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何红药听得里头传来一阵清脆的环叮当声,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何红药心里一惊。

这笑声正是多日不见的王夫人所发出!她终于来了!

说到底,王夫人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人,要如何对沈浪等人,要如何对快活王,都是她说了算。

王怜花只能算为他母亲跑腿的么…

何红药看了一眼王怜花,见他神情自若,一派悠哉,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竟还有闲心回过头来朝她抛了个媚眼,恨得她牙痒痒。干脆不去看他,专心瞧着里头那间屋子的情况。

这屋子,虽无珠光宝气,但却布置得舒服已极。沈浪穿着件柔软的丝袍,斜倚着柔软的皮垫,,他手里拿着金杯,身旁有个身披轻纱的绝色少女,带着最甜蜜的笑容,在为他斟酒。

而这屋里,最夺目的女人却不是这个眼波妩媚的少女,而是王怜花的母亲。

她真是王怜花的母亲?她的年龄到底有多大?

比起第一次见王夫人,何红药觉得王夫人似乎更漂亮了,就好像为了见沈浪,她又已精心打扮过一样,本是绝美的女子,再经悉心修饰,只会更美。

这种美,让瞧着的人再不注意其他,根本不知道她身边还有没有别人,也不知道她穿的什么戴的什么,瞧着她的人,他们的眼睛,已全被她本身所吸引,她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光芒,足以照花所有人的眼。

真正是艳光四射的仙子。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此时,这个仙子正在沈浪面前,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脱了下来,纵然是在脱衣,她风姿也是那么俊美。

此时她正笑道:“珍贵的东西,自然要以同样珍贵的东西来交换。我已同你说清了我的目的,可是,我不能跟着你去快活王那里,也不能肯定你会按我的吩咐去做。你即使向我立誓,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的誓言。不过――”她嫣然一笑,道:“现在,我以我的身子,来交换你的心,我想,这大概可说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她道:“只要我愿意,可令任何一个男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多少成名的男人,为了想再登仙境,不惜奉献出一切,不惜跪着p爬着来求我。我这身子,难道不珍贵?难道不能用来谈这一场同样珍贵的交易?”

话说至此,她的身子已完全呈现在沈浪面前。滑润的香肩,丰满玲珑的前胸,盈盈一握的腰,晶莹修长的腿,精致的足踝…那简直已非人的躯体。

沈浪整个人都呆住了,动也不能动。

他也见着不少淫`娃荡`妇,但却没有一个王夫人这样的。她口中虽然说着最淫`荡的话,但神情却仍似那么圣洁,她提出的虽是最荒廖的交易,但态度看来却像是在谈最平常的买卖。

她是荡`妇中的圣女,也是圣女中的荡`妇。

何红药此时已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按捺不住好奇,要去偷看,哪知竟看到这样一幕。忍不住小声骂道:“**俩都是疯子!”说完,她下意识去看身边的王怜花,见王怜花脸上的表情竟然也和沈浪有几分相似,都是呆呆的,像是痴傻了一样。

何红药想笑,但再一想,却有点同情他。

他肯定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样做。她知道,王怜花与沈浪不对付,他既嫉妒沈浪,又不得不承认沈浪的武功机智的确非同一般。他和沈浪,两人就好像天生的对手一般,可如今,王怜花见到自己的母亲竟然用身体和沈浪做交易,他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而此时,何红药又听得王夫人在里头笑道:“我不但要将这身子交给你,还要永远给你…”

她语声微顿,一字字缓缓道:“我嫁给你。”

这下不止是沈浪,不止是王怜花,不止是朱七七和熊猫儿,连何红药,也呆住了。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沈浪说话了,他的嘴角又泛起了一贯懒散又略带冷讽刺的微笑,凝注着王夫人,慢慢道:“好。”

这“好”字当真有如半空中击下的霹雳,王夫人竟也不禁怔了怔,道:“你真的答应我?”

沈浪笑道:“自然是真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王夫人道:“我虽明知你会答应,却想不到你答应得这么快…你,这是为了什么?”

