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苦笑一声,松手道:“你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么,我母亲要沈浪助我们一臂之力。”

何红药挑眉:“杀快活王?”

王怜花道:“是,不过沈浪的目的是杀快活王,我母亲的目的却是留得快活王的性命,慢慢折磨。因此,我们必须把沈浪控制在手中,才能掌控全局。”

“你抓朱七七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沈浪?”何红药看着王怜花的手下将沈浪等三人一个个抬上车,皱眉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能和沈浪坐下来好好谈,他知道你们**的命运后,自然会帮助你们。何必这样大费周章,惹得他仇恨你们?”

王怜花纠正道:“不是你们,是我们。”

何红药怒道:“这不是重点!我才不是你的帮凶。”

王怜花嘴角噙笑,道:“你已是了。”

“你,想听我尖叫?”

“别,”王怜花投降,叹息一声,老老实实道,“商谈的结果怎么会可信?我母亲一向习惯把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

何红药道:“还有一点,我替你补充。”她嗤笑道:“你看沈浪不顺眼,成心与他作对,看他倒霉你就高兴,知道有更省事的法子,也不会去用!他们同你根本无冤无仇,这有违江湖道义!你们**简直是存心找人家麻烦,两个疯子!”

王怜花一点不恼,笑嘻嘻道:“红药真了解我。”

何红药啐他一口,道:“你母亲打算如何处置沈浪?还有朱七七和熊猫儿?”

王怜花低头沉思了一会,道:“我也不知她要怎么做。但有朱七七和熊猫儿,已是控制沈浪的最好方法。”

简言之,朱七七和熊猫儿成了人质。

何红药在王怜花胳膊上狠狠一拧,恶狠狠道:“如果你又骗我,我…”

“你找我麻烦,”王怜花接口,凑近她,涎着脸笑道,“这样总行了?不生我气了吧?”

虽然他好脾气地解释了一通,但何红药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她咬咬唇,垂眸道:“可你不该利用我。”她并不想承认,可这的确是她心里最耿耿于怀的事情,先同他说沈浪等人的安危,大有遮掩真正心思的味道。

王怜花可怜巴巴地瞅着她,道:“我好不容易想到这个法子,本来想告诉你,但想着你一定不同意,只好先斩后奏。”

他耷拉着脑袋,苦兮兮道:“这回再不把沈浪抓回去,我娘就要罚我了。”他乘机把头搭在何红药的肩上,满怀期盼道:“红药,你原谅我好不好?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

何红药叹了口气,虽然她很想往王怜花那张可恶的脸上扇上两巴掌,但终究没这么做。她转身往马车上走,轻轻道:“算啦,反正我说的话也没用,你做什么我压根管不着,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p哪句是假。”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见她松了口,王怜花立马笑逐颜开,跟着何红药上了马车,一副指天发誓的样子,道:“我偶尔骗一骗你,大部分时间同你说的都是真话,真的!”

何红药偏过头去不理他,自顾自看着窗外。

王怜花道:“母亲让我此次务必抓沈浪回来,我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本想事先告知你,可我想你一定不会同意,所以…”

“所以你先斩后奏,让我上了你的贼船!”何红药犹有怨气。

王怜花嘿嘿笑道:“哪里是贼船?明明是一艘华丽的大船!再说了,你撇下我,带着金无望跑了,就不容许我报复报复?”

他怎么还记着这事!何红药怒气冲冲地瞪向他。

王怜花连忙安抚:“好好,咱们不提那事。你尽可放心,等到了地方,我绝不亏待沈浪他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向他们解释清楚,你是不知情的,也是被我骗了,行不行?”他慢慢往何红药的方向挪动,一边挪一边笑嘻嘻道:“如果这样还不合你心意,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好不好?”

何红药没反应。

王怜花决定再接再厉,拿手肘轻碰她一下,谁知何红药突然反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将大半个身子都往他身上靠!

王怜花先是一喜,然后一惊,他突然记起在悦宾楼的时候何红药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反应,他低头一看,果然,何红药此刻面色苍白,目无焦距,表情呆愣,活像失了魂魄!

