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恼了她!她说话不算数!还说不要做我媳妇了!”

“二龙,你现在是靖王了,不是小孩子了,要知道女孩子最重名节,你这样吵吵嚷嚷的,媳妇媳妇的叫,二丫头自是会恼了。”

“母后,你跟叶婶婶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事也能变?不是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你父皇与我说了想要收二丫头做养女,她啊…是要做你妹妹的。”

“什么妹妹?我又不缺妹妹,我要她做我媳妇。”

“你无非就是想要与她常在一处玩,她做了你妹妹,就能整天在一处玩了啊。”

“才不是呢!叶舅舅跟雷婶婶就是兄妹,他们俩个就不住在一处,只有做夫妻才能白头到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呢。”二龙不晓得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他只知道他喜欢跟二丫在一起,从小就喜欢,那怕二丫欺负他骂他,也喜欢跟二丫在一起,见到二丫他就开心,见不到她就整天的想她,吃饭的时候会想着这道菜二丫也喜欢吃,玩的时候会想这个时候有二丫跟他一起玩就好了,睡觉的时候会想她睡了没?作梦的时候会回到桃源村,与二丫一起在山野间奔跑。

“你这孩子倒也精明,好,母后依你,与你父皇说不收二丫头做养女,只是养在宫里陪你玩,但有一宗,你再不能提媳妇的事,得你们长大了,母后与你父皇说,明媒正娶好不好?”

“不能提媳妇的事?”

“当然不能提,提了对二丫头名声有损,她自己也会害羞,再不跟你玩了,你想要跟她玩,就不能提,知道吗?”

“嗯。”二龙点了点头。

王容君在旁边听了,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第48章 故事

雨丝带着三分的小心瞧着花盆里陌生的植物,这东西太精贵了,竟要养在全部都是玻璃窗的向阳房间里,火盆的数量也是有规矩的,刚才绿萼进屋来,略呆了一会儿就说屋里有些热,要撤一个火盆。

“这东西叫什么?”雨丝指着已经长得有模有样的小苗说道。

“二姑娘说叫辣椒。”

“辣椒?”雨丝有些敬畏地瞧着这株叫辣椒的植物,又看向另一排植物,“这个呢,叫什么?”

“这个是蕃茄。”

“蕃茄?”

“嗯,据说是从远洋蕃帮来的,二姑娘说长大了结了果子有点像圆茄子。”

“那可真是怪了。”雨丝瞧着那奇怪的秧苗,“这东西能结果子?”

“是啊。”

“能吃?”

“二姑娘说是能吃。”

“洋人的东西吃了,会不会有毒?”

“不晓得啊。”绿萼也一样满心好奇呢。

“咳!”二丫头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丫鬟的对话,不管这两个丫鬟平日里怎么老实规矩,实则还是两个未成年小少女啊,在现代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无忧无虑的年纪呢,“你们俩个没什么事做了吗?”

“姑娘…”

“没事做就出去玩啊,不要出凤仪殿就是了,雨丝头一回进宫吧?去外面走走看看,回去也好有话跟别人说。”

“谢姑娘。”雨丝笑眯眯地福了一福。

“记得换上宫女服,这宫里的规矩大,遇上了人问就说我让你们往崇庆殿送东西。”

“是。”

雨丝跟绿萼在一起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走了,二丫头从袖口掏出一封信,穿越帝又要来看辣椒跟蕃茄,估么是想要调查她这段时间的思想动态吧。

她挨个观察这些植物,绿萼把它们照顾得很好,一个个长势喜人。

过了一会儿,穿越帝果然来了,他今日穿了件玄色的常服,头戴紫貂帽,其实他可以称为气质大叔了,几日不见因三皇子夭折而染上的疲态消失不见,他又神采熠熠了起来。

他瞧了瞧满屋子的绿色植物,笑得很是开怀,“不错不错,朕原以为大冬天的这些个植物养不活,没想到竟然都挺精神的。”

“冬天暖棚里控制温湿度,倒比在外面养好养。”二丫头笑道,“不过也得有您这样的土豪,不吝惜炭火。”

“哈哈哈,比起你这几十株金贵的辣椒,西红柿,那炭火算什么。也是这宫里设计的不太合理,开春我亲自设计的园子就开工了,到时候冬天时咱们都去那里过冬,那才叫又省燃料又暖和呢,还有抽水马桶哦。”

“您要盖园子?”

