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叶逢春显然很惦念这边的事,刚听人禀告过之后,就亲自过来了。

所以说,舅舅啊…有的时候也是会坏事的。

不管二丫头有没有被真的吓到,叶氏是真的被吓到了,她紧紧握着二丫头的手,就算是坐车回自己家的一路上,都未曾松开过,自家兄弟的婚事怎么这么多磨难啊,那个李氏是不是扫把星啊!克死了原配丈夫,又来克新夫一家,你看看,连二丫头也受了牵连,晚上还把雷霆赶去了百花园那边,自己搂着二丫头睡。

“雀儿啊,吓到了没?”

“没事,娘我没事。”这就是亲娘啊,她都说了一百回没事了,还要一直问。

“你呀!真是吓死为娘我了,也不知生你时冲撞了哪路的神仙,竟生下你这么个活猴出来,大冬天的,不好好的在花厅里呆着,跑出去做什么?”

“花厅里面炭烧得太多闷热闷热的,那些个姐妹又都熏了香,若是一两个在一处也就罢了,那么多香味儿混在一起,怪恶心的,我觉得受不了就出去找娘透气了,谁知道会遇见那样的事,幸亏遇见了滕大人…”还是要替男神争取好印象啊。

“那个滕大人做事也不牢靠,见你过去了就应该拦下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贼子那边走呢?你爹也气得不行了,说是定要找他的上官陆大人好好告一状。”

“娘!滕大人终究救了我一命,咱们可不能恩将仇报。”

“这是你无事,你若是伤到了一根汗毛,我定要亲自进宫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告状,重重治他的罪。”

“娘!你跟我爹谁也不许去告状!你们要是去告状,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你这孩子啊!”叶氏摇了摇头,知女莫如母,二丫头可不是什么憨厚人,没想到这次竟这么替姓滕的求情,她回忆了一下那人…原来是个长得不错的少年郎,再加上锦衣卫的衣裳实在是漂亮,七分的颜色也能穿戴出十分的出众来,自家的姑娘不会是——“你不会是瞧着他长得好,有意放他一马吧?”

“什么呀!才不是呢。”

“世人皆爱貌,那人确实有几分的出色…”叶氏开始八卦了起来,“不知他家中娘子是不是也是个美人儿。”

二丫头这才想到,以古人的早婚,滕鲲鹏十有**家中已有妻室了,不由得有些黯然,男神为什么不是基佬就是已婚呢?只得转移话题不再谈论此事,“那个侯苑儿…怎么样了?侯家会不会有事?”

“你爹说他们家运气好,这次八成是没事,估么着是要软禁或是想个法子悄悄治一治。”叶氏轻描淡写地说道,很快将话题拉回到滕鲲鹏身上,“好吧,听我女儿的,谁让那个锦衣卫长得好呢,饶他一回。”她并没有把二丫头的“花痴”放在心上,,才七岁的孩子嘛,男人女人都一样,谁瞧见了好看的人都想多看两眼,对长得漂亮的人总要宽和一些。

“娘!”二丫头使劲儿往叶氏的怀里钻,心里想着明个儿要好好打听一下滕鲲鹏成没成婚,还有那个张斌,他进京城来是为了什么呢?

第43章 偷看(一)

京城这地界,看似被城门楼子团团圆圆围成了一个城,实则各自分成了一个个小圈圈,从大康朝兴旺到大齐朝的世家是一个圈圈;从龙入京的新派勋贵是一个大圈,有桃源派,有白龙教派,有半路入伙派;文臣一样是个大圈圈因地域、姻亲之类又结成一个个互有重合的小圈圈,三品以上的是个圈,三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又是个圈,为官商的是个圈,为普通商人的是个圈,普通百姓是个圈,家徒四壁穷困者又是个圈,当然了,不能忘了被围在中央的皇城圈。

这些个圈看起来不显眼,实则封闭得很,圈里的人通晓圈中事,圈外的人在外面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伯爵府婚宴风波,勋贵圈里的桃源派大约都知道真相,另外两派一知半解,别的圈子则是稍听到了点风声,却不知内情,尤其是文人圈子,更是被瞒得风雨不透。

