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先打我的。”

“所以你就打他们?”

“嗯,跟谁都不能吃亏!”

“你可真有出息。”

顾燕帧大笑,捡起一个雪球就往谢襄手里塞。

“其实挺好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谢襄连忙后退,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要!”

话音刚落,一个雪球就砸在了谢襄的后脑勺上,回头一看,一个小胖子怀里抱着几个雪球冲他憨笑,痛倒是不痛,但她的头发……谢襄抓了抓头发上的雪指着他。

“你……”

话没说完,又一个雪球砸在了胸口。

“小子,够了啊,再惹我我可就揍……”

“嘭!”一个雪球直中谢襄脑门,耳边传来顾燕帧幸灾乐祸的笑声,随后,公园内所有孩子的雪球都像谢襄袭来。

顾燕帧用腿一扫,扬起一片雪花,手臂自身后环住谢襄的肩膀,揽着她一路飞奔,一个个雪球打在他的背上迸散开来,似是绚烂的烟花。

天上还在飘着细雪,几缕阳光投射下来,两人踏着阳光一路奔行,身旁是安宁祥和的北平城,身后是欢声笑语的孩子们。

等到再也瞧不见那些孩子,两人才精疲力竭的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

谢襄向后仰倒,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椅背上喘粗气,她看了看身边同样情况的顾燕帧说:“我都陪你疯了一上午了,现在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好啊,正好我饿了,去你家吃午饭。”顾燕帧一下子就精神了,坐的笔直,看着她的目光灿若星辰。

“喂!”谢襄坐直了身子,浑身戒备的瞪着他。

她和顾燕帧僵持了一会儿,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就是咬牙不肯答应。

顾燕帧无奈,笑了笑说:“不想我去啊,那好办啊,你陪我出去吃,想吃什么?”

谢襄眯起眼睛,痛骂一声,“无耻。”

顾燕帧多少看出她的确是恼了,变了脸色,讪讪看她。

谢襄根本不管他表现的多么可怜,只是转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身旁那人俊脸上已经重新带上笑,将整个北平的菜名都报了一遍,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坚决样子。

谢襄听不下去了,只好开口道:“豆浆,我想喝豆浆,我早饭还没吃呢!”

“等我!”顾燕帧一拍脑门,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飞奔着离开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谢襄。

第二十八章 顾家旧宅

长街都被大雪覆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此,街角的那两名男子就变得格外显眼,从谢襄坐在这里开始他们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就在谢襄以为他们是要在寒风中站成一座冰雕时,一群学生匆忙赶了过来,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学生制服,人人手中都提了一个黑色箱子,除却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他手中拿着一个深棕色的画筒。

这可实在是太巧了,这不是那日在火车上聊了一路的人么?谢襄心中诧异,就见原本在等待的那两人迎了上去。

他们离谢襄坐着的长椅不远,说话声音不小,并没有避着人的意思。

“你们可是从日本回来的同学们?我是陈荣,他是卢勇,与你们通过电话的,”

“你们好,我是林宪伟,这是我的同学们。”

简单问候过,一行人就拎着箱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谢襄皱着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们这是要去商议游行的事宜吗?

“喂!回神了!”顾燕帧不知何时回来的,拿着一个纸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后递到她手里:“给,豆浆,我一早就买了,刚刚忘了。”

谢襄接过来,手中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有些疑惑,一打开,手中传来的冰凉触感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你这个白痴!”

她将手中的豆浆反过来拿着,杯口朝下,半响,没有一滴豆浆流出来。

亏他还一本正经的跑去拿过来邀功。

“噗!”看着冻成一坨的豆浆,两人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豆浆已经喝不了了,只得另寻他法填饱肚子,北平大多有名气的饭店都坐落在这条富贵街上,可是昔日繁华热闹的街市,如今却都已经关上了门,两人转了一圈,最终只在街角的一家店里买到了几个包子。

找来找去只得了几个包子,这让大少爷顾燕帧有些没面子。

“这么大个北平城,就没一家饭店开门的,这像话吗?”

顾燕帧绷着脸,拉着谢襄继续找,不肯就这么放弃。

谢襄倒是觉得不错,有包子吃就很不错了,她对吃大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马上就是年三十儿了,人家饭店也要放假过年啊。”说着,谢襄拿起包子放在嘴边:“饿死了,不管了,我就在这儿吃了。”

顾燕帧一把将包子抢了过来:“这么大的风,吃什么吃!”

