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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她不乐意地撅嘴。

“我这是就事论事,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

“哪有什么蹊跷?是你想多了”

我制止他们,让他们看看前面——卜清柔带着一批下人和侍卫走过来,来势汹汹,阵仗很大。

她面色苍白,双眸微微的红肿,显然哭过了,眼中弥漫着丧子的悲痛,也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她怨毒地瞪我,朝我走过来,碧浅眼见来者不善,挺身相护,“大夫人,我们夫人怀有身孕,将军说了,谁也不许来闹事。”

卜清柔阴沉地瞪她,怒喝:“滚开!”

碧浅就是不让,担心她伤了我,“大夫人有什么要事?”

我约略猜到她来此的缘由,淡然问道:“夫人有何见教?”

“没想到你这般蛇蝎心肠!”卜清柔的双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俭儿只不过用弹弓射你,放蛇吓你,你竟然狠下毒手,放蛇咬死俭儿。他还是个孩子,做错了事理当受罚,将军已经惩罚他,为什么你还不放过他?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

“你不要血口喷人,姐姐没有放蛇咬你大公子。”碧浅辩驳道,“谁放蛇咬死你大公子,你应该命人好好查,居然来质问姐姐,是何道理?再者,姐姐腹中的孩子也是将军的孩子,你的好儿子做出骨肉相残、伤天害理的事,难道就不是蛇蝎心肠?他被蛇咬死罪有应得,怨不得任何人!”

“你们承认了”

“大公子被毒蛇咬死,与姐姐无关,你不要冤枉姐姐。”

我问:“姐姐有什么凭据说我放蛇咬死大公子?”

卜清柔眼中的仇恨几乎吞噬了我,挥挥手,“我从来不冤枉人,无凭无据,我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来。”

当即有两个年轻的下人被侍卫押上前,跪在地上。她喝问:“是不是你们放蛇咬死俭儿?”

他们应“是”,她又问:“受何人指使?”

他们看我一眼,手指着我,“大公子吩咐小的把蛇偷偷放进小夫人的房间,小夫人查到是我们放蛇,就给我们不少银两,要我们放蛇咬大公子。小夫人还说,事成之后,她会安排小的二人离开平阳。”

碧浅气愤道:“你们血口喷人,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姐姐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从没见过你们!”

这两个下人一口咬定是我指使他们放蛇咬死刘俭,卜清柔也认定我是杀人凶手,要抓我,等候将军发落。

那五个侍妾打扮得花枝招展,袅袅地走过来,站在外围冷眼旁观。

“大公子意外之死,谁也不想,我能够体谅夫人的丧子之痛,但此事还需彻查,夫人也无权治我的罪,就等将军回来裁夺吧。”我义正辞严道。

“人证确凿,还查什么?就算将军回来,你也是死路一条。”卜清柔不会轻易罢休,决意置我于死地,“来人,抓住她!”

两个侍卫雄赳赳地上前,忽有一人窜出,横刀在前,纵声喝道:“谁敢动手?”

卜清柔怒目一瞪,厉声喝道:“你敢以下犯上?”

陈永道:“谁敢碰小夫人一根毫毛,就是违抗将军的命令!”

他和碧浅护在我身前,卜清柔也不肯就此放过我,双方僵持,剑拔弩张。

第138章 与君断绝

虽然我们势单力薄,但府中侍卫慑于刘曜的威信,一时不敢动手,情势就此胶着。

恰时,刘曜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沉沉走来,面如坚冰,冒着丝丝的寒气。

侍卫退下,陈永也收刀入鞘,刘曜走过来,卜清柔泪落如雨,哭得悲伤,“将军,俭儿被她害死了你要为俭儿做主呀俭儿那么聪明、那么乖,孝义有加,还未娶妻子就被她害死了”

“俭儿怎么死的?”他寒声问道,冰冷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滑过。

“就是被她害死的她吩咐他们,放毒蛇咬死俭儿”她凄凉地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个男子上前,附在刘曜耳边低语,说完就退下。

卜清柔拉着他的手臂,悲痛地哭道:“俭儿年纪小,不懂事,伤了妹妹的胎儿是他的错,可是罪不至死啊将军,俭儿死得好惨,你一定要为俭儿报仇”

刘曜面无表情,是喜是怒让人无法分辨,“此事我自有决断,陈永,这里的守卫由你负责,倘若让小夫人踏出房门一步,惟你是问!”