沈浪举起筷子,夹了个是虾球,笑道:“我就是为了要王怜花做我的儿子,我也会答应的。”话音未落,手却突然一动――筷子夹着虾球,流星般飞出去,飞向王怜花眼睛凑在上面的小洞,自洞中穿了出去。

王怜花本已呆了,更想不到有此一着,闪避不及,虾球整个打在他脸上,打得他成了三花脸。

沈浪大笑道,“王怜花,你看够了么,如今我已是你的爹爹,你还不出来?”

何红药瞧着王怜花那花猫一样的脸p狼狈不堪的神情,忍不住也笑了。

“活该遭报复!”何红药瞪他一眼,满脸的幸灾乐祸,但手上却有意识一般自觉动起来,她轻轻拿衣袖擦拭着他的脸。暗红斗篷里头那件白衣本是跟着她的魂魄一起来的,完全不沾灰尘,她替王怜花擦拭了半天,除了掉落地上的一点污渍碎渣,衣袖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此时,王怜花已回过神来,他微微低头,便对上何红药清澈的眸子,感受到自己脸上那轻柔又耐心的动作,心中微微一抖,一种说不出的热乎乎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按住何红药的手,脸上又露出嬉皮笑脸的神情,道:“还是小红药心疼我。”

何红药没好气地丢他一个白眼,很想骂他,可张了张嘴,又不想骂了。

算了,他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

把他的脸擦干净,何红药理了理衣袖,望望那突然出现在墙壁上的门户,推了推他,道:“王夫人开门了,你快进去吧。”

王怜花拉过她的手,拿起来,轻啄一下,笑道:“你随我一起进去罢,同我一块拜见拜见我未来的继父,嗯?”

这人脸皮果然厚极!此时此刻,沈浪都要做他爹了,他居然笑得出来!

何红药往他手上使劲一拍,抽回自己的手,就势又踢他一脚,啐道:“滚!”语罢,转身便走,竟是真的不打算同他一块进去。

王怜花怔了怔,摸摸自个的脸,轻笑一声,也不阻拦她,径自往里头那间屋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不语童鞋的地雷!

原文关于这个的情节,着墨非常多,我将它大大精简,原文被我七拼八凑起来,总体引用也不算多,保证各位阅读无障碍就好~

晋江独家

52、晋江独家

何红药没有跟王怜花进去,她返回了朱七七和熊猫儿曾经待的那个房间。

她知道,朱七七和熊猫儿很快会回来。王怜花一进去,势必要同王夫人一起对沈浪施加压力,三人斗智斗勇,只看谁能占得上风,此时,若朱七七和熊猫儿在旁边,很多秘事就不好说了。

而且,沈浪居然答应娶王夫人,现在朱七七和熊猫儿肯定气死了,王怜花巴不得他们多气一会,自然不会让他们两个在那里多做停留,好给沈浪向他们解释清楚的机会。他巴不得那两个人继续误会沈浪,好让沈浪百口莫辩p众叛亲离。

何红药叹了口气,想着,王怜花这人,怎么总是故意要惹人厌呢?

这时,朱七七和熊猫儿果然被几个大汉架了回来。两人的哑穴还未解开,但那无声的怨恨,那怨毒的目光,看得人心里直发寒,简直永生难忘。

他们刚才就是以这样的目光在看沈浪?

何红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出手如风,解了他们的哑穴,对进来的那几个大汉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我有话对他们说。”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一会,终是不敢忤逆她,抱拳道:“是!”接连退下。

门户一关,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你要与我们说什么?”朱七七冷笑一声,第一个打破沉默,她瞧着何红药,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

何红药不以为意,揉了揉眉心,找了个地方坐下,淡淡道:“王怜花是快活王的儿子。”

晴天霹雳!

熊猫儿和朱七七双双一愣,失声道:“怎么可能?”

何红药道:“王夫人,是昔年的‘云梦仙子’,柴玉关的夫人。”

熊猫儿断然道:“不可能,云梦仙子早已死于‘九州王’沈天君之手!”

