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宪伟躲在谢襄身后瑟瑟发抖,谢襄目光专注,手上沉稳,弹无虚发,可就算这样,枪里的子弹还是在飞速减少,直到一声轻轻的扳机声想起,谢襄打开弹夹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她没子弹了!快,快去给我杀了她!”

警察们逐渐从正前方包围了过来,脚步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野兽踩在骨头上的碎裂声。

这样冷的天气,谢襄额上却满是冷汗,怎么办,现在跑出去,空旷的地面没有任何掩护物,密集的弹火会将二人打成筛子,可若是不逃,谢襄看了看眼前的敌人,就在这里等死吗?

“小心!”

林宪伟扑在谢襄身后,一枚子弹穿自他的后背穿入,鲜血溅在谢襄裙摆处,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谢襄大惊失色,回身抱住林宪伟,然而那颗子弹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心脏,怀中的人双目圆睁,已经没有了生机。

这十一个人,终是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

她怔了片刻,瞬间明白林宪伟谈起一百人变成十一人时,是何等的屈辱、不甘和痛苦。

看看他临死都闭不上的双眼,她心里揪着一般疼,脑子里昏昏沉沉,似乎是愤恨极了,又似乎茫茫然什么都没有。

宋茂公走到谢襄面前,举起手上对准她的额头:“去死吧!”

谢襄闭上了眼睛,死亡来临前,意外的,竟没有任何的恐惧,有的只是不舍与留恋,脑中回想起父母的身影,哥哥的身影,小珺黄松,还有……,还有那个人。

顾燕帧。

枪声响起,眉心被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宋茂公瞪大眼睛倒地死去。

“上来!”

死亡的疼痛没有传来,脑海中虚构的人影成了真实存在的,顾燕帧骑着摩托扫倒一片警察。

“上来!”他又喊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谢襄伸出手,被顾燕帧拉上了车,两人骑着摩托绝尘而去。

郊外的小路十分坎坷,顾燕帧一时不察,车子便侧翻在路上,顾燕帧心里一慌,伸出胳膊在她身上垫了一下,他们一起翻滚着摔到一旁的雪堆里,沾了一身的雪花。

谢襄爬起来就挣扎着往回走,被顾燕帧拉住了,他的语气里罕见沾了慌乱,瞪着她的眼睛里也染着一片焦灼。

“你去哪?”

去哪儿?

她茫茫然,心里难过的无以难表,一时竟似是怔住了。

“我要回去救她们,我要去,去救他们。”

看到往日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如今却已经变得灰暗一片,目光无神,满眼绝望,顾燕帧心中痛极,再也管不了别的,急忙将她抱在怀里。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你已经尽力了!”

怀中的人全身都僵住,顾燕帧轻轻拍她后背,小心翼翼的安慰她:“没事的,谢襄,还有我在啊,还有我呢。”

寂静里,渐渐响起了哭声,起先是低声的哽咽,后来变成了痛苦的哀嚎,到最后蓦地没了声音,谢襄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往事沉沉,如同大梦一场。

谢襄醒来时已经,自己躺在了家里舒适的小床上,眼前是母亲担忧的目光。

“妈。”谢襄嗓音嘶哑,缓缓抬手覆在母亲手上:“我没事,你不要担心,顾燕帧呢?”

“小顾?我没见过他啊!”母亲一愣。

“那是谁送我回来的?”

“昨天你一身是血,被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送了回来,你这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母亲又开始低低啜泣起来。

谢襄不言不语,皱着眉头,挣扎着起身下了床。

她跑了出去,脚步飞快,将母亲的呼喊远远的落在身后。

今早下了一场大雪,白茫茫的大雪将北平整个覆盖起来,谢襄走进郊外的树林内,满目皆是雪白,丝毫看不出昨晚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

远处的雪堆里有一个凸起,谢襄急忙跑过去,那个凸起是个熟悉的画筒,谢襄的手有些抖,将画筒从雪堆里抽了出来,细腻的羊皮纸上还有着干枯的血迹,这是林宪伟看得比命还有重要的东西啊。

羊皮纸被层层剥落,露出原本的深棕色,里面是一条卷的整齐的白布,上书三个大字:请愿书,下方是一百多名日本留学生的签名,签名旁还印着鲜红的手印。

脑中想象着那些学子的音容笑貌,那时的他们一定是意气风发,争相着将自己的手印印在白布上,谢襄将白布紧抱在怀中,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哥哥说的话,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终有一天,这片国土会恢复他原本的样子,中国,是属于千千万万中国人民的。