“红药!”王怜花暗道不好,立即打开车厢内暗屉,从里头抓出一个布包,轻轻一甩,亮出一排银针,他看也不看,直接捏住两支银针,往何红药的穴道扎去。

“不必。”此时,何红药突然道。她挣扎着起身,推开王怜花的手,目光尚还有些茫然,却坚持道:“我无事。”

王怜花皱着眉,不容分说,探上她的脉,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依脉象看,你――”他抬头盯着何红药的脸,疑惑万分,慢慢道:“你并无大碍。”

何红药垂眸,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妓盗嗣皇隆!

王怜花道:“刚刚像是没事的样子?你伸伸舌头,让我瞧瞧,别动,对。”

何红药敷衍地伸了一下舌头,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没事,对吧?我根本没病,刚才只是被你气到了,一时没回过神来。”她补充道:“也可能是那**太厉害,我服的解药不够,所以被药效影响。”

王怜花嗤笑道:“你当我是傻子?”

何红药斜睨他一眼,啐道:“你不是傻子,是呆子!”

王怜花皱眉:“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刚刚那种情况出现过多少次?”

何红药道:“就三次,正好这三次都被你撞见。”

王怜花狐疑:“真的?”

何红药没好气道:“我骗你做什么?”

王怜花眉头紧锁,道:“既已出现了三次,那便确实有异常,可是看你脉象…”他又往何红药的脉上探去,道:“不行,我要再把把脉。”

趁他把脉的当口,何红药瞧了他两眼,见他表情难得严肃,总是嬉皮笑脸的人一下子沉下脸来,竟有几分威严模样,他的相貌生得风流,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更显妩媚,这样的脸皮其实不太适合扮深沉。

可是…怎么说呢?何红药觉得他认真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坏,倒使得那张偏女气的脸多了几分坚毅刚直的男儿气概。

“喂,你说――”何红药没来由一阵心慌,脱口将这几日的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你说,我,我会不会突然回去呀?”

她腕上那只手突地一动,反握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近自己,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回去?你要回哪里去?”

虽然他语气森然,表情冷厉,压迫感十足,但不知怎的,何红药怔怔看着他,居然并不觉得害怕,“扑哧”一声,她竟然笑了。

她语笑嫣然,道:“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真的很担心我。”

王怜花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不自然的神情来,他慢慢松开何红药的手,兀自理了理衣袍,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淡淡道:“哼,谁,谁要管你。”

何红药轻轻笑了笑,低下头来,掩盖住脸上的慌乱不安。

*

朱七七醒来时,头晕乎乎的,身上也使不上劲。她朦朦胧胧地瞧见一盏灯,灯光正照着她的眼睛。

这是哪儿?

对了!她被王怜花抓住了!沈浪和熊猫儿都中了他的计!朱七七浑身一个激灵,一骨碌翻身而起,大呼道:“沈浪…沈浪…“她没有瞧见沈浪,却瞧见了熊猫儿。

这又是间没有窗,也没有门的屋子。熊猫儿像只猫蜷曲在角落里,不能动,也还没有醒。朱七七挣扎着爬过去,去摇熊猫儿的肩头。熊猫儿的嘴动了起来,却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喃喃道,“好吃…好吃…”

朱七七恨声道:“你再吃,人都快吃死了…”说完就给了他两个耳刮子。熊猫儿两只眼睛突然张开,瞪着眼睛,瞪了半晌,才终于清醒。

朱七七嘶声道:“沈浪呢?沈浪在哪里?”

熊猫儿道:“我正想问你,我是第一个昏迷的,哪里知道他怎么样?你知不知道?”

朱七七惶声道:“对,对了,我是亲眼看见的,他…他也昏过去了。”

熊猫儿问:“那你呢?你看没看见王怜花对他做了什么?”

朱七七垂下头,摇头道:“我,我后来也被打晕了。”

熊猫儿长叹一口气,道:“这么说来,我们现在真的都已落入王怜花的手里?”

