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叶氏笑了起来,“他啊就是实诚,当心把孝贤累坏了,老魏找他寻仇,好了,我瞧你也黑了瘦了,先下去洗洗,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红烧肉。”

“小的在西北常与侯爷在一处说夫人您做的红烧肉,讲着讲着口水就流下来了,硬得跟牛皮一样的牛肉干也能吃出红烧肉味儿来了。”

“你这孩子啊,快去吧。”

“娘,我也去!我要问黄大哥西北军情。”雷小虎还未等叶氏回答,就蹿了出去,牵着黄励诚的手,一步三蹦地走了出去。

叶氏刚想和云凤说什么,却瞧见云凤在看黄励诚,心里打了个突,自家大女儿…想想黄励诚的人品,又觉心里一松,黄励诚在自己和侯爷眼前长大的,人品才貌都没得挑,在西北历练一番,自家侯爷稍一提携,封侯拜相未必,一个三品的上将军总是能做上的,自家女儿也不想攀什么高枝,若是真与黄励诚结成连理,一辈子平平安安富贵有余,夫妻恩爱相守到老,给十个皇后都不换…

第120章 桃花盛会(一)

三月二十三,正是桃李争春的时节,大明宫桃花坞共一千九百九十九株桃树,早开的桃树已经花瓣落尽,晚开的桃花正含苞待放,一阵春风吹来,花瓣随风落蜿蜒的御河,整个河面被桃花覆盖,如同世外仙境一般。

大齐朝最顶尖的家庭中最被重视的嫡出子女们,在这一日乘着各家的马车,走进了这座宫苑。

男子们先去海清河晏向陛下请安,女孩们去了东海瀛洲晋见皇后,他们依照着父亲的官阶,各自的年龄依次见礼,陛下赏下文官子弟文房四宝,武官子弟宝剑,皇后赏赐所有女孩花冠和桃花手环。

晋见完陛,男子步行去七贤雅居,女子登舟去桃花坞,正是最好的年纪,便是没有华丽容妆一样绝美无双,更不用说这些人来自最顶尖的家庭,有最优质的资源,衣饰光鲜,荣光焕发,富丽精致,又如同大齐朝一般,年轻富有朝气。

远远瞧着这些人,如同天上的仙女,男仙,一同赴蟠桃盛会一般。

云雀站在桃花坞最高处的琉璃亭上,从上向下瞧着这些弃舟登岸的女孩子们,寻找着姐姐的身影。

“你看!”二龙把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交给了云雀,这是造办处按照大康朝留下的图纸,新造出来的望远镜,千里之外的人和物,瞧起来都像近在眼前一般,刚刚造好,负责监管造办处的二龙就拿到了,“你姐姐今个儿穿了件浅金的衣裳。”

云雀接过单筒望远镜在人群中找着浅金衣裳,果然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找到了唯一的浅金,二龙个直男,根本不懂女孩子的衣裳,大姐分明是穿了件浅金织金线凤羽纹披风,内里穿着什么远远的瞧不太清楚,裙子应该是极浅的红色的,随着她不紧不慢地步伐裙摆时隐时现,姐姐不与人多言也不肯争先,只维持着自己的步伐,慢悠悠好似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一般。

“许久不见姐姐,姐姐似是有好看些了。”

“你自己瞧着自己的姐姐,自然是极美的。”

云雀白了一眼二龙,这人真是不会聊天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等会儿桃花坞里尽是女眷,你难道要在万花丛中享齐人之福?”

“哪有的事,我是怕你无聊,陪你一会儿…现下你有姐姐了,我自是要去七贤雅居。”

“现在七贤雅居已经封了,你如何过得去?”

“呵,大明宫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二龙说罢,把千里眼自云雀的手里夺过来,笑嘻嘻地跑走了。

云雀下了琉璃亭,一步两阶地往山下去,走到半山腰时,遇见了站在一株百年桃花树下,瞧着她微笑的云凤,“姐姐!”

