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丽清殿燃起了熊熊大火,凶猛的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烧得整个皇城都是火红一片,宛若霞光。

“报——————”

灵堂之中的众人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正在张头打望,这时从外奔进一个满身狼狈的小太监,进殿就跪在了地上,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禀、禀告殿下…丽清殿走水!翼王妃与世子被困其中!”

“什么?!”

南宫霖一听,立马抬脚奔了出去,没命似得狂奔,夜天夜泽见状,也急忙尾随而去。

才看到丽清殿的轮廓,南宫霖就见到一群连绵的宫殿都处在烈火的吞噬之中,木材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还有房梁坍塌的声音不时传来。

潜火军早就到了,拿着水袋唧筒不断注水,还有几架水龙也没闲着,一直汲水灭火。原本丽清殿四周都有蓄满水的水缸作防火之用,可这时众人发现水缸居然是空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人早在缸底凿了大洞,放完了这救命的水。

“小连!小连!小连…”

南宫霖大叫着梓箐的名字就想往火海里冲,夜天夜泽两人急忙上前一人一边死死拉住他。

“火势凶猛,殿下切勿冒险!”

“小连和小狼在里面啊!”

“属下受将军嘱托,一定要护您周全!”

“我要救小连!”

“…”

夜天夜泽不肯让南宫霖冒险,拼了命地拽住他。南宫霖急了,出手就打向二人,夜天被南宫霖打中胸口,喉间立马泛起一股腥甜,他咬牙不吭声,死死钳住南宫霖的手臂不放。而夜泽则拦腰抱住南宫霖,把他拖在原地,任由南宫霖怎么打都不肯松手。

“滚!放手!听到没有!给我放手!”

其余众人到来的时候,便看见翼王被两名下属合力制住,不让他往火海里去,而翼王挣脱不了钳制,一直撕心裂肺地大吼大叫,双目赤红,也不知究竟是烈火的颜色映射进了瞳孔,还是他急得眼里出了血。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丽清殿的主殿在一片烈火焚烧中塌了,扬起无数火星飞向空中,四溅猛迸。

“嗷——————!!!”

翼王发出一声惨烈的长啸,随即整个人瘫软下来,满眼绝望地看着依旧燃着大火的废墟。

太子抱着小公主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玥儿已经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喊着梓箐:“夫子…夫子…呜呜…”

安王也在一旁,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不自觉浮出一抹笑容。得不到的东西就毁了,这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待到他坐上帝位,一定还会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他,也会有更美的女人匍匐在他脚下。

忽然之间,众人只见原本颓然跌坐在地的翼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另一方走,他经过一名侍卫身边之时,顺手抽出侍卫的佩剑,紧握在手,杀气腾腾地冲着安王而来。

南宫霖二话不说,举剑就杀了过来,安王没想到南宫霖居然有此一招,在剑尖逼进之时才急忙躲开,结果还是不慎被刺中了脸颊,留下一条狰狞血痕。

安王身后的几个随从立马上前来堵住南宫霖,而夜天夜泽见状,分别站在翼王左右,拔剑相向。

一时间,两方成对峙之状。

安王手捂脸上伤口,恨极怒吼道:“你干什么?!想找死不成?!”

南宫霖杀意凛然,冷冷开口道:“你害死小连,血债血偿!”

“呵!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看见是我放的火?”安王的口气有些得意,“翼王,我知道你与翼王妃伉俪情深,如今王妃世子不幸葬身火海,你悲痛难当为兄可以理解。不过你也不能胡乱冤枉好人,你还是节哀顺变罢。”

“好人?”南宫霖银牙紧咬,“你都算好人的话,世上再无恶人!少废话,我今日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说罢,南宫霖出剑就袭向安王,安王手下见状自然出手迎上,奋力护主。夜天夜泽见南宫霖被几个安王随从围攻,自然也提剑加入了战场。

转眼间,一群人就在这里打了起来,现场一下乱成一团。

剑气纵横,杀气四荡。南宫霖简直是豁了命出去,杀敌奋不顾身,只想着尽快杀光这群走狗,取了安王的首级。

安王的眼里也全是杀意,既然翼王主动送上门来,他就不客气了,趁此时机解决了这个眼中钉也不错。于是他暗中朝着手下做了个绝杀的手势。

就在两方人酣战的时候,只听太子一声咆哮:“住手!”