“我饿!”

谢襄朝他伸手,还勾了勾手指头。

顾燕帧低头想了想,随后将自己的围巾拿下来挂在谢襄的脖子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将谢襄一张脸裹得严严实实。

“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仍旧是坚持,不肯把包子还给谢襄。

顾燕帧拉着谢襄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最终在一座独门独院的二层欧式别墅前停下了脚步,推开门,地上只覆盖着一层薄雪,院子里暗香浮动,墙角还植有一株梅花,娇艳的粉色在雪中显得格外好看。

偌大的屋内摆放着中式家具,明净的地板一尘不染,想必有人定期打扫。二楼的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小小的儿童床,地上铺了一层厚重的狐皮毛毯,毛毯上,各式的儿童玩具应有尽有,小巧的木马,木制的假枪,谢襄顺手捡起地上的拨浪鼓,轻轻摇动,木珠敲击在鼓面上发出咚咚声响,清脆悦耳。

“谁的?”谢襄冲他比口型。

“我的。”顾燕帧昂着脑袋,一脸得意。

谢襄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拿着拨浪鼓四处转了转。

小时候的顾燕帧就住在这里吗?谢襄想着他骑着木马,摇着拨浪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顾燕帧自打带她进来,就一个劲的慢吞吞打量她的神情,由得她四处乱逛。

谢襄的确对这里很好奇,挨着墙走了两步,一抬头,便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顾宗堂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镶嵌在糯米团子般的脸蛋上,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可爱许多,顾宗堂身旁站着的那个温婉女子应该就是他的母亲吧,秀气的柳叶眉,笑的弯弯的一双眼,好般配的一家人。

只是,似乎从来没有听顾燕帧提过他的母亲。

“在看什么?是不是被小爷我帅到了。”顾燕帧将相框从墙上取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这是我妈,漂亮吧,可惜在我八岁的时候去世了,臭美了一辈子,在最美的时候离开,也算是得偿所愿吧。”

顾燕帧回身,将照片递给谢襄,认认真真的说:“你帮我拿着,回学校再给我,我怕丢。”

谢襄这回没有拒绝,接过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入口袋:“丢了可别找我。”

“这是我妈最后一张照片,丢了你试试!”顾燕帧一愣,差一点就破了功。

两人在堂屋里转悠了一会儿,顾燕帧又拉着谢襄走到了另一件屋子,与刚才那间屋子的宽敞明亮完全不同,屋内窗帘紧紧的合上,不留一丝空隙,黑暗沉闷的令人发慌,谢襄自小最怕鬼,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紧紧的拽着顾燕帧不敢放手,

“在这等我。”顾燕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向黑暗中走去,忽然,窗帘被哗的一下拉开,耀眼的阳光顿时涌进屋内,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谢襄有些不适应,眯着眼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屋内堆满了各种乐器,大提琴,萨克斯,手风琴,应有尽有,屋子正中央吧摆放着一架钢琴,纯黑的琴面嵌着根根白键,是一种黑与白交织的优雅,顾燕帧已经坐到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敲动着,发出几个破碎的音符。

“你居然还会弹钢琴?”谢襄看着他这架势,忍不住质疑。

“当然会了!本少爷是什么人?这世上还有我不会的东西?”顾燕帧扬起头,一脸的高傲。

“弹一个听听。”

“你让我弹我就弹啊!”说着,顾燕帧就站了起来,果然只是摆个架势。

谢襄从钢琴上收回了可惜的目光,摇了摇头。

顾燕帧走到留声机前,将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碟片放了进去,侧过脸问她,“你会跳舞吗?”

谢襄点点头,随后还击道:“你让我跳我就跳啊?”

