姿俊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分说强拉她到旁边的越野车内。 

 不敢面对他,至少在她没做好心理准备之前不想,花了好大的勇气说,“我要去吃饭。”闷 

 他专注于开车,勾了勾唇,“我现在就带你去。” 

 发觉自己表达错误,她吞着口水,小声改口,“我讲错了,我要回学校。” 

 “回什么学校?你的室友有几个周末还乖乖回寝室睡觉的?跟我去吃饭。”他不喜欢她用这样胆怯的口气说话,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加速向前开去。 

 她不管别人,只管自己,聚起勇气大声说,“我要回学校,停车!” 

 情急中去扯他的手,方向盘在他手里稳稳握着,另一只手一下把她两只小手扣住,“该死的,你想死吗?” 

 “就想死,就想死!不关你的事…”她讨厌他老是这样欺负人,讨厌他。 

 她赌气的话才说完,铺天盖地的热吻压过来,将她所有的气愤、悲伤统统吞掉。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他整个压在她身上,看着她憋得小脸通红,小手抡拳乱打,肆意加深这个吻。 

 “想不想我?”他在她耳边低叹,灼热的吻渐渐移到她的锁骨,在颈间辗转,想我吗?昨晚的缠绵在我脑子里回味一整天,搅得我什么事都做不好,签字能写成你的名字,巡场子能看到你的身影,和下面的人说话能错看成是你的脸。 

 你,想我吗? 

 他的吻永远是火热的,再冷的冰也被融化,何况她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小冰。掠夺渐渐变成引/诱,她无力地瘫软在座椅里,任凭他不断的索取,手指顺着白色毛衣探进来,所经之处,点起一串串火苗。他喜欢她穿白色,夏天的白色裙子,冬天的白色毛衣,无一不看了心生愉悦。 

 “不想!讨厌你!”他们不该再有这样的关系,哪怕她想着怎么样把东西放在他身上也不曾想过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做诱饵。 

 他们的关系,不能再乱了,一定要理清楚。 

 他听着她一声声不想,一声声讨厌,反而笑了,用鼻子去碰她的,“可我想你,很想,怎么办?”他知道这样表达会很傻,可管不住索性不管。 

 她长长的睫毛扇着,鼻尖与鼻尖的触碰比想象中要有感觉,体内好象有一股乱蹿的电流。 

 “你想说什么?”他看出来她想说又止住了。 

 她的唇咬到快变形,声音低下去,“曜哥哥,放手吧,求你放手。”给彼此一条生路。 

 他有数秒的沉默,看她疏远的样子心里一片扯痛,半天才找到呼吸,唇沿着颈边游走,感受着她的战栗,把‘我爱你’吻进她的体温,深入她的肌肤里,用下巴的胡茬扎得她脸颊泛疼,他疼,也要她也疼。 

 “我带你去吃饭。”他听到自己这样说,这世上他独握她的一切,说放手永远也不可能。 

 钟未昔头重到抬不起来,低脸埋进背包里,她已经弄不清他究竟想干什么,而她下面要做什么似乎在大脑里渐渐清晰。 

 与她想的一样,说是吃饭却不是两个人,到了一家私人会所,被领进包厢,水晶灯投射下的空间格外金碧辉煌,服务生恭敬地领他们进来,“黑先生,请问几位?” 

 “四位。”他伸手过来替她脱外套,钟未昔不太习惯,匆匆想躲开,看他执意的眼神,只能动作僵硬地配合。 

 等服务生出去后他转而低声对她说,“一会我要和人谈点生意,你到相连的隔壁包厢去,想吃什么随便点。” 

 钟未昔咬唇“嗯”了一声,眼睛落在黑司曜随手放在桌上的黑色男士手包上,进来前他拿在手里,顿时她有了主意。 

 服务生出去后不到一分钟,过来敲门,“黑先生,万先生刚才打来电话说他可能要晚二十分钟。” 

 黑司曜淡淡挑唇,“知道了。”看她呆站着,亲密地拉她的手,“坐!” 

 脑海里全是背包里的东西,钟未昔心神不宁地拧着手指头坐下,一张英俊的脸从外面进来,是秦啸。 

 “大哥。”秦啸边脱外套边打招呼。 

 “坐吧。”黑司曜靠在椅子里,目光中有笑。 

 秦啸坐到黑司曜左手边,黑司曜却起身站起来,对她说,“我去下洗手间。” 

 黑司曜离开后,秦啸旋即对钟未昔点头,“钟小姐。” 

 “你好。”她硬挤出微笑,背在背后的手指悄悄压了一下背包,黑司曜刚才要把她的外套和背包一起拿到衣架那里挂好,她紧紧压住才没被抢走。 

 “哎呀,来晚了,来晚了!对不住了秦老弟。”万允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了七八个兄弟,一进来就抱拳,豪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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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就是最最最最关键的情节哦,为什么昔昔会最终反而被抓呢?

正文 第170章 匿名举报

“没关系,我也刚到。”秦啸起身笑道。 

 “黑老弟呢?”万允一看没见到黑司曜的影,“是不是太忙,人没到?” 

 “哪儿的话,我大哥刚去洗手间,要不,我去催催?”秦啸说着出去了。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钟未昔已经自动跑到隔壁的小包厢,关上门一个人坐在里面,这里的隔音措施做得密不透风,外面的动静一点都听不到。正因为是这样,她才会更加紧张。累 

 从进来到现在她的头脑一直很乱,仿佛置身在梦里,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时候心底的声音叫自己不要那么做,又有时候好像满脑子都是去执行。 

 坐立难安,不如赌一赌,打开两间包厢中间的门,能看到外面的情景,秦啸不在,只有一个四方脸的中年男人在,中年男人正脱了外套交给手下去挂到衣架上。 

 她估计这就是万允,上次在书房外无意听到过这个名字。 

 中年男人没注意到桌子上摆的男士手包,低声和手下交待着什么,突然手机响了,中年男人接了个电话带人离开了,外面的包厢空无一人。 

 这是个好机会,钟未昔手心攥了攥,鬼迷心窃下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再打开男士手包,把东西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外面有脚步声,她惊慌地跑回小包厢,坐在那里直喘气。闷 

 门推开了,黑司曜从外面进来,也不说话,走到她面前,半俯下身子,一手撑在桌面上,低垂的双眸漆黑如夜,这种诡异的沉默比他冰冷的声音更让人害怕。 

 手指时轻时重叩桌面,“菜点了吗?” 

 声音低醇,温和性/感,使人一不小心沉醉其中,她努力摇头,不敢看他。不知是出于紧张或是别的。 

 “有没有话想跟我说?”嗓音中带一丝异常,指腹很自然地抚在她白嫩的颈间,火热的温度带给她地狱之火的灼烫。 

 全身一震,心在颤抖,她迟钝着摇头。他总是这样说些没头没尾的话,她不应该慌张的。 

 他按铃把服务生叫进来,点好菜,又深深看她两眼,迟疑了半晌,眸光中有复杂的神色,大步走出去。 

 “曜哥哥。”她咽着口水叫住他,“我想去下洗手间。” 

 钟未昔虚弱地在洗手间隔音里待了有半个钟头,呼吸不敢大气,心脏砰砰直跳,那个录音机真的开始动转了吗?他和那种人谈生意不会是什么正经的生意,会不会他有危险?为什么他今天看起来古古怪怪的,好象在等她开口说什么。 

 在他面前她一向不敢说话,即使说了他也会吼叫着让她闭嘴,她能说什么? 

 那么,是他知道了吗?她想不到比这更有可能的结果了?如果是,他怎么不早揭穿她,他的性格那么骄傲,高高在上,不可能会让自己被牵着鼻子走。 

 外面隐约听到脚步声,她很想出去看,却没胆子,恰好门外有女服务生在叫,“钟小姐,钟未昔小姐,请出来一下,黑先生说您再不出来他要进来了。” 

 事到如今,她只好装作刚方便好,按下水流,随着哗哗的声音推开门栓出去。 

 包厢里气氛出奇热烈,这里显然是男人的世界,每人手指间燃烧着香烟,吞云吐雾,几只高档名酒的空瓶四散摆在桌上,精美的菜肴几乎没怎么被动过。 

 她低头快速钻进小包厢,当然还不忘去偷瞄那只男士手包,在他的手边,依然是之前摆的位置没动过。 

 “来,万先生,我代表我大哥敬你一杯。”秦啸一手的手指间燃着烟,另一只手去端起酒瓶起身恭敬地给万允的酒杯中倒上。 

 白着小脸,钟未昔咬唇坐在桌前,面对一桌的精美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为了让自己镇静,勉强吃了一口食物,味同嚼腊。 

 十分钟后,上菜的服务生进来,菜还没摆好,外面有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岳警官,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请配合我的工作,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进行毒/品交易,我们来例行检查。” 

 万允哼着,“笑话!什么毒品交易?我们这是在谈正经的生意,这是合同,岳警察要不要看看?” 

 透过敞开的门,钟未昔看到万允一直在和带队的警察对峙,而黑司曜和秦啸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抽烟,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钟未昔看着那只静静立在桌上的男士手包,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白京的动作这样迅速,马上就打电话报警了。 

 “是不是正经生意一会我们检查了自然就见分晓。”岳峰挥挥手,十几个警察如鱼贯入开始例行检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警察一无所获,正茫然着准备收队,钟未昔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果然岳峰注意到了那只不起眼的男士手包,“黑先生不介意我检查吧?” 

 黑司曜抽着烟,漫不经心说道,“请便。” 

 戴着白手套的岳峰拉开了拉链,钟未昔突然不敢去看,别开脸,下一秒听到撒油纸的响声,以及岳峰兴奋的声音,“这是什么?” 

 “这不是我的东西。”冷冷的嗓音不见一丝慌张。 

 “不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包里?”岳峰一招手,两个警察上前当场把油纸包里的东西掏出来,一台小型录音机,可随着两个警察用力一捏,录音机跟豆腐似的被捏碎,露出整整齐齐的白色透明袋子,看得在场所有人一愣。 

 “黑先生,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请跟我们去警察局一趟。”岳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威严,这可是他离开钟队,调到青州警察局第一桩案子,想不到就这样轻易立功,怎能不兴奋。 

 黑司曜是他曾见过的,在钟队的生日聚会上,当时钟队还让两个女儿叫舅舅呢,不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算今天是钟队在这儿也绝对会像他这样做。 

 “岳警察。”黑司曜瞄一眼那几袋白/粉末,冷冷地笑着,“你这样判断是不是有些太草率?” 

 “好!我让你心服口服。”岳峰明白黑司曜的意思是要有证据,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刀,在其中一袋上划出一道小口,脱掉手套拿手指粘了一点白/粉末拿舌尖一舔。

正文 第171章 失去自由

钟未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是白/粉? 

 不是录音机吗? 

 那包东西她亲手还给了白京,明明白京给她的是录音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录音机里面为什么会藏着这些东西? 

 她本不想栽脏,可终究还是被白京算计了。累 

 那包白-粉会把他送进监狱,这招太毒了。 

 混乱中,依稀看到一双黑沉的眼睛,岳峰在面前检查那包东西,黑司曜坐在那里转头看向她。 

 直觉告诉她处在一片极其危险的环境中,房内有冷风,阵阵吹袭她颤抖的身子,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看那双眼睛,哪怕他曾经给过她伤害,给过她痛苦,但毕竟是她爱的人。 

 “咳——”他咳嗽一声,她不受控制抬头看去,他唇边挂着一丝笑,像阴雨中不可能出现的彩虹般诱人,沉醉的笑容中带着不可预测的诡秘,随手接过秦啸递来的酒杯,并不像生气的样子,看她的神情似乎透着玩味。 

 她僵硬地动弹不得,难道真的是他发现了,调包了吗?这个想法让她全身放松起来,甚至在想一会警察们就可以撤退了,带头的警察她有过一面之缘,在爸爸那天的生日饭桌上曾买来一只大蛋糕,应该是爸爸曾经的属下。 

 看到她不自然的神色,他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压低声音问,“岳警官,你检查好了吗?”闷 

 岳峰在尝到第一口就叹了口气,这会儿吐掉嘴里的东西,又用纸巾抹抹嘴道,“黑先生的嗜好真够特别的,在录音机里藏面粉。” 

 “不可以么?”黑司曜摊手,“纯属个人癖好。” 

 岳峰拍拍手,“这可不一定,还得搜个身,各位,配合吧。” 

 “搜什么搜?姓岳的,不要太过分。”万允不干了,拍桌子。 

 “万先生这是干什么?莫非藏毒的是万先生?” 

 “我?笑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万允站起来,后面的手下一看老大火了,马上从外面冲进来。万允喝止,“干什么?出去。” 

 于是,在场的三个男人被搜身,一无所获,岳峰无奈,挥手准备收队。旁边的警察说,“旁边还有一间,要不要搜搜?” 

 岳峰早就看到钟未昔了,认的是钟父的小女儿,只是一时分不出是双胞胎中的哪一个,听同事这么一说,想了想,反正检查就查呗。 

 看着十几个人涌进来,钟未昔低着头,背包被人拿走,有两个女警察过来搜身。 

 “这是什么?”负责搜她背包的警察一声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岳峰本来站在门口,连门都没想进,等着例行检查完走人,哪曾想听到这里跨步进来,地上有只用报纸包起来的纸包,外面缠着八九道透明胶布。 

 钟未昔睁着水蒙蒙的双眼,胃里突然一阵翻搅,迷茫在看着那陌生的东西,脑海里一片空白。 

 岳峰走过去蹲下,用刀划出纸包,露出与之前录音机里相同的白色透明袋,捏出一块粉末往嘴里一尝,面色凝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指着旁边的背包问,“钟小姐,这是你的包吗?” 

 “是。”她咬住下唇,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用了好几年的背包。 

 “知道这是什么吗?”岳峰又指着那些白色袋子。 

 身体的不适更加强烈,心跳不断加速,什么都听不清,只能感觉到那无数道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如万箭穿心,摇头,再摇头,“不知道。” 

 “钟小姐,你涉嫌携带毒品,请跟我们去局里一趟。”岳峰板起脸。 

 瞬间,一副冰冷的铁铐落在她的双手上,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一阵恶心战栗从体内深处排山倒海奔腾而来。 

 岳峰走过来,一只手按在她冰冷的手铐上,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不相信钟队的女儿会做犯法的事,你先跟我们回局里,事情我会尽快调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这一刻觉得自己悲凉到了极点,她什么都不想说,低下头在左右两个警察的带领下走向门口。 

 而那个人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终没抬头看她一眼,他说会保护她,好象她以后的幸福都建立在这句话上,可是她忘记一点,他那样说的时候高高在上,他说的保护不过是亲热时哄人的话,而她在心底当真了。 

 大部分人全走光了,包厢里只剩下原先的三个人,万允这时候也无心谈事情,提出改天再谈,拿上外套直接走了。 

 “大哥,大嫂被条子带走了。”秦啸平常定力好这时候也坐不住了,面露愤怒,看着黑司曜渐渐阴郁的脸色,“这一定是阴谋,她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白/粉?我们该怎么做?” 

 眼中的冷漠已褪,换上的是噬人的风暴,黑司曜什么话也没说,仰头饮掉杯中的酒,手里的空杯在一瞬间之间被捏个粉碎,大股血顺着手掌往下淌。 

 一切都是混乱的,钟未昔感觉自己走进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这个梦又黑又暗,怎么做也做不完。这个梦里有太多让她难以相信,背叛、荆棘、矛盾、挣扎…一些难以接近的丑陋,缠着,扯着,甩也甩不掉。 

 岳峰的话给了她一点希望,然而当爸爸来看她的时候,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不是我的女儿,我钟柏龙没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她坐在那里,穿着单薄的灰色囚衣,只觉得冷,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她只是听着,等时间一到被带下去,穿过层层的铁门,最后进入阴暗的小房间,从此失去自由。 

 … 

 回忆太累,尤其是回忆那么久,钟未昔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以为仍在梦里,是的,梦,这两年她催眠自己把监狱里的生活当成梦,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她活下去。 

 这是一间大小适中的房间,天花板很普通,房间右侧有个阳台,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出现,那窗台上仙人掌身上披的刺看起来张牙舞爪。

正文 第172章 不要脸

目光一点点移动,最后落在对面的书架上,这是一只有些旧的书架,上面摆着几只大小不一的奖杯,恍惚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了,这些奖杯是哥哥的。 

 “妈,我出去一下。” 

 “这一大早的,你去哪儿?外面怪冷的,别出去。”累 

 “我去买早点。” 

 “早点不是在桌上吗?我买过了。” 

 “我想买油条,昔昔喜欢吃。” 

 外面是哥哥和婶婶的谈话,钟未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是哥哥关上门急匆匆下楼的脚步声。 

 不久,房间门轻轻推开,钟涵炎看到被子里一张瘦成巴掌大的小脸,鼻头禁不住泛酸,硬挤出一个笑,“昔昔醒了,快起床,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油条。” 

 和昨天一样,她的反应好象总比别人慢上几拍,木木地躺在那里,几分钟后才慢吞吞起身,开始穿衣服。 

 一看到她又开始拿那件十三岁时穿的小衣服往身上套,钟涵炎再也看不下去,低头把门带上。 

 奔到餐桌前,反反复复去调整碗和筷子,三副碗筷被他来来回回整理了不知道多少遍,陶为琳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碟酱菜,皱眉,“涵炎,你在干什么?” 

 收回眼泪,钟涵炎转身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看着镜中泪流满面的自己。 

 陶为琳没问出个所以然,心里一阵冒火,儿子这一切的反常都是因为那个扫把星,她就想不明白那死丫头有什么好。打小性子阴沉不爱说话,与双胞胎姐姐比起来一点不可爱。考上大学不好好上,竟然跑去贩/毒,这么一个不学好的东西她儿子怎么就那么在乎呢?闷 

 想来想去,下了一个结论,钟未昔跟她妈一样,是个狐狸精,专门勾搭男人,不要脸! 

 坐了两年牢还想出来兴风作浪,有她陶为琳一天在,想都不要想。 

 一刻钟后,三个人在餐桌前吃早餐,钟未昔最后一个到,她洗漱的时间非常慢,走过来脚步不带响声,跟个幽灵一样飘过来一声不吭就坐下,吓得陶为琳心脏病差点没犯。 

 “要死了,想吓死我啊?” 

 钟涵炎把油条塞到钟未昔手里,“妈,昔昔不是故意的。” 

 “哼。”陶为琳眼看钟未昔要喝粥,计上心来,把钟未昔面前的粥碗拿起来,“粥凉掉了,我给你重新盛一碗。” 

 等碗再放到面前,钟未昔压着脑袋不吭一声,陶为琳倒热情,直招呼,“快喝,这粥凉了就不好喝,吃油条,你哥哥特意跑下去给你买的。” 

 在陶为琳殷切的注视下,钟未昔灰白的嘴唇凑近粥面喝下一口,又一口,脸上的表情如枯井一般。 

 钟涵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喝掉大半了,而粥面上飘着一层血色。 

 “昔昔,不能喝。”钟涵炎赶紧夺下钟未昔手里的碗,用嘴一抿,过高的温度烫得他舌尖一痛,大叫起来,“妈,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陶为琳颇为无辜,“我好心把她的粥拿去热了一遍,她不懂得吹凉一点喝,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钟涵炎眼见钟未昔嘴角流出血,一边掏纸巾擦,一边要带她出门去看医生,结果钟未昔怎么都不肯去,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管他怎么拉怎么拽,她的手指紧紧抠住桌角,不肯动上半分,嘴里呜呜要说什么,却又跟个不会说话的婴儿一样说不出半句来。 

 最后他无计可施,跑到外面买来消炎药,让她吞下。 

 怒气冲冲去找陶为琳,“妈,你怎么能这样?昔昔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她是您的晚辈,您就不能同情同情她,在这里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是那小心眼的人吗?我好心倒办了坏事,粥那么烫是个小孩都知道要吹凉一点喝,她都多大了,怎么不知道?” 

