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姑娘。”肖折釉一下子把她想起来了。当初那个把她压在身下撕衣服的小姑娘,那个因为霍玄一句“她穿了你一件衣裳,赔十件。”就带了一大堆衣服硬塞给肖折釉,肖折釉不收就哭鼻子的小姑娘。

“如诗,又莽撞了!”罗知州皱着眉,带着宠溺的语气训着自己的小女儿。

罗如诗讪讪松了手,小声抱怨:“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人同行,都能被人训……”

她耷拉着脑袋往自己家人的那队马车走去,没走过久她又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望着霍玄,试探地问:“大将军!她现在穿我衣裳,你还赔十件嘛?”

罗立风走过去敲了敲小妹的头,无可奈何地说:“家里什么时候缺了你的衣裳?能不能不这么丢人!”

罗如诗瘪了嘴,很不开心。

霍玄看向一旁的肖折釉,肖折釉望着罗如诗,脸上挂着一抹笑。

霍玄收回视线,对罗如诗说:“赔,一百件也可。”

作者有话要说:霍玄:

一定要给折釉找个全天下最好的夫婿。

找啊找,找啊找……

咦?怎么觉得那群愣小子没一个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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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给点码字的动力嘤嘤嘤……

唔,到2888的时候开始日6000吧……

第50章 归去

回去的路上, 肖折釉便和罗如诗乘坐一辆马车。不用和霍玄坐一辆马车,肖折釉莫名松了口气,虽然霍玄把她当成个孩子, 但是她又不是真的孩子。在那么狭窄的马车里,那么近得长久和霍玄在一起, 肖折釉总觉得有些别扭尴尬。有些东西变了, 她也不能再如刚初遇他时那样的态度对待他了。

罗如诗是个活泼的性子, 甚至有些骄纵。不过她的骄纵却并非完全不讲理。别家的姑娘笑不露齿, 偏偏罗如诗是个咧嘴“咯咯”笑的。有她陪着, 肖折釉这一路的确多了很多乐趣。

罗如诗掀开马车的帘子,把脑袋探出去, 东瞅瞅西看看。

在前面骑马的罗立风回过头来, 训她一句:“把头缩回去!”

“我又不是乌龟!”罗如诗哼了一声, 才把放下帘子。她眼珠子转了转, 拉着肖折釉的手腕, 笑嘻嘻地说:“坐在马车里多无聊呀,咱们去骑马吧!”

“骑马?”肖折釉摇摇头,“我不会骑马。”

“你好笨哦!”罗如诗戳了戳肖折釉的额头, “我教你!”

然后她推开马车的门, 大声喊:“停车!停车!”

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 将马车停下来。

“诗诗, 你又怎么了?”罗立风调转马头,皱眉看着这个麻烦鬼妹妹。

“太无聊太无趣了!我要教折釉骑马!”罗如诗从马车里钻出来,又把肖折釉拉出来。

罗立风“呵”了一声, 笑道:“自己待不住了就实说,拉着肖姑娘做什么。你以为她像这么爱闹腾。”

前面罗家女眷的马车也停下来,罗夫人派个丫鬟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得知罗如诗闹着要骑马,罗夫人亲自下了马车让她不许胡闹,这次回明定城毕竟是和霍将军同行,哪能让她乱玩。

很快惊动了最前面霍玄的马车,罗闵江正在霍玄的马车上,他歉意地对霍玄拱了拱手,道:“让将军看笑话了,小女被我宠坏了。我下去训她一顿!”

不知怎的,霍玄忽然想起漆漆,他说:“罢了,孩子想玩就让她玩罢。”

罗如诗听说真的可以骑马,乐得不成样子。

“折釉!我来教你骑马!”罗如诗拽肖折釉。

肖折釉急忙摇摇头,说:“不了,我不太想学这个……如诗你自己骑马就好。”

“啊,那好吧!”

罗如诗拍了一下罗立风的胳膊,说:“哥,快扶我上马!”

罗立风抱怨一句“真是欠你的”,仍旧挑了一匹比较温顺的马,小心翼翼地把小妹扶上马。

肖折釉看着罗立风满脸的嫌弃里却是藏不住的关心,她忽然有点想自己的哥哥了。她挂在嘴角的笑淡了淡,转身打算上马车。

“折釉。”霍玄走过来。

“将军?”肖折釉转过身来。

“想学骑马吗?”

