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染摇头,“有变化。”

丁幼禾挺胸抬头,义正言辞,“哪有!我还年轻!”

元染目光微微向下,在她胸前微一停驻,乘着丁幼禾发飙之前挪开了视线,“真的不一样,那会你看起来就像——”

“像什么?”

元染做了个防御的手势,“……假小子,还特凶的那种。”

“你再说一次?”丁幼禾作势扬起手追着他打,“谁是假小子?谁特凶?元染你站住,你再说一次试试——”

元染突然停下脚步,没来急刹车的丁幼禾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再想挣脱已经来不及了,被他整个束缚在怀里。

低头,声音近在耳边。

“那我再说一次。”元染箍着她,嗓音沙哑。

“你敢!”丁幼禾手被箍在身侧,只好踮起脚,咬了他下巴一口。

不重,但留下了浅浅的齿痕。

元染眉毛都没皱一下,接着说,“你就算咬死我,我也要说。”

丁幼禾小兽似的亮出小虎牙威胁他,然后便听见他低声开了口。

“我喜欢你,喜欢到……每天夜里都想这样对你。”

第22章 撩22下

换作从前, 丁幼禾也许会不经大脑地反问“想怎么对我?”

可这次, 她竟破天荒地懂了。

不但懂了, 还瞬间脑补了酿酿酱酱,差点没把自己臊到自燃。

她试图从元染怀里挣出来,但仍是徒劳。更糟糕的是,她越是扭麻花似的拱来拧去,他看向她的眸子就越是发沉,沉到让她想起动物世界里盯着猎物的野豹。

丁幼禾终于明白,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乖一点。

但还是晚了,元染低下头,在她耳廓上方轻轻地咬了一下,“你就不问, 我想怎么对你?”

酥麻的触感让丁幼禾有想哭的的冲动,她听见自己近乎怯懦的嗓音,“不,不用了……”

然而就像猎豹一旦盯上猎物,并不会因为猎物摇尾乞怜而放过, 元染显然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温热的唇顺着耳廓向下,气息在耳垂处停住。

听见丁幼禾小声吸气的声音,他眼睫一垂, 试探性地、轻轻舔舐饱满滚热的耳垂。

果不其然, 丁幼禾立刻像受了惊吓的猫, 浑身激灵。

“就像这样, ”元染像是在回答之前他自己引起的问题,“……还有这样。”唇瓣顺着耳垂到了洁白如玉的颈项。

丁幼禾没有戴项链的习惯,所以纤细的脖子与精致的锁骨成了这片凝脂上最美的风景,惹人怜爱的风景。

因为他的动作,丁幼禾不得不昂起脖子,这令玻璃窗里反光的她看起来像只引颈待宰的羔羊,温驯而柔弱。

无意中瞥见这一幕的元染喉结上下一动,浑身紧绷到极致,一如前夜。

他开始佩服自己的意志力,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忍住了,在她呻|吟配合的时候,他居然又他|妈的忍住了?

丁幼禾感觉到他的动作停滞,睁开迷蒙的眼,迟疑地发出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嗯?”

这个声音像拨动了元染意志力的开关,他灵巧地剥开她纯白的小尖领,立刻看见前夜自己所留的印记。

暗色点点,像极了开在雪地里的梅。

唇瓣覆住锁骨峰上的红点,他故意又加深了那个痕迹。

丁幼禾吃痛地“嘶”了一声,模糊记起前一夜,他也是这样恶意地在自己的领地留下记号。

她越发迷茫,到底有没有……他们俩有没有……

“在想什么?”埋头在她锁骨前的元染抬起头,对上的便是双走神的眼睛,顿时不悦。

丁幼禾不知道如何说出口,难道直接问他们有没有突破最后的那一步吗?问不出口。

于是她只能掩饰性地抱住他的脑袋,在那双略显不快的眼睛上落下一吻,“在想,如果你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

元染完全没料到,她竟会在这种时候思考这种问题。他箍在她身后的双手一用力,直接托在丁幼禾大腿后,将人托得离开了地面。

丁幼禾惊得低呼一声,紧紧地抱住他,“你干嘛?”

元染抱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她的背密切地贴在玻璃窗上才松手,让她坐在金属扶手上与自己面对着面,染了情|欲的眼凝着她,“在告诉你答案。”

“……什么?”丁幼禾咽了口唾沫。

她有点儿害怕面前的少年,这二十四小时之间她的小房客忽然从人畜无害的小奶狗,变成了随时准备扑食的小兽,这变化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元染手撑在她两侧的栏杆上,面贴着她,唇瓣近在咫尺,“如果你不喜欢我,”说一句,他便在她唇上啄一下,“我会很难受,”又是一吻,“而我如果难受,就会让别人陪着难受……”

声音那么低,就像是在念什么晦涩难懂的咒语。

丁幼禾被他一下下吻得头脑发热,末了傻乎乎地问:“怎么个难受法?”

