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已有半年了,便是偶尔有,也都从没有真的要过她。她要是再撩拨些,就很难说了。

他直起身自己解开系带,脱下身上的朝服。顾锦朝收回手不再帮他,烛火的映衬下却觉得他身材高大,手臂结实修长…她别开脸问:“您回来得这么迟,可是有什么大事?”

“凤阳发洪水,那边的陵寝多,又影响了漕运。所以灾情不能耽搁,偏偏泗州又是黄河、淮河的交汇之处,洪水汹涌极难治理…”陈三爷跟她解释,想着这些事她如何能感兴趣,就问她,“你今日开始管事,觉得如何?可有人为难你了。”

他躺到顾锦朝身边来,周身都暖。顾锦朝一向喜欢暖,复又伸手小心地抱住他的腰,笑着摇头:“二嫂带出来的人,怎么会为难我呢!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要过几天才能上手…”

她本来就困,头靠在他肩侧打了个哈欠。被他轻柔地搂到怀里:“要睡便快点睡吧,明日我也要起早。”

顾锦朝抬头就看到陈三爷的下巴,轻声和他说:“下次要是太迟了,您就不要回来了吧!”

没有听到陈三爷回答,她就又说了一次。过了好久,才感觉到他在自己额头亲了亲,嗯了一声。等到他没有动静了,顾锦朝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他说陈四爷的事。

她不想陈四爷借永昌商号帮她。

第二天去给陈老夫人请安,陈老夫人就问了管家的事。

顾锦朝笑答:“…两个管事很能干,也看得出二嫂的尽心。”

秦氏坐在陈老夫人旁边,替她揉捏着手腕。闻言客气地笑:“虽说是我提拔的,也是他们自己不愚笨。若要是遇到个愚笨的,怎么调教也不好用…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好的,三弟妹只管和我说就是了!”

陈老夫人温和地说:“你二嫂管这么多年,经验有得是,你尽管去问就行。”

丫头端了早膳上来,一碟清炒的豌豆苗、脆嫩的咸菜、黄饼,一碗白粥。陈老夫人的早膳一向清淡得很,顾锦朝服侍着陈老夫人用了早膳,才回了木樨堂等陈玄越过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装傻

今儿正是十五,陈玄越还没有过来,倒是几个姨娘先来给她请安了。

顾锦朝刚生产完的时候,几个姨娘就来看过她,薛姨娘还送了孩子一对金镶白玉的手摇铃,余姨娘和陆姨娘都送了自己做的小袄或者是孩子的肚兜和袜子。

三个姨娘如今住在羡鱼阁,路远地偏,和原来江氏的住处相去不远。原本顾锦朝住到木犀堂,是应该把姨娘们的住处挪到她近旁的。不过一则她不用姨娘们伺候,二则陈三爷现在也不在姨娘那里宿了。所以姨娘们也就一直没有挪动过。

按以往的惯例,薛姨娘给她奉了茶,问起长锁的事:“…原夫人身子不好,十一少爷四岁前都是妾身带着的。十一少爷儿时候调皮,吃奶又吃不好,妾身还想了许多办法带他。前些日子听说小少爷夜啼,要是还没好,妾身倒是有些办法…”

顾锦朝喝过茶,含笑说:“他现在已经好了,不用你麻烦了。”

薛姨娘看着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毕竟陈三爷不管她们,顾锦朝一个心情就能决定她们的生死。她又笑了笑:“没事儿了就好,妾身听闻小少爷近日不好,就想起十一少爷那时候的情况,两兄弟倒是一样的情景。”

顾锦朝知道薛姨娘是想念陈玄新了。不是节气时候,她和陈玄新都见不上一面。

顾锦朝淡淡道:“一会儿十一少爷也要过来给我请安,你倒是可以留着吃午饭。”

薛姨娘面上一喜,知道是顾锦朝的恩典特意让她见儿子,连忙屈身告谢。

陆姨娘就笑了笑:“妾身倒是真羡慕薛姨娘,能陪着夫人进午膳。妾身和余姨娘在羡鱼阁总没人说话,心里寂寞得很…”

刚说着。余姨娘就咳嗽了起来。陆姨娘脸色一僵。

顾锦朝看了她一眼,余姨娘并不比她大几岁,正是长得最好的时候。肌肤胜雪。人比花娇。她用帕子捂着嘴,把脑袋别到一边去。低声说:“妾身前几日感了风寒,还没有好得完全…得罪夫人了。”