这一声怒吼,雄浑有力,威不可挡,震得众人嗡嗡耳鸣,不自觉一下都停了下来。

太子大步上前,气势十足:“父皇尸骨未寒,你们两个就公然在此大打出手,成何体统?!我苍穹皇室怎

91、第九一章 葬火海香消玉殒 ...

么会有你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谁再敢动手就试试,本宫代父皇灭了这不肖的子孙!”

南宫霖闻言侧首,道:“他是杀我妻儿的凶手,难道你要我放过他?!要是换做你,你能眼睁睁看着妻儿枉死,不为他们报仇?!”

太子肃然道:“这失火的原因还有待详查,翼王你也不要这么武断。为兄保证,定会严惩真凶,还翼王妃和小世子一个公道。明日便是殓葬大典,一切等到大典结束以后再说。相信你也不愿意看着父皇走得不安心。”

提起先帝,南宫霖一下沉默了。他紧了紧手中的剑,犹豫一番之后,最终是松开了拳头,只见他狠狠把剑往地上一扔,对安王说道:“今日饶你一条狗命!待父皇安葬以后,我必亲手取你首级,祭我妻儿!”

安王受到挑衅,毫不示弱:“随时恭候大驾!”言毕,他便捂着伤口先走了,此刻他目光阴鸷一片,心中暗暗发誓,明日定要把翼王碎尸万段,报这一剑之仇。

在一群潜火军的努力下,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主殿的火已被扑灭,南宫霖急匆匆地冲了进去,在焦黑的断壁残垣里寻找梓箐。

太子看着南宫霖焦灼的背影,双手负背,仰头望着天际,长吁一声。

他已走过三十年沉重的人生,以后,他还会继续沉重下去。

一阵微风拂过,太子忽觉手心多出一物。他回首一看,却只见到几个侍从规规矩矩站在身后,皆是垂首敛眉的模样,毫无异状。

太子拿起手中之物,发现是一个小纸团,他打开看了之后,目光深沉了几分,过一会儿,他把纸条紧攥于掌心,抬步离开。

“本宫随便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明天有事要出门,所以提前放一章上来,如果明晚回来得早的话,奉上大结局!╭(╯3╰)╮

抓头…新文还没开始动笔,不过初步定了是穿越,童鞋们喜不喜欢看穿越的哇?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主捏?给小酒一点意见哇

PS:下本是“风之恋”哟~~~

92

92、第九二章 风云变王者归来 ...

苍穹国,惠帝三十一年九月十三,宫中丽清殿失火,翼王妃薨逝。

九月十四,举行殓葬大典,之后惠帝灵柩将运往皇陵安葬。

广场之上,帝王灵柩安置在上方,一群人跪于数百级台阶之下,默默听司仪念着祭文,等待仪式完毕。

诸位皇子都是一身孝衣,神色皆哀,不过若是数其中最哀者,非翼王莫属。

面色苍白,薄唇无血,眼神涣散,满身颓然。

前一晚他们把那些烧焦的尸体全部搬了出来,可是所有人早已面目全非,分不清谁是谁,唯有一具焦尸怀抱一团黑漆漆的物体,扯开一看,竟是婴孩儿的骨骸,幼骨未成,白森森的小头颅看着令人发寒…

南宫霖抱着这具焦尸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众人见状惋叹不已,先帝才去,翼王妃又葬身火海,还有那刚满月的小世子…翼王何其悲惨?当年生母宝妃是这样,如今妻儿又是这样。这就像一个魔咒,一直萦绕着翼王,注定了他此生孤寡。

就在这浑浑噩噩当中,司仪终于宣读完了祭文,又高喊了三声“拜——”,皇子妃嫔和群臣向着灵柩磕了头,这场冗长的祭典才算最终完成了。

祭典之后,众人先进殿内休整等候,待吉时一到,所有人便会护送灵柩出宫去皇陵,届时谢文君也会在那里当众拆封锦盒,宣读先帝传位遗诏。

南宫霖坐在殿内一角,浑身被阴霾笼罩,眸底寒霜一片。这时,陆陆续续进来一些宫婢宦官,向在座诸位呈上茶点。

一名宫婢走近南宫霖,行礼后奉上一小个菱形食盒:“奴婢叩见翼王殿下。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点心。”

南宫霖头也不抬地摆手:“拿下去,本王没胃口。”