“你这小鬼,怎么不在皇后娘娘那里陪着皇后。”

“皇后身边现在有郭乡主陪着,我在她身边不过是招人厌烦。”云雀笑道,她摸了摸姐姐的衣裳,浅金衣裳穿得人气质稍差,就成了衣裳穿人或是只见贵气和老气全无朝气,这对云凤自来不是什么问题,“姐姐这花冠真好看。”

“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自然是好的。”临进宫前,宫里依例传了召谕,各家赏了传召的黄门官银子,自得了皇后娘娘要赏花冠的信儿,原本预备好的头面首饰全都收了起来,全都梳了高髻,只留了固发的小簪,等着进宫好戴花冠。

花冠和前世她戴过的没有什么区别,金线织成,满插十二枝戴绢制桃花,又有金银宝石装饰,戴起来重得很。

走过去的各府姑娘们偷瞧着姐妹俩个,戴着赤金正凤钗的云雀在一群头戴花冠的姑娘中显得格外刺眼。

“咦,这不是雷二妹妹吗?”史琳琅从人缝里走了过来,瞧着云雀笑道,“我原想着能在皇后娘娘那里瞧见你,谁想你竟不在。”

“晨起时我已经随着干娘去皇后娘娘那里请过安了,皇后娘娘本来留我在那里等着姐妹们,偏我爱静,告了罪一个人先往桃花坞来了。”云雀笑道。

“多日未见妹妹,妹妹想必才学更胜往日,等下赛诗大会,妹妹可要一展诗才啊。”

“我哪里会写什么诗,再说我才不过十五岁,连花冠都未得,不敢在姐姐们面前献丑。”

“你啊,别打趣她了,咱们在一处长大的,你还不晓得她提起笔来有千金重,哪里有什么诗才。”云凤笑道,说罢她有拉了拉云雀,“等会儿你只管着着我,不许乱跑。”

“晓得了。”云雀吐了吐舌头,好似她是头一次进宫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只敢跟着姐姐的小孩子一般。

“县主久居宫中,不知这桃花坞除了桃花,还有什么好地方?”

“桃花坞有桃花就够了。”云雀笑道。

史琳琅见云雀装傻,怎么逗弄都不肯露出“张狂”样,也只得悻悻地闭了嘴,刚想告辞,忽见又有一座画舫停下,下船的人正是兰公主和郭乡主,这两人也未戴花冠,各着宫装,如天女下凡一般。

她们慢悠悠走到众人近前,众人依着品阶施礼,云雀与兰公主各施了平礼,郭玥又向云雀施礼,“给县主请安。”

“自家姐妹,平日互相见面也未曾施过礼,姐姐今日何必这般多礼。”云雀笑道。

“今时不比往日,大庭广众之下,总要讲规矩。”郭玥笑道,在场气氛顿时一宁,她们这些女孩子,无论父亲的官阶如何,自己都是没有封号的,见到云雀包括云凤在内都应该至少施个福礼,谁知道竟然不约而同地忘了…郭玥这一施礼,像是狠狠给了这些人一耳光一般。

这里面最尴尬的就是史琳琅,往日她常觉自己是女孩子里面的头一份,无论身份还是模样,都是顶顶出挑的,有个云凤在京里已经让她如梗在喉,浑然忘了云雀论身份远比她高贵。

“皇后娘娘准了各府的姐妹入宫赏春,本就是盼着咱们姐妹和睦,郭姐姐在此论起品阶来,姐妹们如何相处?按道理咱们见了闻家的姑姑,岂不是都要矮一辈。”云雀笑道。

她眼珠子一转,众人都随着她的目光将视线转到了一直站在人群远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与人群保持着距离,穿着浅碧衣裳的闻国公府养女闻如意。

“县主您说笑了,我是国公爷的养孙女,并非养女。”闻如意笑道。

“对不住了,我总弄不清辈份。”云雀笑道,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收养了个女孩子说是孙女也成,说是女儿也行,她叫姑姑有问题吗?没有。她才不是因为闻如意是传说中闻皇后替二龙相看的晋王妃而生气有意整人呢。

“咱们不常见,记混了也是常事,祖父常跟我提起你,说他活了几十年也未曾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只要你醒着,村子里到处都是你的笑声。”

“村长爷爷怕是记错了。”云雀低下头道。

“好了,大家难得一聚,我瞧着这百年的桃树最好,不如我们几个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公主您看成吗?”云凤笑道。

“这里是很好。”兰公主见云凤跟她说话,吓得一激灵,赶紧应答道。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各自游玩吧。”史琳琅说完,带着几个姐妹扭头走了。