顾锦朝看她脸色是有些苍白,人看上去虚弱无力,自然也不会怪罪她:“既然久病未愈,那总得找大夫过来看看。这咳疾要是拖得久了,还要生出别的病来。”

余娴音站起身行礼,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前日妾身让擅医理的婆子看过了,如今正在喝汤药。现下已经松了许多。就不劳烦夫人为妾身请大夫过来了。”

余姨娘的性子最奇怪,可能因她父亲是宛平县长史的缘故,比丫头和商贾出生的薛姨娘、陆姨娘倨傲一些。既然她不愿意看病,顾锦朝也就不勉强她了,点头让她坐下了。

等两个姨娘退下了,就到了刘管事和魏管事来说话的时候。既然没什么事,顾锦朝就先打发他们回去了,自己拿了回事处的一本记账仔细看。她自己本身就常年看商铺、田庄的账本,这些倒还难不倒她。只是这一看才发觉陈家的开支确实大,仅是回事处里每月都有近千两的支出。要是遇上很大的人情,千两都不足以应付…这样算下来,陈家也不知道要多大的产业才能支撑得住!

薛姨娘站在旁边伺候她。帮着端茶打扇子。

中午顾锦朝就让丫头在西次间摆了饭,请薛容坐下来一起进膳。

薛容惶恐不肯,顾锦朝就道:“等会儿十一少爷过来,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站着伺候我…”

夫人是想在孩子面前保全她的脸面…薛姨娘咬了咬唇,才慢慢坐下来。

陈玄新上午要去陶晏馆听先生讲课,中午的时候才能过来。他走进西次间就看到薛姨娘也在,脸上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恭敬地给顾锦朝行礼,又喊了薛容一声薛姨娘。

薛姨娘见他又长高了些。面貌也开始像陈三爷了。含笑着点头,陈玄新看了自己的生母一眼。欲言又止。又柔声向顾锦朝问起长锁的事。

刚好乳娘抱着长锁出来,可能是看到了坐在罗汉床上。穿着茜红色缂丝褙子的母亲,他眼睛一转也不转。顾锦朝就起身笑着逗他,亲了亲他的小脸,他也睁着眼睛仔细看她,就像看他床上的虎头娃娃一样。等顾锦朝把他抱进怀里,他就乖顺地靠着顾锦朝的肩膀,身上一股奶香。

薛姨娘看见便笑:“十一少爷,你看看小少爷多可爱。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瘦得像猴子一样…”

陈玄新暗地里皱了皱眉,他不习惯生母与他这么亲昵地说话。只是他涵养好,再不喜欢也不会说出来。

不是从小跟着生母长大的,自然没什么情分。何况他看到的薛姨娘,就是个丫头抬起来的姨娘,远远不能和江氏、顾氏相比。要不是生了他,恐怕薛姨娘在这陈家都站不稳脚跟。

顾锦朝也看得出陈玄新对薛姨娘的疏远,偏偏薛姨娘眼巴巴地看着儿子,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她也就没有说什么,把长锁哄着睡着了,让乳娘抱回暖房去。

这时候陈玄越过来了。

拾秋给他打了帘子,陈玄越才走进来。

陈玄新看到陈玄越就朝他笑:“九哥竟然到母亲这里来了?”

陈玄越嗯了一声,声音竟然有种淡淡的不耐烦。看也没有看他径直向顾锦朝走去了。

陈玄新本来是想戏谑他几句,只是当着顾锦朝的面不好说,他们平日在陶晏馆里都经常言语嘲笑陈玄越。却没想到有一天陈玄越这么对他说话的时候。而且他身上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陈玄新一时间都被他震慑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甘心想再戏弄他几句。

顾锦朝看到陈玄越来了,自然不想多说。正好让薛姨娘单独和陈玄新说说话。就让两人先退出去。

陈玄越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哪里还顾得上陈玄新。

等人都出去了,他坐在顾锦朝对面,颇有些忐忑不安。

“婶娘…我…”

顾锦朝叹了口气:“我看到纸鹤上的字了。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装傻?”