陈永一惊,只能应下。

在将军的命令下,所有人都散了,那五个侍妾是最后走的。

我看见,她们转身的时候,那含笑的眸光很得意。

那道命令,相当于是禁足令,换言之,刘曜将我幽禁,就是认定我是杀死他嫡子的凶手。

碧浅愤愤不平,凭什么就断定我是杀人凶手。

陈永却道,这只是权益之计,将军会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若是以往,我相信刘曜不会相信我是杀人凶手,会查明真相,而今,我吃不准他的心思了。

翌日,刘曜的母亲,老夫人胡氏,忽然来到西苑。

自从二月进府,我未曾见过老夫人,听闻她病痛缠身,幽居东厢,过着与世隔绝的清静日子,不见闲杂人等,只有卜清柔每隔三日去请安问候。

此次她亲自来西苑,想必是为了大公子刘俭之死。

罩面之下,我想起,前些年,刘渊还在世的时候,在家宴和宫宴上见过胡氏几次。当时我对刘曜并无丝毫情意,他的母亲如何,我也不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多加留意。此次相见,她看起来苍老了些许,衣袍素朴,料子却是上乘的,做工精细;花白的发髻上缀着一柄简洁的凤形银簪。饶是如此,她整个儿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贵气。

我屈身下礼,“老夫人。”

两个年纪颇大的侍女将一张方凳放在屋前,然后扶老夫人坐好。

老夫人打量我一圈,以苍缓的嗓音道:“前些年,我就见过你,本以为你不会再出现,没想到真是冤孽”

“我也没想到,我会回来。”我心平气和地说道。

“曜儿和陛下都喜欢你,你们三人之间发过什么事,我一清二楚。”她盯着我,目光尚算慈祥,“每次你一出现,刘家就会闹出一些事,惹人非议。”

“这并非我的本意,还请老夫人明鉴。”

“不管你的本意是什么,俭儿因你而死,你难辞其咎。”老夫人细纹密布的眼眸一冷,丧失孙儿的痛惜弥漫开来,“若非你怀了曜儿的骨肉,我不会放过你!”

“望老夫人明察,我没有害死大公子。”

碧浅为我辩解道:“老夫人,姐姐没有害死大公子,大公子反而谋害姐姐腹中的孩儿。”

老夫人叱责道:“你一个下人,哪有你插嘴的份?”

碧浅轻咬着唇,愤愤不已,想顶嘴,我连忙示意她不要再说,淡缓道:“婢子言语无状,冲撞了老夫人,是我**无妨,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眸色不善,声音虽缓,却颇有几分严厉,“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了。俭儿是我的心头肉,你害死俭儿,我原本不会轻饶了你,这次就看在你腹中孩儿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倘若你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纵然你是狐狸精转世,我这个老婆子也会收了你这个妖精!”

“老夫人的的教诲,我铭记在心。”我谨言道。

“你记住,你这条命,我暂且搁着,你再迷惑曜儿,别怪我狠心!”她站起身,盯住我的眼睛,恨不得立刻让我消失。

“谢老夫人教诲。”

老夫人缓缓离去,我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碧浅道:“老夫人很不喜欢姐姐,往后可怎么办?”

刘俭之死的真相,会水落石出吗?

过了七日,将军府毫无动静,刘曜好像定了我的罪,将我永远禁足在房中。他再没有出现过,听闻不是召如珠侍寝就是如意,将我和腹中孩儿抛诸脑后。

心,是否还会痛?

是的,那么痛,痛得那么清晰。

不信我就罢了,为什么不彻查?惩罚我就罢了,为什么连无辜的孩子一起惩罚?

算了吧,算了吧,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得了别人吗?

