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前世晋王是死是活?”

“前世晋王随陛下御驾亲征,陛下在南边受了伤回京城医治,晋王随侍在侧,回京之后陛下却疏远了他,让他就藩,人人都说晋王失宠于陛下,晋王平安一生…”

“前世…我和他并没有定亲…”她终于明白姐姐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进宫了,前世姐姐嫁给了太子,太子势力如日中天,自然不会对同母弟弟下毒手,这一世兄弟两个岳家势力逆转,尤其是自己在民间威望极盛…太子自然容不下弟弟了,前世…她嫁的又是谁?“江南的事,与太子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

“你会让陛下知道的吧。”

“一定会。”

“前世陛下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一直怀疑一件事,现在看那件事是真的…皇上的死跟太子有关。”前世江南动乱,皇上一开始也是像今世一样只派了当地驻军镇压,没想到却越镇压逆贼声势越大,最后不得不动了留在京里的新五军平乱,动乱持续了一年多才结束,惠民十策在江南缓行,在云贵不行…可是忽然有一天,太子被皇上叫去,回东宫的时候浑身直冒冷汗,抖若筛糠一般,云凤现在想来,定是太子在江南做的事被皇上察觉了,可就在那天…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伤势复发昏迷不醒,没过三天就去世了。

“现在要怎么办?”如果这次还是按前世的脉络发展,她救下乔守业…怕是也大势已去。

“现在…”云凤瞧着远处缓缓行来的一队人马,微微一笑,“现在你要立功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陛下都对云雀的话深信不疑,云雀示警,离京,以后京里发生什么事,都与云雀没有半点关连。

“不。”云雀摇了摇头,“不。”

“什么?”

“这事我不做。”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说她任性也好,天真也好,这件事她不做,更何况…“若非刀架在脖子上,痛彻心扉,皇上又怎么会下死手呢…”现代人终究有“仁慈”的一面啊。

“你是说…”

“临危救驾这样的功劳,还是让给别人吧。”

“可是万一…万一那人失手呢?咱们岂非功亏一篑?”

“姐,你该去见舅舅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若要万无一失不求外援是不行了。

“好。”

“姐,我前世嫁给了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过得好么?”

“你远离京城,与土地和田园为伴,过得极好。”只不过在外人尤其是她看来,过得不好…

“姐,我这一世还想过那样的日子,可惜不成了是吗?”

第129章 炙火

二龙作了个梦,梦里他一人站在悬崖边上,崖下是滚滚岩浆,炙热的火焰烤得他浑身滚烫,他向后看去,来路已经断绝,向前看去,黑暗一片,不知去路在何方,所以就是这里了吗?这里就是母亲小时候讲的阿鼻地狱?杀人的,放火的,偷东西的,撒谎的,搬弄口舌是非的,都要掉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可他做错了什么?

王书君离开时曾告诉过他,有些事不是他退了,他让了他装糊涂了,别人就会罢手,他活着就是别人眼里的钉子,他想要娶云雀是因为喜爱,可别人眼里只看见雷家的势力云雀的名望,可他不想如王书君所说避开云雀,假装自己从没喜欢过她,他不想…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跟云雀一起回桃源村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行吗?

兄长是太子,兄长比他早成婚,比他早参政,他远远的避开了京城,过一两年兄长有了嫡出子,他会奏请父皇就藩,带着云雀远远的离开京城,过自己普普通通的小日子,可兄长啊兄长,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是他天真了吗?是他单纯了吗?以为兄长既嫡且长既有民望又有朝臣支持,根本不会介意弟弟的婚事。以为兄长虽然好名量小,但还是个心软的好人,对他这个弟弟还是极疼爱的。

错了,全错了…“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侯爷,殿下在说什么?”

一个人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到他的耳边。

“殿下是病糊涂了。”另一个人说道。

“侯爷,县主寄过来的方子,真能救殿下吗?”

“…”

“方子里说…八生两死,死马且作活马医…皇上也朱批尽人事听天命,无怨无尤…侯爷…下官以为…以为…”

“你别说了,你替我想我心里明白得很。”

“我替侯爷不值啊!侯爷这些年南征北战立下不世之功,眼看就要荡平西南,偏偏…晋王在您的…陛下…他…素来爱子…他…”

“别说了,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侯爷啊!这事分明是您替太子…”

“闭嘴!再若胡说立时推出去打死勿论!”

二龙只听到这里,就陷入了黑暗,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过了不知多久,几滴冰凉的水滴在他的额上,下雨了吗?好凉快…他张开嘴,喝了满口的雨水…

睁开眼,他似是在桃源村,堤坝上两男一女背着小竹篓,赤着脚一边嬉闹一边向前走着,不知何时天边漂来乌云,一阵惊雷过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三个人一边笑一边向前跑去,留下一串欢快的声音,忽然跑在最后的小男孩脚一滑,手扒住堤岸上的灌木,双脚悬空,眼看就要摔到因为急雨水流湍急的河里,另一个男孩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男孩呛了口水,喊着,“哥哥!哥哥!救救我!”岸上的女孩喊着,“不要放手!不要放手!我去找木棍!”可另一个男孩的脸忽地变了…

“哥哥!”

