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说:“不是一个妈,胜似一个妈,我们也整天见你和小山哥哥一块儿。”

“人胖嘴倒挺利索,”尹千阳觉得逗,回屋拿了仨冰棒,给完小眼镜和小胖后还剩一支,“执行个任务,把这支给小山哥哥送去,让他前来开会。”

小眼镜说:“得再拿一支,还有小宇哥哥呢。”

尹千阳骗小孩儿:“小宇哥哥这两天不能吃凉的,吃了就肚子疼。”

“和我妈一样。”小胖和小眼镜吃着冰棒执行任务去了。尹千阳趴小桌上笑得直抽抽,笑完觉得饿,冲屋里喊:“姐,我想吃鸡蛋羹,多搁香油。”

尹千结化好妆准备出门,鞋都换好了,听见这一嗓子便转身进了厨房,添水打鸡蛋,葱花只切嫩尖儿,蒸上后还顺手炸了叠馒头片。

尹千阳跟个少爷似的在院里发呆,等饭的时间先等到了聂维山,聂维山叼着冰棒进来,看样子也是刚起,脸上还带着洗完脸的水珠。

“开会开会,研究一下出行计划。”尹千阳来了劲,咣咣跑进屋拿手机,然后开免提打给冰冰,接通后说,“冰冰,来找我吧,咱们商量一下行程安排。”

冰冰带着鼻音说:“你怎么整天精神的跟扑棱蛾子似的,我再睡仨钟头,中午去你家蹭饭。”

下顿饭根本没着落,科大组织教职工旅游,还能带家属,尹向东带白美仙去了,家里就剩姐弟俩,尹千结背着包出来,说:“做好了,吃完把碗刷了,回来要是发现没刷的话你试试。”

尹千阳觉得他姐真美,有点儿花痴:“我不试,我吃完就刷。”

聂维山蹭了顿早饭,正吃着呢那俩小孩儿又来了,尹千阳喝着鸡蛋羹不搭理人家,聂维山说:“别盯着馒头片,我还不够呢。”

小胖说:“小山哥哥,你为什么不练体育?”

聂维山回答:“哥哥不喜欢竞技类活动。”

小眼镜接道:“你是不是喜欢棋牌类的?我妈说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会打扑克了。”

“你妈怎么谁家的事儿都知道,居委会的吧。”尹千阳起身洗碗,再扭脸发现聂维山已经带着俩小孩儿去院里玩儿了。

“来,咱们仨斗地主,输了喝凉水。”聂维山带着孩子打扑克,尹千阳后来就在边上玩五子棋,两大两小一同搞起了棋牌活动。

一上午过去,小眼镜和小胖快把肚子喝崩了,中午各回各家,聂维山和尹千阳准备去三叔家解决午饭,谁知来人了。

而且不是冰冰,竟然是秦展。

“你们家挺好找的,我本来还怕在这片胡同转向呢。”秦展拎着体校发的袋子,里面是尹千阳训练完忘记拿的队服,“放假期间更衣室也有人打扫,看见就拎走剪抹布了,我正好来这边心想给你送一趟吧,下回别又忘了。”

“谢谢你啊,以后肯定记得拿。”尹千阳拿着进屋了,准备扔洗衣机里洗洗。

院里只剩下聂维山和秦展,聂维山说:“你之前对他又暴打又追杀的,现在突然这么体贴,怪不适应的。”

秦展有点儿委屈:“不是你嘱咐我照顾着他点儿吗?”

聂维山语塞,他都把那茬儿忘了,现在想起来感觉像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当然希望队友都对尹千阳好,但此时又觉得闹心,说:“你倒挺实在。”

“我其实也不是实在,”秦展回想起了被暴打那晚,“山哥,能让你那么上心的人,肯定有厉害之处,虽然我使劲观察还是没发现。”

聂维山喷了:“你拿显微镜观察都够呛。”

正说着冰冰到了,四个大小伙子围坐在小桌旁干瞪眼,瞪了会儿顶不住了,尹千阳叫外卖,聂维山去买了几份凉皮,冰冰切西瓜,秦展还在默默观察。

饭毕,尹千阳说:“我觉得天水山不错,比较近,而且还有瀑布群,我一直想尝尝瀑布水甜不甜。”

冰冰说:“哎!我也上网看了,这两年还建了不少旅舍,都挺漂亮的。”

“我没意见,都行。”聂维山附和。秦展作为外来户没有话语权,小声问:“爬山去啊?加我一个成么?”