她们几个坐在百年桃花树下,接过宫女送上来的桃花酒,吃着各式点心,谈天说地,好似多年未见的亲姐妹一般,却不知云凤的心里早就开了锅,兰公主上一世根本没到桃花坞,郭玥自然也不在,但是兰公主是何等样人她一清二楚,就算自己做了太子妃,兰公主依旧是拿鼻孔瞧人的高傲样,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时时处处瞧着自己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迎合着自己…

“臣女在家时就曾听说兰公主不仅容貌无双,更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尤其一手工笔画,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如今桃花正好,公主何不将眼前的美景收入画中?”云凤笑道。

“是啊,公主您何不留下墨宝?”郭玥笑道。

“今日本宫出来的急,并未带笔墨。”兰公主面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这还不简单,郭女史,你去画舫告诉他们一声,叫她们去取笔墨。”云雀笑道。

“是。”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兰公主要画桃花的事,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桃花坞,三品以上官员嫡出之女一共二十一人全都围拢了过来,看兰公主画画,兰公主初时还有些为难,提起笔来咬了咬嘴唇,笔落在纸上便停下了,“这墨色不对。”

“公主…您平时画桃花…”宫女小声说道。

“本宫自己调。”兰公主拿了墨碟自己挑出了颜色,重换了一张宣纸画了起来,只寥寥数笔就画出了百年桃树的轮廓,不是一枝红桃出墙来的妩媚,而是树高枝繁,蜿蜓向上,桃花灿烂如火,花树下落红嫔纷…

云凤和云雀互视了一眼,两人都变了脸,兰公主原先会画画吗?当然是会的,她的画技放到民间,顶多是过年的时候老百姓花两文钱买回去贴在家里瞧着喜兴的水准,只因是公主所绘,才显得“极好”、“极妙”、“难得”。这位画的桃花虽及不上大家手笔,可也已经登堂入室,装裱好了遇见京里懂行的,一副画能卖上一百两银子,若是添了公主的名头,怕是千金万金难得。

众人自是不晓得两人心里所想,宫人们看出不对也不敢深想,只会觉得兰公主是开窍了,画画得比原来好了,

云凤和云雀刚想说什么,众人的喝彩声就淹没了她们的声音,姑娘们搜肚刮肠地赞着公主画作之时,忽地几个走神看向河边的姑娘们叫了起来。“你们瞧,那是什么!”

只见上游忽地飘来十几艘竹扎的小竹船,竹船上还有什么东西。

有几个活泼些的跑下山来到水边,捡起宫人们捞起来的竹船,只见竹船上躺着墨渍未干的诗作,“你们瞧!他们约我们斗诗呢!”

第121章 桃花盛会(二)

才不过十六七岁的权二代们写诗,多半是未赋新诗强说愁,总体来说对仗工整,谈不上有多么敏捷的才思,年轻人初写诗,总还写忧愁烦恼,偏偏桃花开得自由自在绚丽得毫不谦虚,偏又喜爱□□阳光,想要说春桃两三枝,可桃花坞哪里又是两三枝桃花呢,那是满山遍野的桃花啊。

女孩子们越聚越多,拿着诗句品评,忽有一个人说,“好不公平,他们能将诗顺流而下,咱们就算写出了诗,又如何还给他们?”

“今日斗诗,由帝后二人品评,到时谁优谁劣自有公论。”史琳琅说道。

云雀忽地笑了起来,“想要斗诗倒也容易,他们有船,咱们有风,还请兰公主叫人拿十几二十个风筝过来,咱们挑出诗中魁首来与他们斗诗。”

“你这丫头,太爱捉狭,哪有你这般支使公主陪你玩的。”云凤说道。

“都是自家姐妹,论什么公主、县主的,云雀姐姐的主意好,我这就叫他们去取风筝。”

乔承志与闻皇后在海清河晏布置下了春宴,宴请朝中大臣和列位夫人,席间免不了议论一番各家的儿女,说得都是开心喜庆之事,各人脸上笑意盈盈,唯有史夫人王氏坐在席间板着脸盯着桌上的茶果一眼不发,愣愣地出神,她左边坐着的是叶氏,右边是魏侯夫人孟氏,隔了两三个人则是叶伯爷的夫人李氏。

叶氏与孟氏本就关系不错,两个人隔着她谈谈笑笑,说得尽是儿女事,“今日孝贤未曾来,少了许多热闹。”