 “妈,你难道没看出来昔昔从监狱里出来和以前不一样吗?她反应比平常人要迟钝,你那样端烫的粥给她喝,那不是要她命吗?” 

 陶为琳气坏了,“我…我要她命干什么?她命值几个钱?涵炎,我可是你妈,是不是在你眼中我是坏人,她钟未昔,一个贩-毒的女-毒-贩就是好人?” 

 与陶为琳的争吵没有结果,钟涵炎又气冲冲从厨房里出来,钟未昔窝在小凳子上,抱住膝蜷成一团,眼睛木然地盯着电视。 

 “昔昔,你想看电视?”钟涵炎试着把声音放柔,可仍压不住愧疚的哽咽。 

 反应慢的钟未昔却在这时候笨手笨脚弯腰把脚缩进托鞋里,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钟涵炎眼眶湿润,打开电视,是个广告,调着台观察她的神情,当调到动画频道,她的眼睛里稍微出现一点神采,紧紧盯着屏幕。 

 钟涵炎把遥控放下来,一言不发出去,回来时袋子里有十几双女式棉袜,取出一双蹲在她面前,一点点把她的脚从拖鞋里抽出来,一看到这双脚,他一愣,脚面上一点肉都没有,全是青紫色的皮,最为令他心疼的是脚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冻疮,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块块掉的腐肉。 

 他的心情一下子沉浸在冰冷的湖底,恍然有一种尖锐的疼痛,帮那两双冻疮的脚套上厚厚的袜子,然后一直坐在那里陪着她看动画片。 

 国产动画片真的不好看,看了半天都是些幼稚的情节,枯燥乏味,如同鸡肋。钟涵炎想起了近年有一部国产动画片特别优秀,于是转台,搜了半天都没搜到。 

 就这样一直看着幼稚的动画片,到了晚上她睡下,钟涵炎跑下楼,到附近的影像店租了一部片子,《喜羊羊与灰太狼》。 

 抱在怀里,他欣慰地想,昔昔一定会喜欢的。 

 回到家,他把片子轻轻放在电视机上,摸出没带下楼的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人,他的上司。拨回去上司要他明天回去上班,他硬着头皮又请了一天的假。 

 钟涵炎的上司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人,平常对他十分器重,有什么内部消息也是毫不吝啬地透露给他,“涵炎啊,你最好还是早点来吧,近日公司有大变动,可能要换老板啦。就是那个晋远集团,你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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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完毕,明天万更哦,有月票没,多撒哦。

正文 第173章 晋远集团

晋远集团,钟涵炎又怎么能不知道,当初他所在的公司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说要易主,新老板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晋远。 

 听公司同事议论这晋远的老板姓黑之后,他赶在公司换主之前辞职,从G市远离,到深圳发展,人生地不熟,又是两年的时间打拼,好不容易爬上了如今这个高位,想不到同样的命运又降临到他的头上。累 

 这令他不得不怀疑究竟是偶然还是预谋。 

 ********** 

 黑司曜一觉醒来,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按着太阳穴去拿手机,话筒里是助理长翔的rigall,“黑总,该起床了,上午十点的飞机。” 

 昨晚应酬到半夜,因为太累,回到酒店,没脱衣服倒头就睡。 

 早过了年少轻狂,爱玩的年纪,他一般不太爱往热闹的地方钻,也就是和几个兄弟聚会的时候跑到酒吧泡上大半天,平常时间他宁可开会,忙着处理集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想去应酬。不知道这两天怎么了,尽把时间花在应酬上,可能是老七这一次没跟在身边吧,平日里要出来签合约,都是老七跟着负责应酬事宜。 

 在到小城前他带着老八去苏丹谈生意,东部反/政/府/组织出手大方,一大批军火立即成交,为办成这事老八事先没少做摸底工作,几天几夜没合眼,回国后他便让老八先搭飞机回青州休息,他直接搭机到小城,与助理长翔会合。闷 

 挂掉电话,不假思索起身去浴室,打开花洒,让身体在热水下得到放松,冲去一身的酒气和烟味,怎么也洗不掉掌心里那若有似无的触觉。 

 夜里他做梦了,梦到他的手在一具娇嫩的身躯上摩挲,那身雪白的皮肤特别薄,吹弹可破,身子的主人不怎么搭理他,躲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于是恨恨的埋进那娇嫩的身子里去… 

 低头看着下面抬头的昂-扬,低咒一声调大花洒,水流从热到凉,肆意冲刷着火热的欲/望,喉咙间发出不可抑制的呻/吟,有多久没有得到满足已经记不清了,几乎每天清晨都是在这样的折磨下开始的。 

 洗完冷水澡出来,翻看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七分,长翔似乎算准了时间这时候赶到。 

 他直接在床边换衣服,换完了,长翔也刚好把行李收拾好,跟在他身后提着行李箱到酒店楼下。 

 路上堵车,长翔很会支配时间,开始向他汇报行程安排,“下午一点有个会,傍晚六点有个饭局,您约了陈董吃饭,商谈并购事宜…” 

 “饭局暂时取消,排在明天。”黑司曜手上在看一份文件,头也没抬的交代。 

 长翔一愣,跟在他身后时间不短,清楚他的脾气,赶紧点头,在行程表上做好笔记,到了机场等飞机的时候可以抽空打电话取消。反正这个并购案黑总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估计这一取消该急的是等着拿到资金做周转的陈董。想想这陈董还真是心急,按道理来说该是晋远跑到深圳去谈,可这陈董倒好,直接跑到青州了。 

 前面的车队半天没动静,堵车貌似是个传染病,已经从首都渐渐往各个大小城市蔓延,眼看时间快来不及,长翔一踩油门从前面找了个缝隙,改从旁边一条小巷钻进去,七拐八绕,终于赶到机场。 

 黑司曜迈步下车,秦啸的电话刚好进来,“大哥,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出来了,您什么时候过来看看?” 

 “不必了,下次拿年度报表给我看就行了,其它的也不用向我汇报,你直接拍板拿主意。”黑司曜对自家兄弟给予充分信任,这些年他手里的权力下放了许多,工作重心已经不光是黑道上的生意,白道上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好。”秦啸答应着,却迟迟不收线,好象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问题?” 

 “大哥,上次您跟我说的事我仔细考虑过了,能去晋远帮忙,求之不得。” 

 “那就好,你把手上的事交待一下,最好三天后过来。” 

 黑司曜揉揉眉心,疾步往候机室跑,早就想老六过来助他一臂之力,当初建立晋远是他、卓还有默三个人合力出资的,主要目的是洗钱和漂白。 

 谁知越做越有规模,到现在短短两年时间总资产已达上亿。 

 连带的,他手上也缺大量的帮手,老五是学医的,就爱捣鼓那点医学方面的东西,对其它一概没兴趣,索性给老五开了家医院。老六一直专心在兴丰经营夜总会,每年的盈利其及可观,午征他们说了几次要老六到青州,老六却迟迟不动,只有老三、老七和老八在帮他,但因为分工不同,平常几个兄弟能整齐地聚到一块儿的机会不多。 

 现在老六答应过来,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青州—— 

 下午开完会,傍晚黑司曜打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几个人聚在蚀魂,听了这个消息,不约而同高兴起来。 

 “我就说嘛,六哥一个人在兴丰弄那家夜总会,还不如和兄弟几个在一起打拼,有空喝喝酒,吹吹牛,泡泡妞。”午征第一个兴奋地嚷嚷起来。 

 “老七,你就知道泡妞。”齐立非给酒杯里倒酒,听到这儿摇头,“毕竟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就跟怀孕一样,老六那是对夜总会有感情。” 

 “扑哧。”邹逸忍不住一乐,“三哥你怎么把六哥描述得跟娘们一样,六哥这人做事认真,是个完美主义者,能让他挪窝还不是咱大哥的面子,你们想啊,这两年咱磨破了多少嘴皮子,他愣是纹丝不动,咱大哥只说了一声他就答应了,是吧大哥?” 

 蚀魂是家全国性的连锁酒吧,也是晋远旗下的产业,平常兄弟几个聚会都会在这里。 

 大家边喝酒边聊天,话题转到黑司曜这儿突然没了声响,大家一看大哥一个人坐在那里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午征刚发出声被庄迟拉住了,其它几个人也直挤眼,午征立刻明白了,小声说,“算时间人该放出来了。” 

 邹逸抿一口酒说,“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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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今天五更中的第一更哦,回忆的情节写完了,昨儿和今儿个个收到多多的月票和香香滴花花,谢谢可爱的熊猫们,啵啵…

正文 第174章 牵扯不清

午征若有所思,“我就说大哥从小城回来怎么神不守舍的,敢情…” 

 邹逸挠头,“我看不像,两年了她的名字大哥连提都没提,估计已经是昨日黄花了吧,谁年轻的时候没个风/流/帐?就算他们两个人再见面估计也难再在一起,何况咱们已经有大嫂了。”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的确,大哥娶了姓付的大跌所有人眼镜,他们谁也想不到大哥会甘心屈服,去娶一个与别人感情牵扯不清的付施婕。 

 当然他们也能理解,大哥为了救三哥的迫切心情,总之这是大哥的决定,他们做兄弟的只能支持。 

 ********** 

 钟涵炎和上司又争取到一天半的假期,吃过早饭他就迫不及待把片子放给钟未昔看,等着她的反应。 

 说实话,此时的心情比当初去面试还要紧张,《喜羊羊和灰太狼》一集大约11分钟,大概足足放了有五分钟,他才从钟未昔动都没动一下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光芒。 

 于是,守着这一丝光芒,他足足高兴了一天,昔昔一直不开口说话,在他家一天半几乎没出过声,他不知道昔昔这样还要多久。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他多多少少听说过监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在里面别说一年就是几天正常人都要变疯,他不敢去想象昔昔在里面吃了多少苦,又守着唯一一点希望挨过多少个日日夜夜。闷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她肯定过得不好,吃住都不好,不然她不会变成这样,痴痴呆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能再想,一想眼泪就冲出来,他起身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已经是半夜,他睡不着,想着明天下午走了,昔昔怎么办?家里是不能待了,爸毕竟是她的叔叔,能让她住在家里,可在家里一直是妈说了算,爸有意见也不敢吱声。 

 这么一想,他益发心事重。 

 第二天早饭桌上,钟博照例不见人影,昨晚开了一宿的出租车,一大早回来埋头就睡,这时候在房间里睡得正香,钟涵炎想了想,乘钟未昔在洗手间,陶为琳在厨房忙活的空档跑进父母的卧室。 

 陶为琳端着盛好的粥碗从厨房里出来,见本该在睡觉的钟博走过来,“不是说困的吗?怎么才睡下就起来?” 

 “饿了,吃完再睡。”钟博在妻子面前一向不敢撒谎,实在是禁不起儿子的央求。 

 陶为琳心里有事,没去仔细观察丈夫,看儿子也坐下了,钟未昔还在洗手间,不禁跑过去乒乒乓乓敲门,“能不能快点儿,你一天到晚在洗手间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洗个脸刷个牙能耗上个把个小时,你当我家水电不用花钱呀?” 

 门里没动静,也没点反应,陶为琳大为光火,正准备发作,钟涵炎跑过来拉人,“妈,昔昔能用多少水电费,多出来的我给行不行?去吃早饭吧。” 

 “你给不是我家的钱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节约…” 

 钟涵炎帮钟未昔讲了这么一句,陶为琳结果整整唠叨了大半天,钟涵炎实在不想和妈妈顶嘴,从而更加不放心把钟未昔放在家里,中午吃过饭他便说要走,开始收拾东西。 

 陶为琳一开始还挺高兴,想着儿子前腿走,后腿她就把扫把星赶出去,没曾想钟涵炎走的时候拉起钟未昔就往外跑。 

 “涵炎,你带着她干什么?” 

 钟涵炎决定隐瞒,边穿鞋边说,“我让昔昔送送我。” 

 “那…潘拉呢,怎么没见她跟你回来?”陶为琳赶紧问,这几年她想抱孙子想疯了,偏偏儿子一点不急,身边只有潘拉这一个女孩,她本来就不喜欢那潘拉,嫌家境太普通,配不上她优秀的儿子,可没办法,总比儿子身边没个女人强吧。 

 “拉拉她…工作挺忙的。”钟涵炎犹豫着搪塞,想快速下楼避开陶为琳的追问,无奈钟未昔穿鞋的速度缓慢,花了比他多三倍的时间才迟钝地穿好。 

 拉着她下楼的时候钟涵炎连头都没回,他不是怕陶为琳追问潘拉,而是怕看钟未昔,真的怕,这几天想哭的冲动比这两年来还要多,比他知道身体的真相后更心酸。 

 他和潘拉这辈子不可能,和任何女人也不可能,原因他清楚,潘拉也清楚,只是这关系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他们都守口如瓶。 

 到达深圳已经是晚上,钟涵炎在公司受到器重,拿着一份不菲的薪水,在市中心较好的地段租了一套公寓,已经两年。平日里都有小时工定时来做清理,因为是单身一人,他把隔壁的房间改成了书房,现在昔昔来了,得改回去。 

 电视打来,调到动画台,让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去把隔壁房间整理,出来的时候钟未昔还是进门后的姿势,斜着身子木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呆站了一会儿,钟涵炎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把她歪坐的身姿调正,忍着哽咽的声音说,“昔昔,饿不饿,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买。” 

 她不动,一直保持着姿势,钟涵炎用温柔的声音问,“吃外卖好不好?炒面、披萨、肯德基、麦当劳?你喜欢吃哪样?” 

 没有回应,钟涵炎的心好象被油烫过了一般烧疼,忍着这疼说,“如果昔昔不吃饭,哥哥也不吃。” 

 钟未昔好象木人,她听不见也看不见,抱着自己的腿姿势不变,眼睛眨也没眨。 

 钟涵炎眼泪快下来,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呜咽,一遍遍问自己该怎么做?明天他要上班,昔昔这样放在家里他不放心?他该怎么做? 

 昔昔嘴里的烫伤他刚刚看过,已经完全好了,可她就是不开口说话,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切都是他不好,如果他知道昔昔有今天,八年前他绝不会让昔昔和黑司曜见面,绝不会! 

 可能是他在调整她姿势的时候碰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换了个台,电视里的声音跟着变大,里面播着一条新闻,他隐约听到‘晋远’和‘黑司曜’二字,垂下的视线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纹丝不动的手指突然动了那么一下,紧接着那两只手越拧越紧,手指关节完全变成白色,她终于开了第一声,“…哥…痴…”

正文 第175章 欺负(3000字)

尽管沙哑得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尽管听不太明白,但是这是昔昔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开口,他听清楚第一个字,她叫他哥。 

 昔昔终于肯开口…钟涵炎高兴坏了,虽然她吐字不清,不连贯。那个‘痴’的发音很快被他解读,原来是‘吃’。累 

 昔昔想吃东西,钟涵炎高兴得团团转,也不去订外卖了,跑到厨房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他要亲手做。 

 最后他翻找到新鲜的食材,牛肉馅、洋葱、胡萝卜、番茄,还有生的意大利面条,决定做意大利面。 

 洋葱切丁的时候,眼睛里辣辣的,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昔昔,那时候她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声音脆脆的,跟前跟后,粘乎乎地叫他,“哥…哥…” 

 粉嫩的小脸蛋,开心的笑声和如今面黄肌瘦,脸上的皮肤干巴巴贴着的钟未昔重叠又分开,钟涵炎眼眶一阵辣痛,抹掉不知道是被洋葱辣出还是难过的眼泪,加快手上的事。 

 半小时后,钟涵炎坐在餐桌前看钟未昔吃面,她吃得很认真,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塞,咀嚼得也仔细,一碗面吃完的时候碗里干干净净,连一点酱料都不剩。 

 他觉得心脏那里异常难过,只有长期吃不到好东西的人才会用这样虔诚的动作来对待食物。 

 第二天他必须得回公司上班,昨晚上司又打电话来确认过,足可见对他的重用,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年代,他能被这样看重的机会实在不多。闷 

 起了个大早,去外面买回大包小包的食物和零嘴,和纸条一起放在她床头。 

 纸条是他的留言:“昔昔,哥哥去上班了,你在家休息,饿了就吃这袋子里的零食,都是你以前爱吃的。上午会有阿姨来,你不要害怕,她人很好,你有什么要求,午饭想吃什么尽管向她说。晚上哥哥六点下班,回来带你出去吃大餐。” 

 一整天钟涵炎心神不宁,频频打电话回家,他特意加了小时工阿姨的薪水,让阿姨一天都在家陪着昔昔,顺便做些家务,给昔昔烧饭。 

 每隔两个小时打一次电话,阿姨都回答同样的内容,“你妹妹挺好的,我给她端水她就喝,我把饭煮好端上桌她就吃,除了反应慢点,没什么特别的。哦,对了,她喜欢看动画片,看一整天了。” 

 傍晚,他开车回来,阿姨才走,带昔昔搭电梯到停车场取车,接到上司韩总的电话。 

 “涵炎啊,你下班了?以为你今天留下来加班,刚才到你办公室找你,你不在。” 

 “我已经到家了,韩总有什么事吗?” 

 “陈董刚刚打电话来点名叫上你一块儿吃饭,地点就在*******,你有空吗?” 

 陈董是老板,老板请吃饭钟涵炎当然不敢拒绝,“那我马上去。” 

 挂掉电话问题就来了,昔昔怎么办?钟涵炎在深圳这么些年因为隐疾的原因不敢交朋友,所以没有一个是交心的,而唯一的潘拉昨天出差了,还没回来。 

 想了想,钟涵炎决定把昔昔带上,当然他不会冒然把昔昔带到老板的饭桌上,而是在上司报的俱乐部二楼餐厅靠窗的位置给昔昔点好餐,让她不要跑,吃完东西他会来接她。 

 钟未昔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在他要转身的时候紧紧揪住他的衣角,死气沉沉的目光中有一丝惊恐,这里对于她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除了哥哥,她谁也不认识。 

 钟涵炎按下难过,指着不远处的半透明包厢,“昔昔不要害怕,看,哥哥就坐在那儿,昔昔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 

 钟未昔茫然的目光在陌生的大厅搜索,努力让自己定在哥哥所说的位置,那个半透明的包厢里有几个陌生人,一张脸也不认识,低下头慢慢放开手。 

 昔昔像个孩子一样对他产生依赖,钟涵炎能理解,又哽咽着安慰几句才离开,全然没注意到有两道不同的目光注视着这里。 

 “爸,你看。”韩果儿气愤地拧着做的精致的指甲,嘟嘴瞪向靠窗的位置,那里钟涵炎正温柔地哄着一个瘦小的女孩,这女孩有什么好,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瘦得皮包骨不说,骨架小的跟未成年一样,头发枯黄像草,到底她有哪点比不上?可恶! 

