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是血性汉子。”

“启禀陛下!”文臣中一位姓刘的躬身施礼。

“哦,刘爱卿,你有何话说?”

“臣听闻轻甲兵出手狠辣,不论老弱妇孺一律不留活口,便是被俘千夫长,百夫长甚至是酋长,也是问过话后立刻砍头,并将人头悬于城墙之上,戎人称之为鬼兵!如此残忍好杀…”

“住嘴!”还未能黄励诚回答,兵部宋侍郎便出言阻止,“刘大人,您这般凭白随口污蔑我大齐将士,难道不怕将士寒心?更何况戎人残忍好杀,手段之恶劣残暴,无粮时甚至以战俘、百姓为两脚羊…”

“何…何为两脚羊…”刘大人问道。

“羊,自然是用来吃的,两脚羊…”宋侍郎上下打量刘大人,“像是刘大人这般肥白美的两脚羊,想必那戎人喜爱得很!不过也许戎人听闻刘大人曾在朝堂之上为他们进言,想必会留刘大人一命?”

刘大人本是酸腐之人,风闻了一些事,又见黄励诚年少英俊,心中难免生妒,这才有意“揭穿”他,没想到竟被兵部宋侍郎一通抢白,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

乔承志心中暗爽,脸上却不曾表露出来,“好了,你等所言皆是实,岂不知菩萨身边也要怒目罗汉护驾?朕以为黄励诚乃是年轻俊杰,我大齐朝后继有人啊!嗯,所谓美女配英雄,云凤侄女嫁你不亏!老雷那货喝了酒什么话都说得出,酒醒了就什么事都不认,粗粗拉拉的,喝酒没够,写起折子来下笔有千斤重,将云凤许配给这么大的事也不说写个折子给朕,朕如今也隔着他做回主,做个大媒人,将云凤许配给你。”

黄励诚听说了云凤逼着叶氏撒了弥天大谎没想到圣上竟这般当众将此事再此说出来,甚至说要赐婚…“臣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圣恩…”

“诶!你可不能粉身碎骨!你若粉身碎骨了,我那大侄女岂不可怜!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建功立业!让我大侄女夫贵妻荣,方不负我大侄女对你的一片真情。”

乔承志在军中怎会没有耳目,若真有雷霆酒后许诺将长女嫁给黄励诚的事,他岂会不知?昨天酒宴之后,他特意翻看了西北送过来的密折,火烧粮草是有的,定亲的事是没有的,但是——叶氏已经当众这么说了,没有也是有,难不成要办叶氏一个欺君之罪?再说了,他太了解叶氏了,她哪有这编谎的本事,定是云凤那丫头在背后弄鬼,她与黄励诚八成是早有私情!没瞧上自己家的傻儿子,既然如此何不送个顺水人情,成全一对有情人。

“只是昨日朕刚接到密报,戎人因牲畜大面积死亡,又不能南下劫掠,起了内哄,十几个部落混战在一处,西北情势微妙,正是用人之际,不能让你与云凤立时完婚,黄励诚,你可愿再往西北军中,待功成之后再回京完婚!”

“臣愿回西北!”

“好!待你凯旋之日,朕亲自替你主婚!”

这么大的八卦,京里自然沸沸扬扬传了好一阵子,英雄佳人的故事编了一个又一个,无数少女心中起了涟漪,也有无数男儿向往号角连营如花美眷,至于太子则成了这则故事里的小小注脚。

太子像是并不在意此事,当时最大的官办报纸大齐时报,每日头版头条除了前方战报和陛下的重要指示,常是太子巡视官学,给蒙童讲课,听到了某蒙童家境贫寒,赐银x两;太子巡视孤幼院,亲自照看孤儿;太子巡视春耕,赠耕牛给贫苦百姓等等等,一时之间太子仁义之名传遍四方。

他又几次在报纸上亲自执笔,讲解惠民十策之利,解释自己不是反对惠民十策,是反对激进执行惠民十策,应当缓行,让一部分地区起示范作用,再慢慢全国铺开,现在看来激进也未必是错…等等等等…

