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很难过当时不能陪着你。”如果有一天那个场景的主角换成傅言哥,她一定也会受不了的。她一路支持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坚持下去,可是却没有陪她一起面对现实的残酷。

“菠菜,不用担心,我这次是真正放下了。有些人是真的有缘无分,尽管错过后会重逢,但结局永远不会改变。毕业典礼上,顾景书说我跟他不合适,事实也的确如此。每个人都是一个半圆,只有找到适合他的另一半,才能组合成完整的圆。”徐漫漫声音清平,语速缓慢,仿佛真的看通透了一般。

蔡渺渺没说话,而是继续听她说:“我以前总担心自己遇不见比顾景书更好的人,所以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直到有人跟我说,世界很大,只有自己走出来才会发现,这世上并不只有顾景书一个人。所以菠菜,无须再为我担心,我很好,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的青春没有浅浅的淤青?一觉醒来又会是新的一天。”

蔡渺渺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侧过身子拥住好友:“漫漫,你一下子长大懂事的样子真让我不习惯。”她明明想笑,可是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扑簌而下。

“菠菜,我们都会好好的。”徐漫漫轻轻拍着好友的后背,语气坚定。

夜越发深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蔡渺渺也不知身旁的人是否睡着,迟疑良久还是轻声开口说:“漫漫…你想知道顾景书和童谣之间的关系吗?”

空气中没有人回答,蔡渺渺以为身旁的人已睡着了,微微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自顾自继续道:“高中毕业那年,顾景书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遭遇车祸,是童谣经过救了他。复健近一年的时间里,也是童谣陪着他…何晏青说,如果不是童谣,顾景书可能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顾老爷子也被查出癌症晚期…所以就算顾景书真的喜欢上了你,你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不过,真高兴你遇见比顾景书更好的人了,所以一定要幸福啊…”蔡渺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夜一点点重归于沉寂。她身旁看似睡着的女孩,在黑夜里悄悄伸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

三十九、耍流氓

徐漫漫休息了近一个月,经过医生确定完全没事后,重回校园。站在校园里,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换了种心境,周遭的一切也会大不相同。

她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辩论社社长,以学业为由请辞辩论社的职务。社长有些惊讶,不过没怎么挽留,只说随时欢迎她回来。她笑着点点头。

江城大学的课余生活永远不会单调,不像隔壁的工科大,一年到头有参加不完的招聘会,因为辩论赛而推迟的迎新晚会在十二月的尾巴上拉开了序幕。

徐漫漫坐在寝室内,接住室长大人扔过来的节目单,目光停在最后一栏。

“钢琴四手联弹?”

“是啊。”身为迎新晚会幕后团队的一员的室长大人点点头,“顾景书会弹我不意外,没想到童谣居然也这么厉害。我手上有四张票,要不要去看?”

“好啊,我也一直很好奇《卡农》的四手联弹现场版会是什么样。”

迎新晚会开始前几个小时,徐漫漫接到余慕的电话。

“主办晚会的田学弟塞给我两张票,漫漫你说我们应不应该赏脸呢?”

徐漫漫握着一杯温热的奶茶走在林荫小道上,白皙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个清冽的笑容。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这才是啊。她要是拒绝,就是不愿意赏脸,如此一来主办晚会的那个大三的田学长估计要把她列入黑名单了。

她嘴里还咀嚼着黑珍珠粒,有些口齿不清地回答:“位置不靠前就不赏脸啦。”

电话那端的人煞有介事地考虑了几秒,才道:“嗯,第一排是学校领导的专属位置,看在第二排的面子上,咱们还是赏脸吧。”

“可是…我已经答应陪室友们一起去了…”她语气有些为难,可那双清亮的眸光里却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没关系,美色当前不动摇就不是正常人类了。你的室友们会体谅你的。”

徐漫漫假装没听懂:“好像听说吴江路新开了家泰国餐厅…”

真是个爱记仇的小家伙,还没忘记上次在学校附近的泰国餐厅那顿饭钱。

电话那端的余慕语气幽怨:“真是伤感情,原来我在漫漫你眼里还比不上一顿饭…”

徐漫漫握着手机轻咳几声,强忍住溢出嘴角的笑意,佯装严肃道:“余慕同志,注意点语气,你伤害到钱先生的尊严了。”

徐某人似乎被呛到了,咳了几声后,半天没动静。徐漫漫弯眉看向前方蔚蓝的天空,嗯,真是个好天气。

回到寝室后,徐漫漫当众宣布有帅哥邀请自己看晚会,坐第二排,所以不跟她们一块儿混了,晚饭也不跟她仨一块儿吃,有人请了。

三人得知对方是余慕学长后,非但没生气,而且吃饭时间点还没到就开始死命催促她出门,说什么早到的话可以多培养培养感情…差十分钟才五点啊。徐漫漫一脸黑线地被推出寝室大门后,无奈地拿起电话给金主大人打电话:“金主大人…小的能申请提前用餐吗?”

