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门口,垂涎挡住了去路,螺旋战枪逼近姐姐的胸膛,姐姐轻叩无名指,银色的长发向上盘起,及地的幻术袍灌满灵风,脚下的花瓣光环熠熠发光,姐姐碧绿色的瞳仁四射出数道银光,垂涎眼神涣散,执枪的手垂下去,战枪滑落在台阶上,整个人跪下来,鲜血从嘴角汩汩流淌。

姐姐挽着我的胳膊说,觞,我们走,有姐姐在,谁也不敢动你。

姐姐把我带到帝国红楼天籁宫,看着纷飞的玫瑰花瓣,我想现在自己几乎一无所有,没有了家,没有了她,甚至没有了希望。我倚靠在大殿的撩音石柱上,姐姐坐在古筝前的月椅上,面无表情地弹奏古筝。凄美的乐章如花香一般飘来。听到乐章中夹杂着姐姐波纹般的声音,姐姐呼唤着我的名字,觞,觞。

我告诉姐姐,我已经爱上了聆汐,被她骗的滋味心如刀绞。

姐姐说,觞,你把他忘了吧,三天后她会在刑场被处死。她死了之后,你也许会好受些。

我摇摇头,我会更心痛。

姐姐说,有时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时间会慢慢沉淀,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学会放手,你的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

我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一切,现在想来轮廓逼真如流光的刀刃。

觞,长痛不如短痛。

姐姐,我现在去哪?

要么留在红楼,要么去找明畅公主。

我离开红楼,街上人们的言语我已经听不见,突然感觉巫都好寂静。在大街的尽头,明畅公主的身影飘扬如清辉流泻的星辰。

她说,觞,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我说,明畅,我不值得你等。

明畅说,那些我都不怪你。

我说,你永远都是我敬爱的公主。

明畅问我,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我摇摇头。

明畅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感觉聆汐真心喜欢你。

我摇摇头说,那是她为了目的假装的。

明畅说,做为女人,这是我的直觉,聆汐喜欢你。

我问,那你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

明畅眼睛微闭,漂亮的睫毛落满泪光,她说,我只是希望你幸福,无论和谁在一起。

说完后,明畅转身离开。我望着她波涛汹涌的披风,两滴泪从眼角滑下。流弊骑在鬼熊上出现在迷雾里,他跳下鬼熊,给明畅行礼,她说,公主,我来接您回城。

弊没有看我一眼,和明畅公主坐在鬼熊上消失在迷雾中,我突然感觉失去了自己的所有。

我转身的瞬间,看到御前侍卫垂涎伫立在我身后,手持螺旋战枪,他的笑容漂亮而诡异,就像她姐姐垂帘的笑一样。他说,流觞,你好,我是垂涎,这次来报羞辱之仇。

我没有搭理他,朝着异域酒家走去。他的声音从背后汹涌而来,他说,流觞,你个笨蛋,手心的好东西从指缝里溜走,爱错了人,错过了人,看到你狼狈的样子,我好高兴。

话音未落,他就出现在我身前。

我说,你给我滚,今天我心情不好。

他讥笑道,你现在只有一个做艺的姐姐给你撑着,谁会把你放在眼里。

说着,他用螺旋战枪指着我。我眼睛微微一合,手指屈伸,黝骨神剑祭在手中,黑色的光芒如夜幕般拉开,灵风把我的裘袍吹的波澜壮阔。他一枪刺来,我用黝骨一挡,然后劈向他,他把枪横在胸前,两种兵刃碰撞后,他眼神惊惶,手中的战枪扭曲后滚落到地上,我默然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伫立在风里,五彩的盔甲破裂,碎片像花瓣一样纷纷落到街道的两边。他在背后问,你的剑是?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去,他身体酥软,跪在地上,头发凌空散开。我没有说话,黝骨佩戴在身上,我朝着不远处的异域酒家走去,那里有我的知心朋友和抹不去的记忆。店小二还是那么热情自在地招呼客人,红尘坐在柜台上,安静的睡觉,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他们平淡的生活,突然间想用酒杯接住簌簌落下的泪水。

喝下第一杯酒的时候,店小二问我,公子,自己喝闷酒呢,经常和您一起来的那位美貌女子呢?

店小二的话触动了我,我的瞳仁湿润,眼神游离,脑海浮现出往昔的一幕幕:

喂,你好。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复姓苍穹,名聆汐。

……

我敬你一杯。

我们干杯后,听到隔壁桌上的一个孩子说,交杯酒吗?

……

姐姐,我朝你们的地方看,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情侣?看上去好般配呢!

……

空谷足音说,聆汐,你为什么要帮那个流觞?你明明知道毒女是我派去的人。

义父,我不忍心害他。

为什么?

