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而不答,只是把手里的几个袋子递过来:“接一下。”

可安下意识地伸手,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你不是也有我家的钥匙?”

“我都说了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互换吧。”他拎着袋子,越过了她。

可安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

他换过衣服了,立领的白衬衫简单干净,明明像是夏日里的一阵清风,但却切实飘着霸道恶魔的气质。

“我不换。”

“没得选。”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你拿走我家钥匙的时候,和我讲理了?”

可安撇嘴。

这个故事深刻的提醒了她,人千万不要干坏事,一旦失足,覆水难收,一辈子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

言泽舟把袋子放在了茶几上。

可安走过去,拨开了袋口。袋子里装了小半个超市,什么牙刷、毛巾、沐浴露、洗发水…清一色都是日常家居用品,且都是男士的。

“你买这些什么意思?”

“买来放着,没准有一天忽然要用到。”他答。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可安简直要崩溃了。谁能想到,这现世报来得这样快又猝不及防。

言泽舟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杂物间,可安跟过去,见他又把梯子搬了出来。

“你干什么?”

“装个稳压器。”他说着,摆开了a字梯,利落地爬了上去,关掉了电源总闸。

昨天暗乎乎的,她仰着头什么都没有看清,这会儿猛然见他如参天大树一般立在头顶,只觉得那么温馨。

他的腿又长又直,骑在a字梯上,都如骑着骏马的王子。这样的男人,干什么都像模像样的,仿若无所不能。

“嘶。”

可安正出神,听到他忽然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怎么了?”她伸长了脖子:“触电了吗?”

他下来几阶,坐在梯子上和她平视。

“嗯,触电了。”

“我看看。”可安紧张地握住了他的大掌,手指上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红痕都没有。

她抬眸,撞见他的笑。

“你骗人!”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总闸都关掉了,怎么可能还会触电。”

“还挺聪明的。”

“本来就不笨。”她转身要走,不想理他。

言泽舟忽然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长臂一环,自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他温热的气息,像是一张网,密密地罩住了她。

可安浑身一僵,呼吸都停了。

但言泽舟什么都没有做,他把她头上的毛巾摘下来,温柔地替她擦拭着如挂面一样垂在耳边的碎发。

“头发不及时擦干,湿气侵脑,会越来越笨。”

他在她身后轻笑。

“…”

可安吹干了头发,就和言泽舟一起坐在餐厅里,静静地吃着早餐。

早餐是他买的,但是,特别合她口味。

“今天有其他事吗?”他问她。

“我等下要去公司。”

他点了点头,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个包子。

可安看着他。

他淡然如斯:“看我干什么,看着包子。”

“你不忙吗?”她问。

“不忙,有事随时联系我。”

“稳压器都装了,还能有什么事啊。”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那要不我再去拆了?”

她被逗笑了。

这原本有些怆然的早晨,能看到他坐在眼前生动如画的模样,真好。

早餐还没有吃完,徐宫尧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说他已经到门口了,如果方便,就出来开一下门。

可安正奇怪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抬眸看到言泽舟带着审视的目光,顿时就明白了,徐宫尧应该是看到了言泽舟的车。

她跑过去开门。

徐宫尧站在门外,手里也拎着早餐。

“早。”他说。

“早。进来吧。”可安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儿。

言泽舟还四平八稳地坐在餐厅里,见了徐宫尧,他招招手。

“吃早餐了吗?没有的话一起。”那自然的语气,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没有。”徐宫尧也不扭捏,直接走过去,坐下来。

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吃上了。

“你们吃,我上去收拾一下就走。”可安说完,就赶紧上了楼。

等她换好衣服化好妆,言泽舟和徐宫尧已经吃好了。

餐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点都看不出痕迹。

言泽舟和徐宫尧正站在大门口聊着天,背景是葱茏的绿色,两个人一黑一白的衬衫,莫名和谐。

可安拿了自己的包走过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言泽舟的声音。

“徐特助,你什么时候方便,再给她配一把备用钥匙。这把,她送给我了。”

送?

分明是抢好吗?

这人,真是不要脸。

---题外话---今天没有更新了,明天加更,么么哒

第八十五章 山月不知5【6000+】

可安出门就上了徐宫尧的车,她手捧着一叠文件,上车就开始翻阅。

和南广平总的会面,临时提前了。她原本的计划被打乱,再加上因为搬家左右耽搁,现在,有些摸不着头绪。

徐宫尧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的紧张,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搬家累吗?”