悠扬的乐曲声传来,顾燕帧一个人跳起了华尔兹,谢襄站在旁边看着他,微微出神,看着他利落的步伐,一脸陶醉的表情,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些许笑意。

音符陡然跃动,顾燕帧一个回身拉着谢襄跳起了双人舞,谢襄有些不自在,脸上也染上少许红色,她轻轻推顾燕帧的肩膀:“你放开我。”

两人贴的极近,近到他的炙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谢襄的头顶,她仰起头,只看到一个雪白的下巴,嘴唇微动,随后传来顾燕帧低哑的声音:“谢襄,我绝不放开你。”

阳光照进窗内,将二人周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这让谢襄想起了八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就是谢之沛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个音乐盒。

繁琐花纹雕刻的精致盒子被轻轻打开,动听的乐声轻轻响起,心型台子上的两个铜制小人翩翩起舞,一如现在。

嘭的一声巨响,打破这宁静的时光,屋顶有灰尘杂物等落了下来,震动还在持续,紧接着,整个屋顶都塌陷了下来,顾燕帧抱住谢襄滚到墙角处,一根木架砸到他们面前,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灰尘散去,露出林宪伟和陈荣惊恐的目光。

待两人看清顾燕帧和谢襄的着装时急忙喊着,“快跑,日本人要杀我们!”

说话间,一名日本武士从房顶上跃了下来,原来他们讨论游行的地点竟与顾家旧宅比邻而居。

冒着寒光的武士刀杀气腾腾的向林宪伟袭来,谢襄起身利落的卸掉他手中长刀,反扭住他的手臂,将他制服,林宪伟捡起长刀插进武士胸口,一刀毙命,鲜血建在谢襄脸上,滚烫的灼人,顾燕帧一把拉起她飞快的向楼下走,嘴里骂道,“姥姥的,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狠吗?”

院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警察涌了进来,将刚刚逃到楼下的几人都抓捕了起来,尽管谢襄他们努力的解释,警察却是充耳不闻,执意要将几人当作犯人抓紧牢内。

巨大的愤怒涨红了陈荣的眼圈,他似是癫狂了起来,指着隔壁的房子喊道:“你们看看,十几条赤诚鲜血浸染的阁楼,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日本人的恶行吗,你们不去抓捕凶手,反而在这里抓我们,警察厅难道尽是一群无用废物吗?”

一记手刀重重的砸在了脑后,陈荣被打晕过去,抬上了警车。

谢襄顺着陈荣指点的方向抬头望去,临屋阁楼的窗边还悬着一具学生的尸体,鲜血沿着窗柩流淌下来,在雪白的石灰墙上缀成一道红色的血痕,满院的暗香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她一言不发,被顾燕帧护着上了车,然后和学生们一起被关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她的信仰

昏暗闷热的牢房内,谢襄有些焦急的在地上踱来踱去,宋茂公宋警长刚刚来了这里,顾燕帧的激进反应被当成了学生们的领袖单独关押,就连提出了顾宗堂的大名也被当做笑话一带而过。

这宋茂公并不是什么正直之人,这些年来倒卖鸦片,转卖文物,出卖情报,甚至贩卖劳工都有他的一份,这些勾当与日本人脱不了干系,如今,这次的爱国游行事件极大的牵动了日本人的利益,只怕牢里的这些学生会被直接冤为凶手。

“同学,你别急,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明天查清就会放你们走了。”林宪伟端着一碗清水递到了谢襄手里。

“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他,他脾气大,嘴又臭,说话也不中听,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亏。”谢襄依旧站在牢房前,顺着铁窗的空隙望着顾燕帧被抓走的方向。

一名警察向这边跑来,拿着一大串钥匙开锁,谢襄有些警惕的看着他,突然一呆,反应过来惊喜道:“顾燕帧!你怎么跑出来的?”

“嘘!我拿到了牢房钥匙,快试试哪个才是。”

林宪伟接过钥匙,挨个试了一遍后摇了摇头,顾燕帧仍不死心,还想回去继续找,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谢襄隔着牢房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你快走,等你出去了再想办法回来救我们。”望着顾燕帧有些担心的眼神,谢襄又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在这里等你。”

“好。”

无需多言,一个好字便胜过万千承诺,谢襄信他,没有理由的相信。

顾燕帧这一走,直到晚上也没能回来。

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谢襄脸上,映出无法掩藏的担忧,身旁的学生们累极,都已经相互依靠着睡去,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谢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以顾燕帧的性格,必定一回去就带人来救自己,可是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应该是被什么事情阻住了。

这些学生既然能受到日本人的追杀,就说明他们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动摇人心,以顾宗堂的本事,不难知道顾燕帧想要救这群爱国学生,顾宗堂自己已经被卷入谈判团,那么他就一定不会让唯一的儿子再掺和进来……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免得他趟进这潭浑水。