最终敲定了四人同行,尹千阳对聂维山说:“回家问问小宇去不去,那家伙整天学习也该放松放松了。”

第二天早上四个人坐大巴出发了,聂颖宇没来,三个多小时后到了天水山景区,聂维山问:“先决定住农家乐还是旅舍,决定了就把包放下再爬山。”

冰冰和秦展说:“住旅舍啊,旅舍漂亮。”

尹千阳看着远处墙上挂的玉米棒子:“听说农家乐的炖土鸡特别香。”

“那就冰冰和秦展住旅舍,我们住农家乐,反正挨得挺近。”聂维山总结发言。结果秦展和冰冰都不同意,秦展说:“我突然也想住农家乐了。”

尹千阳想了想,冰冰和秦展的交情就是医院大战而已,难怪冰冰不乐意,便提议道:“那秦展和小山住农家乐,我和冰冰住旅舍,到时候找你们吃土鸡。”

暂时就这么定了,放下东西准备爬山,今天先爬一区,台阶有的整齐有的是山石垒的,尹千阳和冰冰站台阶上自拍,蹲小瀑布旁边自拍,在小卖部门口自拍,大自然都荡涤不干净他俩的骚气。

一处矮桥上风景不错,桥边的护栏都是木桩子做的,尹千阳靠着拍照,为了显腿长还轻轻踮脚,屁股担在了窄窄的木桩子上。

冰冰呼哧喘气在边上休息,秦展在桥头逗松鼠,就剩聂维山又闲又有劲儿,尹千阳招招手:“快快,给我拍个仰角的,拍完我给你拍。”

聂维山懒得弯腰,把相机放在肚子那儿拍,说:“把你拍的跟仙姨的名字一样。”

尹千阳喊完茄子笑容满面:“啊?”

聂维山咔嚓了几张:“白、美、仙。”

尹千阳反应过来,仰着头开始乐,聂维山净夸他姐好看了,突然的赞美让他情难zi制,越乐越高兴,仰过了头屁股滑脱双脚离地,整个人要掉下桥去。

一声惊惧的尖叫回荡在山间,眼看惨案就要发生!

聂维山快他妈吓死了,一个箭步上去摁住了尹千阳的腿,另一手托住尹千阳的后背用力收,然后死死按到了怀里。

确定有惊无险后破口骂道:“你他妈能不能消停会儿!吓得我折寿!”

尹千阳紧紧抱着聂维山的脖颈:“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点儿命丧黄泉,这要是掉下去我脑浆子都得磕出来。”

冰冰跑来踹了尹千阳一脚:“真他妈完蛋!还脑浆子呢,我看你就没脑子!”桥头处的秦展抱着松鼠心有余悸,而且更看不透尹千阳有什么厉害之处了。

聂维山还抱着尹千阳,把尹千阳洁白的后脖子都捏红了,尹千阳觉得疼但又没理反抗,委屈道:“谁让你夸我又白又美又仙,我都找不着北了。”

聂维山把对方抱下来:“行,以后我要是再夸你,我就是个棒槌。”

后半程聂维山找了根树枝,他拽一头,让尹千阳拽另一头,遛狗式游完了一区的风景。

家里的人都去玩儿了,只剩下尹千结自己,晚上正看电视的时候接到了电话,尹千阳在电话里说:“姐,你在家吗?没在的话早点儿回家,晚上胡同里黑,回去就把院门锁上,睡觉前把屋里门也锁上。”

尹千结说:“知道,你们玩儿得怎么样,没磕着碰着吧?”

一听尹千阳吭哧吭哧不正面回答她就明白了,呲哒说:“没救了,以后去哪都得给你拴个狗链,晚上安生在旅店待着,不许乱跑。”

姐弟俩互相叮嘱了一通,尹千结挂了电话去锁门,院门关着,直接上锁就行,结果走近听见了翻书声,开门看见聂颖宇坐在门口台阶上学习。

尹千结有些吃惊:“小宇,你在这儿干吗呢?”