京里的百姓则还在口口相传,瘸腿无妻的忠毅伯娶了个带儿子的寡妇的事,在百姓们朴素的观念里,寡妇应是绝色佳人或是命里带福,还有一些编出了诸如忠毅伯年少时与未嫁的寡妇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后来忠毅伯家败投了反贼,寡妇另嫁他人——两人到了新朝破镜重圆的故事,据说已经有人写了话本子,话本子里的姓名之类的都是用的谐音,故事也成了“前朝某某年间”的事,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的谁。二丫头命丫鬟自小厮那里抢了话本子躲被窝里看,笑得差点儿岔气请大夫。

到了成婚三日回门的那一日,“新”娘子因没有娘家可回,就随着夫君到了京里唯一的亲人雷家坐客。

二丫头瞧着舅舅红光满面的,连眼睛都比平时有神了一些,就知道舅舅过得极好,舅妈虽然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眼神却不离舅舅,看得出也是对舅舅动了真情的。

这才是世间恩爱夫妻该有的样子,父母…她看了一眼腹部渐渐臃肿的母亲,站立在母亲身后伺候的丫鬟里有一个头发盘了起来,这应该是母亲准备的通房了,什么时候的事?再想想百花园里的那些女人和地位超然的“郡主”,跟舅舅侃侃而谈的父亲显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她错开了目光,恰好瞧见低头看自己手上帕子的姐姐,“姐姐,这帕子是你新绣的?怎么绣起了哈巴狗?”

“好看啊。”凤儿淡淡地说道,“你呀,在宫里住了那么久,竟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姐姐,人家在宫里自然是要站相有站相,要坐相有坐相,在自己家里自然要松乏着些。”宫里那是什么地方?不用人拿鞭子训你,就是空气里那股子香味,宫人表面低眉顺眼不敢直视你,实则又无处不在的目光,就算神经再粗大的人,也会不自觉的“文雅”规矩起来的。

“你只管在这里说,反正谁也没瞧见你在宫里什么样。”凤儿拈了块松子糖入口,抿着嘴笑看妹妹。

二丫头一愣,她想起姐姐一举一动像谁了,竟活像了闻皇后,这动作这神情,带着股子抹不掉的皇宫味,他们俩个要说谁是打宫里回来的,不知情的十有*要猜姐姐…

她觉察到了另一个人的目光,将眼神放在了那人身上…是同福…她怕是早觉察到了吧,她发觉多久了?

“这孩子,看什么呢?”正在与李氏聊天的叶氏,以为二丫头是在看她。

“母亲那里似是比我这里多了两样点心。”

“你这孩子,过年就八岁了,竟只长了吃心眼,也不怕你舅妈笑话。”

“孩子嘛,总是要瞧新鲜,不管自己个儿有多少,瞧见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就要眼馋,这凉糕是糯米制的,虽多食生啖,但小孩子吃两块还是可的。”李氏笑道。

“同福,你拿个新食碟,夹两块凉糕给大姑娘和二姑娘送去吧,只她们一人吃一块不许多吃。”

同福微笑着夹了两块凉糕过来,亲自送过来,“二姑娘您可是要尝尝这凉糕?”

“张姑姑呢?”说起宫里出来的人,二丫头想到了张姑姑。

“她…因黑衣阁的事…”同福小声说道,“二姑娘还是莫问了吧。”

所以同福不动声色的就抹掉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成为了母亲身边的第一人,“站在母亲身后的是金莲姐姐吧,她怎么做了妇人打扮?可是嫁人了?”

“夫人有孕不能服侍侯爷,挑了金莲姑娘开了脸送给侯爷做通房。”

“通房是什么?”

