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禾不悦:“你才野猫,你骂谁呢?”

元染向前一扑,索性覆在她身上,贴在她耳边说:“我不是猫,就算是,也是猫科动物。”

猫科动物。

老虎,豹子,总之……都是些相中猎物就死不松口的野兽。

一分钟后,丁幼禾意识到元染对自己的定位着实准确,甚至准确到了能作为比喻句的范文登上教科书。

羽绒被下,她那件柔软宽松的马海毛套头衫就像一条被遗弃的破抹布,歪歪斜斜地挂在大臂,而肩部以上全都成了某人兴风作浪的自留地。

被试探性地触碰的那一刻,闭着眼睛的丁幼禾忽然想,如果这个人不是元染,她会怎么做?

会毫不犹豫拿把水果刀,朝他刺过去。

他|妈的,谁敢这样欺负她,她绝对帮他铸就练《葵花宝典》的不败金身。

但这个人是元染。

密集的吻、侵入的指尖、急促的低喘和他在耳边沙哑的唤她“幼幼”……

丁幼禾战栗着,蜷起了脚趾。

因为是元染,她才甘愿承受这些绵密的喜悦和细碎的痛楚……

忽然,窗外传来低低的轰响,一声接着一声,极有节奏。

丁幼禾抱住元染的腰,身子紧绷,“什么声音?”

元染将她的衣物向下拉,遮好,然后拉开覆在两人身上的被褥。

炫目的光,从窗外的夜空中照射进来,让丁幼禾忍不住眯起了眼,而后像个孩子一样去拉扯元染的胳膊,“烟火!是烟火!”

元染已经脱了上衣,精瘦的身子不复平时的冷凉,触感火热。

手里不同于平时的温度,令丁幼禾的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长眼带笑,眼睫下藏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压抑着汹涌的情|潮,那张俊美得像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美少年般的面庞,染着动情的红,连冷白的肌肤也一并,藏着随时喷薄的冲|动。

只一眼,丁幼禾就又臊红了脸。

刚刚他一直只是在取悦她,并没有真正要了她。

她是不太清楚这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啪——

又是几簇艳丽的烟花,把冷寂的冬夜渲染得绚烂夺目。

烟花是从楼下京南故居的院子里放的,没有遮挡,从他们的方向看出去就像3D动画近景色,美得令人窒息。

虽然知道这美丽短暂,但还是无数人趋之若鹜。

丁幼禾侧过身子,靠在元染的肩头,看向窗外的漫天烟火。

元染抬手搂住她的肩,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弄着她的发丝。

直到最后一簇烟花化作零星光影洒落,夜重归于寂静,他才哑声说:“睡吧,明天门开了我叫你。”

丁幼禾确实有点儿倦,包括体内那不熟悉的异样感觉都让她精疲力竭,可是……

她偷偷瞟了元染一眼。

他曲着腿,刻意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先前无意中的碰撞丁幼禾是知道的,怕是已经难受到了极致。

“那你……”

“我没事,”元染转身拿羽绒被把她裹得严丝合缝,又在她已然红肿的唇上狠狠地落下一吻,“今天时间、地点不对。”

说完,他直起身,手里拿着刚刚随手扔在一边的毛衣,大步往外走。

“你去哪?”丁幼禾急忙问。

“……洗手间。”声音已经很远,带着压抑的痛苦。

丁幼禾团坐回羽绒被上,忽然为自己感到好笑。还能去哪?门被锁了,他们给关在这无人的储物室里。他又憋成那个样子,不去洗手间还能去哪……

可刚刚她开口追问的时候,是真的害怕。

怕他一走了之,怕他离开,怕再也见不到他。

这种恐惧,似乎从这个人走进她的生命没多久就开始发酵,到了今天竟已到了这样无法自控的局面。

丁幼禾抱着膝,盯着远方的夜空,有些茫然。

她是想像父亲说的那样,人生得意须尽欢。可是,为什么哪怕是想一想有朝一日,睁开眼再也看不见那个沉默却火热的人,就感觉心里被剜了个洞,嗖嗖地往里面钻冷风呢?

元染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已经重新穿戴整齐的丁幼禾正靠窗边围栏上,神色宁静,只余下刚刚缠绵而弄得翘起的头发,提醒着他片刻之前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

“幼幼。”

“回来了。”丁幼禾偏过头来看他。

一张还残留着红晕的脸上,都是故作的冷静。

元染刚想把她搂入怀里,就被她给推开了。

“等下,我有点话想说。”丁幼禾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胸膛,勉强保持两人之间的小半米距离。

元染看着她,“好。”

丁幼禾醒了醒嗓子,把斟酌了十来分钟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刚刚我们确实挺亲密的,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嘛,有生理|需求很正常,互相吸引,彼此满足也很正常。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我也不会缠着你要什么许诺,大家都看开点儿,两不相欠,别太当真——”

她原本觉得自己这番深得肖潇真传的话,对男人来说非常有吸力。

你看,两情相悦,水乳|交融,还不用负责,多好啊!