余某人金口一开:“准了。不过我在来学校的路上,你等我一会儿。”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大门口集合,我从寝室门口走过去也要十来分钟呢。”

“好,一会儿见。”余慕嘴角轻舒,前一秒钟因为工作而引发的烦躁,此时已全都消失不见。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如她一样,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他再糟糕阴霾的心情也能瞬间变晴朗。

驱车抵达江大校门口时,余慕一眼就认出门口东张西望的徐漫漫,他掏出电话正打算提醒,她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他,挥着手臂朝他的方向跑过来。

夕阳的金辉映在她的眼眸里,已经及肩的发丝在风中跳跃,她脸上开心喜悦的神情全都是因为他。那一瞬间,内心深处某根弦突然变得柔软。待她坐上副驾驶位置后,他伸手替她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说“等了很久?”

“没有,一盘水果还没切完你就到了。”她扬了扬手机,白皙的脸上此刻染着迷人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跑动还是因为他此刻亲昵的动作,好看的杏眸此刻亮晶晶地看着他,闪烁着小鹿一样纯洁的光芒。

余慕明明已经不受控制地微微倾靠过去,忽然有觉得下不了手,因为感觉自己在带坏未成年。这感觉还真是糟糕。

徐漫漫本来见身旁的人倾身靠来有些忐忑不安,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她不知道自己是紧张、期待还是害怕,只是不敢去看他,于是只好把目光落在被金色夕阳映照的玻璃窗上。可是就在她快要闭上眼时,眼前那个人的举止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她定睛一看,尴尬地发现原来对方只是好心地再帮她系安全带…

于是徐某人鸵鸟了。她拿出耳塞堵住耳朵,低着头开始边玩手机边听音乐,并且顺带哼了几句。她一路都在单曲循环,因为声音太小,所以余慕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知道是一首英文歌曲,不过歌曲的旋律倒是熟悉了个大概。

两人刚刚抵达餐厅,余慕就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餐厅里正在播放的旋律,恰好就是他身旁的小家伙哼的那首。他侧过头,随意问了句:“这首歌叫什么?”

徐漫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会吧!我说余慕同志,你连这歌都没听过啊?看来五年真的是一条鸿沟…”

她本来以为可以揶揄到眼前的人,谁承想那人听完她的话,居然一脸正经地点点头:“五年确实是一条沟,我听的都是比较有深度的。”

“唉哟,大哥,其实你说我肤浅都不要紧,但是你完全木有必要把餐厅里所有人都骂进去嘛。”徐漫漫音量不大,但是也不小,前方领路的服务员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肉很明显地抽了抽。

余慕拍拍她稀奇古怪的脑袋瓜:“我发现你念法学院真是埋没人才,其实你应该去当谐星。”

“啧,没办法,太优秀了想低调都难。”

“记忆力不错,我说过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余慕挑眉,话锋一转,“那不知道我上次说的那件事情,漫漫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糟糕,好像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他故意停顿,在服务员退出包间时,附在她耳畔低低询问,“我这个实习男朋友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他呼出的热气吹在她耳边,惹得她耳后根通红,脑中乱哄哄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的实习男友了。不过当脑袋瓜里实习、转正以及男朋友这三个词转了一遍又一遍后,徐漫漫终于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暧昧了。

她刚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女歌手略带沙哑的独特声线突然唱着:

When you kissed me on that street.I kissed you back(当你在那条街吻我,我吻回你)

You held me in your arms,I held you in mine(你我彼此相拥)

You picked me up to lay me down(你把我收入怀中就是为了把我放下)…

她刚刚还没那么红的脸颊,瞬间烧红。不过她已经没时间顾及这些了,因为——原本还算规矩的年轻男人,已经手捧住她的脸颊,低头攫住红唇,开始了温柔又霸道的深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余慕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就撬开她的贝齿。徐漫漫仍旧生涩地被他牵引着,一点点陷入意乱情迷里。直到服务员敲门,他才结束这个吻,只是看着怀里的女孩满是情潮的小脸,有些意犹未尽:“其实,漫漫你刚才在车上哼歌的时候应该稍微大声点。这样我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你你你…你…”红晕从徐漫漫脸上蔓延到脖子,她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讲话都有些结巴。

他轻笑不语,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女服务员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菜肴放在桌上,在退场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包间里英俊迷人的男人,然后脸颊微红地带着羡慕离开。

“你你你…你耍流氓…”外人离开后,徐漫漫才有些底气不足地控诉。

“不以结婚为前提才是耍流氓,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漫漫你没想起来吗?”