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一向可是个冰冷无情的孩子。

不,不……

那是为什么?

聆汐再次沉默。

……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义父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必须答应!

你说吧,只要不违背大自然法典我都会答应你。

无论发生什么,请义父您都不要再对流觞下毒手,如果您不答应我,那就别怪汐不听您的话。如果您再对他有什么企图,那干脆把我杀了算了。

……

回忆起这些的时候,我的泪水已经洒入酒杯。难道真情也可以假装,我开始怀疑。明畅的话回旋在耳边,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感觉聆汐真心喜欢你。做为女人,这是我的直觉,聆汐喜欢你。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26)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按捺不住,头埋在双手中,索着很多。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老乞丐褴褛对我笑容满面,他说,公子,老夫可否坐下陪陪你?

我礼貌地说,前辈请坐。

褴褛说,老夫看你眼神忧伤迷离,有什么心事吗?

我忧伤地说,前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请讲。

我摇晃着一只酒碗,用幻术把我和聆汐在护法殿的一切勾勒出来。

……

褴褛说,孩子,你傻啊?

我说,是我傻,被人家欺骗了感情,爱错了人。

我说的不是那个,你没有爱错人。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那面说。

为什么?

你怎么糊涂到这份上,她不想叫你牵连进来,不想叫你为了她而与整个巫帝国作对,不想你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应该因为有一个如此爱你如此在乎你的女孩而欣慰。

褴褛前辈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手中的碗滑到地上,前辈伸出脚来,恰好接住。他撇着嘴说,公子一世聪明一时糊涂啊。

我说,大概是我太在乎她了,一时想不过来。谢谢您,前辈。

说着,我跑出酒家。

公子,你想让老夫替你付酒钱吗?

我快速回眸,右眼一挤。然后朝着红楼奔去,笑容满面地流出了泪水。

姐姐在天籁宫弹奏着古筝,我一进门,姐姐就停下来说,觞,你来了。

我说,姐姐,以您的悟性,您应该懂聆汐的话,你知道她喜欢我。

姐姐坦然地说,不错,聆汐很喜欢你。

我说,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姐姐说,觞,我不想你为了她死去,你本可以有一个大好前程。

说完后,姐姐再次弹奏古曲。

姐姐,我这就去救她,为了她,我死都可以。

慢着!

姐姐,觞心意已决,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我不是阻止你,一个人的力量只能白白送死,你去找聆汐的义父空谷足音。

谢谢你,姐姐。

觞,在感情方面,你太像姐姐了,姐姐会为你祈祷。

行刑那天清晨,我们按照计划埋伏在法场附近的人群里。那个触目惊心的时刻终于降临,我看到聆汐站在钢铁制成的囚车上,双手捆着锁链,头发依然飘逸干净,眼神淡然明澈。子民的喧嚣正好掩护了我们,我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去把她救回,可是空谷大师拉住我,他轻声对我说,孩子,不要着急,过早会搭上性命。

押送囚车的两个侍卫,是我们的人假扮的。空谷大师手指屈伸,施展自然幻术中的纵物术,引来九天邪尘,瞬间弥漫了人们的视线。大师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们上。

我祭出黝骨神剑,黑色剑风滑向钢铁囚车上,囚车裂成两节,我心痛地把聆汐拉出来,断开她手上的锁链,她泪流满面地说,你还是来了,我不值得你冒生命危险。我给她擦拭眼泪,我说,汐,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了,你瘦了,我没有保护好你。

眼前被迷尘遮的看不清楚,本想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离开,可是上天总会作弄人。迷尘被一阵大风趋散,站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侍卫脱掉盔甲,原来是斥候。他手中的长刀正在滴血,自然族的几个侍卫,如建筑一样慢慢倒下,鲜血在囚车下刻上印痕,斥候杀死了他们。

他吹了吹刀刃上的血液,冷冷地说,你们的劫囚计划我一清二楚,我将计就计,瓮中捉鳖,把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人,一网打尽。说完后,他傲慢地击掌,掌声把囚车震的粉碎,几千巫军把另外七八个自然族勇士押上来,他们是准备接应我们的人。

斥候冷冷一笑说,杀无赦!自然族勇士渐次倾倒在血泊中,死的时候眼睛睁开,眼神游离涣散。巫军把我们包围在一个圆圈里,圆圈在缩小,他们沾满鲜血的矛头朝我们渐进。我看到了远处台阶之上,父王忧伤而严肃的面孔。

我握紧聆汐的手,配合空谷大师杀出重围,空谷大师使出了他的终极幻术天崩地裂。他脚底闪现出一道巨大的棕色光环,以极快的速度朝四周扩大,如爆发的山洪所到之处地面破裂下沉,身穿黑色盔甲的侍卫不知道被震倒了多少人,一层罗着一层,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声落满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