可没想到,她每说一个字,元染的眼神就沉一分,等她说到“别太当真”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坏到了极致。

“彼此满足很正常。”他玩味地重复着她的话,自从恢复开口以来,元染的语速就比常人要慢,以至于,丁幼禾那些话到了她嘴里,就像是有了魔力,听得人连耳朵都害臊。

“幼幼,”他不顾抵在胸前的丁幼禾的手,强行往前走了一步,迫近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就心虚的眼,“你说彼此满足很正常,可你并没有满足我。”

丁幼禾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元染握住她的手,贴近自己的“不满足”,在她触电似地缩回手之后,微微歪头,满脸无辜地说:“所以,明明只有你得到满足,我还没有,这怎么能算两不相欠?”

丁幼禾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还试图垂死挣扎地再辩解两句。

可是元染压根不给她机会,整个人向前欺近,贴着她的唇瓣哑声说:“还有,你说不要太当真是什么意思?太阳出来之后,离开这扇门,就打算翻脸不认了吗?”

丁幼禾哪敢说是啊?

她觉得,如果自己胆敢点一点头,说半个“是”字,绷得跟石头似的某人大概下一秒就能把给就地正法,而且是不太温柔的那种。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丁幼禾非常明智地怂了,小声解释说:“我只是怕你觉得压力太大……”

元染微愣,继而低笑,“为什么?”

丁幼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二十三,算是婚嫁之年,无论是谈个男朋友还是直接领证结婚,都无可厚非。

可他呢?刚满十八。别说结婚生子,就是谈个恋爱,怕是都要被父母念叨不务正业。

丁幼禾苦笑,越想越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或者说是她带坏了小孩子,罪孽深重。

“幼幼,我刚刚没有要了你,不是我不想。”

听见他说这话,丁幼禾恨不得捂住耳朵。妈呀,她到底在干啥?

元染见她满脸的悔不当初,心里越发不爽,索性双手捧住她的脸,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而是觉得……你可能需要适应一下。”元染啄了一下她的唇。

丁幼禾看着他的眼睛,哪里有她的轮廓,映在窗外的霓虹灯火里。她心里发暖,双手搂住他的腰,主动贴上他凉薄的唇,轻轻舔舐,“知道了。”

他就着她的吻加深,抱着她从栏杆上下来,又放平在尚且残留着热气的羽绒被里,恋恋不舍地与她纠缠了许久,直到丁幼禾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睡吧。”

“我就眯一会儿。”

“嗯。”

不到五分钟,说只眯一会儿的丁幼禾就蜷在他怀里呼吸均匀,沉入了梦乡。

元染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和红肿的唇,眸色愈浓。

寂静里,缓慢而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我要你,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都属于我……幼幼。”

第24章 撩24下

清晨, 丁幼禾是被商场的音响里传来的钢琴曲吵醒的。

睁开眼之前, 她还在想什么时候换的闹铃, 好吵。

可下一秒,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双带笑的眸子。

元染单臂托着头,正盯她看,见她睁眼一笑,“你流口水了。”

丁幼禾大囧,伸手去擦,可嘴角边干干净净的。

“现在没了,”元染坐起身,淡定地说, “被我亲掉了。”

丁幼禾:“……”

元染大笑着起身,伸手给她,“走吧,楼下的门这会应该已经开了。”

丁幼禾愣愣地看着他的笑颜。

印象里,这是他们相识以来, 她第一次看见元染这样开怀的笑。

他总是噙着笑意,或喜悦或委屈,笑容像是他的面具,替他遮盖内心深处一切不欲为人知的秘密。

但这次不同, 这是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从嘴角到眼底, 俱是轻快。

丁幼禾把手放入他掌心, 就着他的力道站起身,顺势在他脸颊上揪了一下,“你笑起来真好看。”说完,立刻没事人似的松开手,叠羽绒被去了。

元染抚过被她揪过的面颊,垂下眼睫,嘴角轻翘。

两人将被子塞回袋子里,又收进储藏室乱七八糟的杂物最下方。

丁幼禾还是不放心,“真不会被人发现吧?”

“不会,谁会到百货公司来买一床开过封的羽绒被?”

想想也是,丁幼禾这才放下心。

两人手牵着手往楼下走,仍是昨天的来路,七拐八绕,等他们走到昨夜铁将军把门的地方时,果然已经开禁了。

“就跟做梦一样。”溜出百货公司的丁幼禾感慨道。

元染云淡风轻地说:“你觉得像做梦?需要我帮忙回忆一下到底是不是梦吗?”