“是啊,这皇宫也有四五百年了,虽说历经整修,终究老旧了,新朝新气象嘛。”

“不攒钱打南明了?”

“攒着呢啊,年年送来的岁币我都替他们攒着呢,建园子不花钱。”

“不花钱?”

“这园子啊,原是前朝一个王公的旧宅,据说那人是前朝巨贪,颇用了一些值钱的材料,光是园子里的太湖石就值些个银子,我去看了,太湖石多而杂乱,找人把不需要的全挪出来了,又把宫里和一些王公贵族旧宅的太湖石全收拢了,一齐往那边卖,听说南朝正在大兴土木他们那边缺这个,还有些用不着的好材料,也拿过去卖了,卖来的钱刚巧够我买材料的,我晒的头一泼盐出来了,正巧组了一波私盐贩子去贩盐…”

所以说您这园子是南朝小朝廷友情赞助吧?他们心也够大的了,国家都丢了半壁,还有心思盖园子,京里的太湖石估么是他们花了几百年从南方运过来的,现在好么,又给运回去了。

“然后?”

“我这园子是节能减排环保理念,采用的是秸秆、锯末子地热取暖,对京城有一定的示范意义,所谓上行下效,过不了多久木炭和煤炭就会使用量大减,对了说到煤炭,今年朕的蜂窝煤生意做得不错,京里冬天的空气好了不少,我还以为到了古代就没有雾霾呢,结果前两天阴天那空气…”

这穿越帝是不是话痨啊,不过二丫头也理解他,他的很多想法对古人来讲神乎其神异想天开,也只有自己这个现代人懂他在说什么。

“你听烦了?”滔滔不绝的说了差不多有四十多分钟他的强国路,他终于注意到二丫头正在看着一棵西红柿发呆。

“没有,我在想你做了那么多事,我只是栽了几株植物而已。”

“哈哈哈,你不必懊恼,我在园子里给你留了位置,你可以开发杂交水稻啊,我还托了那些个商人找种子,没准儿啊,棉花、玉米、地瓜、土豆的种子都能找回来,到时候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民以食为天,粮食产量上去了,国家才能真正的兴盛起来。”

“嗯。”二丫头点了点头,也许是这样吧。

“对了,听说你在伯爵府撞上了刺客?”

“此事皇上您不是比我还清楚吗?”

“也是…”穿越帝笑了起来,“想不想知道你的那个老对手,侯之焕大人的下场?”

“呃?”

“我请他做了皇子的西席,专教经史子集。”

“啊?”

“还赐了两个宫女给他做妾侍奉他,又让她女儿进宫,做公主伴读。”

“公主伴读?您开玩笑吧?”最大的公主今年才三岁啊。

“诶,总有人要陪朕的女儿玩吧?”穿越帝说完有些恶意地笑了起来。

穿越帝可谓将口蜜腹剑用到了极致,外人看来侯之焕的确是极得帝宠,一下子赐两个妾,一是为了离间他们夫妻,二是为了监视,三嘛就是让侯之焕落得个好色的名声。女儿进宫,等于又进宫一个人质…

“您不怕他把两位皇子教歪了?”

“经史子集不过是照本宣科,大龙和二龙且没那么容易教坏呢。”穿越帝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只是…”

“只是什么?”聊天说话,最怕的就是只是两个字。

“我想收你做养女的事皇后不同意,看来她还是很中意你做儿媳妇。”

“什么?”二丫头连连摆手,“我跟大龙和二龙完全是清清白白的友谊啊,我已经有男神了,怎么会给你做儿媳妇呢。”

“男神?”穿越帝挑了挑眉。

“是啊,就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滕鲲鹏啊!”

“你这人,在现代是做什么的啊,怎么说起男神来不脸红啊。”

“大叔,你七零后的吧?我是九零后啊!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脸红呢。”

“滕鲲鹏呢?”穿越帝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个人,据说是京城第一美男来着,可他瞧着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这人不会是恋童癖吧?他上下打量着身量不足,前后一样还有点婴儿肥的二丫头,不管说话的时候如何成熟,她还是个小孩子。

“他…”二丫头咬了咬嘴唇,“我会长大的!你少瞧不起人。”她以为穿越帝是嫌她长得太小。

“也就是说他没看上你吧。”穿越帝松了口气,“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男神,放弃做王妃?”