 “好了,爸爸看到了,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你不喜欢钟涵炎了吗?怎么现在又在这里大吃飞醋。” 

 “不喜欢是一回事,不甘心又是一回事。你看嘛,我有哪一点比那个女孩差?”韩果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是钟涵炎公司总经理的千金,要什么有什么,喜欢他钟涵炎,看上他是他的造化,凭什么他总是躲闪不及的样子? 

 她想了很多办法,也通过老爸的关系请他吃饭,可他对她要么是客客气气,要么就是过于礼貌,完全对她不感兴趣的样子。 

 想她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上流社会追她的富家公子哥多了去了,几番挫败之下她不情不愿地放弃。 

 他倒好,今天陈伯伯请吃饭,他竟然直接把女人带过来了,带来也就算了,居然这女人瘦骨嶙峋,长得跟个灾民似的上不了台面,这不是直接打她韩果儿的脸吗? 

 “好了,好了,别生气。”韩总安慰宝贝女儿,他也想不到女儿会看中韩涵炎,说实话他挺喜欢这年轻人的,进公司到现在从下面一点点往上爬,除了他的赏识之外,和钟涵炎为人谨慎,做事从来不锋芒毕露有很大的关系。 

 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一个成功人士该有的态度。他考验过这年轻人很多次,有几次故意拿小事大做文章把他调到下面去,钟涵炎毫无怨言,静心在下面做事,做的极出色,难得下面的同事对其也是赞不绝口,所以他才会把人调上来做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爸,你就知道偏袒他,陈伯伯,你看我爸。”韩果儿见爸爸不听自己的,又向陈董撒起娇来,陈董是看着她长大的,视她为女儿,挺疼她的。 

 “果儿,你长得漂亮,那小子看不上你是他的损失,我们果儿不要生气,改明儿陈伯伯给你介绍一个青年才俊,保管比他好十倍。” 

 经陈董这么一说,韩果儿稍微消了点气,纤纤玉手握住杯子抿了口果汁道,“陈伯伯,今天你请他吃饭做什么?” 

 “唉,陈伯伯的公司遇到困难,想必你听你爸爸说过了,咱们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本来这是公司的事没必要说,但是陈董拿韩家父女当自己人,“是这样,晋远集团不是对我们公司有兴趣吗?前天我去和他们的总裁黑司曜面谈,因为具体的资金数字没谈拢,对方提出要咱们派个代表去谈,点名道姓要钟涵炎。” 

 韩果儿刚准备问,这时钟涵炎微笑着走进来,“陈董、韩总、韩小姐。” 

 “涵炎来啦,坐!”陈董笑呵呵招呼着,钟涵炎的级别还不到由他请吃饭的地步,但是为了公司,他决定拉下身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套着近乎,“那是你女朋友吧,长得挺有气质的。” 

 “哦,不,她不是,她是我妹妹。”钟涵炎愣了愣,坐下后解释。 

 “你妹妹?你不是独生子吗?”韩果儿睁大美目,插话问。 

 “是我堂妹。”钟涵炎笑着回答。 

 堂妹?韩果儿脑筋转得飞快,也没心思吃饭了,找了个理由去洗手间,然后不声中响走到钟未昔那儿去了。 

 “你姓钟?是钟涵炎的堂妹?”韩果儿决定弄清楚,既然这女孩是他的堂妹,那她一定能挖到有利的消息。如果一旦被她发现钟涵炎骗她的,她就要这对狗男女好看!她韩果儿什么人,敢欺负到她头上的人还没出世呢,今天不了这口恶气她就不信韩。 

 钟未昔沉默,反应慢半拍,手里的刀叉拨弄着盘子里的牛排。 

 目光扫过钟未昔嘴边一圈象胡子一样的食物渍,韩果儿眼中露出鄙夷,心里骂了一声乡巴佬,耐着性子装作很亲热的样子,“你叫什么?如果你告诉我,这顿不光我请,明天我还会送你一套名牌化妆品,如果你不喜欢化妆品我开张支票给你,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怎么样?” 

 钟未昔摇头,她有点怕这个陌生的女孩,她想离开。抬头去找哥哥,一双涂满指甲油的利爪陡然按在她肩膀上,一张支票在她眼前晃动,“你不是她的堂妹吧?你只要点个头,这五十万归你。” 

 钟未昔听不懂,给不了回应。韩果儿那个恼啊,什么东西,敢给我韩果儿脸色看,忍了忍,挤出一堆笑热乎地说,“你哥哥叫我来接你,走,到你哥哥身边坐去。” 

 哥哥吗?钟未昔没表情的眼中出现一丝松动,韩果儿借机把钟未昔拉起来,嘴里灌着迷魂汤,“你哥哥叫我来的,他不放心你一个人,他叫我来接你,走,我们绕过下面的楼梯…” 

 哥哥走后,钟未昔一个人单独坐着,身边来来往往的陌生人让她害怕和恐慌,听说可以到哥哥那里去,她就跟着走了,可是为什么哥哥明明在那头,几步就到,她们偏偏要走楼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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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三千字,下面还有一章也是三千字。

正文 第176章 毛骨悚然(3000字)

韩果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得意,骗钟未昔走楼梯她自有整人的妙招,以前在学校她韩果儿可是没人敢惹,谁要惹了她,不是扒掉衣服滚下楼梯,跌在所有人面前当众出丑,就是关在厕所里一整天不许出来。 

 今天她决定要先试试前一个,让这乡巴佬尝尝愚弄人的滋味。累 

 韩果儿的魔掌已经伸向钟未昔的后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低沉有力的嗓音呵斥,“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韩果儿心虚,吓了一大跳,怒火冲天去找破坏自己好事的人,不想一张刀劈斧削般英挺冷峻的脸出现在眼前,刹那间由凶妇转变为温柔大小姐,敛眉收声,“啊?没、没干什么,我们打搅到您了吗?” 

 “你说呢?”男人站在二楼楼梯口,语气有种暴雨来临前的宁静,眸中燃起的冷冷火焰十分具有震撼性,从他身后敞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是间宴会大厅,里面透着明亮的灯光,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韩果儿虽然不知道这男人的来历,却一看便知道男人非富即贵,光是看宴会档次就不低,咽着唾液,吞吞吐吐说,“我们…我们是从楼上下来的,上面的俱乐部…” 

 男人十分不悦,还没等他驳斥,另一个身形从上面下来,“昔昔。” 

 钟未昔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面,不言不语,直到这时候才有所反应,慢吞吞抬眼看着钟涵炎,手被拉过去,一道灼人的视线定在两个人牵的手上,男人的视线随即恢复成深井般幽黑。闷 

 钟涵炎把钟未昔拉到身边,这才注意到男人是谁,黑司曜。 

 没想到事隔两年会在这里相见,一时间两个男人相撞的目光摩擦出无数道火花,一道翩翩的身影从门内迈出来,“司曜,原来你在这儿。”声音甜美动人。 

 忽然间,钟涵炎感觉到攥在手心里的钟未昔小手骤然一紧,他察觉到枯井无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压抑。随着这甜美的嗓音,黑司曜臂弯中翩翩飘来一道身影,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卷发,在每一道迈步时卷发在空中都会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轻盈的高贵裙摆,仿佛围在她四周透着精致的香气。那精致妆容的脸庞上有着完美纯洁的微笑,还有一双凝视黑司曜的美眸,当中写满爱恋,两个人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俊男美女图。 

 看得人晃花了眼,有两个人别开视线,一个是韩果儿,嫉妒到眼红,心里愤愤不平,可恶,原来被人捷足先登了,从那女人有意无意露在外面的手可以看到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戴在无名指上,这么说这个男人结婚。暗哼了一声,羡慕谁呀,她也能买得起。 

 另一个人是石像一样的钟未昔,静静地看着眼前比身后宴会大厅还耀眼奢华的男女,一时愣愣的,没有做出反应。 

 黑司曜在年少时期身形修长,称得上高大也是因为个子高,比起两年前他壮了许多,五官中透出成熟男人的出众韵味,礼服里的肌肉贲张,体魄健壮,肩膀宽而厚,足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高大伟岸。眉宇间的气势如君临天下,慵懒中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风。 

 昔昔呆站在那里,又迅速低下头,钟涵炎看在眼里解读成昔昔害怕看到黑司曜和付施婕夫妇,心里不免一阵心疼,“昔昔,我带你上楼。” 

 钟未昔有片刻动不了,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忽然没有去看他的眼神,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没必要。 

 她的心已经在两年前被放空了,腐朽到没什么感觉,最多就是觉得看到了两个故人,一时忍不住生出一点感慨而已。 

 她随着哥哥扶持的手向着下来的楼梯上去,不是很利落的脚步,迟钝而机械,甚至恍惚麻木,每迈一步额头上就出冷汗,这并不是看到他和施婕在一起而难过,是因为饿。 

 出来后慢慢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一有点饿全身就会出虚汗,眼前的世界晃动得厉害。 

 “昔昔是不是饿了?来,吃点东西。”怎么说也是待在一起几天,钟涵炎多少了解钟未昔一些,此时也不管上司和老板高不高兴,把昔昔带回包厢,赶紧布置碗筷和食物,呵护备至。 

 等到胃里塞了食物,那麻痛的感觉还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其实自己挺贱的,女孩中最美好的年纪全部消耗在那个人的身上,所有的美好都给了那个男人。 

 背叛、诬陷、罪名、牢狱,到头来她只得到这些,偏偏在两年后看到他和身边的异性时又滋生出别样的感情,不是贱是什么? 

 一股粘腥的液体从喉咙口冲上来,她用擦唇的面纸捂住嘴,一点点把这黏稠的腥甜吞下去。 

 就在钟未昔和钟涵炎走后,付施婕一脸疑惑,柔声问黑司曜,“刚才是钟未昔吗?我是不是眼花了,她怎么瘦成那样,有点跟电视上抽了鸦片的人似的变得不像…” 

 下面的“人”字被付施婕咽回去,付施婕轻浅一笑,“瞧我,怎么给忘了,她坐过两年牢,当时她和我在同一家干洗店打工,突然传出被警方抓了,我们都吓了一跳,一打听才知道原因。照我和她接触的经历来看未昔人挺单纯的,不会做这样的事,当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你说是不是?” 

 黑司曜紧抿着嘴唇,冷冷地看着付施婕笑得像只狐狸,一言未发,不着痕迹地抚开臂弯里的玉手,转而走进宴会大厅。 

 付施婕低头看一眼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挑挑唇,踩着高跟鞋赶紧追上去,“老公,等等我嘛。” 

 ********** 

 陈董和韩总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钟涵炎扶着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女孩进来,小心翼翼的样子,随后是韩果儿一脸不甘心地跟进来,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于是饭局就散了。 

 沉浸在恍惚的情绪里,很多人很多事如翻江倒海冒出来,钟未昔随钟涵炎回家后,头痛的厉害,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醒来钟涵炎就站在床头。 

 “昔昔,哥哥带你去看医生,不要怕,不是医院,这个医生和哥哥是朋友,她会和你聊天,陪你玩。” 

 牢狱可以磨掉棱角,磨掉敏锐的感官,钟未昔反应再木讷迟钝,心智没有变,她知道哥哥以为她心理上有障碍,昨天被韩果儿哄骗下楼差点有危险也是因为她一直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去费力动脑筋猜谁对她好,谁对她坏,那太累。 

 她想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多好。 

 当晚钟涵炎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吵醒,这几天他睡眠本来就浅,爬起来顺着声音来到昔昔的房间。 

 她背着门蜷身睡着,看上去一动不动,连胸口最起码的起伏呼吸都没有,偏偏那若有似无的啜泣声时尖时利,如同尖锐的玻璃从心尖上刮过,听得人一阵阵跟着毛骨悚然,钻心似的难过。 

 “昔昔,是哥哥,哥哥在这儿,昔昔乖,不哭。”他哽咽着,颤抖着用手去抚她的背,那碰到的后背如同一块坚硬的铁板,处处是突起的骨头。 

 可能是他温和如煦的声音起到作用,也可能是他抚背的轻柔动作起了作用,哭声渐渐停止了,最后她渐渐有了一起一伏的微弱呼吸。 

 钟涵炎呆呆在坐着,枯坐在床边想了一整夜,昔昔变成今天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除去黑司曜的迫害,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带着这份内疚,他抬起胳膊挡住脸,在阴影中两边的眼角划出晶亮的水珠。 

 外面蒙蒙亮,房间里的灯亮了,钟涵炎趴着没动听着她慢吞吞起床的声音,叠被子,拖鞋在地上摩擦出笨拙的响声,随后洗手一阵水流的声音,过了一阵她的脚步又回来,昔昔个子高而瘦,走动时带一股冷风,再出了房间。 

 钟涵炎紧绷着身体抬起头,长时间的睡姿使他慢慢打开麻掉的身体,摸了把脸,等恢复正常后进洗手间,半夜后洗漱出来。 

 钟未昔低头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用他说什么,自动站起来,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知道昔昔接受去看医生,钟涵炎反而不敢看她的眼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经过了昨天的事他看出来昔昔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去求救于专业人士。请心理医生救救他这可怜的妹妹。 

 ********** 

 心理医生姓钟,同姓,钟涵炎也是多方托人才预约到这家私人心理诊所,钟医生是个女医生,看上去也就三十一二岁的样子,戴一副蓝框眼镜,面色和善,看到钟涵炎和钟未昔进来,并没有急于就诊,倒是让他们先坐,聊的话题挺随和的,让人一开始的紧张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放松。 

 钟未昔似乎并不反感,钟医生问什么她答什么,尽管反应半上几拍,要耐心等上一会。 

 下面进入深度治疗,钟涵炎一看钟医生的眼色,借口说要上洗手间,悄悄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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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万更更新完毕,明天继续,爬走…

正文 第177章 人面兽心

大概一个小时后,门开了,他从长椅上起身,钟未昔从里面出来,钟医生朝钟涵炎点头,“今天就到这里吧。请钟先生到服务台预期下一次的时间,如果方便的话,下周同一时间再来。” 

 “谢谢,麻烦了。”钟涵炎办完手续,交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费用,牵着钟未昔的手到停车场。累 

 “未昔。” 

 钟未昔在地下停车场等哥哥开车过来,冷不丁有个惊喜的声音唤她,从耳膜里慢慢传输到大脑,嗡嗡的,带着不真实的幻觉。 

 “未昔。” 

 那声音又一次时近时远传过来,紧接着有人握住她的手臂,“未昔,不记得我了呀,我是施婕。” 

 施婕?钟未昔定格在那里,那高跟鞋的敲击声停在跟前,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然后弯曲,如一张卑微的弓。 

 “昔昔,上车。”钟涵炎一直不放心,取车的时候也密切注意着钟未昔,这会儿飞快地把车开过来。 

 付施婕好像挺高兴,亲热得不行,“未昔,可见到你了,什么时候出来的?两年不见你瘦了,昨天是你吧,我一时没认出来,抱歉啊。” 

 钟未昔垂头看着脚面,隔了片刻都没反应。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妹妹要回去休息。”钟涵炎看陌生女子拉住昔昔,不禁跑下来,拨开付施婕的手。 

 “那…”付施婕还想再说什么,钟涵炎已经把钟未昔塞进车里,自己也钻进驾驶座,驱车而去。闷 

 钟涵炎当然认识付施婕,那天和黑司曜亲密的女子,虽然报纸新闻上不见他们的消息,但晋远集团的总裁娶了个日本大家族的老婆在外界不是什么秘密。 

 下午哥哥要去上班,钟未昔一个人在家,照例留下一大袋零钱,还有油画拼图,小时工阿姨也来和她作伴。 

 拼图很多,钟未昔趴在地板上拼了大半天,时间过得也快。 

 电话铃声在客厅里大响,她笨拙地把手上一块拼图按到角落的位置上去,起身的时候铃声已经响了好长时间。 

 拿起电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听着,这个电话哥哥经常打,她不怎么回答,只要听着就好。 

 “钟未昔,是不是你?”话筒里陶为琳的声音极严厉。 

 她咬了咬唇。 

 陶为琳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哼,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甘心放过我们家涵炎,你根本就没走,还跟他回了深圳。真不要脸!” 

 钟未昔照例没吭一声,那头电话啪一声挂了。 

 晚上钟涵炎回来告诉她,明天他要出差,三天后回来。她的饮食起居已经安排好了,仍是那个小时工阿姨帮着照顾。 

 ********** 

 结束会议,外面已近天黑,黑司曜的脚步迈得很大,急匆匆似乎赶着去做什么,长翔跟在他身后。 

 出公司大楼前黑司曜特意往大厅一侧的沙发上瞥了一眼,两人的目光相接时,钟涵炎眼里出来一丝波动,很快掩藏好,目光沉沉,站起来微笑道,“黑总,可等到您了。” 

 眯眸望着钟涵炎,黑司曜认为他们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属于同一种人,年少的莽撞和青涩在这些年的历练之后变得益发老道,游刃有余,只可惜都脱胎换骨后,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一个人面兽心,一个禽兽不如。 

 他从不否认自己干的那些事,也不否认自己靠什么发家,又靠什么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立足,越垒越高的财富已经不满足于他的眼界和脚步,他还想要有更好的前景。 

 这就是男人。眼光放在更远的地方,人生的舍与得看得比一般人要透,当然牺牲在所难免。 

 钟涵炎牺牲了男性的尊严,他牺牲了即将到手的爱情。 

 黑司曜挑眉,其实钟涵炎早在上午就赶到青州,前台打到秘书处的电话称智成电子公司谈判代表请求接见,他事先交待过长翔,所以秘书处回应说总裁上午行程比较满,下午一定招见。 

 明明是黑司曜点名要他做代表来谈,一大早从深圳赶到青州,吃的却是闭门羹。毕竟要低声下气求人,钟涵炎只能和两个助手耐着性子等,这一等就是一天,中间不敢走开,吃饭和上厕所也是轮着去,夜幕降临了才见到黑司曜的人影。 

 没等黑司曜回话,手机响了,迈步匆匆走出去接听,站在钟涵炎后面的助手有些心急,上前一步,被长翔拦住,“各位,实在抱歉,黑总晚上还有个应酬,明天安排时间详谈,秘书室会给你们电话通知,现在请回吧。” 

 钟涵炎与两个同事面面相觑,难道等了一天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看着黑司曜离开? 

 黑司曜的车驶出停车场的时候,一个身影伫立在车前,差点撞上,那个身影冲过来,透过半降的车窗说,“有你这么玩人的吗?有脾气冲着我来,以权谋私算什么?” 

 黑司曜一脸冷漠,不以为然的挑眉而笑,“论玩人,你比我更甚一筹。” 

 静默的空气在流动着,钟涵炎脸上一阵辣,反唇相讥,“你洗黑钱的眼光独到,投资管理的手段十分高明,对付两个对头万允和白京也是狠辣阴险,这几点我佩服,至于你的为人,我替昔昔感到可惜,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性!” 