朱七七道:“但沈浪――沈浪不在这里,他只怕已逃了。”

熊猫儿立刻点头道:“不错,在那种情况下,别人谁也逃不了,但沈浪――他总是有法子的,他的法子可真是比任何人都多。”

朱七七道:“他也一定有法子来救咱们的。”

熊猫儿道:“不错,王怜花别人都不怕,但一瞧见他,就像是老鼠见着了猫似的,哈哈!”他口中虽在“哈哈”,笑声中却无半声高兴的意思。

朱七七突然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襟,嘶声道:“你――你在骗我,你明知沈浪也是逃不了的。”

熊猫儿强笑道,“他逃得了的,否则怎会不在这里?

朱七七道,“他不在这里,只因他…他…他…”她突然放声痛哭起来,手捶着胸膛,放声痛哭道:“只因他已被王怜花害死了。”

熊猫儿道:“不,不,不…不会的。”话虽如此,却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熊猫儿呆呆地坐在那里,任凭朱七七捶打他的胸膛,他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不动,也不说话。

朱七七不由哭得更伤心,哭着哭着,她开始骂起人来:“王怜花,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咒你一辈子倒霉,咒你…”她本不习惯骂人,骂来骂去也就那些话,但不骂王怜花,她心里不舒服。

“何红药呢?”呆坐一旁的熊猫儿突然问:“何红药呢?”

朱七七一愣。

熊猫儿问:“在地道里,她跟我们一起,现在她的人呢?”

“她,她――”朱七七怔了怔,随即哭得更凶,她嘶声道,“她肯定被王怜花抓起来折磨了!她助我们逃跑,以王怜花那恶魔的脾气,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她一定…”朱七七说不下去了,又“哇哇哇”大哭起来。

熊猫儿道:“是么,我想也是,可怜何姑娘,她为了我们,竟…”他表情也露出哀伤来。

“不对!”熊猫儿突然大吼道。他本想跳起来,只可惜**的劲还没有过去,浑身无力,大吼大叫已是他目前的极限。

朱七七被他吓了一跳,瞪着他道:“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熊猫儿道:“我问你,我们是怎么昏倒的?以沈浪的鼻子,怎么会问不出**?”说完这两句,他自己有闩宸约浩鹄矗蚶嗽谝黄鸫昧耍惭Щ崃巳绱苏獍愕姆治觥

朱七七怔愣片刻,道:“对哦,王怜花是何时下的手,怎会一点征兆都没有?”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熊猫儿,样子傻傻的,问:“你怀疑是何红药下的手?”不等熊猫儿回答,她一个跳将站起,怒道:“不可能!她帮过我们好多次了,不可能是她!”

“怎么可能是我家小红药?当然是你朱七七。”一个突兀的声音□来,熊猫儿身后的墙壁忽然裂开,现出一道门户,一人款款走了进来。这人发髻光洁,笑容风流,一身粉红色的锦缎长衫,在灯光下闪闪的发着微光。

熊猫儿面色惨灰,失声惊呼:“王怜花!”

王怜花笑眯眯地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披着暗红斗篷的女子,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朱七七失声道:“何红药!”

何红药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她全身上下完好无损,肌肤白里透红,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朱七七颤抖着嘴唇,讷讷道:“莫非,莫非真的是你…”

晋江独家

51、晋江独家

“都说了不是她,是你,朱七七,没有你,沈浪怎会中计?”王怜花笑道。

朱七七道:“是我?怎会是我?”

何红药解释道:“他在安香的衣服上熏了迷香,又故意让我救出你,好让你穿着安香的衣服去见沈浪,地道里的空气本就不好,容易中毒,这些他都算到了。说到底,也不能怪你。”

她瞥了王怜花一眼,凉凉道:“我们都是他对付沈浪的棋子。”

朱七七急忙问:“那沈浪呢?他现在何处?他,他…还活着么?”

王怜花笑道:“不仅活着,他还活得好好的,你们如此为他着急,他却并没有为你们着急。不止如此,你们若看见他如今的模样,只怕要气死。”

熊猫儿怒道:“放屁,你莫要…”

何红药不由叹了口气,道:“你能不能不说这么招人嫌的话?”她这句话显然不是在说熊猫儿。嫌不够似的,她瞅着王怜花的衣服,又道:“粉红色的衣服真招人嫌!”