同福愣了一下,颇有些张口结舌,她不知道二姑娘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小孩子勿要多问。”凤儿随手捡了个松子扔她。

“人家就是想知道通房是什么嘛。”

她们姐妹虽是陪坐,说话的声音也小,但争执起来声音渐大,自然就吸引了大人的注意。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雷霆老脸一红道。

“舅舅你看我爹多凶!”二丫头装傻跺脚道。

“你啊,别装了!”叶逢春笑道,他从小看着二丫头长大,这丫头屁股一撅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二丫头,你过来,我瞧瞧你长高了没。”

“前个儿刚看过,哪能再长高。”二丫头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很诚实的跑到舅舅跟前,很乖巧地让舅舅拿手量身高。

“你还有脸提前个儿的事,你个小丫头,前个儿差点儿没吓死舅舅我。”叶逢春捏了捏二丫头的脸道。

“舅舅,唐务庸怎么样了?”提起那天的事,二丫头这才想起唐务庸。

“什么唐务庸?那是你表哥。”

“快别说了,他哪里配当二丫头的哥哥,遇见事情忧柔寡断,胆小怯懦,难成大事,被我送出去读书历练了。”李氏接话道,她神情淡淡的,嘴角微向上翘,眼见得是个不动声色型的虎妈,唐务庸…想必会被历练得很惨。

亲妈说亲儿子不好,外人除了夸她儿子实际上很好之外,只有转移话题了,二丫头很干脆地选择了转移话题,“舅舅,那一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到今个儿还一头雾水呢。”

“滕副指挥使没与你说明?”

“舅舅,我是想问那个张斌进京城想做什么啊?”

“他伤得不轻,又倔得很,到如今还没有口供呢,只是听说他父亲在南朝因党争坏了事,已然被关入天牢了,他来京城,许是被什么人逼的。”

党争?说来可笑,越是小朝廷党争得越厉害,南宋如此,南明也是如此,明明皇朝已经岌岌可危,正是应该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的时候,结果一个个争得倒比以往还凶了,没想到平行时空也是这般。

“这么说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是个蠢物才对。”雷霆冷哼了一声,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谁想到去舅舅家喝喜酒竟撞见了刺客,光是惊吓他女儿这一条罪名,那刺客就该千刀万刮,“你与皇上都是精细人,非要治好那个张斌的伤要他的口供,要依着我的心思,一刀剁了他才好。”

“你啊,还是太鲁莽。”

他们正在议论,忽然外面侍卫进来禀报,“禀侯爷,锦衣卫副指挥史滕鲲鹏求见。”

呀?男神来了!二丫头顿时不淡定了起来,一下子站直了,开始检示自己的衣裳,今个儿穿了件蜜合色棉绫袄,也不知衬不衬我的气色,为了男神显成熟点缠着梳头娘子梳了小倭堕髻也不知瞧着好不好看…哎呀,这小孩子的身材小孩子的样子啊,穿什么都不像仙女啊,你看姐姐转过年十一岁了,身量也高了,身体也略有曲线了,穿衣裳也好看了…她开始暗恨自己的幼童模样了。

大人们没心思管她的这些个纠结,雷霆略一垂眼帘,“他来做什么?”

“他说伯爵府婚宴时…冲撞了二姑娘,特带了礼物前来赔罪。”

呀,来就来呗,还带礼物,亲,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二丫头情绪高昂了起来,开始了脑补。

“哼!”雷霆冷哼了一声,“锦衣卫还真是厉害,做事不圆满,差点断送了我女儿的性命,就只是拿着礼物赔罪就想抹了?”

“爹,滕大人救了女儿的性命才对,是女儿自己闯…”

“你能闯什么祸?不过是出来透气散步罢了!”

“怪我,这事儿还是怪我,我让他们待那人出府之后才动手就对了。”叶逢春赶紧把话拉过来,“如今没什么仗打,皇上越发的器重锦衣卫和谛听司了,人家既然是来赔罪的,咱们也不好卷了他的面子,我陪你去见一见吧。”

“哼!若非是瞧你的面子…”雷霆又杜囊了一会儿。

二丫头见这两人走了,这才想到见男客没自己什么事,不由得又低下了头。

“雀儿,你这是怎么了?”李氏拉着二丫头的手问道。

“她啊,八成是生气不能去看滕指挥使呢。”叶氏笑道,时下风气开放,叶氏又是大咧咧的性子,并不以为女儿是少女怀春,只是小孩子喜欢漂亮东西,直接拿来调侃。

“哈哈哈…”李氏笑了起来,“这就难怪了,据说啊,那个滕指挥使是京城第一美男,他来我们府里的时候,我们府里的好些个丫鬟啊,小媳妇啊都去瞧他,就连院子里洒扫的婆子都说他长得好看。”

“真的如此?”