“你可勿要提他,今日若是他来了,我哪里能这样安心坐着,那个小王八羔子…”孟氏文雅了一半,脏话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咳…只会写上不得台面的淫词艳曲,平时在自家玩玩也就罢了,若是今日这个场合写出来…”

她们俩个说得热闹史夫人手一抖,把杯子摔在地上,两人愣了一下,想到史夫人的次子二狗子已经在去年问了斩,想必是触景生情,可既然怕触景生情,今天这种场合,又何必要来…

谁知王氏笑了起来,“瞧我,听你们说得入神,竟然把茶弄洒了,我去换身衣裳。”说罢站起身,“请问这位女史,更衣之处在哪里?”

“更衣之处就在前面,请夫人随奴婢来。”

待她走后,孟氏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往叶氏这边凑小声说道,“猪鼻子插大葱,真会装象(相)。”

“诶,她自来就比咱们文雅些。”

“哼,她不过是小地主家小妾生的丫头,无非是读过一年的私塾,文雅个屁!”孟氏素来豪爽,此刻两壶桃花酒下肚,又是与熟人私谈,哪里会顾及场合,“要依着我说,她是想当太子的丈母娘想疯了,肚子里没货硬装!哼!也不撕泡尿照照自己个儿有没有那个贵气!”

“咳!”叶氏心里想着孟氏骂得痛快,偏又不敢明言,只好轻咳了一声,“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要依我看,京里的女孩就数你家的两个最出挑,这回太子选妃十有*是你家云凤…”

“我家云凤哪有那个福气,我与我家侯爷,都盼着她嫁个平常人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寻常人家哪里配得上云凤!”两人正说着,忽地有人扔了颗干果过来,打到孟氏的背上,孟氏回头一看,李氏轻咳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原来是王氏回来了,孟氏轻哼一声,回了自己的位置。

王氏归位坐下左右看了看,“怎么我回来了就不说了?”

“我们说完了。”叶氏说道。

“哦。”王氏拿了颗干果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又吐了,“呸!好好的坐着吃果子,竟吃出个有虫的。”

闻皇后远远地瞧着这边,晓得必有‘故事’刚想要问,忽地有个女官走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闻皇后笑了起来,“咱们这些个老人在这里吃喝浑忘了评诗,小辈们已经自己斗起诗来了。”

“哦?”乔承志看向闻皇后,“怎么说?”

“也不知是七贤居里哪个捉狭鬼想出来的主意,将写好的诗放到竹船上顺流而下,与各家的丫头们斗诗,这帮小丫头也不示弱,将诗写在风筝上,与他们相斗。”

乔承志笑了起来,“年轻人,玩玩闹闹本是寻常,让他们玩去吧,有他们互斗,咱们倒省事了,来人,把朕酒窖里的竹叶青拿出来,咱们不醉不归。”

乔继业瞧着天上飞的风筝笑了起来,“你还说她们怕是看不到竹船呢,你瞧!”

“嗯。”乔守业看着风筝,转头看了看弟弟笑得无忧无虑阳光灿烂的脸,几个念头不停地在脑子里打转,最后还是压了下去。

几位公子捡回了风筝,各家的公子们凑在一处品评诗文,并没有瞧见乔守业向后退了几步,走到竹林深处。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轻声说道。

“臣不敢撒谎。”史琰小声回答。

“她…她素来心高气傲,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侍卫!”

“臣的家仆的三舅妈的表姐的儿子的堂兄是雷侯府的侍卫,去年跟黄励诚一起到北边投军,这次他回乡,请了我家仆的三舅妈的…”

“你说得我都晕了,捡要紧的说。”

“总之就是他与家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喝酒时说黄励诚是首屈一指的英雄豪杰,到了西北之后,亲自训练了一队轻甲骑兵,时常夜半奇袭敌营,烧粮草、抓舌头、偷地图,戎人叫他的人做鬼兵!雷侯爷有次喝醉了当众说黄励诚再立一功,他赏无可赏,只有把女儿赏他了!那人还说有次黄励诚受了伤,本来该把身上的棉衣脱了的,可他偏不肯脱,他替黄励诚上药的时候看见棉衣上绣了个小小的凤凰,那棉衣本是棉布的,价值千金…绝非军户做出来的便宜货!”