“殿下。”这个声音是谁的声音?太熟悉了…可又想不出来是谁…

“殿下,您现在伤口化脓毒入五脏,臣已经手段用尽,再没别的法子了,只有用良弓县主寄过来的方子姑且一试,殿下若活,臣与一众人等皆活,殿下若死…我等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我也不负与良弓县主的一场缘份。”

是他…是滕…

他心定了一下,忽地又回到了悬崖边,岩浆更加汹涌,脚下的悬崖被冲击的一片一片剥落,他知道,他要死了…

来世…莫生帝王家…

“呵…咳咳咳咳…”他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重重的帘幕…

“殿下!殿下醒了!殿下醒了!”一阵吵杂声之后,几个人冲进了屋子。

“殿下真的醒了!真的醒了!快去报给侯爷和滕大人!”

他没死…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句感叹却始终在他耳边,生在帝王家…不能退,不能让,只能向前…只能战…无情者活,有情者死…他…还不想死。

滕鲲鹏走进内室,瞧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帐的乔守业,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原来那个诡异的法子造出来的东西真能救命,可惜…耗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得到的神药也只能救一人…

“滕大人…”乔守业幽幽说道,“我活过来的消息,不要外传。”

“遵命。”

“滕大人…我现在在哪儿?”

“您现在在锦官城内行营。”

“怪不得这么热啊…”他叹息道。

“殿下,县主乘马车正往这边赶…”

“她来做什么?现在江南正乱着!她…”

“江南没事了。”

“呃?”

“陛下已经派得力钦差入江南平乱,已经没事了。”

“太子呢?”

“太子病了。”

“什么?”

“太子得了口歪眼斜之症,正在宫里养病。”

是父皇…父皇断容不得手足相残之事…太子他…二龙忽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乔承志睁着眼睛听着更鼓响,天快亮了啊…又是一夜没睡…

真是老了呢,年轻的时候虽有攻城伐寨得胜之时,也有龙困浅滩路遇险途,别说一夜未睡,就算几天几夜不睡也是常有的,一样提刀上马打仗杀敌,可现在只是一夜未眠,就头疼欲裂…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太监小声说道。

“请。”怕是又是太子的事…皇后这次怕也是真伤心了,为替小儿子报仇,出首长子…

他与皇后怕是这宫里唯二同病相怜之人,虽说十根手指伸出来不是一般齐,但也是十指连心啊。更何况太子还生了重症…

闻皇后进来时,闻见了屋里淡淡的薰香味,陛下又是一个人睡的,若是有女人来,不会是这个味道,她坐到了皇上的床畔,握住皇上的手,“陛下,又是一夜未眠。”

“你如何知道的?”

“妾身也是一夜未眠…四更天就在花园子里走啊,走啊…想的尽是他们兄弟两个小时候的事…走着走着,就到陛下这里了…妾有罪啊,没教好儿子…”

“子不孝父之过,朕也是同罪之人,唉…人老了,最怕子女争执同室操戈…你身子可还撑得住?”

“妾身把宫务都交给了季尚宫跟两位妹妹,晚上睡不着,白天的时候倒能眯瞪一会儿,倒是皇上您日理万机,身子如何撑得住?”

“总要撑着…”乔承志同情这个女人,他再怎么难过想到还有别的子女,心情终会平复一丝丝,这个女人却是…

“妾身有一疤面宫女,是郭乡…不,是郭嫔送来的,极会按摩,颇有些手段,有她在,妾身倒能睡会儿,不如送给皇上…让皇上多少解解乏。”

“过两日再说吧。”

“好。”

“陛下,到时辰了,该上朝了。”

乔承志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险些栽倒…

“陛下…”闻皇后扶住了他,“杨大监,传本宫的懿旨,陛下病了,免朝。”

“是。”这是皇后的特权,后宫里只有一个女人能发出这样的命令。

“朕还能…”

“陛下不要强撑着了!来人,把慕宫女找来。”

“是。”

船缓缓行驶在江面,只有划桨声时时传入耳中,船舱外晨雾弥漫,早起的渔船已经出航,江南…如此安祥,好似判乱,杀戮,铺满江南的尸骨从来都未曾存在过一样。

云雀将舅舅传来的信放在灯火里点燃,将纸灰倒在痰盂里,撒在江水中。

没了太子,那些魑魅魍魉自然群龙无首,江南的判乱自然平定,陛下指派江淮为钦差,巡视江南拨乱反正,只究主犯,从犯充军三年,被裹挟百姓和牢中百姓皆安抚放还回乡。

锦衣卫和谛听司忽然又通畅了起来,江南的信息源源不断的送进京里,京里的旨意源源不断的发到江南,再加上江淮本来就是江南人士,为人聪明机灵又肯通融,江南局面为之一振…

“县主,两江总督吴兴道求见。”