元染停下亲吻她的动作,眸光里凝着某种即将迸发的激烈情绪,“你真要知道?”

丁幼禾不知死活地点头。

元染封住她又要说话的唇,这一次的吻来势汹汹,像恨不得将她整个吞入腹中。丁幼禾下意识地向后仰,想要给自己争取一线空间,但他却紧跟着贴近,将她死死地按在玻璃上,捺入自己怀里。

这个索取的吻,在丁幼禾的身体里煽风点火,以燎原之速令她周身火热,一种莫名的燥热令她双手扶在他的脑后,想要他给与更多。

像是感受到她的渴望,冰冷的手指探进了领口,与她发烫的肌肤相触。

被毛衫覆盖的肌肤猛地接触到空气,丁幼禾不由发出低低的喟叹。

可他却忽然松开了,并且接连退了好几步。

丁幼禾撑着栏杆坐直身子,看向半低着头,看不清目光的少年。

他微弓着身子,看起来并不好受。

“幼幼……”声音沙哑。

丁幼禾脸色绯红,勉强拉正了衣领,呐呐:“我在。”

“幼幼,”元染抬起头,“……我难受。”

那双平日里云淡风轻的长眼,此刻黑得发亮,就像烧着两团火,灼灼逼人。

丁幼禾甚至不需要问哪里难受,只消看他冷白肤色下泛起的不自然的红和刚刚手臂与脊背紧绷的肌肉,浑身都是答案。

陌生,又熟悉。

昨夜伏在她身上的元染似乎也是这样……

可是然后呢?然后……她怎么就不记得了。

被自己因为宿醉而支离破碎的记忆折磨得快要抓狂的丁幼禾,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袖,“你过来一点。”

元染纹丝不动,“我不能过来。”

“为什么?”

元染喉结一动,“……会忍不住。”

眼底的黑与光,仿佛随时都会将她卷进去,丁幼禾听见自己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叫着,“卷就卷吧,跟着他惊涛骇浪,哪怕粉身碎骨也算是自己的选择。”

但元染却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子,闭上了眼。

许久,他才正开眼,“走吧。”

“回家。”元染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继续。”

丁幼禾刚刚才褪去的红晕,瞬间又升了起来。继,继续?!

两人沿着进来的路往回走,没想到,先前大敞着的那道门居然也被拴上了铁将军。

元染拿出丁幼禾给他的那只旧手机看了眼时间,微囧,“……都这个点了。”

可不是,亲得忘乎所以,不知今夕何夕。

丁幼禾问:“还有别的出去的路吗?”

“没了。”元染低声说,“要等明早八点,商场工作人员上班才会开门。”

丁幼禾:“……”

意思是,他俩被关在百货公司里了?

“对不起,幼幼。”

“没事,不让出去就不出了呗,我还第一次见识夜里的百货公司。”丁幼禾安慰他,一边四下张望,“只是,你到底怎么知道这里的?”

元染把她拉回身边,“陈家在这家百货公司有好几个柜台,这是陈家的仓库,从前我经常来。”

丁幼禾被他领着走,嗯了声,“你真是陈家的儿子吗?可是你不姓陈。”

“不是,”元染快速打断她,“我是被陈先生带回来的。”

陈先生……

她记得,京南故居的主人家确实姓陈,是一对双生兄弟,分别叫陈南和陈北。

这两个名字虽然不起眼,但楠都城里十岁以上的人一定都有所耳闻。这对兄弟的产业遍布整个楠都,甚至国内八成的一线城市,房地产、商业、旅游、金融,触角无处不在,堪称巨贾。

大概在两年多前,陈家出了变故,从此二子只剩下老大陈南,陈北则意外去世。只是当时丁止戈刚刚去世,丁幼禾完全无暇管闲事,左耳进右耳出,今日如果不是元染提起,她也想不起这事来。

丁幼禾问:“陈先生,是现在在世的陈南先生?”

元染沉默了一下,“……也许吧。”

“为什么是也许?”这种事,哪有什么模棱两可的余地?

“我不确定,我……很久没回去过了。”

“为什么?”丁幼禾追问道,“你来我这里,不是刚刚离家出走?”

“有些事,我往后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这一刻的元染又像丁幼禾所熟悉的那样,像只怕被主人嫌弃、抛弃的大金毛。

丁幼禾不忍心逼他,于是转移了话题,“怎么感觉有点儿冷了?”