万念俱灰。

这夜,陈永终于寻来一把音色一般的古琴,我拨了拨绷紧的冷弦,音色就如死灰般的心,凄涩,苦痛。

碧浅忧心忡忡地劝道:“姐姐别弹了,抚琴耗费心力,万一伤到了孩儿,那可怎么办?”

“没事,最后一次了。”

“姐姐,你想做什么?”她骇然地问。

“没什么,你在外间候着吧。”我轻笑。

她不情愿地退出去,在外间守着。我勾唇一笑,刘曜,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心痛,我欠你的,悉数还给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你流一滴泪、心痛一次!

从《越人歌》开始吧,凄凉、孤涩的乐音从指尖流泻而出,断断续续,似不成调。

几年前,你为我弹奏母亲与晋武帝的定情曲《越人歌》,从此你就住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司马颖为我弹奏这曲子,我爱上了他。你也为我弹奏这曲子,我也爱上了你。刘曜,其实从一开始,我未曾料到,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一直以为,除了司马颖,我不会爱上别人。

凄绝的音律慢慢收住,心跳略速,我才发现,脸上都是泪水,嘴角咸涩。

还有那曲《相思》,你为我作的曲子,我轻轻地哼着,想起我们坐在屋顶赏月唱歌的那晚,月色如水,可惜良辰美景早已不再,物是人非

相思无断绝吗?相思有断绝吗?

我弹得并不好,因为好久没有弹琴,也因为这琴并非好琴。

心上插着一柄刀,锐痛难忍,五脏六腑似有云海翻涌、浪涛滚滚,我喘不过气,十指仍然不停地抚动,音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我无法承受

接近尾声,忽然,“嘣”的一声,琴弦断了。

弦已断,曲已绝,情湮灭。

如此,甚好。

我的手撑在案上,剧烈地喘息,体内似有几股气流在翻滚脚步声响起,我轻轻抬眸,那人就站在前面,凝视我,眸色复杂嘴中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古琴。

刘曜箭步冲过来,揽住我软倒的身子,我无力地笑,疲倦地闭眼,“从此,与君断绝,好不好?”

“不好容儿,我不许你说断绝容儿容儿”

他撕心裂肺的喊声很遥远,仿佛隔着千重山峰、万层云,此此世再无可能相见,永相绝。

朵朵白云围绕在身畔,身子很轻、很软,我想往上飞,可是有人拽着我的手足,不让我飞。身上的隐痛让我很不舒服,我想忘记那种身心的痛,变成一只快乐自由的小鸟,无忧无虑地飞翔。可是,我不能丢弃孩子,不能让他孤苦无依。

身子越来越重,耳畔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我听不清楚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的声音变大了,却很聒噪,吵死人了。

“将军为什么这么对待姐姐?就算姐姐曾经伤害过将军,可是姐姐所受的罪也够了”

“自从姐姐怀孕,就没有过一天安的日子。将军对姐姐不闻不问,没有尽到为人夫君、为人父亲的责任,将军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吗?”

“发了这么多事,姐姐熬得多么辛苦,将军可知道?姐姐不如死,万念俱灰,再这么下去,姐姐一定会死的。假若将军想把姐姐折磨死,那么你成功了。”

“如若将军不在意姐姐的死,对姐姐冷酷无情,还请将军放了姐姐,让姐姐过平静的日子。”

这是碧浅的声音吗?是在说我吗?

寂静如死。

我缓缓睁眼,摸摸肚子,忐忑地想,孩子是不是已经离开我了。

碧浅不在房中,我的眼前,只有刘曜。

他的眼角闪着泪光,握着我的手,“孩子保住了,放心。”

我艰难地牵唇,闭眼,不想再看见这个负心人,只要孩子还在,我就放心了。

“容儿,原谅我,好不好?”他的嗓音沉痛万分,“我错了,不该那样对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是我小心眼,是我想歪了,原谅我,好不好”

第139章 苦尽甘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害怕再次失去你,害怕你再次离我而去害怕你又回到陛下那里”刘曜哭了,真心实意,刻骨的情,伤痛的心,“容儿,我真的很害怕,得到你,又失去你那种失去的痛,我无法承受”

“我不是要惩罚你,我只是不敢再对你用情因为每次用情,受伤的只有我这些日子,每时每刻,我无法不想你,却又不敢来找你,只能压抑着,狠心不来看你每次你在我面前,我很想抱着你;每次你在我怀中,我想温柔一点粗暴、冷酷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想让你发现,我深深地爱着你、需要你因为,我害怕再次被你践踏在脚下。”

我睁眸,默然看他,他冷硬的脸膛挂着两行清泪,嘴角亦是泪,神色哀痛,令人动容。

刘曜揽我坐起来,紧抱着我,“原谅我,好不好?”