肖折釉犹豫了,她觉得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可是在马背上颠簸的滋味可真不算好……

看着肖折釉微微皱着的眉头,霍玄又说:“来吧,学会了就不会觉得颠得难受了。”

肖折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暗暗反问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藏不住心事了。

车队继续往前走,霍玄牵来一匹马,做了个“请”的手势。

肖折釉狐疑地看了霍玄一眼。她自然不怀疑霍玄的骑术,可是会不会骑马是一回事儿,会不会教别人骑马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将军当真能教?”肖折釉一边问,一边踩着马镫,费力上了马。

霍玄没反驳她的质疑,反而握住肖折釉的脚。肖折釉藏在绣花鞋里的脚趾头不由自主向后缩了一下。

“不要全踩进去,踩一小半。如果有了危险可以可以及时跳下来。”霍玄将肖折釉的脚往后挪了挪。他松开手,拍了一下肖折釉缠在手腕上的手。

“握着就好,不要缠在手腕上。”

肖折釉调整好坐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折釉说错了,将军是个好师父。”

“一会儿跑起来,可以虚坐或者站起来,不颠簸。如果跑得太急,把缰绳往回拉,往上提。方向错了同理,自己拉缰绳调整,不许进树林。”

“知道……唔……”肖折釉的话还没有说完,霍玄就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

肖折釉急忙攥紧了马缰,整个人紧张起来。马儿跑了一会儿,肖折釉才觉得好像也不是很快,她这才松了口气。

肖折釉第一次学习骑马,控制不好速度,马儿时快时慢的,竟是追上了慢悠悠的罗如诗。

“折釉!”罗如诗调转马头冲肖折釉打招呼。她骑的那匹马不知怎么的,忽然扬起前蹄嘶鸣。罗如诗没被颠下去,反而惊了肖折釉所骑的那匹马。

马儿嘶鸣一声向后退去,转眼调转方向朝着一旁的小树林冲过去。它突然掉头加速,差点把肖折釉颠下去,幸好肖折釉攥紧了马缰才没被甩下去。

肖折釉满脑子都是霍玄最后说的那句“不许进树林”,在脑中无限循环。在马就要冲进小树林的时候,肖折釉攥着马缰使劲儿向后拉,她纤细的脊背整个向后仰去。

伴随着一声“吁——”,马终于停了下来,前蹄原地略不安地踩了踩。

追过来的霍玄刚要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肖折釉松了口气,她拉着马缰微微调整马头,微微侧转了身,弯着眼睛看向霍玄,笑道:“将军,我好像会了!”

她话音刚落,身下的马忽然又扬起前蹄,整个身子几乎立起来。肖折釉惊呼一声,大喊:“将军!你忘了教我马站起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霍玄大笑。

一行人回到明定城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下旬,眼瞅着就要过年的时节。刚一到了城门口,两家人就此别过。

霍玄要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霍家。

老太太亲自站在照壁候着。沈禾仪扶着她,有些担心地说:“母亲,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要不然咱们先回去等着吧。不覆那孩子回来了一定先去看您。”

老太太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嘴里念念:“怎么还不回来!”

她叹了口气,小声说:“也不知道还能看见几回了……”

说完,老太太就咳嗦起来。

张妈妈亲自站在前一条长街的入口等着霍玄,霍玄的马车一经过,就急忙禀告霍玄老太太一直等着他。霍玄闻言吩咐归弦将肖折釉送回去,他自己下了马车骑了马先一步飞奔回去。

肖折釉也是归心似箭。等到马车在霍府停下时,她匆匆往勿却居赶去。

红芍儿站在院门处候着肖折釉,见肖折釉回来,她急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表姑娘回来了!”

肖折釉点点头,往红芍儿身后望了一眼,却没看见漆漆和陶陶的身影。漆漆不来接她太正常了,只是陶陶也没过来倒是令她稍稍惊讶。

红芍儿急忙解释:“表少爷现在不住在府里,住在私塾呢。再过两日才是归家日。这回表姑娘和将军的归期也没定下具体哪一日,表少爷才没请假回来。”

肖折釉恍然。怪她一时心急了,忘了陶陶正是读书的紧要时候。

“至于折漆表姑娘……”红芍儿讪讪笑了一下,“表姑娘您回去别训她,她也是不小心才摔了的。”

“摔哪儿了?”肖折釉一边往回走一边问。

“和府里的几位少爷一起学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腿。前几个月的事儿了,如今也快好了。”红芍儿细细禀告。

肖折釉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肖折釉让绿果儿和绛葡儿先回去放行李,先去看漆漆。

漆漆拄着拐,在门口晃晃悠悠。她猛一抬头看见肖折釉往这边走,脸上立刻浮现欣喜,可是下一刻她匆匆把脸上的笑收起来,怪声怪气地说:“呦,还舍得回来呦!”

肖折釉“嗯”了一声,笑着说:“再晚点回来可就看不见你拄着拐的样子喽。”

漆漆瞪大了眼睛,“哼”了一声,愤愤道:“肖折釉你学坏了!”

“大概近墨者黑罢,毕竟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姐。”肖折釉一边说,一边就势扶着漆漆进屋。

进了屋刚坐下,漆漆就捂着自己的耳朵,说:“别跟我讲什么不应该学骑马的屁道理,我不爱听!”

“那你学会了吗?”

漆漆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说:“早晚能学会!”

肖折釉笑着摇摇头,说:“等你腿上的伤好了,姐教你。”

漆漆睁大了眼睛看着肖折釉,大声问:“就不能有一件事是我会的而你不会的?”