聂颖宇挺不好意思,站起来说:“阳阳哥和我哥出门了,就你自己在家我怕不安全,所以在外面看着。”

尹千结哪承受得住,劝道:“没事儿,我锁上门就行,你赶紧回家吧,晚上冷。”

“姐,你不用管我。”聂颖宇捏着卷子咬咬牙,突然改口,“千结,我十分想和你谈恋爱!”

尹千结崩溃了:“谈什么谈,你才高二,我都大三了,马上回家睡觉!”

聂颖宇表明心迹后底气足了:“女大三,抱金砖!”

“抱你个头,”尹千结心说以前没看出这孩子这么愣,但又怕措辞不当伤了对方的自尊心,“小宇,你和小山都跟我们家千阳一样,对我来说你们就是仨小宝,明白了么?快回家吧,再不回去我可要叫三婶了。”

聂颖宇恋恋不舍地下了台阶:“那你锁好门……”

走到胡同口就难过的无以复加了,坐在小石狮子上给聂维山打电话,接通后说:“哥,我向结姐表白了,可是她拒绝我。”

“你他妈,哎等会儿,你现在正哭呢?”聂维山也郁闷,旅个游怎么这么糟心。聂颖宇本来没哭,这么一说真有点儿想哭,答道:“她怕伤我自尊,只说嫌我岁数小,可是除了岁数小我也没别的毛病啊,长得也帅个子也高,学习还好,住的又近……”

聂维山打断:“别说了别说了,你丫相亲摆条件呢。”

聂颖宇更冤枉了:“我还有真心啊,就是的!真心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聂维山恨道:“我他妈对建纲也是真心,难道他就能给我及格吗!”

☆、14.国庆七天乐(下)

旅舍的房间不算太宽敞,但装修得很漂亮,尹千阳和冰冰洗完澡就挨床上玩手机,电视开着也不正经看。

尹千阳被冰冰的一身腱子肉衬成了白斩鸡,怪自卑的,于是扯毛毯把自己一裹,说:“冰冰,你在班里怎么样啊,我经常想咱们之前的同学。”

冰冰说:“这就想了?以后毕业了你不得抹眼泪啊。”

“谁知道呢,先说好了,以后毕业了也得经常见面,要是都去了外地上大学,那寒暑假必须聚一下。”尹千阳把手机扔旁边,仰躺看着天花板,“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比别人帅气点儿。”冰冰玩完一局桌球也把手机搁下了,然后和尹千阳并排躺着。

尹千阳寻思了会儿,说:“我给你捋捋,咱们一起打大赛,一起跟篮球队的叫板,还联手碰瓷儿,拆石膏那天又协同作战,我送你内裤,虽然你穿不下,但我给你买麦当劳,你吃了个饱。我还亲你,你还亲我。”

冰冰有点儿迷茫:“你想和我义结金兰啊?”

尹千阳改成侧躺,正对着冰冰坦白道:“之前还以为要和秦展再战一场,我瞒着小山,怕他受连累,但是我却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我反思了很久,觉得愧对咱们的感情,冰冰对不起。”

冰冰也改成侧躺,正对着尹千阳的脸说:“你丫还挺细腻,兄弟不就是有事儿一起上么。”

尹千阳枕着手臂,类似那种很做作的睡姿:“我纠结好长时间了,特别折磨。”冰冰知道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伸手拍着尹千阳的后肩,哄道:“没关系没关系,粗犷点儿,别这么柔情似水,我看着浑身发冷。”

这时门口传来一句:“你俩干吗呢?连门都不锁?”