短短的一天,倒像是天翻地覆,什么都变了。

她简直熬不住了,往日里在家里的悠闲都变成了讽刺,她贪恋的那一份闲适和温暖,如今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长街上,学生们拉着反对二十一条的条幅一路游行,漫天严寒也无法凝固住学生们的热情。

“反对二十一条,拒绝签订不平等条约!反对日军侵占青岛!反对……”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从东交民巷行至谭家楼,警察从街头巷尾冲了出来,冲散了学生的游行队伍,学生们被推倒在地,警察们挥舞着手中的警棍,一片片惨叫声响起。

谢襄从街头走出,穿过一片混乱,爬上了露天的展台,随后将手中的血书高高举起。

“反对二十一条,拒绝签订不平等条约!反对日军侵占青岛!”

心中的激愤之情逼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却坚定异常,仿佛是行军的号角直直的扎进学生们的耳朵里。

起初只有谢襄微弱的声音在喊,随后,街上的万千学子纷纷加入,一声声呐喊承载着万千希望,万千的热血中将会在这篇华夏大地上绽放出花朵,绳锯终会木断,水滴必将石穿!

枪托狠狠砸后脑,谢襄的身影倒在了高台上,手中的血书高高扬起随后又落在了身上。

再次被抓进监狱,谢襄已经习以为常,身边的学生们依旧在激烈的讨论着下一次游行的地点,只是这次却没有谢襄想要等待的那个人,那日送她回家的人应该是顾家派来的人,想必是顾宗堂将他带走了吧,也好,有顾宗堂在,总归不会让顾燕帧出事。

当天晚上,谢之沛就花了大价钱打通关系将谢襄从牢中救出,并且狠狠训了她一顿,关在家中不许她随意走动。

在家躺了两天,谢襄想了很多,诚然,当初她进入烈火军校是为了完成哥哥的遗愿,可是现在,她却是想为了自己好好活着。

从小到大,哥哥都一路陪着她,教她知识、传授她做人的道理,谢良辰是哥哥,亦是良师益友,所以当他死去的时候,谢襄慌乱无措,甚至整个人都失去了目标,仿佛是溺在海中的旅人失去了漂泊的浮木一般,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父亲叫她去学跳舞,她便去,叫她去学国文,她也同意,只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她学这些是为了什么。就连去烈火军校也是为了哥哥,不过现在,她想努力去学,为了自己,为了那些死去的同胞们,亦是为了国家。

家里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睡了,唯独她还醒着。谢襄从床上起来,收拾好行李,偷偷溜了出来。

正值破晓,街道上空无一人,曙光穿透层层黑暗,映在地上。从楼房的阴影出走了出来,谢襄一脚踏在光影上,抬头去看那朝阳。

阳光灿烂,如同新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肺里,仿佛将一身的污浊都洗去了,于是她也跟着换成了个新的谢襄。

雪地上留下了她的脚印,谢襄抬起头,朝着太阳的升起的方向坚定走去。

第三十章 一见钟情

除夕当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拎着箱子下火车时,天色还没黑透,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谢襄连敲了几家旅社的门,全都无人应声,这样一来,她便只剩下一个选择。

将箱子扔过高墙,谢襄动作轻巧的翻进了学校,她从来都不是个呆的住的性子,与其被父亲关在家中,倒还不如回到顺远来的安心。

谢襄打开宿舍门,屋子里空荡荡的,顾燕帧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和家人们团聚吧,不知道曲曼婷又在不在,会不会还缠着顾燕帧,顾燕帧又会怎么应对。

呆呆想了一会儿,那画面就好像出现在了眼前,弄得谢襄心乱如麻。

怎么会想到那个人头上,分明在母亲面前夸了口,两人之间绝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啊,自己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谢襄放下行李,将屋子好好打扫干净,才重新换了件新的衬衣。

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半天,此刻她穿着棕色的马甲和同色的羊羔绒大衣,脚上穿了双黑色的靴子,脑袋上戴了顶咖色的毡帽,围巾将面孔裹得严严实实,就算是熟人,也绝对难以一眼认出来自己。

谢襄决定出门,要说这顺远哪个地方不会打烊,一定非山南酒馆莫属了。老板娘霍小玉无父无母,酒馆内的伙计也都是她从街边捡来的孤儿,对于这些人来说,山南酒馆就是他们的家,而过年,自然是要在家里过。

“玉姐!”