“有啊。”肖折釉认真点头,“我不会打架,也没你嘴皮子厉害。”

漆漆翻了个白眼。

“嫂子给你做了些衣服,一会儿绿果儿收拾完东西就给你送来。”肖折釉说。

漆漆又“切”了一声,嘟囔:“你一定把挑好剩下不要的给我!”

“是的。”肖折釉点头。

“你烦人!”漆漆急了。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可真不怎么地。她恹恹趴在桌子上,似随意地问:“嫂子过得咋样?我让你带回去的金银珠宝你没自己贪了吧?”

“贪了。”肖折釉又点头。

“你要死气我啊!”漆漆生气地直接把拐杖给摔了。

肖折釉这才笑出来,细细跟漆漆讲了些嫂子和两个孩子的事情。漆漆假装不在意地听着,听完了以后,她忽然说:“对了,那只老狗丢了。”

“什么?”肖折釉愣了一下。

“啃啃啊,丢了!两个月前就不怎么吃东西了,三天前忽然不见了。烟升让府里的家丁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肖折釉怔怔的,好像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她是谁的“人”不见了,她和前世的自己仿佛彻底失去了联系。

刚从老太太屋里回来的霍玄也从烟升口中得知啃啃不见了的消息。

霍玄立在原地许久未动。

“将军?”烟升红着眼睛,“是奴婢没有把啃啃看好,就差三天……”

“无事。”霍玄转身去了马厩,牵了一匹马,飞奔赶去盛令澜的坟前。

啃啃歪着小脑袋,安安静静地趴在盛令澜坟前,两只乌鸦落在它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读者不懂掉马是什么意思。

就是男主和女主一起骑马,然后掉下去摔死殉情的意思。

所以!再在评论区看见掉马的说法,要大声地反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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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过年

霍玄将啃啃葬在了盛令澜的坟旁。

霍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坐在坟前。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静坐着。霍玄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能沉默地坐一天,甚至更久。

有的时候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是当真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这次回来的时候霍家老太太的身子已经大不好了, 时常一天一夜地睡着, 吃的东西也少了。霍玄想到老太太硬撑着站在影壁前的样子, 心里就不大舒服。

老太太瘦骨嶙峋的手抓着霍玄宽大的手掌, 问:“不覆, 我这老太婆还能看见你娶妻生子吗?”

霍玄竟有些羡慕纪秀君,还有一双儿女绕膝。可是他和阿楠的女儿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永远离开了。如今连她的啃啃也走了, 去找她了。

独留他一无所有。

霍玄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的时候, 眼中已平静下来。他抬手抚摸着盛令澜的墓碑, 将上面落下尘土一点一点擦去。

两日后, 陶陶从学院赶回来,他小跑着去找肖折釉。

“姐!”

正在教漆漆编手鞠的肖折釉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她把陶陶拉到身前仔细看了又看, 笑着说:“长高了, 也更好看了!”

肖家的男儿仿佛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肖文器、肖文陶, 还有下一辈的肖我寄,五官轮廓都特别像。

“姐姐也高了!”陶陶跑了一路,脸上红扑扑的, 还有点喘,“前、前几天不确定姐什、什么时候回来,没、没能及时去迎接姐,姐……别怪罪!”

他这一急,言语间又带了点小时候的结巴来。

“怎么能怪你,你读书为重。”肖折釉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又吩咐绛葡儿端来茶水,递给陶陶。

本来安静坐在一边的漆漆忽然站起来,说:“姐,你起来!”

“做什么?”肖折釉虽然疑惑,却仍旧站了起来。

漆漆比量了一下自己和肖折釉的身高,立刻哭丧了脸,不高兴地说:“明明你走的时候,我比你高了小半个头的,这怎么一年不见,你就和我一样高了……”

“姐还比你大一岁呢!”陶陶笑着打圆场。

漆漆歪着头问陶陶:“那我和姐谁好看?”

陶陶喝了口茶,颇为无奈地说:“你们两个是亲姐妹,长得那么像,如今连个头都差不多。都好看!都好看!”

漆漆“切”了一声,说:“和事佬。”她重新坐下来,低着头继续编手里的手鞠。

“没有!我说的是真话!”陶陶是真的这么觉得,在他眼里两个姐姐都是天下顶好看顶好看的人!

肖折釉看了漆漆一眼,其实陶陶说的不假。肖折釉和漆漆长得很像,可是绝对不会都好看。因为漆漆毕竟毁了容貌。漆漆如今已经不戴花钿了,她将刘海儿留长,厚厚地覆盖了整个额头,几乎快遮了眼睛。低下头的时候,更是遮了半张脸。

肖折釉忽然想起罗如诗,漆漆在明定城根本没什么朋友,或许可以让漆漆多去找罗如诗作伴?

肖折釉这么想着,就真的这么做了。再过了七八日,漆漆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肖折釉便带着漆漆去拜访罗家。

事实证明,漆漆和罗如诗这两个人的确越聊越投缘。等到傍晚,肖折釉和漆漆告辞的时候,罗如诗毫不避讳地说:“折釉,你妹比你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