“为什么不能找替身代她去死?”何红药道:“我现在所言,都是王怜花告诉我的,你们不信也罢,尽可以以后找着机会,再去问沈浪。”

朱七七咬牙切齿,恨得全身都在颤抖:“沈浪,沈浪,沈浪…”

何红药瞧她一眼,忽然冷笑一声,道:“他受制于人,你们受制于人,他不妥协,还能怎么办?只有他出去了,才有机会救你们,这个道理,你们居然不明白?”她嗤笑道:“沈浪为了你们,这般委曲求全,却换得你们一个白眼,真是欲哭无泪。”

朱七七和熊猫儿同时一呆。

何红药却不管他们,径自道:“此次,王夫人估计会要沈浪去快活林,去那里伺机接近快活王,明中做他的手下,暗中找机会报复他。昔年黄山一役,王夫人被柴玉关无情抛弃,心怀暗恨,一直在等机会报复他。本来,王怜花是很好的人选,但柴玉关怎么会不认识他自己的儿子,即便是易容,又岂能骗过他?而沈浪,就成了王夫人最看好的一颗棋子,王怜花要抓沈浪,也是在照她的吩咐办事。”

何红药看了二人一眼,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垂眸道:“十多年前,柴玉关抛弃他们**的时候,王怜花他…他还是个孩子,小时候,他总是在想,别人都有家庭p父兄,为什么他没有;别人的母亲都是那么慈祥和气,为什么他的母亲不。”

“所以啊,他从小就喜欢看别人痛苦,他若瞧见别人欢乐幸福,他自己就会痛苦得受不住。他喜欢别人也被折磨p羞侮,而失去幸福p自尊,而自卑自愧,他喜欢别人家庭离散,无父无母。”

说到这,何红药微微笑了一下,轻轻道:“这人的想法很扭曲,是不是?但他毕竟曾受父亲的抛弃,从小就惧怕母亲,没有享受过什么关爱,不像你――”何红药看了一眼朱七七,道,“不像你有七个兄弟姐妹,父亲宠着,姐姐哥哥们爱护着,从小就不知道江湖险恶,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人替你收拾摊子。”

朱七七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理由――何红药说的没有错。

“也不像你――”何红药瞧向熊猫儿,道,“不像你朋友兄弟遍天下,去哪儿都有人为你两肋插刀p赴汤蹈火。”

何红药又道:“他的身世,本来很可怜,但他这个人,偏偏又很可恶,可恶得让人一点也不愿意去同情他的可怜。不过,他也不要人的同情就是了,不是他不屑,而是他自卑。”

朱七七突然道:“你究竟想同我们说什么?”

何红药轻轻道:“你们不要太恨他,他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他这人虽然邪,却并不太恶毒,做事虽任性,但有时却也很有骨气。”

熊猫儿冷笑道:“你是来替王怜花做说客的?”

何红药摇摇头,垂眸道:“他没有让我来,我是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的,因为…因为我很可能要走了,但我怎么都放心不下他,所以,所以…”

朱七七失声道:“你要走了?你要去哪?王怜花知道吗?他同意?”

何红药淡淡一笑,道:“你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

熊猫儿道:“你既然放心不下王怜花那厮,为何又要走?”

何红药起身,拂了拂衣裳,轻轻道:“若要走了,想留也留不住。”她看了对面两人一眼,笑道:“今日所说,皆是我心血来潮,在你们看来,大概有点傻,是不是?我的话,你们若是不信,那便不要同别人说吧。算我求你们,埋在心底就好,千万别告诉他。”

“父不认子,子不认父,他根本不想承认快活王是他的父亲,幼年的事情,就更不想被别人知道了,”何红药轻叹道,“因此,他若知道我将这些事都告诉你们,非得恼羞成怒不可。”

“你喜欢他是不是?”朱七七紧紧盯着何红药的脸,道:“虽然你否认过,可我还是要再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何红药一怔,淡淡一笑,道:“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只是――”她垂眸道:“只是那人喜欢的不是我。”

朱七七问:“那王怜花呢?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何红药又笑了,她道:“我对他一点也不好,反而是他――”她轻声道:“虽然,虽然他总是一派轻浮,却从未真正忤逆过我的意愿,真的,他其实对我很好,只是他这人太可气了,让我总念不着他的好。”

“既然他对我不薄,我也要多少回报他一点才是,”何红药微笑道,“只愿你们能在他蒙难之时,拉他一把,我就高兴了。”

朱七七和熊猫儿两人相互看了看。朱七七迟疑道:“那恶魔怎么会蒙难,他只会害别人…不过,我能帮的话会帮的啦,就一次啊!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不然我管他去死!”