“我的男神才不是虚无飘渺呢!我喜欢他就是要争取。”

“好,我看好你哦!”穿越帝做了个搞笑的手势,进一步坐实了他是七零后的事实。

“那个张斌…究竟为什么来帝都?”

“为了一本书。”

“什么?”

“前朝大康开国□□,留下了一部兵书,据说记载着许多战法谋略,还有如何制火药、□□、□□之类的东西,可惜大康三代之后这些东西被束之高阁,供奉在兵部的英烈祠里,后来据说是五代皇帝觉得里面的东西很好,想要研制,结果造成了大爆炸死了很多人,那本书险些被烧,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据说还在兵部,藏在哪里就不晓得了。张斌的父亲算是个有志向的人吧,他一直借着前人的笔记研究那本书,后来形势吃紧,更是在兵部挖地三尺的寻找,可惜因终究没有找到,到了南朝之后,一直在想着那本书,想要拿回来,可没想到因为在党派争斗中失利下了大狱,其中有一条罪名就是他不务正业,正值国家危难之时,他却到处挖宝。张斌想要到京城拿回奇书研制出火药献给朝廷,证明他父亲不是疯子,救回父亲。”

“这么说…”大康的开国皇帝,竟也是穿越的。

“嗯,根据记载,咱们现在用的玻璃窗和很多东西都是他发明的,可惜啊…”穿越帝说到这里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朕搞了这么多强国之策,不知朕死之后,还能剩多少?历朝历代,人亡政息的事太多了,古人…还是因循守旧的多。”

“其实…这是不是说,历史有他的规律,有些理念太提前了反而有害?比如粮食…粮食多了人口就多,人口多了依旧会暴发粮食危机,清朝时就是因为引进了玉米跟土豆,中国的人口达到了高峰期,但是一旦出现灾害…”现代之所以能养活那么多人口,主要原因为有了化肥和农药,很多人对农药避之唯恐不及,却不知没有了农药,一场蝗灾就足够形成巨大的灾难了。

“这是一个问题…”

“我们能带给这个世界的,只能是种子,至于种子长成什么样,要看他们自己。”

穿越帝显然有所触动,半晌又笑了,“听天由命吧,三代之后谁晓得会如何呢?”

是啊,谁晓得会如何呢?

第49章 论道(一)

雨丝抬头瞧瞧天空,又摸了摸砖墙,踩了踩石砖,“皇宫里原来不是金子铺地白玉砌墙啊,从这儿看天,跟从咱们侯府看天也差不多呢。”

“哈哈哈,可不是差不多嘛,这宫里只是规矩多些,人也都是一样的人。”绿萼笑眯眯地说道。

两个小丫鬟你追我赶的往前边跑边走,绿萼熟门熟路的带着雨丝往凤仪殿小花园去。

小花园说是小,也是相对御花园来说的,大康朝五百年,凤仪殿改建扩建大修了有七次之多,小修不断,凤仪殿花园就是五十年前大康皇后南巡之后,照着江南园林重修的,曲径通幽十步一景,时值冬日,百花落尽梅花尚未盛开,虽有些萧索,却别有一番风景。

两个小丫头却不是什么能对着冬景吟诗作对的,一开始的新奇过去了之后,只觉得索然无味了,走得有些冷了,雨丝搓了搓手,“真冷,我瞧着这景致,竟与咱们府里差不多。”

“你啊,真是个村姑,你瞧这影壁上的福字,乃是大康朝开国□□亲自提的,据说摸了之后能享福气,还有这龙头,这凤首,侯府里哪里能有。”

“摸了真有福气?”