尹千阳猛地抬头,看见聂维山站在门边,手上还拿着俩煮玉米,他骨碌起来解释说:“我和冰冰谈谈心。”

聂维山坐到床角:“刚煮的嫩玉米,趁热吃。”

吃完玉米后冰冰提议斗地主,尹千阳也想玩儿,但想了想说:“还是算了,秦展自己在房间待着,咱们仨玩儿不合适,改天吧。”

聂维山起身说:“那我回去了,明天早点儿集合。”

第二天早上出发爬二区,二区山高,瀑布群也更加密集,秦展穿着钉鞋轻功上身,多陡的坡都不带打滑的,尹千阳挂着水壶,看见瀑布就过去接水,聂维山和冰冰殿后,到了中午才爬了不到三分之二。

找了休息的长椅准备野餐,聂维山和秦展从农家乐带的红薯玉米还有咸鸭蛋,尹千阳和冰冰带的面包火腿肠和饮料,凑一起吃完稍作休息,然后接着爬。

路上遇见了专业装备的驴友,估计要上山搭帐篷过夜,还有带着小孩儿的年轻夫妇,甚至还有牵着狗的,尹千阳薅着聂维山的背包带子,喘道:“曾经我也以为自己会拥有一只小土狗。”

聂维山放缓速度,等尹千阳喘劲儿变小后说:“自己都能把自己养死,就别祸害狗了。”

“没错,危险人士不准养宠物。”秦展在前面停下,突然陷入回忆,“第一次在医院遇见的时候,尹千阳打着石膏路都走不利索,面对我们六七个人却毫无惧色,说干就干,被踩倒在地竟然不赶紧捂住脑袋,而是伸手够他的拐。”

冰冰接道:“对常人来说,被打要抱头,因为那是要害,千阳就无所谓了,那玩意儿就是个摆设,除了好看也没别的作用。”

尹千阳累得都没劲儿骂人,攥紧了聂维山的背包带子继续登山,聂维山持续放缓,等和那俩人拉开一段距离后,头也不回地问:“你那么喜欢我送你的拐?”

“他们刚消停,你又他妈来了。”尹千阳咬牙赶超了两步,走在聂维山身前,“伯乐爱千里马,石膏腿爱拐,天经地义!”

聂维山看尹千阳身体后仰摇摇欲坠的,便从后面抓住对方双肩推着走,越走越沉感觉尹千阳完全把重量交给了自己,便吓唬道:“我要是突然闪开,你就得摔个粉末性骨折。”

尹千阳相当放心:“你不会突然闪开的,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

话音刚落肩上的手就撤了,尹千阳向后倾斜的身体落了空,视野里只剩下晴空与绿树。聂维山迈上一阶,用怀抱把尹千阳接住,手重新虚揽住,问:“刚才怕不怕?”

尹千阳背靠对方的胸膛:“你就在后面呢,我不怕。”

聂维山又问:“那我要是不在后面呢?”

尹千阳答:“不管在哪,只要你在我就不怕。我在的话,你也不用怕。”

聂维山把尹千阳一推:“你在的话我超怕。”

“靠,真不会聊天儿。”尹千阳蹬蹬蹬跑远,追冰冰和秦展去了,发烫的脸不知道是跑太快热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上山容易下山难,爬到顶已经下午三点了,体会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后准备下山,但排队等缆车的人太多,他们决定还是腿儿着吧。

上山时有两条路,于是下山走另一条,这样景儿就能看全了,下到一半的时候有片平地,茶舍咖啡馆应有尽有,冰冰哐哐买了俩蛋糕就开始补充体力,秦展要了大杯冰茶坐下喝着,聂维山和尹千阳转悠着看风景。

拐角处另有天地,几颗歪脖树凑成了一个小型许愿林,树上挂满了红布条,全是游客写的愿望,尹千阳突然来劲,在布条间穿梭跳跃,看别人写了什么。

聂维山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因为飘红的树实在好看,这时尹千阳叫他:“快过来,这有个条是黑的。”

走近一看,窄窄的红布条正反面都写满了,而且年份久了风吹雨淋变得模糊,怪不得像黑的,尹千阳说:“这人话真多,菩萨看了准嫌烦。”

聂维山看了看别的,大概都是保佑家人、学业和爱情的,尹千阳已经去拿了两条,分配任务道:“写多了就不灵了,也别写考上北大那种不靠谱的,写一条最要紧的就行。”

“知道了,我去石凳上写。”聂维山几笔写完,然后绑在了树上。

尹千阳写道:保佑聂叔早点回来,和小山一家团聚。

写完挑了个高的枝杈挂上,再扭头发现聂维山已经去边上拍照了,他肯定聂维山写的也是这个,这样同时祈福实现的几率大些。

“小山,找冰冰他们去吧!”尹千阳跑了过去。

两天一夜的秋游结束了,下山后便坐车回去,盘山而下还能看见落日,大巴车里的游客安静又疲惫,没多久就响起了呼噜声。

尹千阳兜着帽衫剥橘子,剥完掰一半递给聂维山,聂维山放嘴里两口吃了,他小声气道:“你丫饕餮啊?我剥半天你一口解决,供不应求了!”