元染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出风口,“商场关门了,所以空调制暖全都关了。”

丁幼禾打了个寒噤。

他们……该不会被冻死吧?

片刻后。

丁幼禾裹着床羽绒被,像个爱斯基摩人一样团在铺在地上的羽绒被上。

“真没关系?”

“明天折好塞回去就行。”

丁幼禾挑眉,“你以前,该不会也带过人来——”

“你是第一个。”元染打断了她。

“谁知道呢~”丁幼禾裹紧了被子,只露出红扑扑的脸蛋。

元染坐在她身边,目光投向楼下。

早已是万家灯火时,窗外的京南故居也已亮起了灯,隔了这么远,仍旧能看见门口宾客往来不息。

他分明很想回去,却只遥遥相望。

为什么呢?丁幼禾猜测着,跟养父闹矛盾了?或是受了委屈离开了?再或者,长大成人回了自己家不习惯了?

太多可能性,她无法确定,唯一可知的是他惦记那个地方,或是那里面的人。

“元染。”丁幼禾喊他。

元染回头,只见她裹得只剩俩骨碌碌的大眼睛,顿时笑了,“这么冷?”

“嗯,冷,”大眼睛眨巴,她问,“你不冷吗?”

深冬的楠都,入夜零下一二度,空调的余温散去,越发冷得透心。

自然是冷的。

不过,只找到这么两床开封的样品羽绒被,都给了丁幼禾,元染不敢跟她挤在一块儿,莫说肌肤|相亲,就是现在这样相隔不足一米,他都会时不时被冒出来的念头缠住。

见他不说话,丁幼禾索性从羽绒被里探出一只小手,拉住他的。

冰凉,凉得叫人心疼。

“你这傻瓜……”她直起身,双手撑起羽绒被将坐在边缘的少年一裹,把两人一起拢进了黑暗之中。

她感觉到身旁人身上的寒气,又听见他似乎无奈地笑了下,“幼幼,昨天我费尽自制力才没有动你,你再这样……我会被憋死的。”

第23章 撩23下

被窝里空气稀薄, 丁幼禾听得出元染的声音里带着点说不出的痛苦, 像是在拼命地忍耐些什么, 为此而憋得大气都不敢喘。

她犹豫了一下,双手从侧边环住他的身体,头抵在他肩上,声音低低地说:“那就不要忍。”

那就不要忍。

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小声告诉你,你可以吻我。

元染的身子轻微紧绷了一下,他一手撑在铺地的羽绒被上,一手抬起,在黑暗中摸索到丁幼禾的脸。

比起他冰冷的手来,丁幼禾的面颊烫得惊人。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颈边, 指腹甚至能感觉到她激烈的脉搏跳动,和因为呼吸急促而时不时落在他手上的吐息。

她远比嘴上的轻描淡写要紧张得多。

元染托住她的腮,扭身贴近她,拇指指腹描摹着她滚热的唇瓣,嘴唇之间相隔不过一指, 声音低哑,“……你确定?”

丁幼禾微微地在发抖。

她从小性子野,跟男同学相处起来就像同性哥们儿,就算少女时期开始发育、变美, 少不了有大把追求者, 但被转正的人数依旧为零。

所以, 别说全垒打, 就算接吻,元染对她来说也是第一个和唯一一个。

这会儿她嘴皮子说得倒是爽快,难受就别忍,其实说完之后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敲鼓。会发生什么?疼不疼?会不会后悔?丁幼禾全都一无所知。

从前丁止戈在世时,偶尔跟女儿扯闲篇,对这方面的事就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

丁幼禾知道自己的父母就是这样的。所以尽管母亲因为难产去世得早,丁止戈却一直没有续弦。情话父亲不会说,但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他是真的用行动实践了。

她想,她也可以。

就算这个人未必是一辈子,但也未必不能是唯一。

丁幼禾气息不稳,弱弱地说:“我确定。”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被重重地向后一压,在向后倒的瞬间她本以为脊背要撞上地面,没想到落入羽绒被时,后背已经被元染的胳膊有力地托住,再缓缓落下。

不疼,而且很踏实。

丁幼禾忍不住嘴角动了动,想笑,又想哭。

放在从前,她怎么也想不到,丁止戈走了之后,还会有一个男人把她当成掌心的宝,细心呵护,半点伤痛也不愿给她留。

元染手肘撑在羽绒被上,整个人虚压在丁幼禾上方,手指像抚摸稀世珍宝,一点点描摹着她的耳朵、眉毛、眼廓,再到柔软的唇。

冰凉的手指试探性地探了下,被丁幼禾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黑暗中,他低笑了一声,“怎么跟小野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