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珊珊…”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代珊珊悠悠醒来。突然,她指着前方不远处喊道:“白雪,白雪在那儿!”

“白雪,白雪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了?”声音似乎很熟悉,抬头,却看到了一双忧郁的眼睛,怎么是岩石,是岩石吗?代珊珊以为这是一个梦,否则怎么会看到白雪又看到了岩石。

想到这里,代珊珊举起手狠狠地掐了岩石一把,只见岩石的眉头微微一皱,代珊珊看他有反应才知道这不是梦。于是她“腾”地坐起来,声音急促:“岩石,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看到白雪了,我真的看到白雪了。”

岩石先扶代珊珊起来,深邃的目光朝远处望望,声音不咸不淡:“你肯定是看错了。”

看到岩石如此肯定,代珊珊却有些着急,她正欲再说的时候,却见岩石关好了解剖室的房门:“今天去看依灵所以耽误了功课,趁晚上过来看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刚刚屋内的人是岩石,代珊珊满脸疑惑,搔搔头:“我看到屋内有灯光,所以就进来了…不过岩石,我真的看到白雪了,她在梳头,我真的没有骗你。”

岩石突然打断了代珊珊的话儿,拉着她就往外走:“回去睡觉吧,白雪已经死了,你刚才肯定产生了幻觉。”看岩石说得这么肯定,代珊珊不好再说什么,而是和他走出了解剖楼。站在月光下,代珊珊的声音里透着纳闷:“说,你在这里究竟研究什么?”岩石低头,沉默不语,突然拉起代珊珊就向前走。

代珊珊顿时惊叫连连,她气岩石不理自己的话茬,但无论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住了岩石的胳膊!一股钻心的疼痛直窜脑门,岩石站定,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代珊珊。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过激行为,看着他胳膊上的血牙印,代珊珊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怎么能去咬他…她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紧张地望着岩石雕塑般的脸庞。

岩石将手臂垂下,幽深的眼睛里能装得下一碗水,只听他缓缓说道:“回宿舍,睡觉。”

代珊珊愣神的工夫,岩石已经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慢慢消逝在夜色下,再也看不到了。

想起刚刚解剖楼内的白雪,想起了那恐怖的耳语,代珊珊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一路狂奔到宿舍,等她猛地推开404房门时,却看到室内有个昏暗的影子,就在依灵的床铺前!

刚刚已经被吓得够呛,这会儿代珊珊的魂儿差点又掉在地上,她的身体紧贴在房门旁,颤抖地问道:“谁,谁,你是谁?”难道依灵也复活了?这是代珊珊的第一个反应。

暗影缓缓站起来,轻轻走到门前,她一下捂住了代珊珊的嘴巴,低语:“是我。”听着声音比较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王小珍。

代珊珊惊魂未定:“你,你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王小珍没言语,却是用劲将代珊珊拉到窗前,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张开了手掌,只见她手心里放着一把梳子,红色的,上边的图案和依灵簪子上的一模一样,也是那种古怪的几何图形。

“啊,红梳子?”代珊珊又慌忙捂住了嘴巴。

“嘘,小点儿声。”王小珍抬头看看上面已经熟睡的穆从云,低声说道。

代珊珊缩一下脖子,她压低声音:“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王小珍没说话,只是拉着代珊珊的手回到了依灵床铺前,并指指那几件碎花衣服底下。

哦,原来依灵竟有这么一把红梳子,可从来没见她用过啊?王小珍和代珊珊怔在了原地,半天有些缓不过神来。从第一次看到女人梳头的时候,王小珍就隐隐约约感到是依灵,可后来她数次否认,所以这个信念就有些动摇了。

现如今,竟然在她叠放的衣服底下搜到一把红梳子,这让王小珍的内心又不踏实起来,难道那晚梳头的女人真是依灵?给代珊珊看过后,王小珍又把红梳子放回了原处,两人躺在床上,良久无法入睡。

后来,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

“你们还不起床啊?”室内,穆从云夸张地喊了一句。

代珊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哟,天都亮了,她嘟囔一句:“今天什么课啊?”