 懒得再费口舌,打无意义的口水仗,黑司曜冷笑着收回视线,升上车窗,一踩油门挤入滚滚车流中。 

 黑司曜开着车在街上随着车流的大队向前,让长翔说他晚上有应酬不过是敷衍,忙了一天的心情在看到钟涵炎之后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 

 她的名字一经提起在他体内迅速充斥着一种无力感,让他疲惫。 

 钟涵炎骂他没人性,指的就是当年钟未昔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栽脏进监狱。 

 人性?呵,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如果他有人性,不会在黑道上摸爬滚打,不会贩/毒,不会走私/军/火,不会为了地盘动不动就与人械斗,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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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把自己比作人面兽心,涵炎比做衣冠禽兽,在俺看来蛮贴切滴,乃们觉得呢?

正文 第178章 目击者

他懂什么人性,他妈的他根本就不懂。如果懂,洪尘不会死,如果懂,肖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一有空聚几个兄弟一块儿喝酒,斗嘴、插科打诨,天南地北地乱侃。如果懂,他会那么久救不了老三,最后闹到非得娶付施婕回来,才能换人?累 

 哈,钟涵炎和一个根本没心的人谈人性不是滑稽可笑吗? 

 两年里,他不去想那张脸,不去想那个名字,不去想在一起的时光。 

 小时候第一次背女孩,他不耐烦,被他扔到草丛里,被蛇咬哭得稀哩哗啦的钟未昔。在雨夜,看着那埋尸场面瑟瑟发抖,指责他是杀人犯的钟未昔。第一次给了他,在他怀里楚楚可怜的钟未昔。还有那个,在庭审时一言不发,不替自己辩护的钟未昔。 

 所有的画面都只有同一张脸,所有的脸只代表同一个名字——钟未昔。 

 奔驰最后停在“蚀魂”,午征听到下面的人报告吓了好一大跳,大哥平常不爱往热闹的地方钻,除非兄弟们聚会,今天这是怎么了,来之前也没个消息啊。 

 酒吧领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午哥,楼上408包厢有个客人闹的厉害,点名要您上去。” 

 午征皱眉,“去去去,没看我正忙着嘛,我大哥来了,谁也不见,屁大点事你自己去处理。” 

 “不是,午哥,这客人进来都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神神秘秘的,不肯说,非要当您面谈。”领班小心翼翼,硬着头皮顶着被骂的风险。闷 

 “靠,什么客人这么耍大牌?”午征想想自己毕竟是这里拿主意的,得罪了VIP客户传出去以后对蚀魂的生意不好,赶紧让一个机灵的侍者小弟去招待大哥,他上去一处理好客户马上就下来。 

 午征来到包厢后,一眼看窝在沙发里的两人,不禁直咧嘴。 

 “怎么?看到我们不欢迎啊?”向恺默笑眯眯地摇着手里的酒杯,旁边坐着同样远道而来的郑卓。 

 “欢迎,怎么不欢迎。”午征一拍脑门,瞧他糊涂的,虽说他刚刚被大哥调来兼管‘蚀魂’,可提前他也做了不少功课,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个包厢里长年是郑卓和向恺默包的,每次他们来大哥都会赶过来,今天怎么分成了两批?大哥在楼下啊。 

 “曜那小子人呢?我们刚下飞机,跑来给他个惊喜。”卓笑着过来拍午征的肩,这两年他们三个人虽然分隔在大洋彼岸,因为炽闇的情报网在全球越做越广,所以隔上一段时间他们就要聚一次。 

 “大哥刚好在下面,我去叫。”午征一溜烟跑下去,心里兴奋起来他们来得正好,大哥今天太反常了,肯定又是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包厢里喝闷酒,倒不如热热闹闹的气氛,容易让大哥忘掉烦恼。 

 来到楼下,举手敲门,门内传来浑厚的嗓音,“进来。” 

 午征推门进去,一室的森冷,服侍的服务小姐和侍者都不在,从他对大哥的了解应该是被赶走了,大哥背光侧坐,前面的空酒瓶可以看出大哥一个人喝了不少。 

 “大哥,向恺默和郑卓来了,在楼上,让我上来叫您。” 

 黑司曜把脸埋进手里,抹了把脸,丢下酒杯站起来,午征跟在后面,发现大哥没奔电梯,而是往外走。 

 “大哥。” 

 “跟他们说一声,我先回去。”黑司曜丢下这句钻进车内,甩上车门。 

 ********** 

 钟未昔被寒冷潮湿逼醒,茫然地睁开眼睛,强烈的日光灯让眼睛无法适应,闭上眼睛过了很久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自婶婶的那通电话后,第二天婶婶就到了公寓,婶婶说哥哥要结婚了,对象家境不错,想要来公寓里看看,她住着不方便,哥哥抹不开面,不好意思向她开这个口。 

 她心里清楚哥哥为什么没有女朋友的原因,在婶婶面前没有说出来。她也知道在哥哥家白吃白住,婶婶不喜欢,想赶她走。 

 “你坐牢前才上大一,学业荒废这么多年也不是个事。你爸死了,我这个婶婶也不能不管你,这样,我在青州有个朋友,家里有套干净的房子,你到那里去住,图个清净,可以看书准备重新上学。” 

 重新进大学不是说说,不仅学费是个问题,还有,她这样背着罪名的人学校还肯要吗?钟未昔心知肚明,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在婶婶的带领下坐上火车,没来得及和哥哥说再见。 

 这就是婶婶说的干净房子吗?不像,一间狭窄的小屋,只能摆一张单人床,角落里有张小桌子,头顶上的日光灯是唯一的源,连个窗户都没有。 

 “啪嗒!”突然有什么东西砸中了木门,发出响声。 

 这使她开始恐惧,这还没完,砸门声一会响一下,一会响一下,随后有人在门外猥琐的唱寡妇歌,歌词粗俗不堪。 

 一直到外面人有在骂,“杀千刀的,谁敢在老娘门口再唱,老娘拿刀侍侯!” 

 那声音立马就没有了,钟未昔听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之后,肚子饿,走得太匆忙背包里没带哥哥给买的零食,想了想,从背包里摸出哥哥塞给她的新手机,用手机的光照路,拖着脚步走出去。 

 外面是条长的过道,左边是堵灰白的高墙,右边每走几步就有一个小房间,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了五分钟才走出来。 

 外面是间大院子,大门没锁,一拉栓子就出去了,夜凉如水,她感官变迟钝了很多,只穿一件薄的毛衣一时也感觉不到冷。 

 这里或许是离青州市比较远的郊区,借着月光能看到斑驳的房屋,路过一条小巷,蓦然,一具尸体横倒在面前的路上,震撼了她的感官,下意识后退,那人正在抽搐,伤口汩汩往外流血。 

 数秒后她看到凶手,那人也没想到杀人会有目击者,尤其是她手里发亮的手机,这说明刚才的一幕被手机拍到了。 

 离开‘蚀魂’后黑司曜开着车又开始在街上乱逛,他好象走哪儿都不能一个人静一静,抄路拐过一条偏僻的小街,两个纠缠的身影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刹车避过,面无表情调整方向盘向前开去。

正文 第179章 鬼(3000字)

“呜呜…呃…” 

 那好象是个瘦弱的小女孩,被一个穿破牛仔裤的男人从脖子后面反扣住,正往一条不起眼的暗巷里拖,看样子凶多吉少。 

 众所周知这里是青州治安最乱的一块区域,通常聚集社会上一些无业人士组织的小帮派,好勇斗狠,附近居民能搬的都搬了,房屋空下来便宜出租给外来务工人员居住,从而更加鱼龙混杂。累 

 一到夜晚治安混乱,成群结队打架斗殴,益加猖狂,根本没居民敢出来。 

 他本没那闲空管,偏偏那瘦削的小身影,尖尖的小下巴,若隐若现的懦弱水眸在眼前晃得厉害,车速越来越慢,最后索性停下,疾步冲过去。 

 男人是个练家子,黑司曜与男人过了几招,那男人就着路灯看清黑司曜的脸色,突然无心恋战,仓皇逃走。 

 荒凉的马路上,他扶起那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那凌乱的黑发下隐约露出一张皮包骨头的面孔,心脏倏然一颤。 

 他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碰面,时间仿佛在周围凝结,他因为太过震惊,反而脸上紧绷到不见任何表情,扶她起来后双手垂薄下去。 

 被救是钟未昔想象不到的,她以为那人会杀人灭口,想不到会有好心人不畏生死跑过来搭救,当她抬起感激的眼神看到救命恩人时,突然无话可说。 

 他救了她,不单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心情加重,当他开车去‘蚀魂’买醉那一刻,他就想过会还帐。毕竟是他欠她的,不欠他这辈子都不安心。闷 

 现在这局面远出他的料想,她起身后机械地转身要走,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眉头下意识一皱,她怎么瘦成这样,这胳膊瘦得跟火柴棒一样细,好象再轻轻使一下力就当场断掉。 

 脸上仍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这里治安不好,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僵硬的身子摇了摇,挣他的手没挣开,张口想说话,喉咙头却是哑的,跟破风箱似的漏风。 

 迟钝的感官终于开始有了反应,额头上的伤口在被那个凶手拉进小巷时磕在墙上,此时鲜血从眼角、面颊一直落到下巴,滴在那双紧拽着她的大手背上。 

 他被热腥的鲜血烫得微微战栗,随即镇静住自己,以不容置疑的力量把她拖进车内。 

 钟未昔没有再反抗,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像尊石雕,眼睛看着车里的一块地方,神情专注而木讷。 

 黑司曜没再看她,发动车子,一路疾驰开出这片治安混乱的地区。 

 她的衬衣上染上大片的血迹,他以为是她额头上的,特意停了车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前,下去买了绷带和药。 

 她不配合,嘴里嘶叫着什么,他不管,执意给她上药,缠绷带,因为这是他欠她的,不管她怎么骂,怎么打,怎么发泄,他没话可说。 

 ********* 

 东郊某高档别墅区—— 

 十一点,领带和外套胡乱搅在一起搭在手臂上,头发湿而乱,他疲惫而毫无形象地走进别墅屋内,在酒吧台上准确摸到威士忌,给自己倒上一杯。 

 酒还没送到嘴里,客厅里的灯亮了,长时间在昏暗的光线中陡然这么一亮有些不习惯,眯眸侧头躲过,没看开灯的人是谁。 

 地上有几只毛线团,几张不知道擦了什么东西的纸团,带着不明的颜色,四下里散了一地,这与奢华的客厅摆设格格不入。 

 这些明显属于付施婕的杰作,她是个精灵一样的女人,经常做些古怪的事,比如突然把家里的保姆全部赶走,自己一个人打扫整座别墅,包括剪草坪,给花园里的花枝做修剪,翻新土,做饭。当然爱好也是五花八门,今天学跳芭蕾,明天或许就爱上了蹦极,后天学起了民族乐器,二胡笛子无不一学,总之爱好只有三分钟热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私人空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别癖好,只要不太过分,通常他不会去管,也懒得管。 

 今天大概付施婕对画画起了兴趣,地上一地沾了颜料的纸团,鲜艳的颜色瘫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钟未昔,想着她单薄的身影,老年人一样佝偻、弯曲的脊梁,还有那小的可怜的衣服,那根本不算是衣服,再身材娇小的成年女孩也穿不上。 

 而那双看到他本该是仇恨的眼睛里除了死灰还是死灰,他好象被她从人生的轨迹中踢掉,又好象根本没存在过。 

 这项认知让他的心又不可抑制的疼,所有人都以为他冷血,看她被判刑后没一点反应,甚至在审判那天他也没出现,正常在做自己的事。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他年少时的棱角在肖鹰和洪尘离开后渐渐磨掉,心思也修炼的日渐深沉,能藏得住事,在人前做到面无表情,冷漠不近人情,又有谁知道人后的悲凉。 

 闯黑道那么久,见过的血腥事多了,她的案子宣判寻那天,他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在颤抖,呼吸困难,仿佛下一口气上不来就会窒息而死。 

 在宴会通往楼梯的侧门,他在楼道口抽烟,无意中一抬头,看到她和一个穿衣光鲜的女孩下来,那女孩的手眼看要推她下楼,他在这时候出声帮了她,假意质问她们为什么闯进他的宴会。 

 那女孩心慌下住手了,可钟未昔不看他,目光呆愣,行动迟缓,好象看陌生人一样打量着他的穿着。 

 救了她免于滚下楼梯,当时他问自己这算还债吗?今晚又无意中救了她,他又问一遍同样的问题,没有答案。 

 开车要送她,她不开口,他在街上转了会才想到她出现在那片混乱的小区,可能居住地就在那儿。 

 那个对她动手的男人从身手和看他的眼神可以判断应该是道上的人,有可能是杀手,不想再看她陷入危险,他带她去了西郊别墅,那里是他两年来习惯性居住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他送她到了之后没做停留,驱车直接出来了,然后直奔这儿。 

 黑司曜一口喝掉威士忌,有刹那间的恍惚,旋即拿了外套旋风般跑出门。 

 在玄关换鞋,楼梯口有道清脆的声音,“刚来又要走?” 

 他破天荒抬头,朝只穿一件睡衣的付施婕看过去,“嗯。” 

 “公事还是私事?”付施婕歪头追问。 

 他拉门的手一顿,今天付施婕的话有点多,抿了抿唇回答,“你睡吧。” 

 从城市这头到城市那头,他有很久没这样开车绕一座城市奔波,车子进入位于西郊的别墅时,目光一怔,那屋前的台阶上一个被风刮得随时像要飘起来的瘦弱身影仍站在他离开时的位置,姿势也没变。 

 几分钟后,一前一后进去,他前脚进,她后脚迟了一分钟,谁也不说话。 

 他本来以为她不会愿意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谁想她的反应平静,一点没有想歇斯底里质问他当年真相的痕迹,呆站了一会,拖着步子,动静不太连贯地爬上了楼。 

 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平常他一个人住习惯了冷清,今天多一个人依然如此。别看她动作慢,却好象走路轻飘的没声音。 

 当晚,他在书房看文件到凌晨,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人开车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文件,最后一个人入睡。 

 一天的折腾,他真的累了,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揉着鼻梁骨,揉着揉着打起了瞌睡。 

 “呜——呜——呜——” 

 睡梦中有凌厉的声音把他拉醒,书房里笼罩着静谧的气息,那声音很凌厉像冬天屋外刮的寒风,可听上去不像,好象是别墅里发出来的。 

 多年的警惕与习惯,他随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把手枪,轻手轻脚拉开门走出去。 

 在楼下转了一圈,每个房间都观察过,没找到,那声音断断续续,丝毫不受影响,时而如索命的利鬼发出的凌厉哭声,时而又缓和下去,低低的哀鸣。 

 鬼吗? 

 他冷笑一声,倒要看看是鬼厉害还是他的枪厉害,扳动手里的枪,子弹上好膛,脚步一点点向楼上靠近,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从左边的房间里发出来的,突然紧张起来,不会是那杀手跟踪他,乘他不在来杀她灭口。 

 从那杀手不小心露出来的左手肘一块刺青来看,那应该是黑戎的人。 

 该死的,他诅咒一声,做好警戒,一脚踢开门,手枪的射程里不见人影,只有大床上蜷成虾米一样的小身影。 

 声音到这时候戛然而止,他试着叫,“钟未昔。” 

 她蜷缩在被子里毫无动静,听上去连呼吸都没有,他不确定她醒着还是睡着,又叫了一遍,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那凌厉的呜咽声是从她的身影里发出来的。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阵尖锐的心痛肆虐了整个身体,黑司曜静默不动凝重了这背影很久,他觉得心脏好象被人放了一把火,火燎火燎一样的烧着疼。

正文 第180章 抛弃

他颓然坐在床边,听着那没有生机的腐朽小身板里发出一声声哀鸣,好半天才试着去用手轻轻拍着她身上的被子,使她平静下来,不要在睡梦中那么悲伤的哭泣。 

 他真的不知道她坐了两年牢会变成这样,设想过她出来后的任何一种状态,复仇的、憎恨的、懦弱的,从来没想过这个局面。累 

 当初她进监狱他安慰自己的是这样也好,她进去了,他至少可以保她两年安全,不被老头子的魔手碰到。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会花最大的精力发展势力,得到一切自己想得到的。 

 她再出来,他可以补偿,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混沌不清中他睡过去,梦里是个窄小的空间,角落里缩着一个小身影,那眼神充满了哀怨、不舍、凄凉,没一样是恨。 

 她该恨他的,怎么能不恨他,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为她做,就让她进了监狱,他说过的保护还音犹在耳,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对她不管不顾? 

 他知道欠她的,为什么她不恨? 

 一阵大风吹来,他猛然惊醒,外面渐亮,大床上钟未昔保持昨晚那个姿势蜷着,一点没动过的痕迹。 

 他抹了把脸,到楼下去漱洗,再进来哪里还有她的影子,跑来楼在大门口看到她,由于门锁了,她出不去,僵站在那儿。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大白天正眼看她,她真的瘦了,何止一圈,十圈都有,心里堵得慌,他突然使力把她拉回屋,为了稳定住自己颤抖的嗓音,他刻意清清喉咙,“昔昔,我问你件事,昨晚那个男人你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杀你?是不是你撞见了什么,他想杀人灭口?”闷 

 钟未昔眼睛盯着脚下那方寸之地,木木的眼珠子没动一下。 

 黑司曜内心如滚过一层开水,决定不再问这个话题,其实她不回答他也猜出事情的始末,那事与黑戎有关。 

 她的一切表面上他从不过问,可比谁都清醒,钟涵炎前天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那个姓钟的心理医生刚好和老五以前是意大利的同学,稍微一点打就得到她一点情况。 

 钟医生说她得了自闭症,不过情况还算好,不太严重,她反应慢主要就是长期处在一个禁闭的不想面对的环境,自然而然就把自己蜷缩起来,藏在自己的一方精神小天地里,只要稍加引导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 

 然而,听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笨拙的反应对他无疑是种折磨,时刻提醒他这都是他亲手造成的,要不是他她今天不会是这个样子。 

 欠钱容易还,欠情债却难还,尤其还是欠这么一份。 

 他不是欠债不还的人,想办法也要还掉,让她解脱,也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低下身段,矮着声说,“昔昔,你恨我是应该的,是我食言没有保护你,只要你说怎么样让大家都好受点,我愿意去做。” 

 钟未昔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好象没有听见。 

 “昔昔,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你要恨就恨吧,你家里的房子现在落在你婶婶手里,我给你一套房子,帮你和原来的大学疏通好关系,可以把你的档案隐掉,改为你休学两年,由这所大学调到广州大学去继续上完剩下的三年。只要你愿意,这断掉的两年还是可以接起来的。两年你的苦我知道,我的苦说了你也不信,总之我和你再没有可能了,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和付施婕结婚了。以后,会有一个比我好很多倍的男人来爱你!” 