王怜花面色一僵,哼道:“不说就不说。”他招了招手,立时来了几个大汉架起身子尚瘫软的熊猫儿,朱七七并没有中**,王怜花事先封了她的几处大穴,让她使不出功夫,再加上她的脚伤未愈,根本不足为虑。

王怜花笑道:“我带众位去看看你们一直挂记的沈浪,这下你们可满意了吧?”语罢,他第一个转身走出这屋子,后头的大汉跟着也把熊猫儿架出去。

朱七七自己能走,她扶着墙壁,一跳一跳地走到何红药身边,毫不犹豫地问:“王怜花到底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帮他?”

何红药愣了愣,回道:“你放心,他不会害你们,沈浪和你们都不会有事。”

人都已经被他抓到这里,还说没事?朱七七哭笑不得,反问她:“你在开玩笑么?他是什么样的恶魔,你不清楚?他怎么可能不加害于我们?”

朱七七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所以才处处帮着他?即便如此,你也不必骗我们呀…”

前面的王怜花竖起耳朵听,听到这儿,他笑眯眯地回头,眨眨眼,满脸纯洁无辜,好奇地问:“是呀是呀,小红药是不是喜欢上我啦?”

何红药狠狠捶他一拳,道:“你做梦!”

*

一群人走过一段长长的地道,来到一间小小的屋子前。

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墙上挂着一排四个小木偶。

王怜花笑道:“你们可瞧见这四个木头人么?将这木头娃娃搬开。你们就可瞧见四个小洞,从这小洞里,你们就能瞧见沈浪了,哈哈…沈浪…哎哟,你p你怎么又打我?”王怜花揉着手臂大声呼“痛”。

何红药咬牙切齿:“你那阴阳怪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王怜花摊手,道:“那好,我啥都不说。”说完真的紧紧闭上了嘴巴。

何红药哼了一声,转头对熊猫儿和朱七七解释道:“你们从这四个小洞里能看见里面那间屋子的情况,这四个小洞外面画着的壁画是人,这小洞正是画上人的眼珠子,因此屋内的人很难发现屋外有人**。”

王怜花笑得意味深长,插嘴道:“唉,那些画可画得妙透了,简直妙不可言,只可惜你们瞧不见…”

何红药想起偶然进那房间所见,不由微微红了脸,一时又对王怜花恨得牙痒,心道此人真是色中恶魔,忍不住又狠捶他一下。

“打吧打吧,”王怜花凑近何红药,笑得贼兮兮的,道,“打是亲骂是爱么!”

贱死了!何红药恨不得扇他两巴掌,此时,朱七七幽幽道:“你带我们来,不是来看沈浪的?”

王怜花笑道:“自然是来看沈浪的,不要急不要急,都会看到。”话音未落,他突然一个变脸,转身朝熊猫儿的朱七七的方向踏去两步,出手如风,点了朱七七与熊猫儿的哑穴,随手将那木偶的头一扳,露出墙上四个小侗。随即微笑着闪开了身子,道:“请。”

点他们的哑穴,自是为了不让他们在**的时候发出声音,让沈浪听见。熊猫儿和朱七七虽然气得要死,却按捺不住好奇心,一个接一个将眼睛凑近了小洞。

“你不去看看?”王怜花在何红药耳边轻声道。

“有什么好看的,”何红药微微红了脸,也压低音量,语气却是不屑,道,“无非就是找了个女人陪着他,好吃好喝伺候着,好让朱七七和熊猫儿嫉妒气恼。”

王怜花轻轻一笑。

“你母亲今天也到了,是不是?”何红药轻声问他:“她打算怎么办?”

王怜花渐渐敛了笑容,道:“我也不知道,因此――”

何红药问:“因此你也要去看看?”

王怜花道:“那是自然。”说着,他也将眼睛凑近了那个小洞。

何红药对“沈浪到底怎么样了”并不感兴趣,但她看着朱七七又是跺脚又是捶胸,时而咬着嘴唇恨得要死,时而又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她不由也好奇起来。

王怜花找了哪一个白云牧女过来**沈浪?

何红药想,如今,沈浪身子根本不能动弹,那岂非只能任那女子为所欲为?

王夫人手下的白云牧女,哪一个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