“确实如此。”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瞧瞧。”

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凤儿道,“我晓得一条近道能不遇见爹爹与舅舅就到前厅,前厅旁边有一个小偏厦,平时伺候茶水的小厮就在那里伺着,咱们把那小厮撵了…正好隔着道帘子就能瞧见他。”

所以说姐姐不光想见滕鲲鹏,连路线都规划好了?——所有人中间最闷骚最有计划跟行动力的是姐姐?二丫头瞧着姐姐…难道自己有情敌了?

第44章 偷看(二)

女人遇见美女,第一件事肯定是各种打量,不是欣赏而是挑刺,非要挑出美女的缺点告诉自己——她也不是那么美嘛,为止。零缺点的美女?这种美女存在吗?存在的话也一定是ps的,本人搞不好丑如猪,再不然就是整容…

君不见各种社会大众公认的美女明星什么的,经常在网络上被各种人挑刺,老啊,肥啊,有法令纹啊,垫了鼻子,打了玻璃酸,削脸了,隆胸了,垫屁股了,整容失败垮了,马上就要垮了…

那怕是四大美女重生,一样会八成丑八丑。

男人遇见美男呢?首先很多人认为直男是体会不到同性的“美”的,顶多会说,长得还可以,不丑,顺眼。真相是——男人颜控的历史跟女人颜控的历史一样长,只不过在男性的世界里,颜好不止不会被人挑刺,还会成为一种优势。

尤其是在科举制度普及之前,高、帅是一个男人的晋身之阶,在汉朝,如果你跟一个人有仇,这个人又恰好当了官的话,最直接的报复方式不是杀了他,而是毁了他的容,这人就再不能当官了。

另一个例子是曹操因为自己个子矮小颜一般,找美男子当使者面前冒充自己。

近到清朝,著名大贪官和绅就是因为颜好,又有学问,这才在乾隆朝平步青云。

雷霆就觉得这个来赔罪的小子长得不错,一肚子的偏见和火气减轻了不少,再加上滕鲲鹏这小子很恭顺,毫无锦衣卫的傲气,板着的脸,带上了几分笑意。

叶逢春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跟人明着对抗的人,对人不喜也带三分笑,他本来就对滕鲲鹏印像不错,见他晓得进退知道到侯府来请罪,笑容更是十分的真诚。

“你小子倒也乖觉,知道雷侯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早早的过来赔罪。”

“确实是下官办事不周才使得贵府小姐受到惊吓,理应赔罪,上官大人本来也是要同来的,谁知临行前得皇上急召不敢耽搁立时进了宫,这才让下官一人前来。”

“哦?”雷霆略一挑眉,“皇上急召?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下官不敢多问,只是听传旨官说怕是对侯家有定论了。”

“哦。”雷霆应了一声,看了眼叶逢春,见叶逢春神色淡定,也就没有深问,“滕大人…”

“侯爷不必如此客气,不瞒侯爷说,下官乃是苦渡大师的关门弟子,未出山门之时,便听苦渡大师提起过与侯爷并肩作战的事…”

“原来你是苦渡那个老秃驴的弟子,怎么?那老东西还活着?”

“家师身体甚是健朗。”

“你既然是苦渡的徒儿,有句话我就不得不说了,你这孩子,做事实在不仔细,那一日若是闯进去的不是我家那个野丫头,而是别人家的闺秀,你的祸可就闯大了。”

“是,上官大人也曾经这么训斥过下…”

“不要称下官了,我与苦渡有过命的交情,你既是他的徒弟,称我一声叔父就是了。”

“是叔父。”

“瞧瞧,你随随便便又白捡了一个侄儿。”叶逢春点指笑道,“既然是侄儿,不妨带到后面让家里人都认认,面得对面不相识,成了笑谈。”