“今天我们逃课看依灵去,反正我不喜欢那个沫沫老师,烦死了,声音嗲嗲的,听着难受。”沫沫也就是上次和谢老师一起送依灵去医院的女老师,她教英语课,平时说话有些港台腔,好多男生都喜欢她,但女生们却厌恶得要死,就不待见她说话的声音。

听穆从云提起了依灵,代珊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喜笑颜开:“大家不用担心了,依灵的医疗费解决了,现在有人愿意奉献爱心帮助她。”

“啊,谁这么好啊?”王小珍本来眯着眼睛睡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坐了起来。

代珊珊盘腿坐在床上,嘴角轻轻扬起:“当然是我啊,我要帮依灵支付所有的费用。”

“你,别扯了,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穆从云嘴角一撇,有些不信。

代珊珊听了这话也不恼,而是清清嗓子说道:“我是个穷学生,可我爸爸有钱啊,我去说服爸爸让他拿钱给依灵治病。”

嗨,还真是啊,代珊珊的爸爸是大款,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听到这里,王小珍和穆从云慌忙围了上来,她们小声问道:“你爸爸和依灵非亲非故,他为啥要帮着拿医药费?”

代珊珊眼睛泛白,鄙夷地说道:“哼,我爸爸学雷锋还不行啊!再说了,依灵的生命危在旦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看代珊珊说的有板有眼,王小珍和穆从云也是将信将疑。

随即,代珊珊的神色黯淡下来,语气沉重:“其实,我们都不了解依灵,她的命很苦,我们都应该帮她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小珍和穆从云对看一眼,声音里透着纳闷。

代珊珊叹口气,这才把昨晚的事情一一道来。大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平静。怪不得依灵这么沉默、怪异,原来她竟然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唉,养父母不拿她当人看,她也真够可怜的,大家跟着连连叹气。

就在大家谁也不说话、各怀心事的时候,代珊珊却又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昨夜我看到白雪了…”

空气顿时凝滞下来,大家的身体微颤,左右看看,眼睛朝白雪空荡荡的床铺瞄了一眼,声音里透着恐惧:“你不要吓人哦。”

“我真的看见白雪了,她出现在解剖楼的廊道里,眼瞳裂开,脸上全都是血啊,好吓人!后来我昏倒在地,似乎耳边还听到了一个声音…”王小珍和穆从云紧张地听着,可代珊珊却突然停住了,她有些不安地从床上跳下来,并拢拢自己的头发:“我要出去了,不谈了。”

“哎,怎么走了,话都没说完哪?”穆从云在身后大喊,可她却逃也似的离开了。

是的,当代珊珊倒下的时候,她耳边充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下一个,你就是下一个…

楼下,阳光灿烂,代珊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所有的愁云都随风而去吧!向前看,一双忧郁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雕塑般的脸庞让人流连忘返,他的头发被风儿扬起,显得有些杂乱,这让他又增添了几许迷人的魅力…代珊珊站在原处,似乎有些痴了。

“走吧——”岩石朝代珊珊轻轻点头,昨天他们约好今天要一起去见代胜财,让他出钱救助依灵。

“嗯!”代珊珊重重地点点头,手很自然地挎住了他的胳膊。

眼睛一瞥,岩石的手臂上有块牙印,暗红色,都结痂了,这是昨晚自己情急之下咬的吧。代珊珊脸上发红,语气也结巴起来:“对,对不起…”岩石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事。”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责怪的样子,代珊珊欢喜起来,她又挎住了岩石的胳膊,两人慢慢向校外走去。

岩石想挣脱代珊珊的束缚,可她反而越抓越紧,甚至还听到她低低的说话声:“你都答应了,可不许耍赖哦?”岩石的身体一僵,不再抽回胳膊,任由代珊珊挽着走出了校门。

楼上,王小珍看到代珊珊话没说完就急匆匆下了楼不禁有些狐疑,她撩开白色窗帘探头望去,楼下竟然站着岩石…两人聊了几句就朝校门外走去,更为奇怪的是,代珊珊竟然挽住了岩石的胳膊,两个人非常亲密。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王小珍慌忙喊穆从云快过来看,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孩也被震惊了:“不会吧,他们两个?这也太快了吧!”