何红药微微一笑,又扭头看向熊猫儿。熊猫儿挠了挠头,不情愿道:“好吧好吧,我尽量,看在你的面子上,也看在和他朋友一场的份上。妈`的,那家伙还想要我的命呐!老子哪根筋不对了?”

虽然他爆粗口,但何红药却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又笑了。

朱七七还记着何红药刚才的话,好奇地探问:“红药,你…你喜欢的是谁啊?”

何红药愣了愣,慢慢道:“他…他的名字,你们大概不知道。”

朱七七道:“也是摆夷人么?”

何红药摇头:“他,是个汉人。第一次见他,我就喜欢他,不过他并不喜欢我,与我只是逢场作戏,后来,我犯了教规,被驱逐,我去找他,他那时告诉我,他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他的未婚妻。”很奇怪,她同朱七七说起这些的时候,内心并没有以往的悲伤愤怒。

反倒是朱七七怒了:“怎么会有这样可恶的男人!你,你的脸是不是因为他而毁的?”

何红药缓缓点头,微笑:“已经过去了。”

朱七七“嚯”地一下站起,却因为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赶紧坐下,义愤填膺道:“混蛋!人渣!这种人我要好好教训!”她越说越气,大概是又想到了沈浪,眼泪一下子又掉下来,抽抽嗒嗒道:“男人,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熊猫儿很不自在地动了动,表情尴尬,欲言又止。

何红药笑着劝道:“行啦,别哭啦,眼睛都肿了,再哭真不好看了。话就说到这里,我要回去了,告辞。”

*

从朱七七和熊猫儿那儿出来,何红药松了口气,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些担心自己走后,那人会出什么事。得那两人的保证并不是目的,而是她知道,那两人答应施以援手,沈浪便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走了,以他那么讨厌的性子,但愿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何红药叹息一声,扶着地宫的墙壁继续往前走。此地是建得很大的一片地下迷宫,地道四通八达,何红药在此待了两天,也只弄清了几条主要地道,若要她绕着走一圈,八成还会迷路。

刚刚走了一会,迎面就遇着王夫人和王怜花。

一看见王夫人,何红药暗道不妙,连忙低头,盈盈一拜,道:“见过夫人,见过公子。”

王夫人凤眼一眯,冷冷道:“你是那个摆夷女?抬起头来。”

听见王夫人的声音,何红药头皮一阵发麻,整了整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一点,慢慢抬起头来。

“嗯――这脸恢复了,仔细一看,的确是个好胚子,可以培养,”王夫人瞧了一眼王怜花,道,“你帮她恢复的容貌?倒是肯下工夫,眼光不错。”

王怜花笑道:“母亲这一夸奖,孩儿可是高兴坏了。”

王夫人又看了一眼何红药,道:“生得这么好,也别去配毒了,不如…”

王怜花截口道:“母亲,她的毒药配得不错,这次抓住沈浪,全凭了她的毒。若让她去做白云牧女,岂不可惜?”

原来王夫人说好胚子可以培养,就是让她去做白云牧女!

何红药面上带笑,心里却气得要死,恨不得放出小金,对着王夫人咬一口!

王夫人刚刚和沈浪谈妥了交易,心情正不错,也懒得管这点小事,挥挥手,道:“随你吧。我还有事,不用送了。”

王怜花笑道:“母亲好走。”

等王夫人走远,王怜花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擦了擦手上的汗,转头去看何红药,却见她面色发青,一脸怒容。

王怜花道:“你怎么了?”

何红药问:“你娘走远了?”

王怜花点头。

何红药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叫:“你娘是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又来文艺风,自己还把自己写哭了,鄙视自己,抽打自己

今天是南方的小年,大家都吃啥好的?

晋江独家

53、晋江独家

何红药愤怒道:“**两个都是疯子!我才不去做白云牧女!”

王怜花笑道:“说说而已么,你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儿么?”

何红药犹自忿忿不平:“你娘真可怕,她自己过得不好,为什么要让那些女孩子也一样过得不好?”做婢女,做妓`女,随她驱使,任她打骂,人前风光,人后多少辛酸!

王怜花的笑容渐消,他淡淡道:“她一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