储君如此仁义明礼,有陛下的优点却没有陛下过于狠辣严酷的缺点,举国上下,尤其是仕林之中,对他称赞之声更是不断。

赞颂他的声音,直到会试放榜,这才稍稍安静了一些,这次会试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大家都以为江南已经归化,此番又有大批江南才子进京,会试定会向从前一样,江南才子占据半壁江山,谁知榜单上江南才子只考中不到十人,虽有一位叫江淮嘉兴举子位列三甲却无法掩盖江南的颓势。

有人说是作弊,也有人提出看卷子,贡院干脆贴出各人考分明细和策论全文供人随意调阅传看,江南才子满盘皆输的主因一是算术不好,虽然知道算术占科考的比重大,他们也曾经学过,但是怎比得上北地已经学了七八年的举子?二是策论写得不好,虽然引经据典,却不像北地举子写得那般的有干货。

“江兄,江南难道就此…”赵麻子也在落榜之列,他的算术只考了二十分,不过他早有准备,已经在备考下个月的明经了。

“这不过是第一次考,我能考中也属侥幸…下次自会比这次好。”江淮笑道,只是江南想要一枝独秀,怕是难了啊。

第123章 殿试

一场春雨,从晨起一直下到掌灯,在月上柳梢头时,世人才觉察雨停云散,云凤将琉璃灯交丫鬟,推开了小院的门,门内正在整理铠甲的男人,看见她来了,顿时红了脸,“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要看看你。”虽然已经订了亲,云凤却比往常更忐忑,她真的要嫁给黄励诚了吗?真的再不用去那吃人的地方了吗?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心里再装不下别的念头,只有见黄励诚一次这样的傻心思。幸亏良人住在自家的客苑,她早将整个宅子经营得风雨不透,从内宅到客苑虽远,却是一路坦途。

“晚上风凉…”黄励诚说完这四个字,却不知再说什么了,他不是口拙之人,但见到云凤却像被剪了舌头一般,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明日就要走了吗?”

“嗯,明日兵部…国防部后勤司要送夏装和火器往西北去,我跟他们走。”这些新出来的部啊,司的,说起来绕口得很。

“你去看过你姐姐吗?”

“去看过了,她听说咱们订亲了欢喜得很,只是想着不知该不该再开面馆…怕…给咱们丢人。”

“凭本事赚钱,哪里丢人了?”

“我也是这般说的。她还说你时常派人关照她。”

“这是小事。”

“有这份心就是难得的。”黄励诚叹了口气,“只是姐夫…太不争气…了…听姐姐说他四处喝酒吹牛,咱们订了亲,他倒似考了状元一般,四处宣扬,招来一群酒肉朋友…若非看在他家当初收留了我姐姐,这些年对我姐姐还算若不错的份上…”

“你好好与他说说,能改就改,不能改…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又没几个这样的亲戚呢?叫姐姐放宽心就是了。”云凤小声说道,一阵冷风吹来,云凤打了个哆嗦。

“你…冷?”

“你不让我进屋吗?”

“孤…”孤男寡女…

“我来寻你,就不怕人说。”云凤张开双臂搂住黄励诚的蜂腰,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吸了一口他身上混合着铠甲的皮革味道的体味,悬着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她的男人,她的良人…

黄励诚被她搂得一愣,良久之后环抱住了云凤细细的腰肢,她的腰这般纤细,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一样,“我…”

“别说话,带我到里面去。”云凤抬起头小声说道。

“不,我若是死在…”

“你不许死!”云凤大声说道,“你不许死!你也不许再做轻甲兵,你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活着,你若是死了…”他若是死了她会怎样?她不敢想…“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不能死。”

黄励诚见惯了无论何时都云淡风清的云凤,未曾见过她这样大声说话,眼里含泪的样子,“我…”

“不许说死。”她掂起脚尖以唇堵住男人的唇,黄励诚笨拙地亲吻着她,却是她两世最甜蜜的亲吻,她伸出手指抹掉男人嘴唇上沾上的口脂,“你是我的,你说过的命是我的,你不准死。”

“悍妇。”

“你知道的太晚了。”云凤一跃而起,搂住他的脖子,腿盘住他的腰,像是八爪鱼一样抓住他。

“坏丫头。”他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将她横抱起来,抱入内室…

大齐朝的殿试,更像是现代的公务员面试,内阁七位阁老分座两端,皇帝端坐龙椅,主考官是首辅大臣袁宏谅,贡生们按照会试时的排名依次进殿作答。

江淮进来时,与会试第二名山西才子朱文兆擦肩而过,朱文兆脸色不是很好看,额头上隐约带着冷汗,江淮对他拱手施礼,他只匆匆回了一礼就走了。

江淮心一下子揪紧了,难不成这殿试真如龙坛虎穴一般?