“不知道哦,看岩石平时不言不语的,还说他是什么女生杀手,我看哟,他倒像情场浪子,先是白雪,然后是依灵,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生死不明,竟然又和珊珊走到了一起,这变化够快的,他的速度都快赶上光速了…”王小珍撇撇嘴,似乎对岩石有些不满。

穆从云没说话,她只是轻轻放下了窗帘,然后拉起王小珍:“别管那么多了,先去上课,今天还要和同学们组织募捐呢。”

“还募捐什么啊,刚刚代珊珊不是说过了吗,依灵所有的医疗费用由她爸爸全出,多了这么个财神爷,还要我们瞎操什么心啊!”王小珍没好气地回道。

穆从云若有所思:“哦,还真是呢。”两人没再说话,默默走出了404寝室,屋内一片安静,这里又恢复到无人的状态。

代珊珊今天真是赚足了眼球,从女生宿舍走到学校大门口,她和岩石的成双入对成了今天的焦点,女生的脸上是嫉妒,男生则是连连感慨,这小子又撞了桃花运…从步入大学到现在,代珊珊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满足过,她喜欢岩石,一定要将他紧紧握在手心里,不惜一切代价。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宝马车,昨晚代珊珊给父亲打了电话,说今早去他公司有要事要谈。代胜财不明就里,以为又是姗姗妈的事情,所以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但女儿在电话中却说自己谈了男朋友,要带着男友去见他…一听这话,代胜财不禁喜笑颜开,女儿长大了,竟然还谈恋爱了,不知道这未来的女婿是谁啊?但不管如何,不能让女儿在人家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代胜财一早就安排司机接他们二人。

司机下车,很有礼貌地和代珊珊打了招呼,又帮他们拉开车门,两人正要上去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喊:“岩石,你去哪儿?”回头,原来是杨洋。

“有点事情。”岩石低声说道。

杨洋看看旁边的代珊珊,点点头,善意地提醒他:“对了,我和穆从云研究了方案,是帮依灵筹钱的事情,你中午能回来一起参加吗?”知道岩石在学校最受女生欢迎,如果由他出面筹办,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谁知道杨洋的话音未落,旁边代珊珊便笑吟吟地说道:“依灵治病花的钱可是个大数目,在学校筹款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活动取消吧。”

杨洋愕然,虽然知道代珊珊说的是实际情况,可是能筹点款不是更好嘛,毕竟要先解了燃眉之急。不知道代珊珊什么意思,杨洋半天没回过味来。

“还不懂啊,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钱不用操心了。”代珊珊笑着说完,拉着岩石便上了车。

看到疾驰而去的宝马车,杨洋摸摸头,纳闷不已:“想到办法了?奇怪,没听岩石说起过啊。”

车内,司机打开了音乐,一首阎维文的《母亲》飘入耳内: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

你爱吃的那三鲜陷儿,有人她给你包,

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

代珊珊很喜欢这首歌曲,她也合着节拍在唱,可岩石却烦躁地揪了下头发,眼睛微微闭上:“关掉,关掉!”

回头,代珊珊发现岩石的脸色苍白,神情有些不对,她慌忙示意司机关上音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岩石摆摆手,表示没事。

音乐停了,车内突然有些沉闷,代珊珊望着岩石,满眼担忧。岩石却望着窗外,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古老的寨子,那个有风的夜晚,母亲双瞳裂开,随后跌跌撞撞跑出了家门…黑暗中,一双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恐惧,奶奶把他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黑猫就盘卧在身边,无声无息。

16.条件

当宝马平稳地停靠在一栋豪华商务楼前面时,代珊珊欢快地下车并帮岩石拉开了车门。岩石知道代珊珊的父亲是大老板,并且很有钱,但此时来到公司还是很吃惊,没想到代胜财的公司做得这么大。这是一栋矗立在城市中心区的豪华写字间,电梯承载着他们上了19楼,整个一层都是代胜财的公司。