“您已经整整一夜滴水未进,请爱惜身体。”

那宫婢依然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食盒举于头顶上方,看样子是一定要让翼王吃上一吃才甘心。

“唉…”南宫霖伸手接过盒子,道:“你下去吧。”

那宫婢好似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回了一句“奴婢告退”,便退了出去。

南宫霖丝毫没有食欲,他随手就把食盒扔在桌上。“哐当”一声,盒盖被震落,只见盒内周围六个小盘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中间一个小盘,每个格子里都盛有一样点心,冰皮透明,艳色斑斓,搭配得很漂亮。

南宫霖一看就愣了,这些东西…

他立马拾筷夹起一样小点放入口中,熟悉的美味一下充满了口腔,味蕾里全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吃着吃着,南宫霖不禁眼眶泛红,不过这是喜极而泣,而非悲泪。

就在这个当口,安王从殿外走了进来,白缎锦袍,一派贵气,不过脸上还包着伤口。他一进来,就冲着谢文君走去,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所有人都已经臣服在了他的脚下。

“谢大人。”

谢文君正在沉思,闻言抬头,起身道:“安王殿下,何事?”

安王嘴角一抹讥诮,道:“如今大典结束,还请谢大人兑现诺言,宣读遗诏。”

安王在赌,既然老家伙临终是把遗诏给了翼王,那么谢文君手上的东西就是假的,或者说,她手上根本就没东西。前几日他吩咐白知梅去丽清殿找遗诏,虽然未曾找到想要之物,可昨晚一场大火,那是把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白知梅也很聪明,杀人放火之后懂得藏起来不现身,避免把祸事带到安王府上,这点甚合他的心意。

于是安王今日放手一搏,谢文君要是有遗诏,而继位之人又非他安王的话,他会趁众人出宫之前召集死士灭了这群死对头,若是谢文君没有遗诏,那更好说了,直接安上一个意图谋朝篡位的罪名,再把太子和翼王都牵扯进去,到时候岂不是一网打尽?最后他自己平乱有功,自然而然会在群臣的拥护下称帝。

这场算计,怎么算都是他赢。

谢文君一听断然拒绝:“先皇遗命,灵柩进入皇陵之时才可启封,请恕下官不能答应殿下的要求。”

“遗命?”安王表情不屑,“谢大人,恐怕你是故弄玄虚吧?”

忽然,安王转身就向诸臣大声说道:“谢文君假传圣旨!她根本没有先皇遗诏!”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霎时沸腾声响起。

谢文君不慌不忙,掸掸衣角,抬眸道:“殿下何出此言?下官没有遗诏,莫非您有?”

安王步步紧逼:“你有的话,那就立马拆封宣读!否则空口无凭,无法令人信服!”

“不行。下官要遵从先皇遗命,现在还不到时候。再说有虎符为证,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安王又煽动群臣:“诸位大人,这便是做贼心虚!虽有虎符,可谁知道是不是趁先帝不备偷来的?如果她真有遗诏,为何不敢现在宣读,而非得等到大家出了宫再拆封?不会是宫外有什么陷阱吧?”

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出声附和。

“现在宣读不也一样?非要等到去了皇陵才开盒,确有蹊跷。”

“恐怕是居心叵测!”

“谢大人启封吧!大家也可做个见证!”

“…”

经由安王一群人的挑拨,原本对这件事持观望态度的一些中立臣子也开始不安起来,纷纷咬耳议论,甚至开始帮腔说话。

眼见谢文君被安王置于中心受众人围攻,太子上前一步阻止道:“够了!胡闹什么!本宫担保,谢大人手中遗诏货真价实,乃先帝亲笔!”

安王见状,问道:“本王说谢文君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原来是皇兄你在背后给她撑腰。怎么,她是你的人?”

安王在宫里遍布眼线,所以早就洞悉两人之间的瓜葛,今日这种状况,正好借此大做文章。

太子把谢文君护在身后,目光一凛:“是又如何?皇弟你少在这里兴风作浪,此事闹大了对你没有好处。”

他是储君,亦是兄长,他愿意给兄弟一条生路,前提是这兄弟安分守己,否则别怪他不念手足之情,不顾先帝临终所托。

“哈!果不出我所料!太子你串通谢文君,妄图谋夺帝位!你在宫外安排了不少人马吧?你们不就是想在送灵柩去皇陵的途中,杀人灭口么!今日本王绝对不会如你们的愿,诸位大人也不会任人宰割!”