“醉后胡言,岂可轻信?!”

“臣原也不信,为怕手下为了领功胡言,亲自问了那人,那人晓得自己酒后失言,若被黄励诚和雷侯爷知道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为了保全自己和妻儿老小的性命,将所知之事尽数说与了臣,他当日见到那棉衣上的印记之后,曾问过是谁替黄励诚做的,黄励诚笑而不答,只说有朝一日他若是死了,兄弟中若有活着的,就将他的东西尽数送回侯府。他当日就觉得奇怪,黄励诚虽尚未娶妻,但有个亲姐姐在城西开面馆,按道理,黄励诚若是死了,他的东西应该送给他姐姐啊…”

“你说的尽是捕风捉影之事,孤不信。”乔继业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信了一半了,后来的事,更由不得他不信。

赏花宴到了末时,喝得半醉的乔承志总算想起来了今日不是喝酒吃肉划拳会,而是赛诗会,叫人去收各府公子小姐的诗作,交给众人传看,众人品鉴过后,选出三甲,女中最优者正是雷云凤。

“好!好个凤丫头,诗才敏捷,这句桃花□□暖先开,明媚谁人看不来(注1)写得好,可当魁首!皇后,你以为如何?”

“陛下说好,自然是极好的,叶妹妹当真会生养,云雀已经是神仙托生一般的人物,云凤竟也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不知谁家有这个福气能娶到这样的人儿。”闻皇后说罢眨了眨眼,“陛下,您昨日还说继业到了娶妻的年龄了,不如咱们与雷兄弟叶妹子结个亲家?”

乔承志愣了一下,他原先想的是让云雀做太子妃,可品着太子的人品,分明是个守旧的,云雀的性子又犟,不懂用怀柔手段,他若是不听云雀的,云雀就算有千般计谋又如何?更何况云雀那丫头分明是不想嫁太子,以他对云雀的了解,若是勉强嫁了,没准儿过不了三天自家长子就得没命。

云凤…他跟云凤真的不熟,只记得是个极标致的姑娘,气派非凡…可皇后现在当众这样说了,他自然不能出言反驳,“叶妹子,怎么样?咱们可能做儿女亲家?”

叶氏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陛下能看中小女,自是小女的福气,只是我家那个浑人,前日遣人捎信回来在军中立下豪言,若是有人能烧了那戎人的粮草,就将长女许配给他…他手下有一名小将名唤黄励诚的,竟信了他的话,带了一骑轻骑火烧了粮草…”

如果云雀在此,必定会吓一大跳,自家老娘何时变得这么会编瞎话了,而且说出来毫不脸红,她不知的是云凤早就防备着闻皇后当众求亲,昨夜连夜教叶氏如此这般说,并且告诉叶氏,若嫁不成黄励诚,她必绝食而死,叶氏深知长女的脾气,将这一段背得滚瓜烂熟,如今说起来,竟像在说真话一般。

“哈哈哈哈!!!”乔承志大笑起来,“竟有此事?朕当日看见军报说有个叫黄励诚的火烧了戎王的粮仓,逼得戎人不得不撤兵,没想到竟是为了做你家的姑爷!好!好!好!自古美女配英雄,能为了朕的大侄女这般拼命,是个好汉子,大英雄,那黄励诚可在京中?”

“启奏陛下,黄励诚此时就在京中。”叶氏说道。

“好!明日早朝,朕要亲自见他!他若是真英雄好汉子,朕就亲自赐婚。”

“谢陛下!”

闻皇后脸色忽青忽白,她看了眼呆愣地站在原地的长子,心道儿子,这样你该死心了吧!

黄励诚站在护城河边,脸色铁青地瞧着京兆尹衙门捞上来的浮尸,“是,此人正是我手下的校尉张武。”他出生入死在敌营中九死一生的兄弟,没有死在战场上,竟死在了京城…“死因是什么?”

“回将军的话,依小人所见,应是醉酒后坠河身亡。”

1:原作为唐代周朴

第122章 画中仙

桃花林中,一位穿着桃粉宫装的少女被一个身穿浅碧宫装头梳飞仙髻的少女逼得一步一步后退,两人瞧着像是在嬉闹可那桃粉宫装的少女脸上却满是乞怜之色。

“云雀姐姐…”

“公主殿下,您因何步步后退?”