看到代珊珊来了,漂亮而优雅的前台小姐迎上前来,并将他们带到总经理办公室。代珊珊似乎要给所有人看,她亲切地拉住了岩石的手,两人并排朝代胜财的办公室走去。很多人对代珊珊并不陌生,知道他是老板的独生女,今天见她突然拉着一个陌生男孩的手走进来,很多人频频回头。

当然,大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岩石身上,他们眼睛里的含义耐人寻味,是妒忌、羡慕…他怎么就俘获了这位大小姐的芳心?以后这小子不用愁了,代胜财几个亿的产业都得交给他来管理,这小子祖坟上冒青烟咯。

突然受到大家的关注,岩石似乎有些不适应,他低下头,神情有些出奇的淡然。

知道女儿带着男朋友马上到了,代胜财欣喜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感,女儿终于长大了…当宽大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后,代胜财正对着落地窗抽烟。回头,看到一对年轻人站在不远处,代胜财的脸上先是惊讶,而后是疑惑,最后变幻成不冷不热的表情:“珊珊,你怎么把你同学叫来了?”

代珊珊欢快地跑到代胜财身边,撒娇道:“爸爸,岩石就是我的男朋友啊!”

“胡闹!”突然,代胜财一声断喝打断了珊珊的话,声音里透着怒气。

看到父亲突然变了脸色,代珊珊感觉很诧异,她不解地睁大了眼睛:“爸爸,我一直喜欢岩石,你为什么要反对?”

代胜财看看不远处的岩石,这孩子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东西。他很特殊,身上带着一份神秘,自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代胜财似乎对他就产生了戒备之心。本以为女儿是一时兴起,可现在她郑重其事地把岩石带到自己面前,这让代胜财非常恼怒,甚至有种遭受电击的感觉。

盯着女儿大大的眼睛,代胜财缓缓吐出一口气:“除了他,任何人都可以。”

显然,代珊珊被这句话激怒了,她几乎跳了起来,声音发颤:“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代胜财的声音里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没有理由,我不同意。”

岩石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但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却听得清清楚楚。代胜财不同意,那依灵的药费也就没着落了,想起那双微闭的眼睛,岩石心如刀绞。

代珊珊转头,看到岩石痛苦的表情,她走过去轻轻说道:“你先到会议室等我,我一会就来。”说完这话,代珊珊拉开门领着岩石到了宽大的会议厅等候,而她则回了总经理办公室。

会议室真大啊,椭圆形的会议桌足足能容纳下几十人,前面放有投影仪,墙上的壁画均是一些高档楼房的照片,这应该是代胜财开发的吧,岩石的眼睛望过去,很仔细地看着。不一会儿,前台小姐到了会议室,帮他倒上一杯茶水,岩石点头致谢。

这里安静极了,阳光散落进来,影子就在身边,岩石微微闭了下眼睛。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岩石的眼睛睁开,见门口处进来一个靓丽的女人。上身是件豹纹小皮衣,下身超短裙,黑袜,高跟鞋,头发盘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或许没意识到会议室里还有他人,当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岩石时,女人的神情微微一怔。她对着岩石上下打量一番,脸上透着狐疑。不过,岩石向来对外人淡然,他的眼睛低垂,正在看水中漂浮的茶叶。

前台小姐进了会议室,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水,表情谦卑:“桑小姐,总经理让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其实,来人正是代胜财的情人桑慧。她刚刚听说代珊珊来了,正在代胜财的办公室,为了避免尴尬所以她先到会议室坐会儿。可没想到会议室里还坐着个大男孩,很特别的一个男孩,尤其是那双忧郁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

偌大的会议室就有他们两个人,桑慧和岩石。

会议室非常安静,桑慧一双大眼睛盯着对面的男孩,终于缓缓站起来挪到岩石的近旁,轻轻开口:“你就是岩石?”

岩石的目光本来在别处,可此时却听到女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疑惑地抬起头:“你认识我?”

桑慧轻轻摇头,但随即又点点头:“我知道代珊珊喜欢一个叫岩石的男孩,今天你和她同时出现在代胜财的办公室,那还用得着猜嘛!”转头,桑慧饶有兴致地看着岩石:“真看不出那丫头的眼光还不错,你果然特殊。”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但从她说话的口气可以感到出她对代珊珊一家非常了解,她来这里应该是找代胜财的,这说明她的身份也非同一般。再者,看她的打扮很是妖艳,难道她就是代珊珊口中的狐狸精?