他一副“没想起来就再说一遍”的样子,徐漫漫当即放弃垂死挣扎,目光投向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啊,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他笑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近桌子,替她拉开一旁的椅子:“这家的咖喱虾味道很好,做下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好啊好啊…”徐漫漫不客气地坐下来,把美食塞满自己的胃,假装没空去想刚才的话题。

昼短夜长的寒冬,才七点天色就已经完完全全黑下来了。因为已经错过了迎新晚会的开幕,所以两人索性也就慢慢走了。

夜晚七点又是堵车最严重的时间段,从吴江路开车回江大原本需要近半个小时,现在却花了快一个小时。等到他们俩出现在礼堂,晚会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

台上的大一新生正在表演相声,半点不怯场,有趣的包袱逗得台下的领导、老师以及学生们捧腹大笑。

徐漫漫坐下来后很快就融入了晚会的氛围,跟着周围的观众把手都拍红了。

江大人才济济,相声过后的下个节目是男女合唱。男的帅、女的靓,最重要的是一开嗓绝对都是专业水准。这之后又有精彩纷呈的街舞等表演,场面都快High翻了。不过整个场面的灯控还有男女主持人全部都配合得十分完美,徐漫漫坐在地下真心觉得自己那届的迎新晚会跟眼前的不是一个级别啊。

等到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拉开序幕,前一刻礼堂里的激情都跟着灯光的节奏与氛围缓缓沉淀下来。恬静悠扬的曲调在偌大的礼堂响起,漆黑的舞台上,一记灯光打下来,照亮了舞台中央联手同弹的一架钢琴的年轻男女。他们分别穿着黑白相搭的礼服和礼裙,舞台的大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人专注的神情,两双漂亮的手在钢琴上跳舞,整个礼堂此刻除了美妙动听的音乐声就再没其他了。

四十、我们在一起

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回旋,徐漫漫的目光落在大屏幕那对般配的演奏者身上,发现原来坦然面对之后,心情反倒比以往都平静。在订婚宴上涌起的那些无法控制的悲伤难过,好像都成了上一辈子的事情。她喜欢他,仿佛也变成了很遥远的事情。

这个占据她青葱时光的少年以及那些喜欢和忧愁,就此掩去,成为生命中发黄的扉页。也许偶尔还会翻开,但都只是曾经了。

她收回目光,微微歪过脑袋瓜去看旁侧年轻男人的迷人侧颜。原来真的如他所说,走出来后的世界这么大,天空五彩斑斓,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身旁的男人心有灵犀般侧过头对上她的注视。她弯着眉眼笑起来,悄悄伸出手主动握住他的手。他脸上的神情在夜色里不太清明,只是静静望着她,几秒之后,他平静的脸上露出狂喜,被动的收至夺回了主动权,与她紧紧十指相扣。

《卡农》的旋律在彼此耳间萦绕,她看着他脸上的喜悦以及那双深邃眼眸里隐约泛起的泪光,悄悄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不明所以,向她微微倾靠过去。下一秒,柔软的唇贴在他略显冰冷的嘴唇上,然后又缓缓离开。因为这短暂的一两秒,他生平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知觉,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何为快乐得要飞起来…

黑暗里,他傻傻坐在座位上,左手还与她的右手十指相扣,整个人沉浸在沸腾的快感中,聪明的脑袋第一次严重打结。等到他花了比平常多十倍的时间来理清思路,再抬头,只见满目皆是她璀璨的笑容,像开了满树的繁花。

美好又那么真实。

迎新晚会结束,人潮散场。距离新年的来临,也仅剩两个小时左右。

徐漫漫与余慕手牵着手落在人潮后头,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扭过头找了半天,意外地发现原来是童谣。她独身一人,脸上妆容未卸,堆砌微笑的脸怎么看怎么虚伪。