吴兴道…哦,原来是吴举人…他现在已经是两江总督了…她虽坐的是官船,却并没有亮县主旗,而是借了舅舅的旗号,舅舅素来行事低调,虽有爵位在身,与地方官吏却无瓜葛,再加上是女眷出行避不见客,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客人,没想到吴举人竟然知道是她,而且还找上门来了…想到他九死一生找寻到他的妻女的所做所为…云雀微微一笑…“请他在一层喝茶,我换了见客的衣裳就下楼。”

“要不要摆屏风?”郭女史小声说道。

“不用,他年龄已大,况且我们是旧相识。“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吴举人再不是当初落魄书生的模样,如今他虽已经须发皆白,却是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官威十足,身穿着黑紫相间的官袍威风八面。

两江总督是一品官,县主虽是超品,但却没有实职,她身为晋王的未婚妻因未过门只能算是半个皇室成员,吴兴道见到了她却是大礼参拜。

“臣吴兴道给良弓县主请安。”

“您这是所谓何来?”云雀站了起来,躲过他的大礼“快快请起!”

“臣请县主再救臣一命!”吴举道不但不肯起,反而磕起头来。

第130章 退路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江淮吹熄了蜡烛,年纪轻轻就成为钦差大臣,虽只是个“传声筒”肩上的重任却依旧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明面上与那些年龄、资历、品级都在自己之上的大臣侃侃而谈,私下里早已经是两股战战汗湿重衣。

江南官场纷繁复杂,早年跟着皇上的从龙之臣有之,南朝降臣有之,科举出身有之,最多只是秀才的一样不少,但这些人到了江南之后,先被这里的繁华震慑,又被士子、商人包围,江南这个地方,早就学会了如何让不同来历不同出身的官员变成自己的利益代表。

官员们面孔不一,师爷却清一色的绍兴口音,暗地里操纵着官员,掌控着权利。

从他来到江南,这些人就众口一辞的把罪责推到了已经死了的连知府身上,说他太过严酷,这才逼起民变,可连知府又如何能动得了守备府的兵马镇压白莲教聚会?如何能说抓谁就抓谁无人阻拦?说来好笑,谛听司在江南的大部分势力已经跟着大军往云贵去了,留下监视官员和白莲教的分部,在一开始白莲教作乱时,就被人举报说是白莲教聚点,全数被捕入狱,连亮出自己的身份都没能保全身家性命,这又是谁的指使?

江淮心里早就有数,陛下心里也有数,只是这个时候,太子已经重病,再追究下去难免显得不厚道,有墙倒众人推之嫌,可两江总督吴兴道想靠装糊涂摆关系躲过这一劫…难!

吴兴道在外自称是太子和晋王的启蒙恩师,与良弓县主亦有师徒之谊,根基深厚长袖善舞,满口仁义,轻易不肯得罪人,像是这次的江南之乱,他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只说自己轻信手下,未曾防备,可这说得过去吗?

“大人…老夫人催您去用早膳了。”书僮六子轻轻敲了敲门。

“嗯。”

“舅爷…昨晚便到了…”

“我知道了。”江淮用手搓了搓脸,“替我打水洗脸。”

江淮的舅舅姓顾,名叫顾千均,是江南大族顾氏旁枝子弟,他自己有间制墨作坊,顾墨在江南小圈子里颇有些名气,只是如今提起他来,都说他慧眼独具,照顾寡姐将外甥栽培成了状元郎。

可他现在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本来他与本家已经来往不多,外甥中状元之后,本家忽地对他热乎了起来,女儿也几次被邀请去本家做客喝茶。

女儿和外甥的婚期已定,谁知江南大乱,他们不敢冒险进京,幸亏朝廷平乱迅速,外甥更做了钦差大臣,这次别说是本家,就是八杆子打不找的亲戚都开始找他了,要他求情,要他说话,左一件事右一件事,塞得他脑瓜仁子疼,这次来探望姐姐,一是为了定婚期,二是为了躲清静。

江家本清贫,江母顾氏早习惯了晨起一碗清粥一碟小菜,儿子回来了加上一碟子自制的点心,现下弟弟来了,又加了两样点心和几样小菜,就是如此,顾千均坐在桌前,仍叹了口气,“姐姐日子过得太辛苦了,如今淮儿有了出息,当多多保养才是。”

“晨起能有白米粥喝,有何辛苦?”江母笑道,“你可别小看了白米粥,这可是我的恩养奉禄。”

两人正说着,婆子禀报,“大人来了。”

“你还说他未必能起得如此早,你瞧瞧…来了吧!”