 钟未昔一抖,如遭雷击僵硬在原地,她想象不出来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讲话,把她推到广东去,他的这些所谓道歉她听不出来有丝毫歉意,什么叫‘我的苦说了你也不信’,他怎么知道她不信? 

 是怕她不信,还是她根本就没有苦? 

 他现在什么都有了,钱、权力,还有一个像施婕那样长得好,家世又好的女孩做妻子,他有什么苦? 

 她真的很想问,她坐牢的这两年他在干什么?是赚越来越多的钱,还是买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别墅? 

 黑司曜狠着心肠讲完,不再看她的眼睛,背靠着墙壁低头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盒烟,一口烟雾在他面孔前散开,没人知道他这些话说出来心里一阵一阵鞭子似的抽痛,这鞭子上带着倒刺,每抽一下都是活生生把他掀皮拆骨一般。 

 他的视线在晨光下有些模糊,“昔昔。”轻叫出声,身体抽痛得受不了,低下头牙齿在打磕,内心的挣扎会渐渐反应在身体上,他开始控制不住想要抱住她,想要去触碰她的脸,碰那张只剩下干巴巴的皮贴在头骨上的瘦削面孔。 

 他想告诉她,昔昔,我很疼,真的很疼,好想占有你,想把你揉到我骨子里,这样我的疼才会缓解一些,这样我们就合二为一,永远在一起。 

 可是不能,我这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 

 两个人保持半晌的沉默,黑司曜靠着墙壁仰头看她,目光中纠结压抑,可惜她看不到,她还是低着头,好象在神游,好象在发呆,总之根本没抬头看他,哪怕一眼。 

 又是半晌,谁也没有说话,等到外面有车响,然后是邹逸的大嗓门,“大哥,我来了。” 

 钟未昔好象知道是来接自己的,终于动了动,动作迟缓转了个身,拖着笨重的脚步走了出去。 

 黑司曜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闪烁,站在原地,她出去后邹逸擦肩而过进来,他交待了几句,邹逸答应一声又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外面再次响起汽车的声音,渐渐开远。 

 邹逸开着车小心地打量着后车座,他乍一看钟未昔差点没认出来,在她身上发生了怎么样大的变化啊,他尤记得两年前做人肉梯子让她爬墙进学校的情景,那时候她尽管不太爱说话,人却长得漂亮,那脸蛋哟白里透红,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粉嫩粉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身材也是没话说。 

 怎么现在全身上下包括脸上的皮肤跟失了水份的僵尸似的,瞧得人慎得慌? 

 唉,监狱那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尤其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进去一趟就彻底大变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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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少写一千字,明天补给大家,明天万更,吼吼…多谢亲们的荷包,啵个。

正文 第181章 主谋

按照黑司曜的指示,邹逸把人送到机场,又搭飞机赶到到广东,飞机场早有小弟开来车子,邹逸把小弟赶下车去,自己当司机,开车来到一幢小洋房前。 

 来之前邹逸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去年大哥从别墅拍卖会上花了天价买了这太阳湖大花园一整排别墅,地理位置极好,距机场约50公里,距大广场70公里,配建游艇码头、网球场豪华健身娱乐会所及酒店式家政服务等。当时大哥就说了,那里的别墅兄弟几个一人一幢,以后有空都去那里度假。累 

 买了一年多,他们兄弟几个忙着手里的事,愣是没空来瞧瞧。 

 想不到他成了第一个,到了才知道这里环境出奇的好,空气清新自然,连他看了都忍不住想住下来。 

 邹逸站在大门口,转头对车里的钟未昔笑着,“我们到地儿了。看咱大哥对多好,挑了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连我看了都要忍不住想住下来不走了。” 

 钟未昔并没把邹逸的话放在心上,邹逸和那个人是一伙的,用山清水秀来形容一座笼子显得出奇可笑,尤其是这里根本没山,也没水,勉强算的话,山是假山,水来自于人工喷泉。 

 看钟未昔迟迟不下来,邹逸直搓手,“进去吧,外面怪冷的,里面暖和。” 

 邹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不敢看她的,不是因为她瘦的不好看,说不上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这趟差事不太好办,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帮凶,帮着大哥把人丢到这远离青州的地方。闷 

 他不知道钟未昔心里怎么想的,是埋怨,是心甘情愿,更或是不甘心,之所以忍气吞气跑到这里,是因为想等待着大哥和付施婕离婚,她好有上位的一天。 

 正常的女人应该都会这样想吧,换作是他,估计一出狱在大哥面前会大喊大叫,会质问,会指责,还有可能会发疯。再好脾气的人被最亲密的爱人背叛也会变得声嘶力竭。 

 但是她什么都不想做的样子,坐飞机,走路,坐车无一不平静得可怕,让他这一路上分分钟钟都在心里发毛,担心她随时会爆发出来。 

 邹逸承认自己心虚了,大哥要他杀人放火他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可他最怕和女人打交道,手下的兄弟有几个爱拈花惹草,惹下一大堆风流帐,闹得再厉害他也从来不管,谁惹的谁自己去收拾。 

 今天替大哥办了这事,他觉得丢人,几年的兄弟头一回他对大哥的处理方式有了微词,大哥不该这么对钟未昔。 

 钟未昔这个女孩一看就是个好女孩,大概是爱惨了大哥才会这样任大哥摆布,换作是别的女孩,被伤害成这样,恐怕早就撇清关系,拿了钱远远的走开,过下半辈子的好日子去。 

 不然他还真想不出来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样冷淡,连一丝激烈的情绪,一滴委屈的眼泪都没有。 

 邹逸的拳头暗暗捏紧,看着钟未昔笨拙的动作推开车门下车,那瘦到露出一块块青筋的手里拽着背包,空瘪瘪的,看上去里面没什么东西,却是她远到这里带的唯一行李。 

 快笑不出来的邹逸绷着脸硬挤出笑,因为他觉得在这个女孩瘦弱的身上背了许多不该她背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怜,他得笑着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温暖,“嗯…这里有两张银行卡,大哥说里面分别存了五百万,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大哥的意思让你在这里静心修养,里面有四个保姆供你差遣,还有你只要说一声,就可以去中山大学继续学你的专业。” 

 钟未昔近乎是没有反应,她灰败无神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铁门上的一根根栅栏,干枯如草的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慢慢的,抱住那干瘪瘪的背包,一点点的在墙角蹲下,活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在等待着悲惨命运的降临。 

 邹逸看这样的画面心便不由自主生出无限的疼,这是他闯了这么多年血雨腥风的黑道唯一一次能牵动他情绪的人和事。 

 等了半天没等到钟未昔的回音,邹逸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东西一骨脑塞到她怀里,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车子七拐八绕开到机场,邹逸才掏出手机,拨电话向黑司曜复命。 

 “大哥,人送到了。”讲完他发觉自己哽咽的厉害,哭在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出现过,可这会儿他没制止自己,因为他不觉得有多么不妥。 

 “你声音怎么了?”黑司曜问他。 

 “没怎么。”邹逸不想说,他硬着声想挂电话,黑司曜要不是他多年的大哥,他的拳头早揍过去了。 

 黑司曜似乎并不急着挂,又问,“顺利吗?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把你的话转达了,她没吭一声,也没什么反应。”邹逸一提这个就上火,熄了车子把钥匙随手丢给等在机场外面的小弟。 

 长久的沉默,黑司曜突然又挤出一句,“有没有哭?自言自语什么?” 

 “没有。”邹逸沉不住气了,眼里喷出火来。 

 他不具备黑司曜这样掌控得宜的气度,想什么都反应在嘴上,脸上,直想反问大哥一句,现在才问,你早干嘛去了。 

 为什么大哥的反应这样平静,就不内疚吗?邹逸虽不是迫害钟未昔的主谋,心情却压抑,好象吞进了苍蝇,想大吐特吐一番。 

 邹逸的声音越来越硬梆梆的,最后干脆挂断电话,这是老八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黑司曜在这头怔了很久,倒进皮椅里,缓缓收线。他满脑子想的不是老八的态度,而是早上离开的瘦削身影。 

 长翔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进来先准备问和智成电子谈判的事宜,不料迎面砸来漫天的东西,下意识往旁边躲,定晴一看黑司曜处在发怒当中,振臂挥过的地方,文件夹、烟灰缸、笔筒、笔记本电脑四散滚落在地上,文件纸从文件夹里飞出,笔从笔筒里滚出来,笔帽不知道哪儿去了,笔头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道长杠,一地的狼籍。 

 而办公桌后的身影看不到任何表情,因为皮椅转过去,只能看到挡住视线的黑色椅背。

正文 第182章良药(3000字)

看上去黑总的心情不好,长翔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刚好秦啸从外面进来,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从敞开的门往地上瞄了一眼,随即朝长翔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关上门出去。 

 “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再打扰他,有什么事跟我说。”累 

 秦啸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大哥调他进晋远主要就是分担工作,这两天他刚进来,要熟悉的事务还有很多。看出来今天大哥心情不佳,所以能帮着处理的就先帮着处理。 

 秦啸进公司直接担任副总,黑总交待过秦啸有绝对的指挥权,长翔没做保留,把手里的文件夹打开,“这是智成电子送来的合同,想让黑总先过目。” 

 “嗯,我会处理。”秦啸把东西拿进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又出来,进了总裁办公室。 

 地上和之前一样乱得不成样子,没一处落脚的地方,秘书们也不敢来整理。秦啸只好蹲下身边把东西捡起来边往前走。 

 黑司曜窝在皮椅里听着纸张发出的哗哗声,皱眉转过椅子,秦啸刚好把东西整理完一一放回办公桌上,拿出之前长翔给的文件和一份报纸说,“智成电子开出的价格比咱们预期的要高出百分之十。” 

 扫过两眼,黑司曜便丢下文件和报纸,轻哼着,指着文件问,“这是他们主动送来的?” 

 经过刚才长翔一番简短的介绍,秦啸对中间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点头道,“您打算派谁做代表和钟涵炎详谈?”闷 

 智成电子有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内部管理不善,黑司曜不过是在一次商业宴会上提了一句智成电子目前虽然不景气,不过仍有一定的发展空间,风吹到智成电子的高管的耳朵里,就以为他对智成电子有兴趣,急巴巴跑过来要和晋远谈合作。 

 黑司曜冷笑着抬头,“我压根就没正面提出与他们合作,一切都是他们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秦啸没吃惊,他早料到大哥的心思,按道理来说谈判前双方的报价是保密的,像智成电子这样在没谈判前就提前把价格主动透露出来绝对是兵家大忌,尤其在这种险要关口对方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最有可能另有目的。 

 本来智成电子是低声下气求人的一方,最终目的是把濒临破产的智成电子挽救过来,在晋远集团面前价格自然不会抬得太高。 

 可黑司曜连日来闭门不见,智成电子自然心急如焚,现在不仅不矮下身段,反倒把价格调高几成,着实令人意外。 

 而这报纸上的内容正是关于晋远集团与智成电子合作的新闻,通篇不仅对这次的合作有诸多猜测,而且附有照片,就是那天黑司曜在楼下遇到等候一天的智成代表的场景。 

 钟涵炎与黑司曜面对面站着,脸上都有微笑,记者在下面写道:晋远集团总裁有可能出尔反尔,原先讲好的合作案可能就此泡汤。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非是此文章的记者个人所为,而是智成电子在后面操作,说的准确一点那人就是钟涵炎。 

 看来身为智成电子的代表,钟涵炎想将大哥一军,把大哥推到风口浪尖上,以舆论的压力逼大哥就范,使大哥进退不得。 

 退,不合作,那么大哥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进,报价如此之高,反倒显出智成电子的不卑不亢,完全不象是有求于人的低身段。这一招钟涵炎设计得的确是高。 

 不过照他对大哥的了解,不会让钟涵炎轻易占上风。 

 “老六,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黑司曜决意要听听秦啸的意见,在处事方面秦啸与他的想法经常一致,恐怕这一次也不例外。 

 果然,秦啸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揣测,“派人去和智成电子代表接触,价格方面不需要急着谈笼,可以慢慢谈,打持久仗。我们有的是时间,他们可拖不起。” 

 拖是当前最好的解决办法,黑司曜点点头,“这件事全程交给你,马上去办。” 

 秦啸筛选好合适的人选,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时钟指向晚上七点,手机铃声响了,老七在电话里催着去‘蚀魂’喝一杯,为他到青州正式和他们汇合庆贺一番。 

 拿上外套,秦啸出了办公室,路过黑司曜办公室时发现里面灯早熄了,估计大哥早走了。 

 开车到‘蚀魂’,几个兄弟都到了,唯独没见大哥和午征,秦啸丝毫不见意外,倒听齐立非在问,“刚才在大厅碰到老七,说忙完一会过来,可是大哥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下班?” 

 “我走的时候他办公室没人。”秦啸挑眉。 

 午征刚忙完‘蚀魂’的一些事,从外面进来,直挠头,“大哥去哪儿了?老八,你应该知道,平常就见你成天跟在大哥后面,白天你给大哥办什么事去了?” 

 邹逸一进来就闷头喝酒,听到这里冷笑一声,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掉,径自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午征被邹逸的冷笑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邹逸一个劲自斟自饮,弄得大家面面相觑。 

 还是齐立非看出来了,“老八,你今天是不是去送钟未昔?” 

 “送钟未昔?她刚刚坐牢出来,你把人送哪儿了?”午征语气中愤愤不平,拍上邹逸的肩膀。 

 “你认为是我的意思吗?”邹逸拨掉午征的手,差点没朝午征吼,“除了大哥,有谁这样做?” 

 “大哥?大哥送她走干什么?”午征益发听不明白了,“这个钟未昔也真怪,她肯走吗?是不是哭哭啼啼的不肯走啊?” 

 庄迟与齐立非,还有秦啸都懂得其中的来龙去脉,想要让午征别说了,可这小子没看出来,突然站起来,“不行,我得去当面问大哥。” 

 “老七。”秦啸低声喝止住午征,“别闹,大哥现在心情也不好受,把她送走对他们两方都好。你没听五哥说钟未昔现在精神不太好,人恍惚的厉害,已经在看心理医生吗?” 

 午征怔怔地,“我没听说啊。”目光看向庄迟。 

 庄迟点头,“本来病人的信息心理医生是不能透露的,不过钟未昔的心理医生刚好与我是意大利的同学,勉为其难给我透露了一些。” 

 齐立非被放回来后,黑司曜派齐立非去办征信社,如今在几个大城市开的也是有声有色,平常大家一有什么想查的,直接传真过去。 

 听到这里齐立非颌首,“刚才我提到过,你刚好不在。最近大哥让我查钟涵炎,连带的查到一些与他有关的人和事,其中钟未昔出狱后他就赶回去,所以有一些她的现状。” 

 “什么现状?”午征一听赶紧坐下来。 

 齐立非于是大概讲了一点,当讲到她现在骨瘦如柴的时候鸦雀无声,邹逸把酒杯往桌上一敲,赫然站起来,“别说了。我今天丢人丢大发了,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你们说,大哥这是为什么?当初对人家好的人是他,见死不救的人也是他,现在人家坐牢出来,毫无怨言,我看得出来她对他还爱着,他怎么就狠得下心把人远远的送走…” 

 讲到这里邹逸说不下去了,一屁股坐下去,倒进沙发里,气氛冷凝,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沉默着喝酒,过了一会齐立非低声开口,“老八,这不能怪大哥,要怪就怪我,我这条命早该没有了,如果不是大哥要把我换回来,他不会听从老头子的摆布,把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娶回家!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该死的人是我!” 

 邹逸烦躁地抓着头发,“三哥,你别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不通大哥为什么不好好待人家,把人送得远远的算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对于被伤害过的人来说钱是废纸,关心呵护才是良药。” 

 一直低头不吭声的秦啸听到这儿抬起眼,随手点燃一支烟,“你说对了,她现在缺少的是良药,反应迟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说什么到她耳朵里要传递上半天,这说明什么?说明伤的太深,得需要疗养,大哥现在送她走就是想让她一个人有个清静的环境,调养的唯一良药就是时间,时间会冲淡一切。” 

 邹逸摇头,“你不是大哥…” 

 “我是不是大哥,但是我比你了解他,如果你不信,可以现在去找大哥,你去看看他下了班一个人在干什么!” 

 邹逸不说话了,他怔站在那里一口饮掉杯中的酒,随即飞快地跑出去。午征见此,也急忙跟上。 

 剩下齐立非、庄迟,还有秦啸,三个人对看一眼,秦啸起身说,“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五个人各自开着各自的车,直奔西郊黑司曜的别墅,整座城市东郊的房价最贵,他和付施婕的婚房就设在那里,但他长期住在西郊。 

 邹逸把车开得飞快,要不是车的性能好,有可能飞起来,身后跟了四辆同样疾驰的车,一路冲进别墅。

正文 第183章 帝国(3000字)

破门而入的时候,黑司曜背光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不同。 

 邹逸脚下感觉踩到东西,低头一看是件昂贵的西装,就这样随便躺在地上,再往前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酒瓶、空酒杯、茶杯、咖啡杯、纸、香烟…累 

 后面响起脚步声,秦啸他们也赶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六个人在,整个书房里却宛如一潭死水,没生气,没声音,好象空气都难以流动。 

 邹逸回头看看四个兄弟,带着疑惑胡乱踢着地上的瓶子之类的东西绕到办公桌后,不由放轻音量,“大哥。” 

 邹逸站在办公桌的旁边,那椅子面朝墙,只看到黑司曜半张脸,隔了片刻迟缓地睁开,眼睛里充满赤红的血丝,目光中不见了平常的冷静,透着颓然的恍惚和朦胧。 

 邹逸大吃一惊,同样吃惊的还有午征,“出什么事了?” 

 午征说话的同时乒乒乓乓地踢着地上的东西奔过来,不料脚下差点摔跤,低头一看双脚上缠着领带,扯开来一看认出是大哥的。 

 黑司曜转过椅子背对他们,只穿一件衬衣,钮扣解了一半,松松地套在身上。仰头举起手里的酒瓶往嘴里倒酒,结果不知是嘴里的酒太多,还是没对好,大量酒倒在前襟,直往下淌,弄得裤子上也尽是酒。 

 从来没看到过好面子的大哥如此衣裳不整,弄的如此狼狈,白痴都看得出来大哥为什么会这样。闷 

 大哥一脚把钟未昔远远踢到广东去,自己也不好过。 

 邹逸突然间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觉得大哥真的是个自掘坟墓的傻子,表面上看上去他和钟未昔都解脱了,可实际上互相被折磨的更深。 

 他想他是有点读懂大哥的心情了,尽管没全懂,至少他看到大哥不像他想的那样铁石心肠,这就够了。 

 怎么说这是大哥的私人感情,当兄弟的再怎么着急,想指手画脚终究不是当事人,没有置身其中,体会不到当事人的苦和累。 

 “走吧,让大哥静一静。”秦啸轻声说道,庄迟和齐立非先出去了,午征和邹逸顿了顿才跨过地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向门口走去。 

 门外,邹逸接了个电话,脸色突然难看,压着声往楼下走,脚步差点踉啮,语气是全然的不敢相信,“什么?你再说一遍。” 

 庄迟他们正准备上前问,门内传来黑司曜撕裂般的声音,“老八,有什么话进来说。” 

 邹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抬脚发觉动不了,好半天才移动,却只站在门口不肯进去,轻飘飘地重复着话筒里的声音,“钟未昔走了。” 

 午征差点没跳起来,“走了?走哪儿去了?不是有保姆的吗?那么多个人没看住一个?” 