尽管心里有万般猜测,但岩石并不关心这些,现在依灵的病情牵动着他全部的心思,刚刚代胜财不同意她和代珊珊交往,岩石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是啊,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晚上,当代珊珊热切地盯着自己眸子的时候,她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如果想让父亲出钱救治依灵,岩石就必须做她的男朋友,也就是未来代家的女婿,他可以拿依灵当作妹妹…

听了这个要求,岩石错愕不已,他一下愣在了原处。万万没想到代珊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对于自己来说爱情还非常遥远,他一直用冰霜将自己紧紧包裹,现在有个人要走进心房,这让岩石充满了恐惧和害怕。他甚至想到了白雪,那个有着美好笑容的女孩,曾经多少次在梦中惊醒,白雪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岩石犹豫,代珊珊却紧追不舍,为了依灵…岩石只好答应下来。是啊,为了依灵,那个昏迷中的女孩为何这么令他牵肠挂肚,难道仅仅因为她眼中也有着相同的孤寂和淡然?

桑慧手里端着茶杯,她一直关注着岩石的一举一动,只是他的表现有些沉闷,已经半天没说话了,这让桑慧尴尬不已,为了缓和气氛,她顾自开了口:“其实,我也算是你的师姐,因为我也是医学院毕业的,三年前毕业的。”

这句话终于触动了岩石,没想到她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不过当目光再次落在桑慧身上时,他实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怎么看都不太像?桑慧笑笑,好看的嘴角扬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或是充满向往,或是回忆过去…殊不知,人很多时候也会噩梦连连,最重要的是,有时候噩梦永远也醒不了,我们会一直在梦中游走,不知道前方的路通往哪里。”说这话的时候,桑慧的语气低沉,眼睛里充满迷茫和雾气,这和她时尚的打扮有些不协调。

岩石沉默,桑慧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听说最近校园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死了两个学生?”

时间在瞬间凝滞下来,岩石的眸子一闪,他的声音发涩,说话也艰难起来:“一个学生死亡,另外一个生死不明…”桑慧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突然感觉会议室有些冷,太阳失去了应有的光芒,当然也带走了身体上的温度。

“这么久了,还没有结束?”桑慧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岩石听。

岩石没动,他一直在沉默地等待着,凡事终究会有结果,着急也没有用。桑慧似乎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会儿又问岩石家住哪里?

盯着桑慧的黑眼珠,岩石闪过片刻的疑惑,但还是说出了湘西凤凰县,黑洼寨。似乎这个地名对桑慧的触动很大,只见她慌忙站起身,瞪大眼睛问道:“你的家住在黑洼寨?”

岩石点头,桑慧又重新把他打量一番,先是轻轻摇头,而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良久才开口说道:“听说你们那里有很多新奇的事情,有一位叫…”

会议室宽大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门口站着个女孩,脸上似乎刚刚哭过,但眼睛却闪亮无比,她盯着岩石那双深幽的眸子,一动不动。当视线内多了一张妖精似的脸庞时,代珊珊突然怒目圆睁,盯着桑慧骂道:“不要脸的女人,你来做什么?”

桑慧不急不恼,她慢慢走到代珊珊近前,似乎挑衅般说道:“来找代胜财啊,我可是怀孕了,让他给个说法。”什么,这个女人竟然怀孕了,代珊珊顿时气急,扬手就要打,岩石站起并走过去,他一把抓住代珊珊的胳膊:“你别冲动。”

“不,让我打死这个贱人,这个勾引男人的臭婊子!”代珊珊气得咬牙切齿,正欲再要扑上去的时候代胜财及时出现了,他脸上乌云密布,先是狠狠地看了岩石一眼,这才对着女儿大吼:“住手!”