他入内时,七位阁臣中有两位在互相小声说些什么,见他进来了,都不说话了。

第一个向他提问的就是身兼财政部和户部两部部长职位的户部尚书张龄,“先报上姓名藉贯,父母,祖辈。”

江淮深吸一口气,“学生嘉兴人士…”接下来又说出了自己的父母和祖辈都姓什么叫什么。

“嘉兴…是个好地方啊。”张龄笑道。

也许真的是眼缘,看见张龄脸上露出了笑容,江淮顿时放松了下来。

“你在策论中写到惠民十策…”张龄翻出来桌上的一张纸,念了一段,正是江淮所写的策论所讲述的惠民十策,念完之后又问他,“惠民十策难在实施,你认为最难在哪儿?”

“江南。”江淮答道,“江南自古文人士子辈出,士绅势力盘根错节,加之南朝经营多年,不似北地早已经归化…”接下来他又说了许多在策论中因篇幅所限没能说完的东西。

他说完之后,抬头看七阁臣和陛下的神色,这八个人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张龄与他们互视一眼,又起身问皇上,“陛下可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答得不错,年轻人有前途,但还是在纸上谈兵阶段,不过确实是可用之材,比那个只会写文章但上不得台面的朱文兆强多了。

“你可以下去了。”

江淮出去之后,被等在那里的会试第四名陕西才子姜庄拦住了,“江兄…”

“只需缓缓作答既可。”

“嗯。”姜庄刚才被朱兆文给吓到了,见江淮出来面色如常,再加上他这般说,心里终于有了些底。

“勿要交头接耳。”太监说道。

姜庄轻咳一声,跟着引路的太监往里面去。

这一场殿试,实在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相貌口才俱佳者出来时洋洋得意,口才稍差者出来时汗出雨下,也有如江淮者不骄不躁稳座钓鱼台。

三日之后放榜,朱兆文虽未名落孙山,却从第二名直接掉到了第一百二十名,原来第三的江淮被点了头名状元,后面排名也均有变动,贡生们凑在一起总结了一下,凡是对答时侃侃而谈,出来后淡定如常的,名次都不低,相反,对答时夸夸其谈,出来后兴奋异常的名次都所下降,那些口才差的,掉落得最狠。

这些人把消息又散布了出去,全国各地的举子们都开始练起了口才和仪态。

之后又是三甲骑马夸官之类的,江淮虽是江南人,长得却寻常得很,身量在北地人中略有些矮,比不得身长玉立,面若冠玉,长眉斜挑入鬓,一双丹凤眼的探花郎王遇春。

京城女子们的花环、帕子、果子全数砸到了王遇春的头上,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夸官之后,他刚回到临时住的客栈,就见到了桌上摆的请帖,是太子…

“太子有请,去还是不去?”

要是一般人定然会说太子有请是天大的好事,理应前去,江淮却觉得未曾拜过座师,就去见太子有些不妥。

“依我之见,太子有请自然要去,只是…”历朝历代皇帝与储君之间的关系都极微妙,自己去了太子那里,会不会让人以为是投靠太子?

“你啊,就是想太多,你想想,太子岂会只约你一人前往?你若无攀附之心,到时候你只需与众人一般虚与委蛇便是。”赵麻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是啊,太子已经下了请帖不去就是得罪太子,只能见招拆招了。

太子宴请新晋进士,果然并未只请江淮一人,而是请了一百余人,又有几十个太子的门客和近臣作陪,这些人在席间或高谈阔论或小声私语,无一不在显摆自己的才学,以期得到储君的青睐。

江淮这个状元虽一开始得了些关注,后来就泯然众人了,就在他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身穿白缎螭龙袍,腰扎玉带的男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在下史琰。”

“哦,原来是史侯世子。”江淮拱手施礼。

“江状元您似是兴致不高啊。”

“不瞒史世子,昨夜落榜的好友约在下一处喝酒,下官不敢推脱直喝到四更天,今日有些疲累…”

“这本是人之常情。”史琰笑道,“不知江状元可曾娶妻?”