 秦啸稳了稳声音,看一眼门内黑司曜的身影,低声问,“有没有人去找?查看监控录像。” 

 “咚!砰!”书房里的黑司曜松了手,手里的酒瓶掉到地上,与别的瓶子滚到一起,撞破后发出巨响。 

 只见他好象不会走路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又好象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朝邹逸扑过来,一把拎住衣领,暗哑着嗓子问,“她怎么了?” 

 邹逸想张嘴,又找不到声音,闭上,随后挣开黑司曜的手,一句一字地说,“她没进门,我前脚刚走,她后脚也走了,保姆说监控录像里是这样显示的。” 

 “跑哪儿了?她跑哪儿了?”黑司曜满头大汗,嘴里喃喃着,虚弱地后退靠在门框上,双眼通红通红,喘着粗/气又扑过来,歇斯底里地嘶吼,“她跑哪儿了?告诉我,她跑哪儿了?哪个方向,她往哪个方向跑?” 

 邹逸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同情瞬间被愤怒所取代,“你早干嘛去了,把人往广州一踢就没你什么事了,六哥说你是为她好,可我看不是,你有没有看到我送她到那里时她的样子,抱着一只破旧的空背包蹲在大门口的墙根边,那样子可怜得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你现在问她去哪儿了,不觉得太过了吗?” 

 老八这人平常性子没老七急,可一旦急起来就跟头犟牛一样,什么话都敢说,大家一时也拦不住,怕惹大哥伤心,急忙把上前把人拽住,让老八别说了。 

 “是,我早干嘛去了,我早干嘛去了…”黑司曜牵动面部肌肉笑着把脸埋在双掌里,很久后发出低低的呢喃,带着无限的痛苦、无力,“我说要送她走,她在我面前不吭一声,我就应该知道她不会住到那儿去,我就应该想得到她会走,她会一声不响地走掉…我该想到的,该想到的…你们说我能给她什么?名份?声誉?给不了,我只能给钱,除了钱我他妈的什么都补偿不了…” 

 大哥好面子,从来不会和他人讲自己感情上的心事,今天破天荒解剖自己,足可以看出来大哥有多心痛。 

 齐立非想劝上几句,被庄迟拉住了,轻轻摇头,这世上最难熬最疼的不是皮肉之苦,是内伤,这内伤是由神经所控制,跟龙卷风似的席卷整个身体,受的神经创作有多重,身体就有多疼。 

 大哥现在痛不欲生,不管什么话都起不了作用。 

 黑司曜猛然拔腿往楼下冲,他要去找她,现在、立刻、马上。 

 大哥跑下去,其余的人不放心,也想跟下去,被齐立非制止,“大哥是去找人,我们去的人多反而不好,让老六跟着,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秦啸点点头,飞快地跑下去,很快下面响起引擎的声音。 

 黑司曜和秦啸连夜坐飞机赶到广州,三天后,秦啸背着脸色惨白的黑司曜下飞机,午征去接机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先送回附近自己的住所。 

 秦啸整个人看上去也是疲惫不堪,“我回去睡会,大哥先交给你。” 

 “哎,这…这到底怎么了?人找到没有?” 

 “没怎么。”秦啸瞥一眼床上斜躺的身影,“人是找不到了,监控里只有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派人四下打听只有一家超市的工作人员反应看到过那么一个走路缓滞的女孩去买过东西,不过也就是一包一块钱不到的干脆面,其它的再也没有了。” 

 “不怕,不是还有炽闇情报网,和三哥手里的征信社吗?这么大的网络机构找一个钟未昔还不是小菜一碟。” 

 午征说这话的时候气短,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再庞大精密的情报网或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也不是绝对万能的,要不然怎么恐怖组织头目的藏身之所到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还没找到呢。(想必这个恐怖组织的头目大家知道是谁,有亲可能要问啦,不是已经被美国干掉了么,,现在书中的年代还不是2011年,大约四年前2006年哦,因为下面还有一个几年跨度。) 

 黑司曜整整睡了好几天,午征连‘蚀魂’也去不了。 

 晋远集团那里暂时有秦啸顶着,庄迟他们手上也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忙得跟陀螺一样,不过天天都会抽空来看看。 

 “得,你们忙,反正‘蚀魂’的人我训练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事。”午征就这样揽下照顾黑司曜的活,可连续几天大哥只顾睡觉,偶尔起来也是醒那么一会儿。 

 “没事,大哥这是心病,睡觉总比喝酒要好。”庄迟听了午征的描述后,又诊断一番,这样说道。 

 到了第三天,午征一大早照例去看大哥,一瞧,咦,人醒了,正坐在床上抽烟呢,大概是洗了澡,头发上还沾着水汽,身上歪歪扭扭穿一件敞开的睡袍。 

 “大哥,这是在北郊大宅外面重做绿化时工作挖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午征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子,举到黑司曜面前。 

 那双深黑的目光陡然划过一抹光,死死盯着红绳子下晃动的吊坠,在灯光的照射下吊坠的图案通透,发出乳白色的光晕,在这光晕中是一只特别的小羊。 

 大手拽过吊坠,指甲泛白,捏得死紧,午征看大哥这样估计是钟未昔的,暗暗叹了口气,悄悄走开了。 

 一周后,黑司曜正常回晋远上班,精神奕奕地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转过皮椅俯看脚下的高楼耸立,血液里膨胀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从哇哇落地起他就带着一颗不甘平凡的野心,小时候就懂得在黑宗朔面前掩藏实力,大了就开始闯荡,什么都敢做。 

 为此,丢掉了太多的东西,该牺牲的都牺牲了,不该牺牲的也牺牲了,利用能利用的,除掉不能利用的,昧着良心,踩着一具具尸体扩张自己的野心。 

 靠着身边的拥护者,一大帮忠心耿耿的兄弟,打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强大帝国。在这个帝国里,他称王称霸,随心所欲,万人之上,得到一切梦寐以求的权力、金钱,以及扩张不尽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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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亲们,下面还有一章三千字,吃完晚饭上传哦。 

 看到好多亲在骂曜,其实怎么说呢,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曜虽然不择手段为了得到一切想要的,但是他敢于承认自己是人面兽心,敢于骂自己昧良心,这可不同于佟冠楠,不同于白京,不同于万允…

正文 第184章 互不相干(3000字)

他打算让自己的帝国一路繁荣昌盛下去,所以晋远集团是个中转站,它和别的空头公司光洗黑钱不同,晋远一面做着正大光明的生意,另一面却是见不得光,把从毒/品、走/私/军/火等非法收入经过周密的资金输出网转出中国,送到东南亚境内,这就是外界通常说的洗/钱。累 

 临下班的时候,秘书在内线里说黑太太到了。 

 他随口应了一声,低头翻找一份文件,审阅、签字,倒进座椅里闭目养神,一抹嫣然的香气直扑鼻腔,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柔夷在他眼前摇着,“困了吗?” 

 “还好。”他振作精神,表情平静,“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付施婕笑盈盈的反问,她笑起来出奇的好看,声音清脆如铃,极具感染力。 

 黑司曜挑挑眉,没应。 

 付施婕一手撑在办公桌面上绕过来,随手翻他面前的文件,嘴里说着,“我爸爸明天到,他说想见见你,吃顿饭。” 

 她说出女儿家的娇态,眼神中流露出对父亲的尊敬,他自然不好说什么,沉默后说,“明天什么时候?” 

 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付施婕轻快地笑起来,“爸爸说不能打扰你工作,订在明晚七点。” 

 他点头,“好。” 

 “那谢谢你了。”付施婕是个懂得进退的女人,请求达到不多做纠缠,走路时带着女人的含蓄娇羞,那裙摆在漂亮的小腿间缠绕,有点像朵花蕾初绽时的花瓣,细腻润滑,让人心旌摇动。闷 

 钟未昔和她曾在一块儿做兼职,却做不到这样的聪明机灵,钟未昔以前总是有点怯弱,被他一吓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可偏偏是这样他消耗了六年的关注在她身上。 

 其实当初他可以多和她沟通的,只要耐着点性子,多聊聊,多问问,多观察,把自己做事的目的告诉她,听听她的意见,总能缓和两个人的气氛。 

 可他是怎么做的呢?问一声得不到回应就火,要么就是霸道地自己做决定,她心里的真正想法他什么时候去认真解读过? 

 她的害怕,她的惶恐有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他制造的,没有耐心,缺少沟通是他犯的最大错误。 

 错上加错,所以就成了他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的心思,一道屏障永远挡在两个人之间。 

 他走了一会神,办公室里付施婕已经走了,他们是众所周知的夫妻,其实早在当初结婚前两个人就订下了约定,婚后各玩各的,互不相干。 

 这两年他们都遵循着这个约定,该在公众面前显恩爱时一方不能无缘缺席,当然也包括在双方长辈面前。平日里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有什么事都是通电话,像今天这样付施婕亲自跑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天黑后整个大楼一片沉静,再勤奋的员工都打卡下班了,他又是最后一个,本来这几天有秦啸陪着一起下班,今天下午秦啸出差,要两天后才能回来。 

 “黑总。”楼下保安毕恭毕敬打招呼。 

 黑司曜半垂下眼皮,看不出什么情绪,在保安的目光中微微颌首,脚步一疾不徐地走出大厅。 

 然后开车去了‘蚀魂’,侍者和服务小姐看到他自动送完酒便再也不出现。 

 别墅里空荡荡的,以前都习惯了,在午征家躺了几天后突然回去不那么习惯了,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耳朵里全是那凌厉的哭声,时高时低,似鬼泣。 

 还不如在这个相对小的空间,至少这里有音乐,有霓虹灯,有人走动的声音,不会觉得全世界好象只剩下他一个人,不会孤单。 

 呵,孤单,有谁会知道他也有这么一天,曾经默默无名的时候身边有一大堆兄弟围着,陪喝酒,陪唱歌,陪吹牛。 

 现在呢,有了钱,有了地位,有了地盘,反倒不经常聚在一起,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一大堆事儿。 

 到了年末,把帐一结,算出一个天文数字,几个人一分,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每个人脸上的笑不多了,愁却不少,因为不快乐,因为这钱赚的不光彩。 

 人就是这样,穷的时候拼命想着要出人头地,想要有出息,每天有挥霍不掉的精力,想尽办法,不择手段,去拼,去抢,去夺,等真正有钱了,倒变得矜持了,想要活得体面,活得有品质,想要图个心安理得。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大家这一年卯足了劲想要漂清自己,想要做个正常人,可哪这么容易,一脚已经陷进去,想抽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 

 这个年,几个兄弟聚在一块儿喝酒,有点闷闷不乐,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其实他知道,他们和他想的没什么差别,就是想洗手不干了,以后专门做自己的那一块。 

 老三齐立非头脑聪明,嫌征信社名号不够响,已经正式改名为邦特侦探公司,手里养着一批专业的私家侦探,名声在社会上有口皆碑,前几天在K城又开了一家分公司。 

 老五庄迟的医院因为属于私人医生创建之初没什么人气,后来搞了一系列的宣传,加上医疗设置完善,收费与普通医院平等,人气渐渐旺起来。 

 老六秦啸有生意头脑,已经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老七午征接手‘蚀魂’没多久的,这小子本来在晋远里公关部做部长,临时帮着去管管‘蚀魂’,这一管就是小半年,上上下下的人都服他,渐渐的他就把‘蚀魂’正式交给午征。 

 老八邹逸跟在他后面跟习惯了,现在负责市场那一块。 

 总之他身边的这几个兄弟个个活得风生水起,活得精彩,只有他,好象还是那样,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开车,所有的事也都他一个人说了算。 

 时间好象就是那么弹指一挥间,又一个两年过去了,这是二零零八年的夏天,全国人民还未从汶川大地震中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北京奥运会到了。 

 这一天,走到哪儿都是关于晚上奥运开幕式的话题,走到哪儿都能看到福娃,就连和合作商洽谈,也是三句不忘借奥运东风理财的话题。 

 两年!黑司曜咀嚼着这个数字,时间过得真他妈快,又是一个两年,她离开两年了,没一点消息,炽闇已经成长为全球最大的情报组织,触角伸及各个阶层,上到多国政要领导人,他们为对方提供官方无法查到的情报,而官方也给予他们高额的利益做为报酬。 

 财富越滚越多,影响越来越大,可偏偏这样一支最精密的情报组织无法帮他查到一个人。 

 钟未昔,她好象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一样,翻遍了每一寸土都没她的影子。 

 一口一口灌酒,酒的味道这两年他已经尝不出好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喝,孤单的时候也喝。以前他的酒量顶多五两,这两年喝下来已经可以喝一斤。 

 老七结婚的时候,他喝了一整瓶,居然没醉,还不忘把事先准备好的支票红包塞给老七,祝他们百年好合。 

 老七是真心喜欢蓝灿,追求了大半年才追求到手,结婚那天兄弟们都替老七高兴,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瞧着老七和蓝灿脸上的幸福和甜蜜,酒就越喝越多。 

 喝到胃里塞不下了,耳朵里嗡嗡响,眼前看不清了,他还想喝。 

 老七午结婚,场面那可是浩大,五个伴郎,他们兄弟几个全占了,不约而同正装出席,蓝灿那边只有两个,临时硬拉来三个才勉强凑齐五个伴娘,喻意都想好了,叫十全十美。 

 邹逸特高兴,准备大喝一番,不料上酒席前秦啸拉住他,“一会大哥肯定会多喝,你看着点。” 

 邹逸挠头,“不是有长翔的嘛,有他在,大哥连根寒毛都少不了。” 

 秦啸无可奈何,“你忘了长翔被老七拉去当司仪了吗?” 

 邹逸一愣,往台上一瞧,可不是,一向不善言辞的长翔穿一身白色西服,正一脸紧张的站在台旁准备上台。 

 “扑哧”邹逸忍不住他就乐了,本来老七的婚礼大哥交给六哥全程去办,要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当然请的司仪也是全国有名的当红主持人,光报酬就是六位数。可惜老七直说不要,还点名要长翔担任,长翔哪当过这个,你要他拿刀枪的手去拿话筒,光想想就滑稽,偏偏老七坚持,大哥又发话了,长翔是不想干也干。 

 这会儿邹逸看长翔那副赶鸭子上架的样子,就想笑,再一看旁边的兄弟和一些小弟也全咧着嘴在乐,看来老七这点子不错,给婚礼添了不少笑料。 

 酒席上邹逸还是没看住大哥,敬酒的人多,大哥来者不拒,喝到最后散场走路都打飘,只好被他给扛回去。 

 半路上大哥就吐了,他新买的车遭了殃,这还不算,大哥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全是在干呕,到最后好象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看得他一阵心惊,赶紧把人送到五哥那儿去。 

 庄迟给黑司曜喝了点解酒药,人不闹腾了,安静地倒在床上,参加婚礼穿的西装外套和领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衬衣领口解开着,脖子里的红绳就露出来。 

 邹逸凑近一眼,满头黑线,大哥怎么戴着个女孩家的玩意儿,平常穿西装打领带看不见,这会儿看得清清楚楚,一个男人戴这么一个玩意儿,嗯,有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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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5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曜哥哥…曜哥哥…” 

 朦胧间好象有人在叫自己,黑司曜喉咙里呼呼的响着什么,霍然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外面某个地方,面如死寂,从床上坐起来,奔着那阳台就跑过去,双手在空手乱抓,嘴里模糊地喃喃着,“昔昔,你来了,你终于来找我了…”累 

 庄迟和邹逸吓坏了,心惊肉跳地赶紧去抱半个身子吊在阳台上的大哥,七手八脚抬回来,丢到床上,再也不敢让他一个人睡,留下来盯守。 

 这一夜庄迟和邹逸几乎没合眼,大哥嘴里一会叫昔昔,一会叫钟未昔,根本就没消停过。 

 次日清晨黑司曜精神抖擞起床,跟没事人一样,庄迟和邹逸累得够呛,纷纷跑去补眠。 

 睡到下午,爬起来各忙各自的事,医院有一大堆病人等着庄迟去看,邹逸没什么抱负,本来想着跟在大哥后面跑跑腿什么的就行了,可现在上面的几个哥哥全有正事干,就剩下他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于是也学着开始用功,先试着在市场部做。 

 平静日子没保持多久,几个月后的傍晚午征给庄迟打电话,“五哥,大哥在我这儿呢,一个人关在包厢里喝了有一下午,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庄迟明白老七给他打电话是担心大哥的身体,这些年医院收治的酗酒后酒精中毒的病人不在少数,大哥喝醉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庄迟丢下手上的工作,交给副院长,火速赶到‘蚀魂’。闷 

 蓝灿站在大门口候着,赶紧迎上来,把庄迟领进包厢。 

 午征正坐着陪黑司曜,看到庄迟来了,一脸的无可奈何,放下酒杯走过来悄悄说,“从下午两点就过来了,一直喝到现在,我拦了两次拦不住。” 

 庄迟越过午征的肩膀往沙发上埋头喝酒的黑司曜望了一眼,“大哥不是个会放下正事不管的人,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午征歪头想了半天,摇头,“不知道。大哥的生日过了啊,除了这个想不出来。” 

 “是钟未昔在广东消失的日子,两年了!”庄迟用力在午征肩膀上拍了拍,抱着试试的口气说,“我去劝劝。” 

 黑司曜自斟自饮,两个兄弟在旁边的话他不听也能猜得到,所以当庄迟在他身边坐下后,迷离的眼眸盯着手掌里的酒杯,“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公司上了轨道,我这个老板偷得半日闲,躲在这里小喝两杯,仅此而已。” 

 瞎子都看得出来大哥眼中的落寞和空虚,庄迟觉得黑司曜说这话明显是自欺欺人,偷懒的话何必一个人闷在这里喝酒,出去度个小假、开跑车兜个风、晒晒太阳,或约兄弟几个出来聚聚那才称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来,陪我喝一杯。”黑司曜给庄迟倒了一杯,咧着嘴把酒杯塞到庄迟手里,径自碰杯,随后自顾自仰头一口喝掉。 

 庄迟端着酒没动,黑司曜又给自己倒上,一会儿的功夫,一瓶人头马被他当成了白开水倒进胃里,转眼身体一歪,一头醉倒在沙发上,要不是庄迟及时伸手,额头就要一下子栽到地上,磕出血来。 

 午征和庄迟心有余悸地把人架出去,一路开着车心情沉重谁也没说话,到了西郊把将近两百斤的健壮身躯吭滋吭滋扛上二楼卧室,忙完一切两个大男人已经筋疲力尽,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秦啸、邹逸迅速赶过来,几个兄弟在楼下商量对策。 

 “大哥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秦啸眉头拧得死紧,语气充满无力。 

 邹逸摇头叹气,“可不是,大哥平常该上班上班,该处理事情处理事情,有条不紊,不见一丝异样。就是不能闲下来,这一闲下来就抱酒瓶子,这铁打的身体被酒精一消耗也就剩下一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午征愁眉不展,急道:“道理谁都懂,可关键是要怎么做?咱们兄弟一场,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这么颓废下去,得想想办法。” 

 “办法?有什么办法?咱们兄弟几个轮流盯人的办法试过了,没用!”邹逸抓着头发。 

 一阵思考后,秦啸抬眼扫过每个人,“依我看只有一个人能让大哥振作起来。”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名字,使劲点头,随即庄迟提出自己的疑问,“那要怎么样做?毕竟人都走这么久了。” 

 秦啸摸出烟来,“这还不好办,由三哥出马。” 

 此话一出得到齐立非的附和,“这是个好办法,我们也可以和郑卓、向恺默商量,当初说查不到钟未昔也是他们的意思。” 

 “我去打电话。”午征一听连忙拨郑卓的号码,翌日郑卓从美国赶过来,加上向恺默、齐立非,一共七个人聚在一起商量。 

 秦啸把他们商量的结果一说,郑卓想了想,“就这样办吧,或许当初我们的决定真的是错的,解铃还需系铃人。” 

 ********** 

 黑司曜宿醉后醒来,照例去上班,临时接到郑卓的电话,“你要我帮你找的人有了点眉目。” 

 手机差点从手里滑下去,他张了张嘴,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进身后的皮椅,一字一字地说,“在哪儿?她在哪儿?” 

