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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一字一句的道:“长眼睛都可看得到的凤云,你到没见过,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大哥!”灵乐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一声轰响,整桌的瓶灌倒在了地上,碎了一地,而天音就倒在了那堆碎片中。

“大师姐!”

灵乐脸色大变,回头瞪向旁边的衍歧,脸上早已是怒气腾腾:“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逼供吗?师姐可是有伤在身。”

说完忙回身,伸手欲扶地上满是狼狈的天音:“师姐你没事吧?”

却见她扬手朝着前方划了几下,好几次都与他的手擦过,却怎么也握不到。摸索了半晌,才拉住,借力站了起来。

灵乐心下一惊,似是这才查觉到什么,迟疑的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两下,好像…自刚刚进来起,她的视线都定在一个方向,从未跟他们从上过。

“师姐…你的眼睛…”

她脸色僵了一僵,随即浅浅的笑出来,轻声开口:“太子殿下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瞎了。”

轻轻的一句,却令两人都发不出声,厅内一时安静异常。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欢喜的声音,才打断这片寂静。

“音音…音音…”却是自外面炎凰奔了进来,本来想冲向厅中的天音,却见到旁边的衍歧时,生生顿住了脚步。

“我的小祖宗,你慢点。”紧跟着进来的是追得气喘咻咻的司药星君,见到厅中的三人,先是一愣,随即行了礼:“见过太子,二皇子。”

衍歧一下冷了脸,看向直往司药背后躲的炎凰道:“司药,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叫你看好炎凰吗?”

“回太子,这…是这丫头,醒来后直闹着要来青山,得知老臣每日要来给青云山主把脉,便悄悄跟着来了。”司药回答,这丫头鬼得很,被发现后,求着他送她回看看,实则打着甩掉他的心思,硬是在青云山下绕了三圈才肯进来。

衍歧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之前在天宫凤鸣说找不到炎凰,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青云,想到青云自然就会想到天音的别有用心,必竟她一向是如此。可是炎凰却没有失踪,那刚刚问罪顿时可笑了起来。

“太子,臣可否先给山主把脉?”

“去吧!”衍歧挥了挥手,心下更加的烦闷,本想解释一番,可是一想到对象是那个天音,他又开不了口。他又何必解释,就算这次是误会,不定以后她还会想什么其它的法子,让人烦不胜烦。

“有劳星君。”天音重新坐回椅子上,安静的让人把脉,视线仍是僵直在一个点,脸色又恢复成那股淡陌,好似对刚刚的事,毫不在意。

“她眼睛怎么回事?”他咬了咬牙,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司药收回把脉的手:“回太子,山主的眼睛可能是长时间处于诛仙阵的灵光之下,所以导致了失明。”

“能治?”

“这…”司药脸色僵了僵:“灵气的光,可照透魄魂,伤及生魂只怕…”

“只怕什么?”一旁的灵乐插嘴:“你可是司药,不就是双眼睛吗?难道你连这也治不好吗?”

衍歧脸色一寒。

“也未必?”司药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改了口:“或许…可通过纯净灵力之物,或是法器等,练至心神相通,也可视物…”

“也就是说,能治?”灵乐急急道。

“呃…是的!”司药点了点头,却又苦了脸:“只不过…有着纯净灵力的物品,只有上古灵器而已。三界内怕是极难寻得。”更何况,灵物向来认主。

“难寻也要寻!”灵乐愤愤道:“这可是我师姐的眼睛,莫说是灵器,神器我也会寻来。”

“有二皇子相助,自是事半功倍。”司药这才松了口气,有灵器,他就有十二分的把握,只不过灵器只是起到一个替代的作用,怕是以后她都离不开那件什物了。

“我这就去找。”说完人已经往外走去。

“灵器的事不必忧心,你只需全力治好。”衍歧冷声下令。

天音闻言,却缓缓起来:“谢过太子好意,不过我只是一介凡人,纵使有灵器,也只是匆匆数十载的视物而已,不必如此废心。”

语落,衍歧的脸色顿时寒如冰霜:“你的意思是说,本太子寻来的灵器会辱没了你不成?”

“我…”天音张口欲解释。

却只闻他哼冷一声,拂袖一甩,却是先灵乐一步,跨出门飞身而去。

天音一愣,长叹一声,不知自己又是哪方面得罪了他?先前他百般挑剔,说她不知轻重,如今她行规导矩,他仍旧还是不满。

“山主…”司药犹豫的开口,看了看眼前柔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子,终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何不告诉太子,您…重要的,不止是眼睛,而是…”

天音感激朝他的笑笑,明明看不见东西,还是转头看向前方两人离开的方向,心神飘渺。

“已经没关系了,现今说与不说…都没区别了。”

“可是,你这样下去,怕是…”

她下意识的伸手抚向心口,不期然传来阵阵隐痛,半会才底:“敢问星君,我还有多长时间。”

司药浓眉皱紧,斟酌了半会才道:“怕是不出半年。”

“半年…”她细细的品着这两个字,再无言语。

第七章

山刀

似是她在地狱见到的那般,锐利的刀锋渗着寒光。

她叫喊着拼命的挣扎,想要远离那一排排锋利的刀锋,但抓着她的手臂,却仍没有松懈,紧得让她无从逃避,直到她退无可退。

她尖声叫喊:“不,不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只是我的苦劫,你们不明白。”

没人有听她的,只是一步步把她拖向那个死亡之地。

救命,谁来救救她。

爹?娘?