他语调轻松,似要转开她的注意力。但是,她依旧盯着手里的文件,舍不得挪眼撄。

“还行。多亏了你们帮忙。”

“我没有帮上什么,是多亏了言检。偿”

可安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是多亏了他。

他在她坠入无边黑暗的时候,让她看到了一丝光芒。

“平总有没有说,为什么忽然改时间了?”

“说是过两天要出国。”徐宫尧扶着方向盘的手跳了跳,“但是我查了,他过两天并没有对公的国外行程。”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知道。”

车子拐进了大路,视野开阔了些。可安的心却反而逼仄成缝。一切都不会那样简单,但她希望,所有一切,都可以坦坦荡荡的来。

“宁总,你不用太紧张。”徐宫尧低声地安慰一句。

“我没有紧张。”她把手里的文件翻得“哗哗”作响。

“真的?”徐宫尧不怎么信。

“当然是真的。”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脑袋凑到前头来:“不如你考考我吧。我把南广这些年的发展经历,全都背熟了,你可以随便抽查。”

她姿态语气皆是诚恳无比。

徐宫尧嘴角起了笑意。

“这不是考试。死记硬背是没有用的。”

她垂头。

“我知道啊,可我没有办法。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情,我真的连高考都没有这么用功过。”

阳光落进车窗,她绒绒的脑袋就在手边,徐宫尧抬手就可以摸到,他很想摸一下鼓励她,但是,他忍住了。

“平总那里,我没打算你一出手就会成功。所以,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当然,如果你能成功把他拉到我们的阵营里,那自然是如虎添翼。如果不成功,我们最多不过维持现状,并没有损失。”

“怎么会没有损失呢,大家会嘲笑我的。”她吧唧了一下嘴,纤秀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像个闹情绪的孩子一般让人无奈又觉得可爱。

“你之前连傀儡都当的甘之如饴,现在怎么连这点嘲笑都受不下了?”

“说得也有道理。”

“不用太在乎别人的目光和评价。”

“嗯,反正我脸皮够厚。”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笑意一转,又忧心忡忡:“但是徐特助,你不怕别人也嘲笑你吗?”

“我上了你的船,就做好了风雨同舟的准备。”

可安的胸腔里漫上了一股无无可言说的感动。

“好战友!”她伸手拍了拍徐宫尧的肩膀。

徐宫尧无声地笑了。

“反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待久了,我的脸皮也变得足够厚了。”

“…”

这是,夸她呢吧?

回了一趟公司,把剩下的资料也带齐了之后,可安就去了南广。

徐宫尧本是要一同前往的,但是出发之前,宁正瑜把他拦了下来,说是宁稼孟和几个董事临时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商量。

这一出戏码蹩脚的让人看出有诈,但是可安还是大气一挥手。

“徐特助,那你就留下吧。”

“不行。”徐宫尧摇头,这事从平总临时改时间开始,就让他觉得有猫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活生生一个人,那个平总还能吃了我不成?”

她的眸间光彩莹莹,与刚才在他车里那个没有信心的宁可安相去甚远。他知道,她所有的虚张声势,都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

她这样,他更担心。

徐宫尧看向宁正瑜。

“告诉董事会,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他话音一落,就走向了可安。

“徐宫尧你疯了是不是?”宁正瑜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这个资格让我爸和董事会的人一起等你吗?”

“那就别等。”徐宫尧挣开了宁正瑜的手,转身把可安推进车里:“上车。”

“徐特助…”可安还想说点什么。

“别说了。就这样决定。”

徐宫尧上了驾驶座。

宁正瑜凶狠的目光如果是冷箭,那么,此时此刻,可安一定早已是万箭穿心。

只是,可安忽然想不明白。

宁正瑜这么讨厌她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徐宫尧?

可她和徐宫尧,真的只是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啊。

徐宫尧一路稳稳地把她送到南广,南广大厦气势恢弘,一如传说中那样让人望而生畏。可安静静地立于门下,心中思虑万千。

她是宁氏千金,她见过大风大浪。但是,真的仅仅只是见过而已。

从前,哥哥将她保护的太好。

如今,金钟罩铁布衫被无情剥落,她孤注一掷,站在风口浪尖,却猜不透前方是穷途亦或是陌路。

这种感觉,很不好。

“宁总。”徐宫尧上前,和她并肩:“刚才不是信心满满,这会儿怎么又想什么呢?”

她深吸一口气。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这一字一句,念得滑稽又淘气。

紧张的气氛被她戳破了一个一个的小孔,新鲜的空气漏进来。

徐宫尧笑起来。

“怎么还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