她并没有兜圈子,陈玄越反而放下心了。顾锦朝直接问就证明,她是没有芥蒂他的。陈玄越摇头又点头,垂下眼帘轻声说:“我小的时候发过一场高烧,从那时候起,嬷嬷就告诉我一定要装作痴傻…不然迟早有一天,娘会对我下手的。就是前几年嬷嬷逝去了,我才开始筹划不能这么下去…”

他说着就握紧了拳:“那时候嬷嬷中风,我去告诉娘。她却不肯请大夫过来给嬷嬷看病,就派了个会医理的婆子过来看。我还只有七岁,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日夜守着嬷嬷照顾她…我就这么个对我好的人,却也不过一月就去了。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在算计你。但是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

顾锦朝想起有一天在荷池遇到他,他的香囊被几个孩子抢了。

“所以那日在荷池里,你是要拿回你嬷嬷的香囊?”

陈玄越毫不犹豫地点头。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他才开始注意到顾锦朝。然后越思量越觉得,只有顾锦朝才会帮他。他开始了长时间的谋划,包括躲到顾锦朝的木樨堂附近,等着她来救自己。

一个七岁大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嬷嬷死,却无能为力。顾锦朝很能体会这种感觉,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天生就如此聪慧吗?那日我账本上的错处,你一眼就瞧出来了。”

陈玄越却想了很久,才缓缓地道:“婶娘,这个我不能告诉您。不是不信任您,是这件事不太好说…但我确实能过目不忘,至于那处错误。对你们来说很难看到,对我来说却再简单不过。”

这个孩子第一次展露他的绝顶聪明,言语清晰,侃侃而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特殊的气势。

顾锦朝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年不过三十的时候,坐上左都督的位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的不说,顾锦朝也隐瞒着一些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刨根问底。她想揉揉他的头发,却叹了一声放下手:“…除了这件事,你肯定还有事瞒着我。”

顾锦朝很确认,陈玄越心里肯定藏着许多秘密。而且有些秘密和陈家有关。

陈玄越看着她垂下的手出神片刻。就算她相信自己,等到真的知道真相的这天,也难免会疏远他…

顾锦朝定定地看着他,却见陈玄越只是沉默,她知道自己应该拿出点态度。就淡淡地道:“你不说就算了。既然如今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痴傻,你倒也不用伪装了,我明日就请一个大夫过来,与你治病吧!”

到时候好借着大夫之口,把陈玄越的装病的事糊弄过去。

免得他装得累,自己看着觉得更累。

陈玄越却只是苦笑摇头,抬头看着她说:“…要是我告诉你,我这痴傻只能装下去呢?如果有一天让别人发现我这是装出来的,我恐怕会性命不保…您还打算让我说出来吗?”

ps:玄越不是重生的,是穿越的。。。而且穿的时间很早,就是在原主发高烧的时候,不然正常小孩不可能有这个智力。他在现代也是人才,以后会专门有番外说他的事,不过在古文的正文下,我就不说他穿越的事了,免得喧宾夺主。

第三百一十五章:五爷

顾锦朝叹道:“玄越,便是你告诉我了。也断不会传到别处去…你相信婶娘吗?”

陈玄越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才说:“…痴傻也挺好的。至少我要是发现了别人的一些秘密,人家轻视我,不会放在心上。”

顾锦朝看着他不说话,这个时候就等陈玄越自己说吧!

他垂着眼看炕桌上放的白瓷茶杯:“陈家这样的地方,总有些事情太隐秘溃烂,不能叫人窥去了…我约莫五岁的时候,在荷池边摘莲蓬玩,看到四叔带着他的随从,站在荷池边赏荷…”

他慢慢地把这件藏了多年的事讲给跟顾锦朝听。

五岁那年他还被陈老夫人养着,这让秦氏十分忌惮他。看他的目光总是冷冰冰的,陈玄越知道恐怕陈老夫人身边他不能长久呆下去。他那个时候还太小,秦氏想弄死他简直太容易了…

当时他为了保命,不得不离开檀山院。

他经常到檀山院后面的荷池玩,其实也不是玩。他就是喜欢看着荷池发呆想事情。

那个夏天宛平县里很热,一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了,蝉声都不停地嘶叫。荷塘旁边要凉快得多,蜻蜓到处乱飞,他躲在柳树荫下看蜻蜓。

不远处的回廊上慢慢走上来两个人,一个就是陈四爷,还有一个是他的书童。

陈玄越刚开始并没有怎么注意到他们。想应该是来给陈老夫人请安,出来纳凉而已。

陈四爷站在亭子里,面对这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场景,沉默了许久。伫立的身影迎着夕阳的余晖,越发的寂寥。