她想到这里,恼恨的扁起嘴,怎么回事,自己倒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同学,你,你是火车上?”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牢房里的虚假的宁静。

林宪伟睡醒了,见只有谢襄一个人还站在等下出神,盯着她看了好几眼,这会儿才把她认出来。

谢襄微微颔首:“是我。”

“这,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看她一声裙装,林宪伟震惊,实在是女扮男装太过荒谬。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谢襄言止于此,不愿多说,林宪伟见她这样也不再追问,转而安慰她:“你别担心,明天查清楚了就会放你们走。”

谢襄勉强笑笑,并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问:“你们为什么被日本人追杀?”

“时局艰难,国家疲弱,列强决我之心不死,竟提出二十一条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我辈青年定要为国家发声,于是我们在日本集结了自愿为国家请愿的学生,东渡回国,只是这代价过于惨重,从日本上船时我们有100多人,如今……”

林宪伟义愤填膺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比的悲愤,他回头看了看正在沉睡的同学们,缓缓吐出了令人心痛的数字:“就剩十一个了。”

从一百多人到十一个人,这些年轻人的鲜血,就这么洒在了自己赤诚热爱的那片土地上,其中曲折惊险,不难想象。

谢襄觉得自己面对着他们,似乎变得更加渺小。她不禁被感染了情绪,“想要唤醒民智,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你们的鲜血必定不会白流。”

拍拍他的肩膀,谢襄神色肃穆,试图安慰他。

“血书以明志,不达目的,誓不回头!”林宪伟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画筒,目光朗朗,一片慷慨激昂之色。

谢襄望着眼前的十一个人,他们犹如一颗颗种子扎根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华夏大地,或许成长需要一些时间,但总有一天会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开出希望的花朵,那时海晏河清,中华已然崛起。

两人小声交谈了两句,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连忙闭口不言,靠着墙装作睡觉。

“起来了!都起来了!”警察走近了,用警棍击打着铁门,铁器冰凉的碰撞声,激起谢襄心中的恐惧,这个时间……

她和学生们一起被从牢房里撵了出来,带上了一辆卡车,其他的警察乘坐另外一辆卡车,两辆卡车相继驶出监狱,在去往郊外的路上急速行驶。

今夜有风,极大,吹的树枝沙沙作响,月光倾泻下来,被搅乱成一地的碎光。

学生们被绑住双手,坐在车厢里,行驶的道路越来越偏僻,谢襄记得这条小路是通往城外燕儿村采石场的道路。这些警察选择在这个时候送他们出城,不是要放他们,这是要杀他们!

日本人的动作够快,不知道宋茂公收了什么好处亦或者什么威胁,竟敢昧着良心帮助外国人残害自己的同胞。既然如此,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谢襄一口咬住自己的衣领,裂锦声响起,竟从里面叼出一个刀片来。

车内学生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身上藏这个?”林宪伟靠了过来,用手接住刀片为谢襄割开绳子。

“老师教的。”

“哪儿的老师?还教这个?”

“烈火军校的老师!”

十二条绳子,一条又一条的悄悄断开。

车子猛然停下,外面传来士兵的喊声。

“警长,是大雪压断了树枝,清理一下马上就走。”

卡车的帘子被掀开,明亮的月光透了进来,宋茂公竟也来了,他和警察们负手站在车下,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明明是一身端正的警服,却被照射成张牙舞爪的野兽。

“都老实点,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宋茂公目光一扫,带着常年被鲜血浸染过的阴翳,看得同学们后背一阵发凉。

卡车猛的发动,车身摇晃,陈荣下意识伸出手支撑在身前,谢襄心道不好,当机立断跳出卡车,一脚踢掉宋茂公手中的枪。

“快跑!”谢襄捡起枪向卡车前跑去,以车身为掩体开始射击,林宪伟跟着她一起滚到车后。

宋茂公抢过旁边警卫的枪,毫不犹豫的一枪打在陈荣胸口:“杀了他们!”

学生们四下逃散,又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整片雪地,在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红,一颗颗冰凉的子弹夹杂在声声惨叫来回的在空中激荡,空中飘荡着一股子血腥味,寒风刮过,鲜血深进雪中,吹起了一阵阵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