代珊珊愣住,委屈地看着父亲。代胜财转头:“珊珊,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也要记住自己的承诺,说服你妈妈和我离婚,否则我们之间的协议取消。”冷冷放下这么一句话,代胜财扶着桑慧转身离开了。代珊珊一屁股蹲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只是,桑慧在即将出门的时候看了岩石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偌大的会议室又陷入安静和沉闷中,岩石扶起代珊珊,只见她大大的眼睛轻轻闭上:“刚才我对爸爸说,如果他不同意我和你交往,如果他不同意救治依灵,那我就从这19楼跳下去,像风一样飘下去!”说到这里,代珊珊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岩石,怪怪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从小打大,爸爸对我都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违背过我的意思,在我眼中优秀的男孩,在他那里却过不了关,竟然还让自己的女儿以死相逼,你说这是为什么?”

岩石低头,但没说一句话。少顷,代珊珊用冰冷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谁也不能拿走,爸爸不能走,你也不能走…除非我死了。”

“珊珊,别这样。”岩石放下了她的手,感觉今天代珊珊的状态有些不好。

过了一会儿,代珊珊却“扑哧”一声笑了:“傻瓜,你不要为我担心,在我以死相逼下爸爸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交往,并且他会负责依灵的全部医疗费用。”

岩石愕然,声音筹措:“可,刚刚你爸爸说要你妈妈…”想起代胜财临走时的话,岩石有些忐忑不安。

代珊珊的脸色一变,冷冷的从嘴中冒出一句话:“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怕,他们之间已经没了任何感情,反正在一起也是痛苦,还不如早点了断的好…”

岩石转脸看向窗外,他想起了姗姗妈的样子,那个市侩又刻薄的女人。此时她正躺在医院里,或许还不知道女儿已经放弃了她,她的全部希望破灭,支点倒塌了,这对于她算不算是个晴天霹雳?

夜,静静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静夜是美好的,但从中也透露出些许凄凉,让人不禁感到丝丝的感伤。医院里,依灵的床头站着一个人,腰微微弯着,她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正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上边的几何图案有些特殊,那人拿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看着。

当岩石和代珊珊同时出现在病房时,灯光瞬间大亮,那人猛地抬头,目光有些闪烁,并尴尬地笑了两声:“正好到医院送饭,听说这孩子也住在这儿,所以就过来瞅瞅。”说话的是薛姨,当她看到代珊珊满脸狐疑时,有些不知所措。

“薛姨,你不照顾我妈跑到这里干吗?”代珊珊的语气中透着不满。

从父亲的公司出来以后,代珊珊便陪着岩石到了医院。打算看过依灵后再去看自己的母亲,没想到在黑暗中却冒出了薛姨,这让她万分惊讶。

“哦,好,好,我这就回去了。咳咳,这孩子也真可怜,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说话的工夫,薛姨又悄悄将簪子塞到了枕头底下,迈着步子离开了房间。

眼见薛姨走远了,代珊珊嘴里嘟囔着:“真是莫名其妙。”

依灵沉睡不醒,岩石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神情顿时黯淡下来。其实,代珊珊的内心还在挣扎,为了岩石放弃了自己的母亲,她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想起母亲,代珊珊的身体顿时一颤,她和岩石打了个招呼就直奔王翠莲的病房。

母亲住在特护病房,这里非常安静。代珊珊轻轻推开房门探头望去,病房里有沙发和电视,还有独立的卫生间,设施很好。房里安静的很,床上铺着被子,母亲应该在睡觉,代珊珊轻迈脚步走了过去。

母亲闭着眼睛,她的鬓角都白了,银丝散落在发髻处显得很苍老。她和父亲生活了几十年,难道就这样放弃了?离开了父亲的妈妈,活着什么意义…代珊珊站在床头思量着,脑海中又想起了岩石的脸庞,还有那双深幽的眼睛,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令自己着迷,甚至欲罢不能。她也不能没有岩石,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生命,无可替代。或许,这就是飞蛾扑火般的爱情…

17.暗夜惊魂

代珊珊愣神的工夫,王翠莲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四目相对,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内容。刚刚王翠莲做了个噩梦,代胜财和自己离婚了,她被保安拦在了别墅外边,豪华的房子换了新的女主人,她似乎亲眼看到那个女人在别墅里开心地跳起了舞蹈,哼着歌曲…

没想到被惊醒后却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王翠莲有些吃惊,片刻的沉默后她突然坐了起来:“珊珊,你怎么来了,代胜财呢?”