身后的书童就小声地说:“四爷,一会儿里头的席面完了。太夫人就该找您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找我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平淡,“有三哥和二哥在。还用不着找我说话。”

书童笑了笑:“您也是太夫人的心头肉啊!端看太夫人给您的东西,哪些不是最好的…”

陈四爷淡淡地道:“对我好…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娘这人太好面子了。怕人家说她厚此薄彼,对庶出的孩子比对嫡出的还好。我时常想她就没有私心吗?二哥不过是个丫头生的,都让她养成了朝廷大员!要都是这样,我还不至于多心。偏偏三哥是嫡出,就样样比我好,比我得她喜欢…”

陈玄越听到这里才觉得不好。凭着自己身材矮小,有莲叶遮挡看不见,缩成一团免得他们看到了。他走又不敢走…不然这样的情形。他肯定是不敢留下来的!

书童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呐呐了半天,才说:“三爷不是说,要把陈家的生意交到您手上吗…我看三爷是真的对您好,一母同胞的兄弟,总是比其他兄弟亲近些。”

陈四爷冷笑:“地位尊卑不过士农工商,我堂堂一个进士,就算在翰林院呆了几年都没有被提携,也是读了圣贤书、通达理学的…他就算不在仕途上帮我,也不该这样断我的前途!他也是真的狠。眼看就要被张大人提携做詹事了,怕我以后会挡了他的路…”

他说着又把目光放到了这片荷塘上。

“司棋,你可还记得这片荷塘。那时候你才十岁大…老五在水里挣扎。又惊又怕的喊着,我看着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救啊。怎么能学三哥躲到水里呢,他也是笨,明明一点都不识水性…”

“老五死了,娘还伤心得不得了。我躲在灵堂外面偷看,娘一边烧纸一边哭…”

他似乎也没有想书童回答,兀自笑笑。

“荷塘下面有个冤魂啊。”

…陈玄越听到这里已经是浑身发冷。

两主仆却似乎已经欣赏完了荷塘的景色,却没有转身回去。而是朝他这边的回廊走过来。

陈玄越身体一僵。估计是想从回廊绕回檀山院去…

如果他们走出荷塘,必然会看到自己躲在这儿…而他现在跑出去。肯定会引起两人的注意,他也跑不过这两个人。那时候必定难逃一死!要是陈四爷知道这事泄露了出去。当场捏死他都没问题…

陈玄越犹豫了一下,立刻选择了第一个。如果他跑了,反而说明他做贼心虚,简直不想死都难。

他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很快陈四爷就转角走过来了。他身后的司棋先看到陈玄越,立刻惊道:“四爷,那里怎么有个小崽子!”

陈玄越看到陈四爷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大步朝自己走来,一把抓住陈玄越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陈玄越做出一副茫然地表情,吸了吸鼻涕看着他。

陈四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差点把他扔到地上。

司棋低声道:“这不是养在太夫人身边那个九少爷吗,听说脑子不太好使。四爷,咱们该怎么办,这孩子躲在这儿半天,必定把咱们说的话都听了去…”

陈四爷的手缩紧,陈玄越立刻感觉到呼吸困难。他艰难地挣扎着,大哭起来:“蜻蜓!我的蜻蜓…你踩死了…”陈四爷皱了皱眉,这孩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脚下真的踩到一只蜻蜓,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手上这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孩子,还死死揪着他的手,“嬷嬷…逮了好久…蜻蜓死了…要赔…”

陈四爷看着满天乱飞的蜻蜓,终于明白这小孩躲在这儿干什么了。

既然是个傻子,又不像听懂他们话的样子,陈四爷就微微松开手,低声问:“你知道,我们刚才说什么吗?”

陈玄越依旧是哭:“蜻蜓死了,你踩死了…”

司棋松了口气:“幸好是个傻子…您不用麻烦了。”要是真杀了他,恐怕还麻烦得很。这毕竟是个少爷,又是养在太夫人身边的。人不见了自然要找,到时候查起来就麻烦了。

陈四爷眼睛微眯,突然就笑起来:“倒也不麻烦。扔进荷池里就是。是他自己淹死的,与我何干?”

陈玄越心里一冷,他没想到陈四爷竟然真的这么心狠且多疑!今天恐怕是不好蒙混过关了…

顾锦朝听到这里。也惊讶于陈四爷的阴狠。她只当这个人气质阴柔,没想到这阴毒得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那这个人行迹就更可疑了。他可以眼睁睁看着陈五爷淹死,杀死一个不能反抗他的孩子,那他会怎么对陈三爷呢?