“嗯,既是如此…”雷霆话音未落,只听隔壁一阵慌急的环佩叮咚声和脚步声同时响起,他皱着眉头站起来,叶逢春摇头笑了起来。

“许是丫鬟们听说京中第一美男来了在偷瞧,今日本是我的好日子,又是你认了个大侄子的好日子,只当没听见,放过了吧。”

“是丫鬟们?”雷霆侧头反问。

“定是丫鬟们。”叶逢春笑道。

“好吧,看在贤侄和你的面子上,放她们一次,来,咱们且宽坐喝茶,叫人往里面送信,让你婶娘好好预备一下,再来见你。”

“本就是该给婶娘磕头的。”滕鲲鹏听着里面的声音渐小,也微笑了起来。

自告奋勇躲在帘后“断后”的二丫头暗赞舅舅神助功,悄悄地从侧门惦着脚尖跑了出去,她人小力轻,身上的首饰又不多,倒是未曾闹出多大的动静,出了门瞧见姐姐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等着她,也笑了起来。

“姐姐。”姐姐有古怪又如何,反正她是姐姐。

“你这坏丫头,都是因为你,差点儿让爹瞧见了。”

“明明是姐姐出的主意偷看。”二丫头吐了吐舌头。

“还敢犟嘴,爹怎么说的?”

“爹说让娘预备一下,再让滕哥哥来见礼。”

“你叫滕哥哥叫得倒快。”凤儿拿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尖,这小丫头,上辈子七岁瞧上了滕鲲鹏,整个一人小鬼大的鬼灵精,“你可知那苦渡大师是什么人?”

“不晓得啊。”这个人很有名吗?

“你啊,瞧着很机灵,偏有些事不知道也不打听,苦渡大师本是少林高僧,今上初投到小白龙的门下,因立了几个大功遭了旁人的嫉恨,暗通朝廷设了个陷井,今上和咱爹差点儿搭上性命,就是苦渡大师救了今上和咱爹,苦渡大师在江湖中颇有人望,因着他,今上多了许多的助力不说,还是个足智多谋的智将,今上野鹰谷设火龙阵灭了大康朝的神机营就是他的计谋。”

“哦?如此人物,为何我从未听说过他?”

“他啊,在我们离开桃源村之前,说什么天下已定,他也该回去修佛了,挂官求去,今上准了他的所求,封了他上师,他也坚辞不授,后来皇上赐了千两黄金给少林寺,因不是给他自己个儿的,他这才应下了。”

“原来竟有此事。”

“你啊,每日里瞧些闲书,看些不着边际的故事,该知道的,却不知道。”凤儿摇头笑道,“若非有苦渡大师的举荐,滕鲲鹏焉能小小年纪就做了锦衣卫副指挥使?依我看,少林明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实则入世得很,听闻大康朝未立国的时候,他们也替大康朝做过事,后来还数度有僧人做将军领兵呢,现下又成了咱大齐朝的有功之‘寺’八成是又要兴旺了。”

“嗯。”前世的少林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二丫头侧头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管他呢,美色第一,为国操心那是穿越帝的事。“姐姐,我们快往后面去吧,免得被爹撞见。”

“好。”姐妹俩个手牵着手,向前一路小跑了过去。

偷看自然跟光明正大的看不一样,叶氏知道他是苦渡的弟子,想必信佛,拿了串蜜蜡的十八子手串送给了他,李氏因也是来做客的,未备什么礼物,许了个扇面给他。

“你这孩子,既然是苦渡大师的弟子,当初一进京城就该来婶婶家里坐一坐,没事常来吃吃饭,喝喝茶,当一门亲戚走动才是。”

“小侄离开师父时,师父曾吩咐过,若无大事不得打扰师父的故交,若是攀龙附凤不走正路四处钻营,他便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是你师父糊涂!”雷霆摇头道,“他啊,自己个孤拐,还要让你与他一般孤拐。”

“是啊,是啊。”叶氏道,“对了,你如今可定了亲事?”