丁幼禾被吓了一跳,连忙义正言辞地说:“不用了不用了,光天化日的,别说这些不正经的……”

“嗯,”元染依旧乖巧地应了,“那晚上再说。”

丁幼禾:“……”

完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沉默害羞的男孩子嘛?是被外星人附体了吧?而且还是泰迪星来的……

两人正打算混入准备进商场的人群里时,忽然被人喊住了。

“阿禾。”是个清爽的男声,从街边传来。

丁幼禾回头,只见那里停着辆警车,穿着制服的颜梁淮正跳下车迎向她。

“好巧啊!”丁幼禾笑着看了眼他身后的车,车里还坐着另外一个警察,“在办案子吗?”

颜梁淮简单地回答:“嗯,在盯个案子,刚准备下执。这么一大早你就跑来逛商场?”

丁幼禾略显尴尬,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她不是来得早,而是压根没回去,只好打了个马虎眼说:“嗯,来给元染买衣服。”

颜梁淮这才将视线投向缓缓向他们走来的元染。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少年与前几日遇见时候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或者说,这个元姓少年在丁幼禾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是不一样的。此刻丁幼禾背对着他,他所呈现出来的模样就少了那份单纯无辜,添了些许冷漠和锋利。

“他还住在你家?”颜梁淮收回视线,问。

丁幼禾坦然地说:“嗯,不过他自己现在有工作,只是暂时在刺青店落个脚。”

颜梁淮没有接话,但敏锐地察觉到,她是在为这个少年说好话,希望作为警察的自己不要对他产生偏见和怀疑。

“最近案子多,我工作比较忙,没怎么上你那里,”颜梁淮转移了话题,“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听说罗野得罪了人,被揍得进了医院,”丁幼禾说着,忍不住笑起来,“他不来找我麻烦,我也就没什么别的麻烦事儿了。”

颜梁淮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丁幼禾一愣,“不知道啊。”

这话问的奇怪,罗野被人打了,她怎么会知道谁干的?反正不是她。她要是有那本事,早动手了,也不至于忍气吞声这么些年。

颜梁淮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站在丁幼禾身后的少年,目光在他的身量上下一打量,而后说:“打伤罗野的人是男性青年,一米八上下,偏瘦——监控录像没拍到正脸,但看得到身形。”

“我猜也是,”丁幼禾心无城府地说,“能把罗野放倒,可不得是年轻壮汉?说起来,真是大快人心,你是不知道……听说罗野进医院,我们那儿多少人拍手叫好。”

颜梁淮见她完全没往自己推测的方向想,只好作罢。

“我送你回去吧,顺路。”颜梁淮说。

“不了,我骑电动车来的,人走了车怎么办?谢谢你颜警官,有空来家里坐啊!”丁幼禾朝他摆摆手,然后推着元染往停车场走去。

眼见着两人走远,颜梁淮还停在原地。

同事王淼从车上跳了下来,伸脖子看了眼丁幼禾的背影,推搡了颜梁淮一把,数落道:“还看什么?都看不见了。”

颜梁淮这才收回视线,蹙起了眉。

“早跟你说了,丁家这个小姑娘虽然学历不高,又凶了点,但没坏心,又能干。你要是喜欢,就先下手为强。这都两年了,你要好好追人家,说不准早就娶回家当老婆了。”王淼恨铁不成钢地说,“结果呢?你倒好,鞍前马后跟了两年,在人小姑娘嘴里仍旧是‘颜警官’。”

颜梁淮没吱声,转身往警车走。

王淼追上他,“还有,她旁边那个男孩子什么情况?这是交了小男朋友,而且还同居上了?哎哟,我说颜老大,你怎么这么丢咱警察哥哥的脸,居然抢不过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颜梁淮拉开车门坐上车,绑好安全带,“你上不上来?不上来我走了。”

王淼连忙拦住他,“你有气别跟我撒啊!这刚下任务,又不赶时间。”

他才刚坐好,颜梁淮就一脚油门,车身立马飙了出去。

“去哪呀,老大?”

颜梁淮没答他,径直拐进了小路,这才减了速。

王淼一看,前面不远处慢车道上正是刚离开的少年和丁幼禾。

少年骑着电动车,丁幼禾坐在后座头上戴着顶粉色的头盔,身子前倾抱着他的腰。

那不是普通朋友坐车时,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状态。

身为警察,王淼和颜梁淮一眼就看得出,他俩之间最起码也是恋爱中的关系。

王淼叹了口气,“得,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警车忽然加速,一下超过了电动摩托。

王淼问:“这又去哪?”

“回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