诸臣一听,心中都紧张起来,特别是平时中立的那部分臣子,更是惶恐不安,本以为不偏帮任何一派便能自保,看来如今是不得不选一边呐!几名武将甚至暗中握紧了佩刀,气氛一下紧张不堪。

“好!”

谢文君忽然站了出来,拿出那方锦盒,高举在顶,掷地有声地说道:“既然诸位再三要求,下官就启封开盒!不过,这是违了先帝的遗命,总得有人出来担责。安王殿下,这个抗旨之罪,是不是你担?”

安王心中冷笑一声,以为拿先帝出来压人他就不敢拆封了?笑话!他安王才不会中了这谢文君的计谋。

于是安王颔首:“若你真有遗诏,本王抗旨不遵,自愿弃了这爵位!”他倒要看看,这谢文君能拿个什么东西出来。

“不过,若是你没有遗诏,又该怎么办呢?”安王接着问道。

“下官…”

谢文君话还没说完,太子抢先答道:“本宫为谢大人担保!若是没有遗诏,本宫让出这诸君之位!”

安王合手一拍:“好!一言为定!诸位大人做个见证,不可反悔!谢大人,启封吧。”

众目睽睽之下,谢文君撕掉盒上的封条,然后开启盒盖。

一卷黄色绫锦静卧在内,以白玉为轴,两端还有银线所绣的飞龙图案,用作防伪。安王见到圣旨一愣,此物简直以假乱真!

谢文君取出圣旨,双手递给范宰相:“范大人,请您宣读。”

范宰相可谓群臣之首,颇具威望,他小心接过卷轴,缓缓打开,众人这时尽数下跪,聆听先帝遗训。

“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三十一年…朕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兢兢业业,夙夜忧勤,励精图治。现虽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渐已肃清,人心渐臻良善,鲜有遗憾…苍穹储君,太子昭铭。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诏告天下,咸使闻之。”

这方遗诏,寥寥数语,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传位给太子,而其余诸人的安排只字未提。

安王听完,一颗心凉到了底,袖下拳头紧握,青筋爆出。

范宰相念完遗诏之后,立马向着太子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纷纷下跪,高呼万岁,洪亮的声音不断在空旷的大殿回荡。

太子并未流露出太多别样的神情,他说了句“平身”,然后伸手准备接过圣旨。

谁知有人却快他一步,夺了范宰相手中的东西。

安王拿着圣旨,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假的!”

老家伙不是最宠翼王么?怎么可能把位子给了太子,而对其余人不做安排?!

“皇弟!”太子怒喝一声:“不得放肆!”

范宰相也说道:“安王殿下,老臣亲自验过,诏书上落帝王玺印,这确确实实是遗诏无误。”

“不可能!他怎么会传位给你?你何德何能!论功绩你不如我,论受宠你不如那个孽种…你凭什么坐这个位置?!凭什么?!”安王发了狂似得大吼,眼神仿若想要把太子剥皮拆骨。

太子平静地看了安王一眼,道:“就凭我是储君,还凭这方遗诏。皇弟,群臣在此,你不要失了体统,爵位一事,就当没有说过,就此作罢。”

“作罢?哈哈,你叫我作罢?!”安王仰天狂笑,随即恶狠狠地说道:“你休想!来人!”

安王一声令下,立马从四处涌出一批黑衣死士,团团包围了这里。

“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眼见安王带人逼宫,太子终是忍不住,低声道:“皇弟,为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人撤了!否则别怪本宫不念兄弟之谊!”

“皇家之中哪儿来的兄弟!本王和你半点情谊也无!”安王不听劝告,反而变本加厉,即刻挥手下令:“杀了他们!”

一群死士得令,立马提刀持剑上前,来势汹汹。

太子闭目深吸一口气,随即睁眼,此刻眸里再无一丝心软之意,只见他顺手举起茶杯便狠狠砸在地上。

碎瓷为证,兄弟情断。砸杯为信,进殿勤王。

一群脸戴面具的青衣人从殿外鱼贯涌入,之后出手与黑衣死士搏斗起来。青衣人之首是一名戴着银质面具的银发男子,他腰缠黑色软鞭,进来就抽鞭杀了几人,然后走到了太子一方。

安王见状眸子一暗:“原来是有帮手,那我们今日就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