 话筒里郑卓叹了口气,“我说有了眉目,不是查到她的具体下落,现在得到的情报是她可能在华南或是华东,总之她没出国,不在国外。她还活着,你可以放心。” 

 “活着?什么叫她活着?她拖着那躯壳活着吗?是我把她摧残到那种地步,是我毁了她,是我不要她,是我出尔反尔,是我把她远远的踢走,是我…”黑司曜带着恨恨的疾厉,愤愤的恼戾,不是说给郑卓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在控诉自己当初有多么残忍,有多么卑鄙,有多么无耻,是他把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孩摧残到那种地步,是他… 

 郑卓找不出应景的话来安慰好友,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从来没个固定的,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正文 第186章 被出卖

郑卓找不出应景的话来安慰好友,他身边的女人没个固定的,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他们都是男人,在他看来男人天生是做大事的,哪怕受再大的挫折男人的腰杆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折。如此颓废,当酒糟蹋自己的身体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野心勃勃的曜。累 

 不过换个角度,身为兄弟,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曜变成这种田地,他看了听了不好受。插手管曜和那个女孩的事也实属无奈之举。 

 黑司曜丢掉手机,在办公室里呆坐了很久,最后抚着额头倒进椅子里,太阳穴毫无征兆地跳着疼,想着卓刚刚的话,还不如不听。 

 漠然地忙完一天的工作,签完一份又一份文件,最后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 

 转眼又是华灯初上,他瘫在椅子里一点也不想动,下班做什么呢?没事可做。 

 当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些藏起来的内疚化成伤口被翻拨出来,流出来的脓包,腐朽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一副副画面从眼前滑过,都是关于她的回忆,想自己为什么要在她身上反反复复,又怎么会去想到牺牲她来成全自己的野心。她不过是个被命运捉摸的女孩罢了,志向不高,甚至有点软弱,被人一吓就六神无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那样的家庭,钟柏龙又是个火爆脾气,两个双胞胎女儿却是区别对待,一个宠爱有加,一个恨不得这辈子不要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活着,在姐姐的光芒下活得卑微,不过是个渴望温暖,渴望爱的小女孩罢了。闷 

 他又是怎么做的呢?和不分青红皂白的钟柏龙有什么两样? 

 如今,他坐在这里忏悔,流泪,有什么用?过去能重来?两年的牢狱之灾能倒回?她受到的创伤能弥补? 

 不能。什么都没变,什么也都变了。 

 活到今天,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看淡了争斗中的惨死死亡,他垂下头发现眼中湿润,竟然有眼泪掉出来,有些茫然,他会哭,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禽兽不如,呵呵,原来他还有点像人,还有眼泪。 

 车现在由长翔和候肃轮流开,送他上下班,这是老三他们几个的意思,他知道他们担心自己。 

 其实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吃着珍馐美味,穿着昂贵服饰,坐着顶级轿车,住着豪华别墅,一个字签下去少则几百万,动辙上千万、上亿的资产流动。贩出去的毒让无数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想方设法来买货,走/私的军火让一些国家饱受战乱之苦,无数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真正做到了动动手指就能使地动山摇,真正做到了万万人之上,主宰了无数人的生杀大权,可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 

 精神世界一片空虚,夜里如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睡不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钟未昔那小猫小狗一样的哀鸣哭叫。 

 终于睡过去又进入梦中,梦见自己飘浮在大海上,天蓝海碧,风平浪静,他孤零零地站在方寸大小的冲浪板上,视野所及之处一望无际的海水,什么也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要飘向哪里,不知道哪里是彼岸,不知道巨浪什么时候掀过来,把他整个吞噬掉,这就好比一个人提前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这种恐惧和煎熬可想而知。 

 下半夜,被一阵铃声吵醒,秦啸的声音在话筒里听起来那么慌张,这是秦啸跟了他这么久头一次表现得六神无主,“大哥,事情不妙,晋远的财务总监隋青带着巨款跑了,最为棘手的是他带走了公司里的暗帐。” 

 “该死的!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的人呢?哪儿去了?”黑司曜低咒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睡眠不佳使他的头脑有片刻的昏眩,差点无法正常思考。 

 隋青是名牌大学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因为家境穷加入进来,从五年前就开始跟着他,帮着管帐。为人谦虚,做事谨慎,不爱张扬,受到他的器重,升上晋远财务总监的位子。 

 最近隋青表现反常,暗中频频和来路不明的人接触,他已经留意到了,私下给了隋青一张足够他全家老小一辈子也花不完的支票,和几张出国的飞机票。隋青也聪明,识趣地领了支票后第二天递上了辞呈,这几天一直在和新上任的财务总监进行交接,明天就是正式离开的日子,想不到最后人还是溜了。 

 隋青掌管了一切晋远的财务帐目,尤其是带走的那些暗帐,都是关于晋远这些年洗/钱的种种,一旦流落在外后果不堪设想。 

 “盯着隋青的几个兄弟被发现死在他家屋后的树林里,从五哥初步的尸体检验来看,死亡时间是在上半夜,也就是说隋青这时候有可能已经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哼,他以为他能跑得了吗?”黑司曜怒火冲天,在卧室里来回走动,骇人的寒眸中充满了森然的杀气。 

 晋远的暗帐不管是落到谁手里都将是灭顶之灾,他死了不要紧,可他下面还有那么多兄弟,午征的老婆怀孕几个月了,眼看要临产,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他们刚刚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不能就这样被一个隋青给毁了。 

 “你马上打电话让老三派人去查,一定要把暗帐给我找回来!”他在电话里命令完秦啸,马上奔下楼下车,连夜开几个小时的车往青州城南方向奔,天快亮的时候来到一座城市,一路再往南开,先穿过山谷,再越过树林,越野车一路向密林里开。 

 不知过了多久,高大的树木中隐约露出一个一个尖顶,那是属于哥德式城堡所特有的建筑特征,再拐了几道弯,慢慢接近城堡,最后在铁大门前停下来。 

 门内有值勤的仆人,眼明手快赶紧开门,路虎迅速开进去,穿过喷泉最后停在一块宽阔的场地上。 

 这里不久前刚刚被买下,炽闇总部就秘密设在这里,三间城堡,他、卓,还有默一人一座,但他总共也只来过一回。 

 向恺默听到仆人通报,披了件衣服从自己的城堡侧门冲出来,“出什么事了?”这才几点啊,太阳都没出来,他可从来没看曜如此匆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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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忘说啦,以后固定一天三更,如果有改动会提前通知滴哟。

正文 第187章 流浪

两年的牢狱之后,出走的钟未昔到哪里去了呢? 

 时间倒走的那天,她抱着那只干瘪瘪的背包,漫无目的,肚子饿了从背包里凑出几个一毛硬币买了一包干脆面充饥,然后继续走。 

 走到肚子再饿的时候身无分外,外面已经彻底黑了。累 

 人再迟钝,对寒冷还是不能抵御,冬天的夜晚寒风凛凛,她抱住自己缩在街边商铺的屋檐下,旁边有个衣着破烂的乞丐缩在那里睡觉,大半张脸被一顶脏发遮住,面前摆一只碗大的破瓷盆。 

 “哐咣!”有同情心的路人裹着厚厚的棉衣经过,偶尔会往那破瓷盆里扔硬币,多是一毛五毛,偶尔有一块和十块的,那乞丐看也不看一眼,继续睡大觉。 

 钟未昔一身单薄的衣裳,加上骨瘦如柴,两眼瘦到凹陷,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看上去极可怜,顿时吸引来不少同情目光,有准备往破瓷盆里扔硬币的行人纷纷半路上改了方向,往她面前的地上扔。 

 “哐咣!” 

 “哐咣!” 

 “哐咣!哐咣!哐咣!” 

 一下两下没什么,次数开始频繁,最后连续不断,那乞丐再也睡不下去了,睁开眼睛,乘人不备把破瓷盆往怀里一倒,再拿出来就是空的,然后伸出一双乌黑的手,对着路过的行人,嘴里念念有词,“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行行好吧,给个一毛…”闷 

 有人往这里扔,但大多数只要是跑过来的人都是往钟未昔面前扔的。 

 眼看面前的硬币和纸钞堆成一座小山,钟未昔脸上没有露出感激或是任何神色,眼神仍是木木的,面无表情的抱住自己直往后缩。 

 乞丐求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只得了几个硬币,钟未昔一句话没说,得到的比他多十几倍,乞丐不干了,眼睛里快冒出火来,等路上的行人少了,骂起来,“哪儿来的讨债的,跟我抢饭碗。”声音干脆凶狠,完全没有刚刚乞讨时的可怜和唯诺。 

 钟未昔的背佝偻了几分,低头笨手笨脚爬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头也没回地拖着脚步走了。 

 弄得乞丐嘴巴张得老大,一把扯了头顶上草窝一样的假乱发扔到地上,露出一张年青的脸,往地上吐了口唾液,骂了一声,“这点钱看不上是吧?羞辱我是吧?你有种!” 

 从一座城市中流浪到另一座城市,从这座小镇流浪到那座小镇,饿了捡垃圾桶里被扔掉的半块面包或是残羹剩饭,渴了就喝公共厕所里的自来水,困了就找个屋檐或是地下通道。 

 就这样走走停停,没营养导致枯黄枯黄,头发脏到馊了,散发出一股股恶臭,荒草一样乱糟糟披着,衣服也破了,鞋前面磨掉了,露出大脚趾。 

 这时候的钟未昔已经从头到脚变成了一个乞丐,不,她不是乞丐,起码她没有扔掉尊严去乞讨,她靠自己的双手去捡别人不要的食物填肚子,她也从来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她保留着仅存的尊严。 

 当然有时候也会在路边遇到玩耍的小孩,围攻上来,用树枝抽她,用烂菜叶扔她,嘴里叫着,“打疯子,打女疯子…又来了一个女疯子…她会吃小孩…打她,打她…” 

 她抱头四处躲藏,由于经常吃不饱,体力跟不上,跑不快的后果是通常被打得很惨,可是她从来没有还过手,因为那些不过是不懂事的孩子,大人们经常拿‘女疯子会吃掉小孩’来唬不听话的小孩,久而久之女疯子在孩子们的印象里就是坏人。 

 一路向北,她的目的地是武汉,有时候也能遇到好心人,给她些剩饭剩菜,还有好心的大叔大伯让她坐拖拉机捎上一程。 

 走了几个月,也许是半年,记不清了,她吃尽苦头终于来到武汉,按照脑子里的一个地址找到姐姐所在单位,这个地址是她坐牢后哥哥说的,她只听一遍就记住了。 

 钟未染和男同学贺融有说有笑从学校大门出来,迎面一阵恶臭直直冲过来,拧起秀气的眉后退几大步,捏着鼻子绕开走,嘴里嘀咕一句,“哪来的臭要饭的!” 

 钟未昔张了张嘴,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姐…” 

 “去去去,你谁呀你,叫谁姐呀,不知廉耻!”钟未染赶苍蝇一样直摆手,快步跑出老远。 

 一回头,贺融倒是没走,“未染,我看她不像是乞丐呀?脸看不清楚,怎么眼睛有一点点和你像?” 

 钟未染挺喜欢贺融的,人长得神气,风度翩翩不说,父亲在财政局任坐第二把交椅,她读的又是这方面的专业,如果毕业后能进理财政局工作,那可是捧了一只铁饭碗。 

 “和我像?”钟未染也意识到刚才自己在贺融面前失态了,赶紧跑过来,忍着厌恶上下打量,这一看还真是看出了什么,嘴里不由自主惊叫一声,“未昔?” 

 钟未昔低下头,浑浊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泪意,流浪了这么久,看到姐姐的一刹那感觉好亲切,姐姐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还真是你妹妹啊。”贺融有点傻眼,随即先回过神来,“赶紧把她带出去洗个澡,再吃个饭,我看她这样一定经历了不少事。” 

 什么妹妹啊,钟未染根本不想认,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要是被贺融知道她妹妹坐过牢,那这恋爱还能谈得下去吗? 

 虽说现在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可她敢保证,有她出马,这女朋友甚至是老婆的名号跑不了。 

 就算贺融能勉强接受她妹妹因贩毒坐过牢,他那当副局长的老爸和局长夫人的老妈肯吗?贺家条件好,学校那些女生全眼冒金光地想要和贺融亲近,她可不能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拱手送人。 

 贺融人倒是不错,看钟未昔这样,到附近旅馆开了间房,让钟未染陪着去梳洗,他又勤快地跑到外面超市,照着钟未染的体形与身材对工作人员一描述,马上收罗了一整套女孩家的新衣裳拎回来。 

 “真是谢谢了。”钟未染面上感激,从门缝里把东西接进去,心里却是气得不轻,这贺融是不是看上未昔了,连内衣内裤都上心买来了。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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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安勿躁,下面就是他们见面的情节啦,总得交待一下这个中间的过度嘛,抱抱哦。 

 今天更新结束,关于这本书的结局设了个问题大调查,在简介的左方,此书封面的下方,有兴趣的亲可以戳两下,表达一下您的观点!!最后再说一声,有月票的亲大大的撒哟。

正文 第188章 挑灯镇

未昔有哪一点比她好?高中时就和那帮不四不三的小痞子混在一起,学坏不提,最后还因贩毒进了监狱,与她比起来未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反例,一个反面教材。 

 钟未染瘪着嘴也不敲门,直接推开浴室门进去。 

 钟未昔正站在花洒下不太习惯,笨拙地一点点努力清洗自己,大半年没洗澡使她身上覆盖层层的泥污,热水往身上冲的时候极舒服,却困难,用手搓洗的过程中不太顺利,可能是积太厚,一块皮肤非得搓上十几次才能渐渐看到原有的皮肤,很快地上遍布脏兮兮的黑水,一看到有人进来,下意识转过身抱住自己。累 

 钟未染不快的声音绷紧,“这是干净的衣服,一会换上。” 

 钟未昔是敏感的,她能感觉到姐姐声音中的不高兴,呆滞半秒后低头慢慢地清洗自己。 

 洗澡和打理自己花了不少时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西斜,有多长时间没洗澡她都记不得了,洗澡后整个人轻松不少,好象背上身上的重壳被卸掉一般。当然最重要的是姐姐,这是她来的目的。 

 贺融在送完礼服后已经走了,他下午还有个选修课,是他喜欢的课题,而钟未染留了下来。在外面耐着性子等,然后把钟未昔带到下面的小饭馆,点了几个菜。 

 这么久没坐下来吃顿像样的饭,钟未昔差点不会拿筷子,努力了两次才捏住,拘谨而不自然地坐在椅子上。闷 

 身上恢复清爽,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散发出一阵好闻的洗发水味道,店前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静静伫立在那儿,早上在见姐姐之前,她还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填饱肚子,不知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恶臭还是垃圾桶本身让人望而却步,路过的人纷纷捏着鼻子绕开走,这会儿她坐在香味扑鼻的饭馆里,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别发呆,赶紧吃!”钟未染用筷子敲敲钟未昔的碗,催促着,“等你吃完我送你回去,你在这里我怎么见人?” 

 钟未昔低头,筷子僵在那里。她找姐姐,不是因为想投靠姐姐,她知道姐姐极爱面子,不愿意看到她这个坐牢的妹妹被身边的同学和朋友看到。 

 她来找姐姐是想问爸爸的死因和房子为什么会给婶婶这两个问题,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这么远跑过来,给姐姐打电话也一样,但是哥哥给她的手机没电了,也没钱,她以为广东离武汉不远,谁知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漫长的流浪生活耗去了原本根深蒂固的很多东西,比如仇恨,也领悟了很多东西,比如放逐,比如忘记。 

 呆望着碗里的米饭,幽静的眼睛里渐渐觉得涩了,钟未昔张了张嘴,花了极大的力气开了今天第二次口,“姐,我不是…” 

 “什么不是?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火车站。”钟未染夹了一大筷韭菜炒蛋狠狠按在钟未昔的碗里,然后搁下筷子,目光直直地盯着钟未昔看,自己却没一点想吃的意思。 

 钟未昔心里明白,她的出现让姐姐难堪,姐姐这是想赶紧打发了自己,觉得眼睛里温润起来,就埋下脸一口一口趴饭,好象这世上最好吃的就是白米饭,那钟未染夹的一筷韭菜炒蛋虽香,却远远比不上。等到碗里的米饭被全部刨到嘴里,碗里只剩下那从上面落下来的一筷菜,动作不太连贯地把筷子搁下,这意思是她饱了。 

 傍晚六点,到了武汉仅仅半天的钟未昔被送上了火车,钟未染扔了一大包吃的到钟未昔怀里,然后头也没回地走了。 

 钟未昔又一次被遗弃,孤零零地坐在不知目的地的火车上,最后半途她又下了车。 

 她也试过找到停驻点,到快餐店找点事做,因为每次她都会跟老板老实交待自己曾坐过牢,有些老板豁达,同情她,也赏识她的勇气和坦白把她留下来跑外卖,但她不是做不好事,反应比别人慢半白,经常遭投诉,就是被一起做事的人无故排挤,到最后老板也无可奈何,只能委婉请她走人。 

 于是,她又开始流浪。 

 流浪的日日夜夜,尝遍了人生冷暖,挨了无数只白眼,自尊一遍遍被考验,这还不是她最怕的,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内心好象被挖空了一样,越来越枯萎、空洞,好象蜡烛快燃烧完的绝望。 

 直到她来到一座名叫挑灯镇的古镇,这里没有快节奏的生活,也没有激烈的竞争。漫步在石板铺成的小巷里,这里维持着最初的简单质朴模样,两侧的房子多为二层楼古建筑,主要是前店后宅。昔日望门大宅的古建筑群占挑灯镇现存老房子的百分之八十,整条街呈现的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几座建于明清时期的石拱桥将水、路、宅融合为一。 

 大部分的房屋依河而居,保持着明清时期“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棋盘格局。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走走看看,前面的路快到头了,穿过一条小桥,来到一家大宅门前听见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小提琴声,在这静谧安宁的小镇里显得那么委婉悠扬。 

 钟未昔正想着,面前的两扇漆成黑色的木门倏然开来,门里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子,穿一套合身的唐装,脸生得白且俊秀,不仅不显油头粉面,倒使那张面部的线条带着少年的清爽和男人的魅惑,一双眼睛透着高傲,上下打量她几眼,“快进来!” 