徐漫漫不知对方所为何事,但是对方不说话,身旁的男人又不开口,她要是再不说话场面就真的很怪异了。所以,老好人徐漫漫同学说了一句十分中听的赞美。

“晚上的演奏很成功。”虽然其实她后面没怎么在听,都在干坏事,不过童谣很受用,笑得像只孔雀:“谢谢学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跟学姐你说声对不起。”

余慕听到这句话,终于冷冷地睨了童谣一眼。徐漫漫也压下了心中的不舒服,她一点都不觉得童谣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道歉。果然,紧接着就听见童谣继续说:“虽然学姐你努力了这么久,但许多时候并不是早到或者坚持就会胜利的,真是抱歉呢。”

身旁的男人听完这些话正要发怒,她赶紧晃了晃与他相交握的手,朝他眨眨眼。这若是换在平时,徐漫漫早就奓毛了。但是很奇怪,她今天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炫耀的人很可怜。

她扬起轻笑看着童谣,用平静的口吻回答:“努力过,将来才不会遗憾,我也很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既然如此,不打扰了。”童谣脸上僵硬的笑几乎要挂不住了,越过两人匆匆投入夜色里。

徐漫漫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消失,仰起头嬉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颇有邀功的意味:“我的表现怎么样?”

余慕听着她语气里讨赏的意味,眉一挑,俯下身去吻住她的红唇。半晌之后,他结束深吻,手指还抚着她的唇瓣问:“对我的奖励还满意吗?”

她红着脸轻哼两声打算蒙混过关。

“嗯?”他拉长音调看着她,大有不满意就重新来一次的意思。徐漫漫在威逼之下,只好老实地点了下头,然后薄脸皮地低着头甩下他往前走。

余慕三两步追上她,重新牵住她的小手:“钟楼有跨年倒计时活动,带你去凑凑热闹。”

江大钟楼周围的广场,早已聚满了人。

再过不久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人群里有手牵手的情侣,有同寝室的室友,也有同班级、同社团的成员结伴而来。广场不远处还有吉他社的成员围成圈坐在一起弹唱,还有许多人是刚刚从迎新晚会那边顺道过来的。

校园里留守的学生有近半数都聚集在此,整个校园闹哄哄的,跟平日这个时间所呈现出来的景象完全是两样。不过因为元旦的缘故,学校里的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那么多。

徐漫漫被余慕牵着手不疾不徐地在广场上漫步,今夜月色温柔,星辰灿烂,明明是很美好的画面,突然被前方蹿出的人影硬生生地给破坏了。

“啊哈,我就说带妹子散步的人肯定是慕少,那群家伙还不相信!老祝这回得请我吃一个月的饭了!哈哈哈。”

徐漫漫看看余慕,有看看眼前因背着光有点看不清长相,但体格绝对粗犷的男子,有些难以展开想象。余慕则微微眯眼看着来人,没说话。

愣头青游二丝毫没发现气氛不对,目光掠过徐漫漫,立即八卦地笑起来:“嘿嘿,慕少眼光不错,这个妹子长得很正。不过您上次的幽会对象呢?”

余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游二,今天兴致很高嘛,还有谁也来了?”

“祝源他们几个,还有美院的贺小梅。其实慕少,我发现小梅一点都不像大伙儿口中说的那样难以亲近、冷若冰霜嘛。很可爱一个小姑娘,真不知道外界那些人怎么传的谣言,八卦好歹也敬业点啊!”游二不明所以,一下子把自己的老底全揭了。

余慕挑眉:“我昨天碰见大一的吴雪学妹,她说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你。”

游二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余慕轻飘飘地道:“还有大前天三年级的李思思学妹来找我,说你最近都不接她的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游二瞬间像被打通任督二脉,脑袋转得飞快:“哎呀,慕少,我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估计是刚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我…我我…我先走一步…”他边说边捂着肚子,转眼就跑入人群没了影踪。

徐漫漫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刚刚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渣男?脚踩好几只船啊。

余慕知道她误解了,立即开口解释:“其实刚才我说的那两个学妹都是游二的前女友,只是分手后还对游二念念不忘罢了。这家伙虽然滥情,但和女生交往期间还是很规矩的。不过——”他的神情语气突然变得极为认真,“我跟他不一样,我认定的,就是一辈子。”

徐漫漫双颊有些火辣,对他的变相表白显得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从心底悄悄涌出的喜悦与甜蜜。她低垂着脑袋瓜,双眼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他。