“自然是有的,我有空了就会来摸了摸,保个平安。”

“我不信,若真的摸了就有福气,前朝的皇上每日来摸一摸,岂非能江山永固万万年?”雨丝摇了摇头。

两个小丫头指着福字牌指点江山,旁远不远处有个穿着有些陈旧的太监杂役服的老太监低头扫着小径上的积雪,慢悠悠地一下一下扫着,听到每日来摸一摸,岂非江山永固万万年的时候,忽然一声长叹,停下了扫帚,他身子骨有些不好,手拄着扫帚当做拐杖用。

“老伯,您叹什么?”雨丝扭过头看向扫地的太监,她虽知道太监是做什么的,却很少见到这样年老的太监,他身体已经有些佝偻,头发花白,嘴因为牙齿残缺有些瘪,因为没有胡须的缘故,瞧着更像是个老太太。

“二十多年前,有个人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宫女,也曾乘人不备,悄悄摸这福字牌,盼着能沾点福气,跟她在一处的宫女也曾说过,皇上每日来摸这福字牌,大康朝就能江山永固万万年。”

“后来呢?”

“后来…”老太监惨然一笑,拾起扫帚,抬头看着天空,“你们瞧这天,还跟原先的一样,连天上飞的鸟儿都一样,只是这人啊,都变了,都变了。”

“您是前朝的太监?”雨丝侧着头问老太监。

“嗯。”老太监点了点头,“丫头啊,识字吗?”

“只跟着嬷嬷略识了几个字,认得姑娘爱看的书名儿,会算点小帐。”

“这样就成了,不要再多读书了,也不要往上奔了…越往上爬,人就越不像人。”老太监说完咳嗽了两声。

“老伯,您佑大的年纪,该是出宫荣养的啊?我们家姑娘深得皇后娘娘宠爱,平日里也最是惜老怜贫,我与她说一说,让她找机会跟皇后娘娘求情,放您出宫啊。”绿萼说道。

老太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七岁进宫,出了宫怕是一日也活不下去,我这活也不累,每日里扫一扫这小径,跟遛弯也差不多,有吃有喝有穿有戴的,不出去,不出去。”老太监连连摆手。

三个人聊得正热闹,前面来了三个人,为首的自是乔尚宫,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乔尚宫见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眉头先是一皱,“谁在那里?”

“尚宫娘娘…”绿萼跟雨丝立时跑了过去,福身施礼,“给尚宫娘娘请安。”

“原来是你们俩个,你们俩个不在雷姑娘屋里伺候,出来做什么?”

绿萼终究在宫里呆得时日久些,与乔尚宫也熟悉些,立时回话,“回尚宫娘娘,我们姑娘派我们俩个到崇庆殿送东西,回来时…贪看花园子里的风景是以…”

“你们是来摸福字牌的吧?”乔尚宫瞧了瞧不远处的福字牌。

“是…”

“哼,求神拜佛求好运,不及自己踏踏实实做事,这次看在你们初犯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们,若有下回…”乔尚宫目光一凝,绿萼跟雨丝吓得浑身一哆索。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绿萼求饶道。

“还不快回去。”

“是。”两个小丫头如蒙大赦般地跑走了。

乔尚宫看向那个自始至终低着头的老太监,忽而露出一丝微笑,“陆总管,一向可好啊。”

那老太监低头一笑,“托尚宫娘娘的福,每日吃得香睡得熟,过得挺好的。”

“日子过得好,怎么也管不住自己个儿的那张嘴呢?”乔尚宫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言道,“再胡言乱语与人乱搭讪,化人厂可有得是空位!”

“谢尚宫娘娘提醒。”

乔尚宫伸脚踢了一下老太监当拐杖用的扫帚,“这里没扫干净,继续扫。”

老太监趔趄了一下,跌倒在地,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土跟积雪。

乔尚宫看也不看他一眼,带着小宫女继续向前走去。

老太监躺在地上,也不着急爬起来,只是瞧着乔尚宫的背影,一声叹息,当年的那个天真的摸着福字牌的小宫女,怎么下子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呢?他…他低下了头,算了,各人造业各人还吧,他怕是远远还没还够。

过了好一会儿,刚才跟着乔尚宫的小宫女中的一个跑了回来,扶着还躺在地上的老太监坐了起来,替他扫了扫身上的灰,又把扫帚还给了他,“您自己个儿保重。”

“你也保重,叫她也保重。”