“家中已经替下官订了亲,只待过几日回乡迎娶。”

“不知所订的是何家闺秀?”

“并非是什么大家闺秀,乃是我舅舅家的表妹。”

“哦。”

“下官家境贫寒虽有几亩薄田却不善经营,只是勉强糊口,能有今日全靠舅舅提携照顾…”

“江大人实在是难得的知恩图报之人啊。”史琰笑道,说罢又问了些江南风物,都是些寻常小事,江淮一一作答,渐渐的也就撤了心防。

“太子乃是难得的大仁大义之人,江大人他日若能得太子提携,必定前途无量。”史琰道。

“陛下仁义爱民,太子仁义孝顺,实乃我朝子民之幸。”

史琰见他不上当,也就不在提了,今日宴请新晋进士,能召十几有用之人到太子门下已经是难得了,状元又如何?官场不是考场,考了状元也未必是首辅之才,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听说江大人当初险些不能考试,可有此事?”

“呃?”江淮愣了一下,他早就把玉佩的事忘到了脑后,没想到史琰竟然知道,“只是小小误会罢了。”

“说来真是巧啊,若非那车店老板半夜送玉佩,江大人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这也是机缘巧合吧。”

史琰笑了笑,“在下还有些事,少陪了。”看来江淮和那人没什么关系,可那天的事究竟是为什么呢?是巧合?他品着那人所做之事,又有什么事是没有目的呢?这个江淮…到底留是不留?有用还是无用?

“世子慢走。”

第124章 酝酿

无论风暴酝酿了多久,暴发时会多么的强烈,风暴中心都是极平静的,大康朝的旧宫如此,如今的大明宫亦是如此。

云雀脚深深地踩进武陵春的水田,弯腰将秧苗□□稻田里,回头微笑着瞧着站在田梗边不敢动的晋王殿下,“殿下,怎么?不敢进水田吗?”

“呵呵呵呵…”乔守业笑得极尴尬,上河摸鱼他不怕,上山打猎就算遇见狼也能从容应对,可泥塘一样的稻田…桃源村当年也没有什么稻田啊,就算是有,也不需要他下田种地…

“是谁说的要跟我比一比插秧种田的本事?连水田都不敢下,何来比赛?”

“我跟你比。”早就作了农人打扮的他,把斗笠摘下又重新系好,将裤腿挽到膝盖上,脱下脚上的芒鞋,光着脚踩进水田里,湿软的泥土一下子包裹住了他的脚,他尽量不去想那里面都有什么…踩出第二步的时候,有什么自他脚边游了过去…他吓得赶紧从水田里退出来,站到田梗上,“里面有东西!”

“水田里当然有东西啊,蚯蚓啊,泥鳅啊,螺啊,各种虫子啊,多得很。”其实还有血吸虫,当然了,南方得血吸虫病的人比较多,北地这边冬天封冻,血吸虫病疫情并不严重,光着脚踩在泥地里,她自己心里也有些麻麻的,只不过是强撑罢了。

“什么?什么?”

“你什么时候这般胆小了,当日下河摸鱼时也未见你这般模样啊。”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好么?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怕水田里的东西,“我认输。”

“你真认输?”云雀侧头瞧他。

“认输。”

“那你拉我上去。”云雀伸出手。

“嗯。”乔守业毫无防备的伸手去拉云雀,谁知云雀手一使力,竟将乔守业给拉下了水田,毫无防备的他狠狠地摔进水田里,整个人成了泥猴一样。

“哈哈哈哈…这样你还怕不怕了?”