“漫漫,你都不表示一下吗?”他看着身旁在灯光下脸蛋红扑扑的小家伙,突然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刚刚那个幽会对象是怎么回事?”一张口,徐漫漫就有咬舌自尽的冲动。她真的没打算问这个问题,只是一开口这句话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

他好像闻到一股子醋味?余慕听见她的话,嘴角的浅笑一下子蔓延开来:“游二说的是双方父母见面吃饭那天,我在寝室打电话给你,你说你在音乐喷泉附近。”他点到即止。

徐漫漫听得真切,越发觉得自己刚才不该问这句话,越想头就越低了一分。

身旁的人伸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声音里满是笑意:“小丫头,你是准备低到尘埃里去吗?”

她的脑袋瓜抵着他温暖的胸膛,周围的喧闹全部远去,耳旁只听得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自己胸口怦怦的心跳声。站在旧年历的尾巴上,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感伤,只剩下对来年的满满期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嘹亮的倒计时声在广场整齐响起时,徐漫漫悄悄仰起头去看身旁余慕完美的侧脸,最后在钟声响起那一瞬间,她终于勇敢说出了埋藏心底的那句话——

“余慕,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瞬间侧过头来,眼眸里满是惊喜与神情。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新年的烟火在城市上方的天空响起,周围满是欢腾与尖叫声,她秀气的脸庞上满是期待,可是他居然什么动静也没有,直到这一秒,她才终于紧张与害怕起来。

他察觉到她被汗意打湿的手掌心,脸上忽然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徐漫漫,你怎么现在才说?我都等你好多年了。”他说完,松开牵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腰,然后缓缓低下头吻住还沉浸在紧张里的她。

这个星辉与月光相交映的跨年夜,绚烂的烟火在远处的天空绽放,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儿。她沉浸在他浪漫迷醉的深吻里,忽然就懂得,原来沿途遭遇的美丽风景,都不过是为了让她发现这个陪伴着她一路走来的他。

结局、圆满

正月十五,江城大雪纷飞,城市在白雪的覆盖之下,显得一片素色寂寥。

江城各大电视报纸铺天盖地在报道商界一代传奇顾长临因病逝世的消息。各大媒体纷纷制作专辑回顾这位商界大佬,从白手起家到成为统领商界各大行业的龙头,再到老年丧子,后来与病魔抗战…转而开始猜测顾氏庞大的遗产究竟会引发怎样的风波,顾氏年轻的继承人又能否扛得住重担,让顾氏走得更远。

不过就在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顾长临去世的消息时,江城某处墓园,正在举行一场低调的葬礼。江城市政商等界知名人士都悄然出现在此,整个场面严肃而庄重。

徐漫漫一身素衣站在父母身旁,目光落在前方一身黑衣、微微低垂着头的顾景书身上。尽管承受了巨大的悲伤,但他仍然有礼貌地在每个长者行礼慰问的时候回礼鞠躬。

人潮渐渐退散,留在最后的徐漫漫跟在父母身后来到顾景书面前,他身旁站着眼睛红肿、一脸伤心的童谣,管家陈光以及童氏夫妇在一旁处理其余事宜。

两位长辈简单说了些安慰的话语,顾景书礼貌地鞠躬道谢。徐漫漫听见他嘴里唯一的词语,在即将走开时犹豫了一秒,终顿住步伐:“请节哀。不过我相信顾爷爷一定希望你可以重新振作起来,打一场漂漂亮亮的战役。”

顾景书抬起褐色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犹带关心的表情,忍不住轻声询问:“如果…”刚刚说了两个字,他忽又停住,嘴角随即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果能回到从前,他与她还有没有机会?知道答案又如何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如果,只能是如果。

对上她疑惑的表情,他摇摇头:“没事,谢谢你,徐漫漫。”

徐漫漫颔首,不再犹豫,转身朝不远处走去。皑皑白雪的那头,有等待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个静静等待着她的余慕。待她走近后,余慕温和地伸手替她轻拂去发上以及肩上的雪花,然后牵住她有些冰冷的手,并肩一起离开。

顾景书的视线跟随着她移动,在看见她与余慕神情亲密,缓缓消失在视野尽头之后,那双褐色的眼里犹如下过一场大雪,满目皆是大学落尽后的悲凉。早已逝去的时光一幕幕在眼前回放,他终于一点点垂下眼帘。

原来这世上最悲伤的不是充满相遇的概率却无法遇见你,而是明明已经遇见你,却还放任自己与你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