一念之差,竟然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与伤痛。然而,又是什么让他回头?

我问:“你不怕我再次舍你而去吗?”

他轻抚我的腮,“我听到你的琴声,那曲《越人歌》,那曲《相思》,你弹得痛彻心扉、肝肠寸断、口吐鲜血,我终于知道,你爱我,才会这样悲痛。”

如果知道弹这两支曲子,能让他醒悟,挽回他的心,我早就弹了。

“容儿,再也不会那样了,往后我们会很幸福。”

“是吗?”我冷冷一笑,还有卜清柔,还有如珠等五个侍妾,她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我的。我问:“大公子死了,你不治我的罪吗?”

“我知道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刘曜怜惜道,“我将你禁足,让陈永在这里守卫,是不想任何人伤害你。容儿,有时候真相无法大白,因为有些人行事谨慎,早已永绝后患,想查也查不了。”

“你知道真凶是谁?”

“容儿,往后不会有人伤你,你放心。”他信誓旦旦道。

“话别说得太满。”我莞尔道,女人的心机可以深沉如海,让人防不胜防。

他吻我的唇角,“我终于知道,你很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我斜他一眼,“自作多情。”

他沉沉低笑,紧抱着我,很久,很久

原来,我晕迷了一日**,刘曜衣不解带地守着我,担心我就此不再醒来,或是胎死腹中。

我醒来后,他抱着我回到他的寝房,一路招摇,引人侧目,府中下人窃窃私语。

接着,他对府中所有人宣告:我是他的夫人,与夫人卜氏同为名正言顺的正妻。换言之,卜清柔和我都是他的妻,平起平坐。

所有人都吃惊不已,都没料到住在西苑的、不起眼的侍妾会一朝得**,一跃成妻。

卜清柔绝无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震惊地失了语言。她本以为我会因为她儿子的死得到应有的惩罚,没想到我会变成她的夫君的妻,和她有着一样的身份、地位。她一定恨不得杀我千刀、万刀,以泻心头之恨。

想必那五个侍妾咬牙切齿吧,妒忌,羡慕,怨恨,却也无可奈何。

而幽居东厢的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反应?

碧浅已为人妇,不可能时刻在我身边,白露、银霜就继续服侍我。她们开心不已,与我闲聊,我才知道,原本她们被卜清柔打发在膳食间做粗活,刘曜想到她们曾经服侍过我,对我颇为忠心,就让她们来伺候我。

这夜,刘乂来看我,送来不少滋补的药。

“母亲。”私下里,他总是这么叫我,“母亲眉开眼笑,想必五哥待母亲极好。”

“我很好,你不必担心。”我笑道。

“这也算苦尽甘来。”他眉宇含笑,忽而面色微沉,低声问道,“母亲是否担心陛下?”

原来他瞧出我的担心了,我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没有死,还在将军府中,陛下不可能没有听闻吧。”

刘乂回道:“母亲的行踪,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母亲随五哥回府次日,陛下就知道了,孩儿和帝太后竭力劝阻陛下,对陛下分析利害,陛下这才没有追究,成全你和五哥。”

刘聪知道我再次假死,自然雷霆震怒,派人捉我回宫。帝太后和刘乂劝阻,说我两次求死,是存了必死之心,宁愿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而这第二次假死,他们说成是我第三次求死,如若不是呼延皇后偷偷地把毒药换成假死药,不然我早就芳魂消逝了。

假若,他宁愿我死在他身边,也不愿放我走,那么,我只能死,换言之,是他害死了我。

如此,刘聪终究没有捉我回宫,放任我留在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