乔守业抓下自己头上的泥,瞧着插腰坏笑的云雀,这丫头什么时候长高了这么多,穿着农家女的衣裳,胸口因刚才的动作稍有些敞开,露出深深的沟壑,长大了啊…

“你看什么?”云雀掩上了衣襟。

“看你啊!”乔守业说完将手里的泥狠狠地向云雀砸了过去,正中她雪白的脸。

“堂堂晋王,竟拿泥土打人,成何体统。”她一边说一边找武器回击,两人在水田里嬉闹了起来。

田梗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纤细的手指却有极大的力量,恰到好处地按压到穴位,一阵疼痛之后是放松的酸爽。

“你这手艺是在哪里学的?”闻皇后漫不经心地问替她按摩的疤脸宫女,宫女生得其实很好看,远谈不上貌寝,只是脸上的一道疤痕毁了容貌,按理这样的人是进不了宫的,更做不了近侍,可谁让郭玥引荐了她呢,她想要用郭玥自然要给她甜头吃,没想到她的手艺竟真的极好。

“奴婢原是伺候前…前朝大长公主的,师傅教会我这一门手艺。”疤面宫女小声说道。

“哦,原来如此。”闻皇后叹息了一声,“她也是个苦命人啊,原是金枝玉叶,偏嫁了那么个男人…”

疤面宫女低头不语,苦命人…

“你可还记得她的事?”

“呃?”正在出神的疤面宫女因闻皇后说的话愣了一下,“当初奴婢不过是跟师傅一齐学徒的,没能有幸近身伺候,倒是听师傅说她是个极和善的人。”

“他们兄妹都是好性子,可惜,好人做不了好皇帝,也做不了好公主。”闻皇后叹息了一声,“本宫的肩膀还是疼。”

“奴婢多替您按一按…”

闻皇后向来睡眠极浅,身旁有人那怕是身为她丈夫的皇帝都不会深眠,经这奴婢按摩一阵,竟觉口齿缠绵,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睡着之后,疤面宫女瞧着她的后背微有些愣神,这个时候她全无防备,自己只需轻轻一刀或用针刺到她的穴位,她非死既残…可死一个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呢?没人知道是她承平公主回来报仇了,也影响不了大齐朝的大局…

想到这里,她按压的手又重了些,多睡一会儿吧,多睡一会儿…

做完最后一个收尾动作,她将香炉扣熄,净了手穿了衣掀开了内室的帘子。

有两位宫女在帘外等侯,见她出来了,用眼神问她…

“娘娘已经睡了,请两位女史动作轻些。”她声如蚊纳地说道。

在宫里呆久了,早就学会了读唇,那怕耳朵没听见,眼睛瞧见了口型也能猜个*不离十,两位宫女略一福身,让她过去了。

疤面宫女走到外面,刚刚转过一个角,就见季尚宫站在那里瞧着她。

“你?’她挑了挑眉。

“您究竟想要干什么?您若想出宫,我自会安排,让您一辈子安享荣华富贵…”

“就像我姐姐跟我小弟一样?”承平摇了摇头,“多谢了。”

“您到底要干什么?皇后娘娘…”

“你不会是想说皇后娘娘是个好人吧?”

“皇后娘娘是个好皇后,她与您无怨无仇…”

“放心,我不会害她。”

“那你想要做什么?”

两人正说着,忽地有几个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大明宫是不许人跑的,也不许人走得太快,这几个人可以说是失仪了,为首的一个穿着尚宫的衣裳,正是晋王的首席尚宫苗尚宫。

身为宫内监大尚宫的季尚宫不敢怠慢立时放过了承平往苗尚宫那里迎了过去。

“苗尚宫,你因何脚步匆匆?”

“季…季尚宫。”苗尚宫向她施了一礼,凑到季尚宫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竟有此事?”

“下官亲眼所见。”

“那人不是晋王殿下的人吗?”

“当日我查到她私藏男人内衣,她向我招认是晋王殿下的,下官探问晋王的口风,他也承认收用了她,谁知…谁知她竟然…趁着殿下不在,与他人私通…”

“把她和那个奸夫押起来,严加审问,等会儿皇后娘娘醒了,我自会告知她。”

“是。”

“你先回去吧,记住…急则乱,缓则圆。”

“是。”苗尚宫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脚步果然缓慢了起来。

季尚宫转过头,承平已经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