聂维山笑笑,看着车窗外的夕阳说:“等寒假了坐火车去远的地方玩儿。”

尹千阳吃着橘子想起那日送聂烽到火车站,他怕聂维山也想起来那天,凑近分享秘密似的说:“我也在布条上写了保佑聂叔早点回来,你放心吧,菩萨肯定能看见。”

聂维山微怔,随后隔着帽子那层布料在尹千阳耳边说了声“谢谢”。

后半程都是睡过去的,到市里后九点多,四个人都饿得够呛,冰冰问:“各回各家还是撮一顿再分手?”

尹千阳刚要说什么就接到了电话,接通后尹千结在里面问什么时候到家,尹千阳说:“我们都饿了,想吃完饭再回。”

尹千结说:“都九点多了,回来我给你们做。”

四个人回了二云胡同,尹千结给他们做炒饭,冰冰和秦展在厨房打下手,都把地方占满了,尹千阳扒着门框说:“我警告你们,别看我姐美丽就有非分之想。”

尹千结扔过去半个西红柿:“闭上嘴洗澡去,把脏衣服扔洗衣机里,然后摆桌子。”

聂维山回家放东西,跟三叔三婶讲了讲这两天玩得怎么样,讲完进屋看见聂颖宇在写作业,过去问:“缓过劲儿了么?”

聂颖宇往桌上一趴:“没有!”

聂维山安慰道:“弟,你得将心比心,现在要是有个初一的小姑娘喜欢你,你能接受吗?”

“初一就是刚小学毕业吧,那等于犯罪啊。”聂颖宇坐起来,神色认真,“虽然我也刚十七,但我希望千结对我犯罪。”

聂维山差点儿吐了,迅速冲了个澡就去了尹千阳家,家里炒饭已经做好,怕不够吃还给每人兑了碗麦片,冰冰说:“谢谢姐,姐你辛苦了。”

秦展更来劲:“姐,下回我请你吃饭吧,你喜欢看电影吗?吃完咱们再看场电影,溜冰也行!”

尹千结嫌他们烦,直接回了房间,四个人呼噜呼噜吃完饭已经十点半了,秦展赶着回体校宿舍,于是先撤了,聂维山和尹千阳收拾桌子,冰冰还坐在餐桌前打饱嗝。

许是回来的路上睡了觉,这会儿反而精神了,尹千阳说:“哎!这不正好咱们仨么,斗地主吧!”

仨人开始斗地主,输了的被揪一下,揪哪儿都不能反抗。冰冰第一把地主,结果被俩长工打赢还翻了倍,尹千阳揪了冰冰的耳朵,聂维山揪了冰冰的板寸。

尹千阳知道自己脑子不行,所以从不叫地主,哪怕有王炸和四个二也不叫,聂维山属于闷声发大财,毕竟从小就会玩儿,拿着俩红枪就敢叫。

赢了三把了,冰冰抗议道:“你怎么不揪他啊,可不能放水。”

“攒到最后一次性揪。”聂维山迅速发了牌,然后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了,玩完这把就散吧,要不吵着结姐睡觉了。”

纸牌砸在桌面上,尹千阳捂着小王犹豫半天,冰冰顶不住了,聂维山一排连对后只剩下两张,他看着尹千阳,放出一张:“六,管么?”

尹千阳超激动:“管!小王!大你!压死!”