 她没弄清楚情况,那男子索性一脚跨出来,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她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拽进门。 

 进去后男子直接带她跟着木楼梯来到二楼,打开朝北的房间,“呐,就这间,要看就赶紧看,订下来就交订金。” 

 钟未昔情不自禁往房间里瞄了两眼,房间透着古朴,中式装修风格,却一点不显得陈旧,似乎翻新过,地上铺着与整个风格完全一致的木地板,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十分用心地把这里装修一新。 

 听了男子的话钟未昔心下肯定他认错人了,直摇头,可一抬头哪里有男子的影子。

正文 第189章 拼租

怔在房间门口,四处都没人,钟未昔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梦,怎么会看到一个穿唐装的男子呢? 

 还是乘这家主人不在的时候赶紧走,她找到楼梯下楼,平底鞋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阵风飘过,那男子赫然站在面前,完全换了另一种装束,手里拿着锅铲,脖子上挂着粉色围裙,里面的衣服也变成了衬衫。累 

 “不租?”男子皱眉,一双桃花眼上挑,盯着她要走的脚步。 

 钟未昔闷头越过他,嘴里敷衍着,“嗯。” 

 另一只手举着什么东西拦在她面前,男子生气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来看房子的,钟未昔心想,再一看男子手里是把崭新的菜刀,寒光闪闪,彻底无语。流浪这么久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浪没见过,就算是他把她杀了,她也要走。 

 男子大概也意识到手里的菜刀,咳嗽一声放下,看她脸上有些为难,“是不是嫌贵?这样,我给你打个折,八折,一个月两千四百块。” 

 如果不打折岂不是三千吗?别说三千了,三块也没有,钟未昔心里苦笑,转而朝男子抱歉地笑笑。 

 走出门的时候钟未昔想着晚上在哪里过夜,不曾想那男子又快步过来拦在她面前,大概被她身上难闻的气味给熏到了,后退一步,露齿而笑,一口洁白的笑怎么看怎么那么阴森,“小姐,你说个价,怎么样?”闷 

 钟未昔实在不懂男子为什么非要她租,抬头刚好看到大门上贴着张拼租消息,大意是想找人合租这套大宅,最好是爱干净,会收拾的男士。 

 原来刚才他拿她当成了来租房子的,此时不由一阵心动,这里远离尘嚣,是个适合过慢生活的好地方,只可惜她真的没钱。不仅没钱,还是个有不良记录的人。 

 心里所想直接反应在钟未昔脸上,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透出一份焦急,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只见男子大惊失色,几步冲过去,把钟未昔往门里一拉,随即砰一声关上门。 

 下一秒门外开始响起一连串的噼里啪啦敲门声,“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拼租…” 

 “不管多少钱…” 

 “让我们进去,钱我们带来了…” 

 门外疯狂的程度吓得人头皮发麻,钟未昔听着杂七杂八的女孩声音,不由得猜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背抵在门后的男子狠狠吞了吞口水,居高临下瞪着她,俊俏的脸一转眼变得可怜,“你要是租我不收你一分钱,行不行?” 

 钟未昔微微地愣怔片刻,大略把事情联想了一遍,看来都是这男子好看的皮相惹的祸,换下唐装,改穿一般人衣服丝毫没掩盖他天生的好底子,衬衣下有隐现的肌肉,绝佳的好身材。这么一个长相俊秀,有貌有相的男人出现在小镇,难怪门外那些女孩会疯掉,不顾一切也要和他合租。 

 微微皱眉,她迟钝地点点头,男子笑容立马灿烂,一回身拉开门,那些砸门的女孩被这突然的状况弄得一愣,纷纷跌冲进来。 

 男子双手往那里一背,对跌了一地的女孩们礼貌地说,“对不住了,已经租给了这位小姐,你们还是请回吧!” 

 女孩们七手八脚爬起来,有伤心的,有失望的,还有依依不舍的,那眼神跟毒箭一样直直向钟未昔身上射。 

 钟未昔心里直叹气,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被人用这样怨恨的眼神盯着看,她还是第一次。 

 等到女孩们不情不愿地走掉,男子把门一关,暗梢一插,解开围裙,捏着鼻子退得远远的,把围裙和手里的铲子一骨脑往她怀里丢,绕开一大圈往屋里走,突然又折回来,把菜刀放到她脚边,一改刚才在女孩们面前的优雅礼貌,高傲地宣布,“房租是免了,不过你得做事给我抵债,这里里外外的卫生、煮饭、洗衣服等家务以后统统归你。” 

 钟未昔被男子这突来的变脸,和什么抵债的给弄得一脸茫然,男子讲完这些捏着鼻子又是连退好几步,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在做饭前,你必须去把自己洗干净,洗不干净不要来见我。” 

 带着一肚子的不适合,就这样钟未昔留下来,先去洗澡,之前看的那个房间里有自带卫生间,自离开武汉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洗热水澡,忍不住泡了好长时间才恋恋不舍出来。 

 可是问题来了,她只有那换下去的脏衣服,没有干净的,洗完澡的干净身体再穿回去,光那脏衣服的味儿就忍受不了。 

 正不知所措之际,有人在外面敲门,“喂,你还要洗多久?快下去做饭!”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一条门缝,男子已经走到楼梯下面,“我…没…衣服…” 

 紧捏着门后的门把手,很久没有说话,她花了很大的力气,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男子脚步停了几秒,没理,噔噔下楼,钟未昔,关上门,无奈地把脏衣服扔进水池准备清洗,只能等衣服干了再穿出去。 

 “啪嗒!”门锁转开了,一只手带着点脾气提着几件衣服伸进来,上下抖了抖,那意思像是在召唤小狗。 

 她迟疑了一下,除了接受好象没什么办法,走过去拿过来,是一件男人的恤,穿在她身上下摆快盖到膝盖,下面的裤子也大,怎么穿怎么不合身。 

 晚上八点,男子坐在餐桌上等待用餐,虽然坐姿随意,但挺直的腰杆和举止显示出他接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自我介绍,“牧离。”然后就再也不肯讲了。 

 钟未昔本身是个不太爱八卦的人,流浪了这么久性格变得寡淡很多,对别人的年龄、职业等等没兴趣,也只介绍自己叫未昔。 

 牧离这辈子吃过不少好东西,山珍海味,顶级大餐,也享受过不少世界顶尖大厨的手艺,可他在钟未昔这里却吃过一顿却终身难忘的晚餐。

正文 第190章 痞男

一盘勉强看上去姿色中等的菜——丝瓜炒虾仁,虾仁被炒过多时间,失掉水分嚼在嘴里硬梆梆的,还有那清蒸草鱼,肉质老不说,还有一股腥味,鱼鳞都没刮干净,最最可气的是他喜欢吃的白斩鸡,料放的又辣又盐,眼泪被呛出来。累 

 吃了这一顿,牧离就领教到了钟未昔的手艺,丢了筷子甩手出去。 

 钟未昔面色淡然,她本来就不会做饭,把桌上的菜全倒了,自个儿盛了一碗白米饭,往饭上倒了点生抽,就这样一口一口把晚饭解决。 

 这是钟未昔和牧离相处的第一天,不算愉快,却是状况百出。 

 牧离这个人处处透着高傲,眼神中是对她的敬而远之,但是对于一个长期流浪,居无定所的人来说也算不错了,起码没侮辱她,肯让她在这里住下。 

 做家务抵房租没什么问题,她可以学着做,煮饭以前不会,可以学。 

 每天早晚她去镇上的垃圾桶捡易拉罐,两天下来也捡了一点钱,跑到书店买了一本菜谱,拿回家慢慢学。 

 头天煮粥,没看好,糊了,牧离坐在餐桌前瞪着一碗散发着糊味的粥看了半晌,碰都没碰,站起来走人。那一天三餐有外卖送过来,牧离付完钱直接拿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粥勉强能喝,牧离喝了一碗,午饭和晚饭仍是外卖,当然没她的份。闷 

 第三天早上小心翼翼看着火,粥熬出来香气扑鼻,牧离喝掉了。中午是炒饭,他又对着这简陋的蛋炒饭端详了片刻,确定味道还不错之后扫进肚子里。晚饭他叫了外卖。 

 总之钟未昔的厨艺天天在进步,两个人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交集也就在每天饭桌上的那几分钟,而且几乎没话,然后各自干各自的事。 

 二楼朝北的房间是钟未昔的,楼梯口就靠房间,一楼厨房连着院子刚好在楼梯口下面,厨房有两个门,外面的门通向天井,里面通向楼梯。 

 一楼其它的空间是不向她开放的,完全属于牧离,楼梯口那里的门一关,里面就是一处私人天地。从整个房间的布局和外观面积来看,这处私人天地起码有客厅、书房、卧室、洗手间等不下四个房间,俨然一个气派的大公寓。 

 就这样从监狱里出来,前后一年的流浪,又一年是在挑灯镇眨眼翻过去的。 

 钟未昔每天做三顿饭,按时按点端上桌,牧离也准时出现,两个人从来没话,吃完他走人,她就收拾桌子。 

 一天三餐的菜都是菜市场一位大爷天天骑三轮车早上七点送过来的,一年四季从来没变过,大米、油盐之类的也定时有人送上门,根本不用她发愁。 

 她无聊了就去书房找书,可看的还真不少,天文地理,军事政治,历史文学,无一不囊括。 

 她不太爱出门做完该做的事,空下来的时间全是自己的,除了一楼,她可活动的范围挺广,二楼还有两间朝阳的房间空着,也有客厅和书房。 

 大部分时间容易犯困,关在房间里睡觉,不经意的恍恍惚惚就是一天。睡觉前必定要看书,都是从书房里找到的感兴趣的书种,不知不觉两年的时间看了不少,少说也有百十来本。 

 她看书和别人不一样,看完一遍,喜欢再从头读起,读第二遍,所以说她看了百十来本,真真是里面的精髓都印在脑子里。 

 也想过曾经的大学生活,梦见自己抱着书本重新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可是每每一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就会想起那个人,想起过去的那些伤和痛,经常会想着想着两眼无神。 

 过去的恩与怨,仇与恨,到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早在她流浪的那一年印在每一只足迹上,遍布小半个中国,从她身体里散掉了,没有了。 

 现在的钟未昔是个新生儿,虽然没什么出息,成天窝在这一方小院里,但她很满足,很安心。 

 偶尔也会趴在二楼窗口往外面看,看路人,看车子,看风景,空气新鲜,住户也少,一点不吵,十分安静,她越来越爱上了这里。 

 至于牧离是干什么的,她还真看不出来,他吃睡在一楼,生活起居规律,很少看到他出门,最多的就是出来吃饭,然后又窝进自己的小天地。不过他时时穿戴整齐,有时是西式打扮,西装、燕尾服、英伦大衣,有时又是中式,唐装、长袍、或是中山装,更有时候穿花衬衣,紧身裤,头戴礼帽,一副痞/男的打扮。 

 每天钟未昔活象在看时装表演,好在牧离虽然和她一样不爱出门,人却丝毫不见懒散,天天精神抖擞,爱听音乐,爱跳舞,经常能听到有乐曲和乐器的演奏从里面流出,时常也能听到他哼上那么一两嗓子。 

 这年开春的某一天,牧离仿佛从很久的沉睡中醒过来,洗了个澡,从成排的昂贵衣物里挑出一身白色休闲西服,领口没扣,露出一身蜜色的肌肤,两年的闭关,对于健身和时尚的把握他可是从来没松懈过。 

 外面天气不错,蛰伏了两年的身体突然有种活过来的冲动,一扫这两年来的足不出户,极度想出去走走。 

 不巧肚子饿了,跑到厨房,冰箱里除了生的蔬菜没一样可吃的,才是早上六点,离定时的八点早餐还有两个小时。 

 牧离踱步到楼梯口往楼上喊,“我要吃饭。” 

 声音出去半天了没回音,牧离这两天东西做出来了,心情那是出奇的好,好笑地摇头,想着这样叫是有点傻,何况你是没名没姓的叫,人家不爱搭理你也正常,得,还是出去吃吧。 

 “咝——”拉开木大门,健步还没迈出去,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马上,给我十分钟。” 

 牧离迈出来的腿缩回来,转过头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小精灵飞快地奔下来,那飞舞的划出一道道弧度的俏皮发梢,晨光下犹如透明似的雪肌肤,樱桃般鲜红的小嘴说话时线条流畅优美,轻快的嗓音如一面春风吹得头晕目眩,怦然心动。 

 说实话,要不是当时他被一帮花痴女给逼急了,临时找不到人做保姆,也不会拉上这么陌生人与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从认识到现在他压根没正眼瞧过这个女孩,在他的印象里一年前那女孩瘦不拉几,头发像草,身上到处脏乱不堪,散发出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怎么看怎么上不了台面。尤其是那无神的眼睛,空洞,没有内容,活象是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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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完毕。

正文 第191章 剩饭

从认识到现在他压根没正眼瞧过这个女孩,在他的印象里一年前那女孩瘦不拉几,头发像草,身上到处脏乱不堪,散发出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怎么看怎么上不了台面。 

 尤其是那无神的眼睛,空洞、枯乏,没有内容,活象是行尸走肉。累 

 整个人看上去没点精神气,做事慢不说,还拖拖拉拉,他喊她烧个水也要用上半天,哪里象个年轻女孩,整个一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他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五光十色,没一点瑕疵,眼里也容不得一点不完美,因此这一年的时间里每次看到她都是远远的躲开。 

 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倒真是有种小清新,看上去舒服了不少。 

 牧离毕竟是在美女如云的圈中混过的,折步走进屋内,坐在餐桌上,脸上的惊艳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端坐着等十分钟后的早餐。 

 钟未昔今天起晚了,平常她是六点钟准时起床的,最近睡眠不太好,时常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力不从心的疲惫,总是睡不够,早上养成的六点起床的好习惯越来越不能坚守,闹钟响了,非要挣扎好几遍才能爬不起来。 

 牧离的那一嗓子算是把她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吼醒的,坏了,一定是八点过了,到早餐点了,撑起酸软的身子赶紧爬起来,披了衣服匆匆梳洗,下楼做早饭。闷 

 先把昨晚泡好的黄豆倒进豆浆机,按下按钮后就可以不管了,再去倒出面粉用沸水烫半熟,加冷水揉成均匀的软面团。将面团擀开,细心地擀成薄片,均匀撒上精盐,再擀平,均匀涂上软化的黄油,撒上事先切好的翠绿葱花,再折叠包好,擀成薄饼。 

 牧离默默坐在餐桌上,实在是无事可做,肚子直叫唤,忍不住往厨房张望,厨房与餐厅只有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别看她火急火燎冲进厨房,做起事来却不紧不慌,煮豆浆、揉团,有条不紊。 

 以前他脾气哪象现在这样,从来是说一不二,火爆到身边没人敢说个不字。请的那些下人平常就怕他,厨房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放,他想吃什么,直接说一声,不一会就送到面前,哪象现在这样,为等一个普通的早餐要在这里枯坐上半天。 

 说实话,她这一年的手艺比刚来时是天壤之别,可与他的胃口还差远了,他爱吃西式早餐,三明治、牛奶,不是豆浆、粥和什么早点,这种中式早点。 

 当初他到这里来下定决心要闭关一年,当然也不得不与过去奢侈的生活短暂告别,她做的早餐完全不对他的胃口,他心里不满,只是碍于懒得跟她说话,所以就一直这么忍着。 

 不过想想真是奇迹,他居然能吃这样的早餐整整一年。 

 牧离摇头笑着,一杯豆浆放到他面前,抬眼时只看到转身进厨房的身影,他死死瞪着豆浆,几乎每天早上都有这么一杯豆浆,每次他都没喝一口,她居然不问他喜不喜欢,雷打不动天天给他准备一杯。 

 那豆浆机的出现他根本不知道,也曾想过有可能是她买的,可又不对,这一年他虽然没正眼瞧过她,可她和他一样,几乎天天宅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天天在房间里面干什么。她年纪轻轻的,看上去是个落寞的女孩,一年不出去工作就算他这里包吃住,那她穿什么?用什么? 

 短短的十几分钟,牧离突然陷入一种对同住在一屋檐下一年的室友的无比好奇中,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等钟未昔做好早饭已经是十五分钟了,这么久的相处,她看得出来牧离是个处处讲究的男人,说好早餐八点就是八点,他从来不会迟或是提早,今天她起迟了,错过了七点老大爷的送菜,更是连早餐都没做。把食物放在托盘里准备好出来,她就等着挨骂。 

 别看牧离这一年跟她说话总共不到五句,可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他的脾气发起来可不小。 

 谁知,牧离看着端到面前的一份早餐什么也没说,拿起勺子慢条斯理,优雅地吃起来。 

 一杯豆浆他照例没动,黄油香葱手抓饼和酱菜吃了个三分之二,用昨晚剩饭临时做的稀饭也被喝掉了,她试着又送出去一碗。 

 钟未昔低头回到厨房,象平日里一样等待着牧离吃完她再出去收拾碗筷,两分钟后外面响起脚步声,等了一会出去她把餐具收进来。 

 平常她起大早会天天换着口味熬不同的粥,散上牛肉末和香菇末,或是火腿和黄灿灿的玉米粥,熬得香喷喷的,再现做上早点和酱菜。 

 刚刚用剩饭做稀饭的时候还在想说不定他不会吃,想不到两碗都被吃了个精光,看来是饿了。 

 空碗筷放到水池里待会一起洗,自己先拿了只干净的小碗,打开智能电饭煲,里面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点稀饭,全倒出来只刮了小半碗,把酱菜倒在碗里,就着那剩下的两小块手抓饼吃起来。 

 吃到一半,身后倏然响起声音,“你就吃这个?” 

 她吓了一跳,想不到牧离会突然出现,嘴里的食物呛到喉咙里,边拍胸口边去端起那杯他没喝的豆浆,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半,总算不那么噎着了。 

 他站在三步的距离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她笑笑,“嗯。” 

 牧离皱起了眉头,说她,“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吝啬到让你吃我剩下的食物。” 

 在他的观念里凡别人不吃的,或是碰过的食物都是要倒掉的,怎么能再再给别人吃呢。这什么年代了,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想以前跟他的厨师和保姆,他给的待遇可不薄,只要侍候完一日三餐,厨师和保姆可以任意取厨房里的材料做自己喜欢吃的。 

 钟未昔真真是没想到牧离会撞见,笑了笑,“我毕竟在这里白吃白喝,又没有收入,再说这些倒了也可惜,浪费可耻。”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这一年她总是很自觉,从来不会悄悄给自己另外添小灶。 

 牧离诧异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最后才说,“以后不要这样分开吃了,一起坐下来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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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抱歉,今天花了一下午时间改了一点东西,更晚了,实在抱歉,下面还有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