顾锦朝突然想起原来叶限跟她说过的话。他说陈三爷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能心狠手辣斩断兄弟的路…难道他指的就是陈四爷?

但是陈三爷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锦朝不觉得他虽然有手段,但这些手段不会用到自己兄弟身上…

她越来越接近事情的内幕,却反而开始觉得疑惑了。

如果陈四爷害了陈三爷,他又怎么害得了他呢?

略回过神来。她又问陈玄越:“…那你后来是怎么逃脱的?”

陈玄越笑了笑:“我没有逃脱得了…是祖母派人来找四叔回去了。他才把我放了的,他的书童还另外抓了一只蜻蜓给我。我握着蜻蜓就不说话了…不然以四叔的性子,是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他小小孩子,能这么随机应变也不容易了。

顾锦朝想了想,跟他说:“玄越,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不用再装下去吗?”

陈玄越看她。

顾锦朝就告诉他:“…等你强大到不用怕这些人的时候。”

把陈玄越送走之后,薛姨娘进来告退。顾锦朝已经有些累了,让众人都退下了,她靠着迎枕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孩子在哭,窗外已经是金乌西沉了。

顾锦朝把长锁抱起来哄。想着还是应该把陈四爷的事情告诉陈三爷。

但要怎么说,这的确是个问题…

等到陈三爷回来了,她心里还在斟酌。

长锁可能是听到父亲回来了。又哇哇哭起来,陈三爷就从她臂弯里接过孩子哄。慢慢地踱着步子。顾锦朝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出神,长锁揪着父亲官服的衣袖,抽噎着不哭了。

他的怀抱又稳又暖,孩子睡得很安静。

陈彦允走到她面前,看她少有这么出神的样子,压低声音说:“…刚才我哄孩子,你一直看着我。我有这么好看吗?”

顾锦朝脸一红,知道他是笑自己。别开脸道:“你哪里好看了!”

陈三爷把孩子交给邹氏。让她抱去暖房里睡觉。他倒了一杯茶喝下:“你总看着我,那心里必定是在想事情。想什么就跟我说。别为难你那小脑袋…是不是管家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顾锦朝摇头,才说:“您是不是和四爷说过。要他照拂我的铺子?”

陈三爷笑了笑:“你就是在想这个?我只是跟他提过一次,你不用多心,他给你好处你收着就是。陈家的家业原本是我在管,入詹事府后没空打理才交到他手上的。”

陈三爷肯定是很信任陈四爷的,她的那些话就更不好说了。既然不好说,那她总是可以问的…顾锦朝拉了拉他的胳膊:“妾身记得,四爷是壬申科的进士,为什么他不继续为官,而是帮着管家里的产业呢?”(未完待续)

ps:粉红榜上被挤了,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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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个小片段,不好放在正文里,免费放给大家:

三爷会不会唱歌?

没有人知道,反正也没有人让他唱歌。

锦朝却听到他在柔声哄孩子睡觉: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

语调模糊,低沉缓和。

她觉得奇怪。

童儿的歌,他是什么时候会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暗斗

她问完之后,陈三爷却沉默了。

他修长的手顺摸着顾锦朝的长发,沉吟了一下。

“他的性格…不太适合做官。心思狭隘,不懂圆滑贯通…要是没有我和二哥庇佑,也迟早败在别人手里。当时老师看着他是我胞兄,本来是想等庶吉士三年期满,就派让他去做山阴县令的。他要是能做好山阴县令,以后再擢升他就方便了,不过被我压下来了。”他收回了手,站起身,“好了,你快些睡吧。”

顾锦朝知道他是不想说下去了。

她也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妾身是觉得,四爷的性子太阴沉了些…也好像无心于经商的样子。”

陈三爷不想让她管这些事,他也不想顾锦朝触及他的另一面。

其实说起来,他也是个相当无情的人。

他不愿意交谈,顾锦朝就没有办法把话题引下去。但她又不甘心,躺在床上的时候,又去拉他的手:“妾身看着四爷,总觉得他藏着心事。这样的人,恐怕是不会甘心屈居别人的…”

陈三爷叹了口气,终究是翻身压住她。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都知道,你不要操心这些事。他虽然有这个野心,却没有能对应的谋略。要是真把他放在我这个位置上,恐怕没几天就被人整死了…你今天总是说到他,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