聂维山扔了最后一张大王,然后跟冰冰交流心得似的:“这傻逼都最后了还弄不清谁有什么牌,还不如小眼镜会玩儿呢。”

冰冰被揪得脑门儿通红,走之前还踹了尹千阳一脚,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尹千阳也累了,回屋上床,轻轻盖上毛毯说:“走的时候锁上门。”

聂维山走到床边俯下身:“你还欠我四下没揪呢。”

尹千阳把脸一扭,耳朵朝外,说:“揪呗。”

聂维山把手伸进毛毯里摸索,手掌向上摸到了尹千阳的小腿肚,然后用力一揪,尹千阳登时捂住了嘴,然后无声地骂道:“疼!你丫轻点儿!”

顺着腿肚往上,直钻进宽松的短裤裤腿,大腿内侧一片柔软,聂维山下手揪了第二下,尹千阳一只手抓着枕巾,小声道:“专挑嫩的地儿揪,还让人活吗?”

聂维山没说话,手上移垫到了对方颈下,照着后脖子来了第三下。

尹千阳无力地躺着,突然被聂维山捉住了手,对方的手顺着他的手掌渐渐捋到了手指,最后捏着他的食指指尖。

聂维山说:“晚安。”

很快的一下,尹千阳反应过来时聂维山已经走了,他翻身睡觉,指尖被攥在掌心里,酥麻了整个晚上。外面起了阵风,他在想红布条有没有系紧,别吹掉了。

一百公里外的许愿树上,有一条被吹起,上面写着:保佑阳儿每天傻乐,少受伤。

☆、15.一起扑街的幸福

秦展从尹千阳家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影儿,仔细一瞧发现是聂颖宇。聂颖宇本来在家伤心太平洋呢,凭什么别人大晚上能吃到尹千结做的宵夜,他却连为尹千结看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找山哥啊?”秦展两步走下台阶。

聂颖宇反问:“千结做的饭好吃么?”

“好吃啊!特好吃!”秦展说着说着就来劲,“而且尹千阳那么愣一人,他姐简直是女神啊,是一个妈生的么?”

聂颖宇转身往外走,秦展便跟着,俩人走到了胡同口。聂颖宇背靠着墙,兜里还有公式本映出来的轮廓,他失落地说:“要是仙姨头胎生的阳阳哥就好了,那我和千结就年龄相仿,门当户对了。”

秦展一愣:“你喜欢尹千阳他姐啊,她不喜欢你?”

看聂颖宇垂着头没回答,秦展目光中泛起一丝雀跃,又问:“那千结姐有男朋友么?她不喜欢你,没准儿能喜欢我。”

聂颖宇一脚蹬在了秦展的小腿骨上:“你丫给我拉倒!”

秦展单腿立着,被踹的那条蜷起来用手揉捏,说:“开玩笑嘛,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把大好的青春时光牵系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也多多看看其他风景。”

“呦嚯,你词儿还挺讲究。”聂颖宇以为体育生只会傻跑呢,没想到还能拽两句,“可惜这边风景独好,我看不下去别的了。”

他刚说完就见秦展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赶忙迈近扶住对方,骂道:“踹你一下至于揉搓半天么,老实站好了。”

秦展站好说:“要不我给你介绍我们学校的女生吧,田径队就有,那腿又长又有劲儿,跑三千不带喘气的。”

聂颖宇说:“你是招生做媒两不误啊。”

先把尹千阳招进去,现在又想给聂颖宇介绍女朋友,这比街道居委会还办事儿。秦展吸吸鼻子,低声说:“我那是看在山哥的面子上,山哥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聂颖宇乐了:“你不就跟我哥一块儿爬了趟山么?”

“爬山算什么,我们还一块儿上过桥呢。”秦展看了眼时间,然后裹紧外套说了再见,“有机会再聊吧,宿舍该锁门了。”

国庆小长假就这样晃荡过去了,开学第一件事儿就是月考,聂维山和尹千阳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没担心,因为担心也没用。

“靠,建纲监考这个教室。”尹千阳进门看见黑板上的名字,“完了,他在的话我估计连橡皮都没法玩儿。”

聂维山已经找到了座位坐下,说:“我教你,无聊的话就在草稿纸上画画,那样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尹千阳拿着一张文言文的知识点总结装模作样,走到聂维山的桌子旁边问:“你是不是就指着考试的时候出设计图呢?”