江淮进屋先给母亲和舅舅施礼,这才坐了下来,顾千均瞧着江淮,真是越瞧越喜欢,俗话说外甥肖舅,江淮长得与顾千均相似的地方不少,一样的中等身量,宽额头,连肤色都有些类似,都是白中偏黄,只是江淮鼻子像父亲,有些微微的鹰勾,眼睛略有些向下的三角,不能说长得丑,只能说是平平。

原来人都说他选江淮做女婿委屈了如花似玉的女儿,现在嘛…顾千均笑了起来…

“淮儿啊,你眼睛这般肿,可是昨晚一夜未眠?”

“没有,起得早些。”江淮笑道。

“哦。”顾千均点了点头,“说起来江南之事…纷繁复杂…陛下平乱虽快刀斩乱麻,想要拨乱反正却要慢慢理顺…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要慢慢来,不要着急…”

“是。”江淮应道。

“你们两个不要再提外面那些事了,听得我头疼。”江母摇头道,“快些吃饭吧。”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江家虽穷,规矩却一天都未丢过,三人安安静静用完了早膳,下人送上茶来,他们三人坐在一处谈天。

“小婿还有一事要麻烦岳父。”

“一家人,有事尽管说。”

“小婿想要见一见顾家、王家、荣家、高家、郑家几家的家主。”

“嗯,你是该见一见他们了。”这几家是世居江南,累世皆有人在朝中为官,乃是几百年的望族,彼此又联络有亲,说服了这几家,江南才算是真太平了。

“还请舅舅做领路人。”

“哈哈哈,我原来嫌这几家的人烦,现在又要去找他们了。”顾千均笑了起来。

“还有舅舅的同窗,朋友,都要劳烦舅舅多多走动。”

“嗯。”顾千均点了点头。

江母喝着茶,看着这两人谈天。

“大人。”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谁?”

“是吴七来了。”

吴七乃是江淮在杭州求学时认识的一个同窗,此人出身复杂,父亲是盐帮的把头,手下有几个码头,吴七上学也不为了学习,就是向父亲交差,旁人都躲着吴七,江淮与他却是极好,这次回杭州,第一个见的也是吴七。

江淮告了罪出去,见吴七站在院子里对着他坏笑,“吴兄,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枉做了钦差大臣,连你地面上来了大佛都不晓得去迎,让吴兴道那老匹夫烧了头香。”

“谁?”

“良弓县主。”

“救你?您现在乃是堂堂两江总督,我不过是虚职的县主,如何能救您?”

“县主,您休要再拿下官取笑,下官为人糊涂,因着侥幸舔居此位,本想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盼着有贤良之才接了我的差事,谁想到江南竟然被连老狗搞得大乱…”

“您说的这些朝中大事,我听不懂呢。”云雀笑道,这个吴兴道,口口声声替自己开脱,可惜这些话连她都骗不过,如何能骗过皇上?

“唉…县主休要拿下官取笑,下官眼下只有一个心思,只盼着皇上能准我辞官不作,告老还乡…”

哦,这是要引咎辞职激流涌退保全自身…“大人可曾写了辞表?”

“唉…辞表早已经写成,未敢上奏…听说县主您来了,下官想请县主您…替下官美言几句…”

“大人您可知我为何来江南?”

“…”

“我现下不过是个尴尬人,晋王伤重,目下生死不知,我这个召告了天下的未来晋王妃不过是个尴尬人,晋王殿下若是活了也就罢了,那怕是残了瘫了大不了我伺候他一辈子,他若是没有…我又算是什么呢?唯有青灯古佛伴此生了,朝中的事别说我没本事管,就是有本事管,也不想管了,大人您与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我与您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啊。”

吴兴道一愣,他常说自己与太子和晋王有师徒之谊,可是见到良弓县主,一未曾问太子病情,二未曾问太子伤情,三未曾问帝后如何,只顾着说自己的事,让县主如何想?他来求见县主,无非是江淮越查越深入,他已经能感觉到刀马上就要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想要死中求生,求一条生路,没想到…

“这样吧,您的意思呢,我会写信回京与皇上说一声,成与不成,都看您的造化,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怕也…只能如此了。”

“若是…若是…”吴兴道咬了咬牙,不得不把留着的底牌摊出来说,良弓县主如何他不晓得,雷家如日中天,如同□□第二家,说一句话总能保住他的身家性命,他还不想死,他新娶的妻子不过二十五,两个幼子最大的才六岁啊,“若是下官手里有太子和首辅袁宏谅、史侯世子史琰联络官员和江南士子定计乱江南的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