不,父君,救救我父君,女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救我!

师父,师父…衍哥哥…

谁都好,来救救我…

可是…没有人回应,只有拉扯她的人,那咚咚的脚步声,直到前面没有了路。

他们甩手一扯,像是扔掉一件垃圾,把她抛向那满山的刀锋。

任由那寒冷的刀锋划破她的皮肤,刺入她的骨髓,穿透她的身体,血流如注。

她只能看着自己的血流一点点的流尽,痛一点点的麻木,没有人来救她,一次都没有。

最终她只能陷入黑暗,死去,然后再继续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苦劫。

没人有来救她,没人有来拉她一把。

暮然惊醒,满室的黑暗。

“尊主!”绿水慌乱的推门闯了进来,却见天音一个人缩在角落,紧抓着被子,一动不动,唤了几声,却没有反应。

“尊主?”

她呆了良久,半会才喃喃出声:“绿水?”

“是我,是我。”她重重的点头,抓住她的臂,轻轻摇晃了几下。知道她可能是做恶梦了,只是刚刚在外面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听得她心都起了颤。到底是怎么样的恶梦能发出那样的凄厉的求救声?

她却似是还在恶梦中,眼神四下瞟了瞟,却全然没有焦距:“我…回来了?”

“嗯,您现在在青山。”

“不是凡间?”

“不是!”

她好似这才确认,抓紧的双手顿时一松,眼泪奔涌而出,却发不出声音,绿水慌乱的伸手去擦,发现怎么都止不住。

“尊主,别哭,您回来了,已经回来了。”绿水上前拥住她轻颤的身体,轻拍着她的背,主上逝时,只说她世世历经的是苦劫,看来尊主确是受了不少的苦难。才会夜夜发如此的恶梦。

良久。

“绿水…”

“在!”

“我想去看看师父。”

“好好好。”擦了擦已经湿了的眼角:“主上的仙身,便在浮云殿内。本来您回来的第一天,就打算告诉你的,一直怕您伤心才…你若是想见,明日就是天命之仪,您本就是要过去正式接手青云,到时便可见着了,现今还是晚上,你先歇着。”

天音半会才点了点头,转身躺下,听到绿水边叹气关门,远去的声音。

她已经半点睡意都无,即使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她以为只要离了凡间,她就可以逃脱那生生世世的苦劫,但现在…

她是真的逃出来了吗?在凡间的一世世,也曾有过短暂的欢乐,可是下一瞬就会陷入更深的苦难中。

刚刚那梦,是她某世的经历,虽然已经不记得杀她的人是谁,为了什么原因,但却清楚的记得刀尖划过她身体触感,鲜血一点点流尽的无望,甚至还记得插入到体内的刀有多少把。

那些像是刻在灵魂里,挥之不去。不愿想起,却仍是时不时会浮现,令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只能反复比较着现在与以往的不同,甚至偷偷把早已经破碎的勾玉取下,感受着仙气划过皮肤的刺痛来提醒自己,她回来了,她从那世世的轮回苦劫中,回来了。

她一遍遍的默念,忘了时间。直到绿水再次推门进来,她才察觉,已经是早上了。

绿水把她带到一处分外安静的地方,才出声解释:“尊主,前面就是浮云殿了,按规矩只能您一人进去。只要见过主上后,您就是青云真正的主人了。”

天音点头,顺着绿水指引的方向和脑海中微薄的记忆,摸索前进。

行了半会,才触到浮云殿的大门,她只轻轻一触,厚重的大门便自己打开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这是她熟悉的味道,神之六花。

紧紧身侧的手,她顿时有些紧张,明知道自己看不见,却还是期待能在阔别五百年后与师父重逢,虽然早已是天人永隔。

深吸了一口气,才跨入门槛,行走了几步,约摸已经到了殿中央,耳边却传来一阵鸣响,带着一股伴着清香的暖风,不断的围绕着她转着。她这才想起那是什么,轻唤一声。

“赤姬!”

鸣响停止,一物缓缓的落在手心上,她的武器,即使自己已经转世这么多回,始终还是认得它的主人。

她双手紧握,把手中之物捧至心口,心底不禁又生出几分暖意,果然,她是回来了,回到这熟悉的一切。像是要确定这份真实,她紧紧的握住,闭上了眼。

良久良久才睁开。

却感觉到有着亮光刺入,隐隐还透出形状来。

她心下一惊,明明眼睛还是看不清东西,却确实的浮现出四周的样貌来,仿佛那景象是直接印在她脑海里的。

司药说她复明希望渺茫,除非有灵器心神相通。她这才想起,赤姬虽不是仙器,却是世间仅存的上古神器,为扇形。是她拜入师门的时候,师父赠予的。神器自然是至净之器。没想到,此时却成了她的眼睛。

师父…

她不禁随着灵识,四下找寻起来。抬头却看到殿正中间悬浮着一个清俊飘逸的男子。仙袖长衫,长发及地,眉间一点朱砂似血艳红。脸色仍是冷竣如斯,眉宇微皱,隐着化不开的愁绪,似是下一刻就会睁开眼向她说一句:“小音,不可胡闹!”