“设计图谈不上,顶多算个样图。”聂维山把一沓草稿纸放桌上,如数家珍似的,“今日考试期间计划完成如下作品:云纹锁、大扭圈、富贵小包子、糖心牡丹花。”

尹千阳说:“我听的都饿了。”

话音刚落建纲进来了,进来就说:“尹千阳,回你座位上去,来了也不复习,看你这次能进步多少名。”

“刘老师,我的目标是不退步。”尹千阳赶紧回去坐好,还瞅了眼讲台上厚实的档案袋。铃声一响,刘建纲把档案袋打开,发卷写名字,考试就算开始了。

这一天没干别的,直考到了傍晚,聂维山已经完成了作品任务,但还剩着两三张草稿纸没用,考英语的时候最抓瞎,随便把答题卡涂了涂就算完事儿了。

抬头看向隔着几个座位的左前方,尹千阳脊背挺直低着头,长腿屈在桌下并拢,目光低垂看着试卷,脑袋顶的头毛偶尔被吹得颤悠两下。

聂维山盯着看,觉得哪儿怪怪的。

盯了大概有七八分钟,他终于发现了,尹千阳居然在奋笔疾书。

七点整铃声响起,收完卷子后休息十五分钟,聂维山还在盯着尹千阳看,只见尹千阳放下笔后活动了一下手腕,显然是写得手酸了。

“阳儿,买吃的去么?”聂维山问了句。

“买!”尹千阳离开座位,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等两人走出教室后,他伸了个懒腰,“考这一天把我累死了,别去食堂了,我想吃干脆面。”

“行,那去超市吧。”聂维山又偷瞄了对方一眼,“宝贝儿,考英语的时候我看你嗖嗖地写,你都会做?”

尹千阳回忆片刻:“你不是说画图消磨时间嘛,我又不会画,我就在草稿纸上把那几篇阅读理解抄了一遍,还挺累。”

聂维山松口气,差点儿以为尹千阳考着考着打开了任督二脉。

步伐轻快许多,三阶直接蹦,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没跟上,回头一看只见尹千阳伫立在台阶上,聂维山问:“怎么了,走啊,一会儿孜然味儿卖完了。”

尹千阳发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聂维山压根儿没留意:“我叫你了?”

尹千阳跳下来跑到对方面前:“你叫我宝贝儿!靠!”

“靠什么靠,我那是内心害怕。”聂维山揽着尹千阳往外走,另一只手里掂着俩钢镚儿,“这就等于小宇考不及格的话,我叫他大哥,面对反常事物的反常称呼。”

买上干脆面往回走,尹千阳没吭声,把面掐碎了才撕开吃,吃的时候也是直接倒,三两口消灭干净,嘴角还沾着面渣,不高兴地说:“咸死我了。”

聂维山跟在后面乐,进教室前拽了一下尹千阳的袖子,问:“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失望啊?”

尹千阳找补面子:“我妈都没叫过我宝贝儿,我姐也是在打击我的时候才叫我一下,我他妈以为你是出于爱呢。”

聂维山哭笑不得,这时晚自习的铃声响了,他上前推尹千阳进教室,然后目睹尹千阳睡了整整一节课。

月考成绩出得很快,第二天下午所有科目的分数都判完了,放学前就把总分和排名发到了家长的手机上,全班五十个人,聂维山考了第三十九名,尹千阳考了第四十二名。

回家的路上气氛挺凝重,尹千阳抱着书包直心慌,说:“我光顾着抄阅读,答题卡落下三道题没涂,不然我就是第三十七名了。”

聂维山红灯的时候转身摸摸尹千阳的脑袋:“谢谢你救我一命,仙姨要是拿刀砍你的话,我给你送药。”

“你别说了。”尹千阳耷拉着小脸儿,眉毛一撇一撇的像是要哭,“咱们别回家了,三叔在家等你,我妈在家等我,咱们去找秦展吧,去他宿舍凑合一晚上……”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胡同口,聂维山挣扎着说:“要不吃完饭再回吧。”

他俩又在路边吃了碗刀削面,每人俩鸡蛋,跟吃断头饭似的。吃完回家,胡同口分手的时候那叫一个神色凄凄,还没凄完就听见白美仙在院门口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