代珊珊迟疑着坐在床沿,轻轻扶弄着妈妈鬓角杂乱的头发,挤出了一抹笑容:“爸爸公司有事,估计今天过不来了。”

“不!他肯定是去找狐狸精了,他故意把我放在医院,现在家里成了他的天下,他肯定带着狐狸精回家了…我刚刚做了个梦,吓死我了,好可怕!”王翠莲捂住胸口,她的心在“扑通扑通”跳,左眼皮也跳个不停,似乎这是个不详的征兆。

突然,王翠莲紧紧抓住了代珊珊的手,声音万分凄凉:“孩子,你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那个王八蛋故意把我送到医院,然后他好和狐狸精鬼混,是不是他把我扔到医院就不管了,是不是?”

代珊珊的手差点被母亲握断了,生疼生疼的,她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开,顿时急道:“妈,快放开!你不要疑神疑鬼了,好好在这里修养,等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家。”

“不不,我现在就要回家,我马上回家!”王翠莲不停地摇着头,她连鞋子都没穿就下了地,慌慌张张地向外跑。

这下把代珊珊吓坏了,慌忙起身去抱母亲,嘴里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恰在此时从房门外进来一人,脸上已现老态,不过一双眼睛倒是很有神,是薛姨。她看到屋内大乱倒也没怎么慌张,而是和代珊珊一起抱住了王翠莲,两个人又重新把她拖回到床上,刚刚给她蒙上被子,王翠莲却又窜了出来,挣扎着向外跑,身体左右摇晃,力气大得惊人。

屋里顿时乱做一团,医生和护士恰到好处地赶来了,他们慌忙给王翠莲注射了镇静剂,刚刚还疯疯癫癫向外跑的女人顿时安静下来,她又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趁这个工夫,代珊珊向医生询问了母亲的病情,只见主治医生叹口气,轻轻摇头:“病人的病情很不稳定,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也希望家属能够配合,平时多和病人聊聊天,这样有利于治疗的。”

代珊珊先是点头,而后又纳闷:“我怎么感觉自从妈妈住进医院后,好像情绪越来越焦躁了,这怎么回事?”

代珊珊这么说似乎是在质疑他们的医术,主治医师很不满意,他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治病都需要过程,既然来了就要相信我们。”听到主治医师的语气不善,代珊珊愣在了原地。

“薛姨,你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照顾妈妈吧,反正家里也没人,回去也没事干。”想到爸爸被桑慧带走了,代珊珊恨得咬牙切齿。

又看了眼睡梦中的妈妈,代珊珊推开房门:“我回学校了,照顾好我妈妈。”薛姨点头,代珊珊推门而去。

楼梯口,岩石站在窗户前正默默等候,他盯着窗外,有些愣神儿。看到代珊珊远远走来,岩石冲她点点头,两人并排出了医院。

代珊珊很自然地握住了岩石的手,两人一起乘电梯下去。从电梯出来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三个人:依灵的养父母和他们的儿子山娃子。那孩子似乎永远吃不够似的,此时边走边吃,嘴里啃着个鸡腿,满嘴的油污。

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依灵的同学,依灵父母站定,声音弱下来:“俺们要回去了,家里的牛和鸡都饿着咧,不能多呆了…”说话的同时,依灵母亲捂捂自己的口袋,里边有三万块钱,是学校给的。

昨天,那个戴眼镜的校长亲手交给了他们一笔钱,并且说道:“学校对这件事也深表歉意,虽然责任不在学校,但我们还是要有所表示,这点钱给依灵付医药费吧。”

看到信封里包这么多钱,依灵的养父母嘴都笑歪了,他们慌忙接了过来,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校长见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事情总算解决了。

殊不知,依灵的养父母怎么可能会将这到手的钱拿去治病?他们出了校长办公室就揣到了自己口袋,车票也买好了,今天晚上的火车,甚至还破天荒地地买了卧铺票…或许看在了这三万块钱的面子上,他们打算临走前再看依灵一眼,这会儿正好碰到了岩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