一瞬间,泪如雨下。

她拼命压抑,却还是禁不住胸腔中喷涌而上的血腥,沿着嘴角渗出血迹。

“师父…”

趔趄着一步步前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口,钻心的痛。伸手想触上那飘浮的男子,最终还是收回,猛的跪了下去,重重的嗑起了头。

咚咚咚的声音,回响着整个大殿。

“师父…师父…师父!”

除了这两个字,她找不到别的话语。

一阵亮光自头顶升起,空中男子的身体,发出淡淡的亮光,缓缓的笼罩住整个身体。天音知道,师父这是要走了。

泪掉得更加汹涌,她想要阻止,想要挽留,甚至想救回师父。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天音,还是战神的首徒,天界的公主。她有一万种的方法,可以阻止这一切。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的仙身,慢慢的淡去,消散。

最后,一道光亮印入她的额心,留下一点血红的朱砂,那是青云山主的仙印。

耳边传来一声空灵的回响,却又万分熟悉的声音。

“音儿,吾徒…”

是师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顿时,无语凝咽。

第八章

师父走后青云山下的梨树林,一夜怒放,似是给他送行一般,纷纷扬扬的飘满了整个山头,像是下了一场白色的雨。此后从未下过雨的仙山福地,竟还真下起雨来,这一下便是一月,似要洗去满山的尘华。

天音日夜站在浮云殿内,看着空荡如洗的大殿,一站也是数日。直到体力不支晕倒,才被绿水强行搬回了房内。

司药整整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她召醒。

“山主,虽说您继承青云山主的神印,但终究也只勉强算个半仙之身,比凡人身子强健而已,像这般不顾身体之举,切记不可再犯了。”司药收回把脉的手,难得脸色凝重了起来。

天音未回话,只是感激的一笑,心底却又是一番心痛如搅,她只是想送送师父,仅此而已。

司药怀疑的瞅了她一番,见她那不痛不痒的样子,又忍不住叮嘱:“这回是你运气好,加之有缘德天君的灵气为你护身,才保住你这条小命。若是你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引发了你体内的…”

“多谢星君提醒,天音谨记。”天音忙接过了话头。

司药这才似是想起了什么,急急收住话。望了望旁边一脸担心的绿水,起身一甩袖,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记住?你要记得住,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事。罢了罢了,反正这身体是你的,我瞎操心个什么劲。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气冲冲就要出门而去,跨过门槛想起什么,又退回来一步。指着天音手里的扇形神器交待:“那把扇子是件神器吧,你最好别丢了,随身带着。它现在虽然是你的眼睛,却也不止是眼睛。若是离了…”

天音紧了紧手心之物,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天音明白。”

见她点头,司药也不再停留,再次长叹一声,凝云飞身而去。想起她那看淡一切的神情,又不禁自我怀疑起来。这人真是当年天界的那个公主吗?

天音放任灵识四处打量,才发现如今已是正午了。向绿水一询问才得知,自己已经整整睡了有半个月了。

天命之仪已经完成,她虽说是青山明正言顺的山主,却由于是凡人之身,让这事变得不那么明正言顺起来。

来庆贺的仙家自是一个都没有。

“二皇子半月前就来过,司药星君便是他从天宫请来的。”绿水说道。

天音有些愣,想起那个笑如朝阳的男子,心底又不禁生出些暖意,到底是师父选的人。如今怕也只有他,不理会自己那般的声名吧。

“二皇子,经常来青云吗?”

“那是自然,二皇子自小便是在这长大的。”见她有兴趣,绿水也便打开了话闸:“这五百年来,全是二皇子在照顾着青云。青云本就是灵山福地,窥视这片福地的仙魔妖不知凡几,虽不至于胆大上山生事,但也惹出了些祸端。主上又一直闭关,不问世事。若不是二皇子压着,怕是早被人欺凌了去,不像天宫内某些人…”

天音听了发了会儿呆,绿水讨厌衍歧,连带着讨厌天宫的所有人,这讽刺的语气浓厚。却没想到对二皇子却是这般的不一样,听口气似是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青云的人。

“你说师父一直在闭关?”她细想绿水之言,总觉有些奇怪。师父的修为已是登峰造极,突破桎梏飞升九重天外也只是时日问题。她在天宫几百年,师父除教授她之外,也就只忙于收拾她闯出来的祸事了,却也从未听说他还需闭关。

“是呀!”绿水点头,想起往事又是一阵叹气:“也不知为何,自尊主您走后,主上便一直闭关,整整五百年未曾出过浮云殿半步。直到召您回来,可是他却突然…”

五百年…那么五百年前…

天音心底突然一阵发慌,一个猜测在心底慢慢的形成。

“你确定,师父从未曾出浮云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