“我…本宫想要瞧瞧本宫的宫人未何不见了踪影,还有郭姐姐…”

“您忘了吗?你郭姐姐带着您的两个贴身宫女拿着您的画去找人装裱去了,过一会儿就回来…”云雀笑道。

“是…是…”

“只是不知公主殿下该如何向皇后娘娘解释,为何您的画技竟一夜千里…”

“母后…母后…必定会以为是我找了宫里…宫里的画师代笔…”

“殿下,您当皇后娘娘是傻子吗?您当众作画,在场众人皆可作证,谁能说您是找人代笔?今番诗会散了,京里定会传颂您的才名,皇后娘娘又如何不会起疑…”云雀说完忽地转了个更诡异的笑容,“天王盖地虎!”

“什么?”兰公主整个傻住了…

“你不是穿越的?”

“什么…什么是穿越?”

“你是重生的?”

“什么…什么是重生?”

“那你究竟是…”

“县主!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兰公主哭了起来,“求求您,别打我!别打我!”

“您是堂堂公主,谁敢打您?”

“您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我并非是兰公主,求求您,饶了我这回吧!小的…小的只是困在大明宫中寂寞太久…”

“小的?”我擦,这是什么时空啊,竟然连精怪都有,哪天是不是要来个齐天大圣?

“我也不晓得我是什么,自从有了记忆,被困在这宫中方寸之地,见不到人也见不到别的什么,忽有一日有人把我从库房里拿出来,挂到了画舫上,这才见到了人…那一日您拿香炉砸了公主,不知怎地我就被吸到了公主的身子里,昏迷许久醒来,人人都叫我公主,我也记着公主过去的那些事,只是…”

“只是什么?”

“求求您了!您放过我吧!”

“你又是从何处学得的画技?”

“我也不晓得,像是天生就会…”

“你本体是什么?”

“我是…我是画舫中无名氏所画的美女提灯图…求求您了,您放过我吧!”

“你若是精怪,为何这般怕我?”

“您不晓得,人为万物灵长,身上自有金木水火土五行护体,平常人我倒不怕,只是您…您修了偌大的功德,又无数百姓替您修祠立长生牌位,您若是不晓得小的的本体非人也就罢了,若是晓得了,只需狠狠一拍,小的就得去掉半条命,再不能占据此躯…”

“兰公主呢?兰公主的魂魄又在何处?”

不知,小的实在不知。”“兰公主”连连摆手,“求求您了,饶了我吧!我若是离了这身子,这身子立时就会毙命,就算他日找回了兰公主,也…也没用了…”

“你又因何怕我姐姐?”

“她…她身上有煞气!又有贵气!命格是主大富大贵母仪天下的,又有杀伐绝断之气,我…我怕她…”

“母仪天下?”

“是啊,她这般的贵人,贵气挡不住的…”

“你怕是看错了,她已经另有良人…”

“寻常人…寻常人与她订亲,非死既残…她这个命…除了母仪天下,只有孤苦一生…”

“胡说!”什么母仪天下,这小画妖八成是把姐姐前世的贵气错看成了今生的。

话虽如此,她却难免心中惴惴难安,心道难不成明日黄励诚进宫见驾,要出什么岔子不成?

乔承志跟黄励诚自然是极熟的,朝会快结束时宣召他进来,待黄励诚施过礼后,连赞了几声好,“好,好,好,你小子当初活似个泥娃娃瘦猴子,老雷收留你时,朕想着这小子八成连三天都活不过,谁想到你竟出落成了今天的模样,好好跟朕说说,你是如何想到要召集一支精兵做轻甲骑兵的?”黄励诚组织的所谓轻甲骑兵在乔承志眼里是后世的特种兵的前身啊,正好符合了他的精兵强军政策。

“启禀陛下,臣本鲁顿之人,当年幸得陛下和雷侯爷不弃,救了臣一命,臣唯有粉身碎骨以报圣恩,自京城往西北去时,又见到那戎人如野兽一般,入我国境害我百姓,所到之处如烧杀□□无恶不作,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臣心中深恨之,因此组了一队人马替百姓报仇,谁知竟无意中捉到一个戎人的小酋长,立了个小功,雷侯爷见一哨骑兵竟有此奇兵之效,就命我自军中挑选精兵,组了轻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