谢襄一路从学校跑到酒馆,推开门,欢快的打着招呼,酒馆内扑面而来的暖热让她心情大好。

今日是除夕,霍小玉穿的喜庆。一身桃红色的夹棉旗袍,胸襟处绣了几朵大红色的芍药,因为喝了酒,衬得她一双桃花眼灼灼勾人,这酒店内大半数都是仰慕他的男子,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了,她竟一个也瞧不上眼。

直觉告诉谢襄她不是不肯爱人,只是因为心中有个人,记得顾燕帧曾说过,郭书亭也经常往这儿跑,谢襄想起来郭书亭那副没有正形的模样,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人又有什么过往。

“良辰来了,大过年的怎么没回家啊?”霍小玉笑吟吟将一杯酒递给谢襄:“外头冷,喝一口暖暖身。”

“哎!”谢襄匆忙收回念头,接过酒杯大口的灌了下去,她爱学那种男孩子气的喝法,将一杯酒喝得又急又快,脑子不由得有些晕乎乎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酒保小六和她算熟悉,见此走过来拉着谢襄进了舞池,谢襄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因为从前学过舞蹈,所以那舞姿分外轻盈,竟然有种芭蕾的韵味。

谢襄全然不知沈君山就这样坐在酒馆的角落里,出神的看着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沈君山本想回家过年,被纪瑾一路拉了过来,沈君山既不饮酒也不玩牌,他的任务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纪瑾喝酒划拳,然后在他醉倒的那一刻将他送回家去,只是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到另一个谢襄,如此的随性洒脱,又如此的娇憨可人。

拍了拍脑袋,沈君山觉得自己没喝酒竟也有些醉了,这种形容词怎么能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心里是懊恼的,可是嘴角却还是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沈君山看了看正在跳舞的谢襄,甚至觉得,这个年这样过,也是不错的。

等到一曲结束,沈君山才走了过来。

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谢良辰,你家不是在北平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襄看见他微微惊讶,但转念一想,沈君山的家就在顺远,他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正常的。

“在家呆着太无趣就回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君山指了指正在划拳的纪瑾笑道,“他爸都把我家的电话打爆了,我只能来看着他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个旅店?”

谢襄摇头,戴上帽子,围了围巾,笑着往酒馆外走:“不麻烦你了,我回学校住!”

可沈君山还是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子热乎乎的饺子塞进她的怀里:“玉姐刚刚给你煮的,回去要记得吃。”

“嗯。”谢襄手指无意识的在饭盒上摩挲了一下,点点头,“你快回去吧,家里人都等着你吃年夜饭呢!”

目送沈君山离开后,谢襄回到宿舍,坐在桌子前望着窗外的烟花,咬了一口饺子,没想到竟然吃出了一枚硬币。拿着硬币去洗手间冲干净了,珍惜的握在手里,窗外爆竹声响个不停,谢襄忽而笑了,喃喃道:“新年快乐,谢良辰!新年快乐,谢襄!”

春节结束,过了初五,学员们都已经陆续回校,谢襄起了个大早,来到火车站的电话局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随后又站在这里等了许久。

火车刚刚驶进站内,人群便一拥而上,嘴里都相继呼喊着自己亲朋好友的名字,谢襄踮起脚越过人群仔细的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跟着人群往外挤的黄松,他似乎与年前有了不小的变化,壮实了一些,也白了一些,看来他在家中的日子过的很好。

“小松,小松!”

谢襄兴冲冲的喊,黄松的目光穿过人群与她对视,随即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一路挤过人流,冲到了谢襄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早就回来了,刚刚到火车站电话局给家里打电话,听说有一趟从你家那个方向过来的火车马上就到,我想着你会不会来今天也回来,就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你真的在这车上。”

两人许久不见,又是要好的朋友,有许多话要聊。

黄松憨憨一笑,随即往谢襄身后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妹妹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她,呃,她也回来了,她们学校开学早。”谢襄有些头疼,没想到当初提了一嘴的“妹妹”竟然被黄松记住了。

“哦,那我们先去她们学校吧,我带了好些海鲜,给她和小珺送点去。”

“别!她们都不爱吃海鲜,你自己留着吃……”

谢襄急忙阻拦,话都没有说完,黄松就已经拎起箱子向前走了。

“行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反正也顺路,走了。”

谢襄看着黄松离去的身影气的直跺脚,“小松!哎!小松!”