“嗯。”小宫女说完,快速地跑开了。

二丫头本来盼着没人记得她要到崇庆殿上学的事,可回宫之后第三日,闻皇后就笑眯眯地提起要让她上学的事,还备好了文房四宝等等,亲自遣乔尚宫送她去上学。

她有些郁闷地进了暖轿,隔着帘子瞧着还没亮透的天,暗暗的盼着能出现什么奇迹让她上不了学,可惜这回老天也不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从凤仪殿到崇庆殿这段不短的路,走得安安稳稳的。

崇庆殿供皇子读书的地方叫劝学堂,自上回二丫头来过之后稍有些变化,许是为了照顾她这个女学生,皇子和伴读们的位置挪了挪,空出了一片空位,隔了屏风,摆了一个专属于她的书桌。

雨丝利落地过去摆了文房四宝,绿萼摆了她随身坐的垫子,茶具、点心等等,二丫头依着例先拜了孔夫子,又拜了太子跟靖王爷,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虽是很熟,但在学堂里还是端着自己个儿的架子,三人谁也没说多余的话,只是拿眼神交流,尤其是靖王二龙,二丫头拜他的时候,他挤了挤眼,吐了吐舌头,惹得大龙狠狠瞪了他一眼。

今个儿的老师正是二丫头的熟人侯之焕,他比头一回二丫见他的时候发福了些,眼睛里却没什么神采,眼皮略有些浮肿,看来两位宫女把他伺候得“很好”。

他见二丫头来了,也没表示欢迎也没表示不欢迎,只是拿起了自己的书,开始照本宣科地念论语。

那半死不活的声音,配上他死了亲妈似的表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上课如上坟。

二龙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师傅,我想请您讲一讲,什么是民贵、君轻、社稷次之。”他说完,隔着屏风的缝隙对着二丫头挤了挤眼。

侯之焕愣了一下,继续照书念,他怕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会这两个冥顽不灵的草寇之后。

“二丫头,老师不讲,你来讲一讲?”

讲?讲个大头鬼啊!古代的学堂什么时候玩起西方的那套“发挥学生天性”的一套了?这死小孩心里不尊师重道,表面上至少要装一装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嫡次子啊,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啊?你看你哥,就镇定多了,好吧,他没出言阻止反而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也够不稳重了。

“我不懂。”二丫头摇头。

“你怎么会不懂呢?满京城都传遍了…”二龙见二丫不配合他,颇有些着急。

“我是看书的时候瞧见的,觉得好玩就记下了,并不懂是什么意思。”

“雷姑娘既然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请老师讲一讲吧。”大龙终于出言控制住了局面。

“这话二姑娘引用的是错的,原文应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侯之焕放下了书,他本也是熟读圣贤书的,讲这一段信手拈来,接下来又讲道,“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这段话说的是得百姓之心者做天子,得天子欢心者做诸侯,得诸侯欢心者为大夫。诸侯危害国家,那就更换诸侯…”

“天子危害国家,就改变天子吗?”大龙说道。

“理应如此。”侯之焕道。

“可什么是危害国家呢?”大龙问道,“像是桀纣一般的危害国家吗?还是像前朝一般的?”

“这…”侯之焕想了想,大康末代之皇,其实并不是桀纣那样的恶人,某种程度来说甚至是个好人,只是他才能有限性格软弱偏又多疑,好名声,这种性格做个太平皇帝是无事的,国家危难之时…想要让他站出来力挽狂澜是不行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前朝之亡非哀帝一人之罪也。”

“先生大胆,您这般说,岂非仍是心怀故国?”朱鹤站了起来,指着侯之焕的鼻子叫骂道。

第50章 论道(二)

侯之焕愣了一下,拿起自己面前的书,继续读了起来,假装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朱鹤却不依不饶了起来,“先生!您是不是心怀旧主?对我大齐朝不满?你这样的人怎能教授太子?!”他接下来连着演说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工夫,中心思想就是旧朝倒行逆施,新朝解民于倒悬,侯之焕心怀不轨之类的,后来甚至流于人身攻击。

侯之焕依旧纹丝不动,只是不再念书了,看着书本愣神,在朱鹤的带动下,课堂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了演讲场,几个伴读甚至捶桌子、鼓掌替他鼓劲。

二丫头拿起桌上估么着是穿越帝让内务府新搞出来的无漆原木铅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团了团站了起来,扔给隔着一扇屏风的大龙,大龙原本还在看热闹呢,接了这团纸之后看了一眼,神情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