“小侄未曾定亲。”

“你今年应该有…”

“小侄现年二十有一,只因家师曾替小侄卜了一卦,说小侄有桃花劫,命小侄二十五岁之前远离女色。”

“好啊!远离女色好。”二丫头心中暗暗竖起在大姆指,大师果然是大师,知道自己这个未来徒弟媳妇年龄还小,让男神等自己。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言!”叶氏瞪了二丫头一眼,“你师父到底是个出家人,不知道成家方能立业的道理,你一个孤身的男子,生得又好,家中若无有妻子,那才是招桃花劫呢,若是真有避讳,可以先定亲,二十五岁时再成亲嘛!既然这事我知道了,定会替你张罗一个才貌俱家的娘子。”

二丫头急得想要跺脚,怎奈男神在侧不能失态,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暗恨“师父”百密一疏,替她这个小徒媳考虑,却忘了考虑爱作媒的各种妇女了…不要啊!

“不瞒婶娘说,小侄也有一个怪想头,觉着若是娶妻定要娶自己喜爱的才好,肓婚哑嫁非小侄所愿。”

男神,男神,你也是穿越老乡吧?男神,你看我怎么样?喜不喜欢我?二丫头内心戏十足,表面上还要端坐在那里装矜持,凤儿见妹妹眼珠子转个不停,嘴角带笑,赶紧握住妹妹的手,生怕妹妹在一屋子人面前露出本性。

“你这孩子啊…对了,你如今住哪儿啊?”

“小侄住在衙门里的营房。”

“诶,那地方都是男人,哪是久居之地,前几日同福买了套小宅院,预备着租给举子读书,你若是不嫌弃,我着人收拾出来,送与你便是了。”

“不必不必,小侄孤家寡人一个,营房里有吃有喝又有亲兵打扫洗涮,方便得很。”滕鲲鹏有些着架不住了。

“妹妹,你这样,要吓到滕大人了。”李氏插言救了滕鲲鹏,“我这妹妹与妹夫虽身居高位,却都是认亲的人,知道你是苦渡大师的弟子,就将你当做自家的子侄看待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小侄江湖飘零之人,得侯爷和夫人另眼相待,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会见怪。”

“好了,好了,既然认了亲,以后常来常往便是,时侯不早了,我有些饿了,妹夫,摆宴吧!”叶逢春深知过尤不及的道理,也晓得锦衣卫是天子监察百官的一把刀,妹夫虽是一片赤诚,但与滕鲲鹏太过亲近了总是不好,出来打了圆场,将话题圆了过去。

第45章 二心

泛着金色光芒暗刻着龙凤呈祥纹样的剪刀一剪一剪的将大红色的婴儿服铰碎,那怕铰刀铰到了手指,流了血,都没有停止动作。

“郡主,您这是何苦呢。”郑嬷嬷一把夺过剪刀,“您总会再怀胎的,这衣裳…还能给…”

“还能给谁穿?再怀…他现在都不往我这儿来了,我如何再怀?呵,如此负心绝情,不来…倒好了…”坐小月子的时候,侯爷明明还来过两趟,也曾安慰她来日方长,那个时候她还嫌侯爷烦,现如今侯爷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没露面了,初冬里锦粹楼冷得像是冷宫一般。

往日里嫌他粗野,嫌他脏,嫌他爱打呼噜,嫌他不守规矩,嫌他只知道做“那事”,丝毫不懂风花雪月,甜言蜜语,他不来了,不理她了,她只觉得空落落的,心里酸得厉害…

明明该是他宠着她,纵着她,赖着她的啊,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郡主,您又说气话了。”

“他不来,无非是气我因他不肯替我儿主持公道说了他那个宝贝女儿几句恼了罢了,我算是明白了,赶情孩儿是我一个人的,不是他的骨肉,死了去了,都是活该,夫人怀的孩儿就是金疙瘩,我怀的孩儿就是没人要的…掉了正好合他的心意。”

“郡主,今个儿您既这样说了,有句话,老奴不得不说。”

“您说吧。”

“郡主,老奴也略通医术,您那一胎稳健得很,连晨呕都少,出事那日您怀胎已满三月,莫说您那日不过是佯装摔倒,也没真的磕碰过,就是真的摔了,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