黄松走的飞快,明明提着大箱子,却像是打仗一样虎虎生风。谢襄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等追上黄松的时候,他已经在小珺学校的宿舍楼下引起了一阵骚乱。

在宿管阿姨的白眼和众多女生的窃窃私语中,黄松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谢香!谢香!”

谢襄躲在角落里,无奈的叹气,她想想黄松这幅样子,自己拉是拉不走了,幸好谭小珺终于跑了出来,急匆匆将黄松拉到一边:“你鬼哭狼嚎地喊什么呢?”

虽然被骂了,黄松还是一脸欣喜的看着她,拎起手中的海鲜道:“我给你和良辰的妹妹带吃的来了,那个老师居然不让我进去。”

谭小珺一脸无奈:“女生宿舍当然不会让你进去了,东西给我吧,我带进去。”

“谢香呢?我喊了这么久她都没下来!”

黄松放下手里的海鲜,脸上是少有的认真。

谢襄低叹一声,从墙角露出头,向谭小珺的方向挥手。

不一会儿谭小珺就让黄松呆在原地,自已一溜烟朝着她跑了过来。

“你快去把那傻子领走,他跑到宿管老师那里找你,老师说没你这个人。也就是这笨蛋,换别人早就穿帮了。”谭小珺一脸嫌弃的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呆呆站着不肯离开的黄松。

“现在带他走,他以后肯定会怀疑的,这样,咱们两个去换一下衣服。”谢襄从包里掏出一顶假发,在谭小珺面前晃了晃:“换上女装,让谢香跟他见一面。”

“你连这个都戴在身上!”

谢襄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说,“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你以为女扮男装那么好玩呢?我随时随地都在准备应付各种穿帮。”

谭小珺一脸佩服,冲着谢襄竖起了拇指。

谢襄换上了谭小珺的衣服,衣服是一件浅蓝色的长裙,翻领处用白线绣了两朵小花,腰上系着一条颜色较浅的腰带,再往下是白色纱袜和圆口的小皮鞋,假发是最普通的两条麻花辫,分别坠在肩膀上。

看着黄松正在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谢襄走了过去,清了清嗓子,用柔和的语气轻声说道:“你好,你是来找我的吗?”

黄松抬头,印在眸中的是少女清丽的面庞,一双眸子雾蒙蒙的,像是小鹿一般灵动。不知怎么,在军校时,他常与谢良辰混迹在一起,天天都能见到这张脸,可是眼前这张面庞却与记忆中的感觉完全不同。

看着眼前那双清澈的双眸,黄松有些失神,许久才呆呆道:“你也好,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我姓黄,叫黄松。”黄松看着她,满心欢喜的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这个,我从家里给你带来的海鲜。”

“这不好吧,我不能要。”

黄松一把将袋子塞进了谢襄手中:“怎么不能要,我和你哥哥是好兄弟,你是他妹妹,就是我妹妹,拿着。”

谢襄接过袋子,微微一笑:“那,谢谢你哦。”

语毕,便不再开口,黄松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傻笑。

沉默良久,谢襄见黄松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里越发的别扭,按捺不住问了问:“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

“那,你可以先走了,天不早了,你们学校又很远。”

“哦,好,我先走了,你记得吃啊,放久了要坏了。”黄松转身离开,这段路走得极慢,一步三回头,脚下一个不稳就踉跄了一下,他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奔跑着离开了。

黄松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前,谭小珺就凑了过来,摇头叹息道:“完了,这小子八成是迷上你了。”

谢襄轻轻打了她一下,死死皱着眉头,“别瞎说,赶紧换衣服,那憨子应该还在门口等着我呢。”

两人向公共卫生间走去,一袋子海鲜兜兜转转最终落到了谭小珺手里。

换上男装的谢襄走到校门前,黄松正在左顾右盼,看到谢襄跑了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你跑哪去了?”

谢襄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拉肚子了!我刚才见到谢襄了,她让我谢谢你。”

黄松脸一低,耳根发红,有些腼腆:“谢什么……”

谢谢看着她,感到一阵恶寒,“你能不笑的那么猥琐吗?”

黄松愣愣看她,“良辰啊,你妹妹长得真好看!”

谢襄失笑,“她和我长的不是一个样吗?”

黄松摇了摇头,认真回忆道:“嗯……她眼睛比你大,皮肤比你白,嘴唇也比你红,笑起来弯弯的,唔……”黄松低头沉思,随后总结性的说:“反正就是,比你好看多了!”

“你确定?”谢襄无比震惊,要不是了解黄松的为人,她还真的以为这是奉承的话,却不想黄松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确定!我亲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