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你听我说……”

  身形一顿。

  我一直都想听你说。苏柳在心里大喊。

  双臂圈住苏柳的腰身,呼吸轻轻地萦绕在耳边,有那么一瞬间,光阴仿佛忘记了流逝。

  “你还记得那晚,在山洞里,你问我的话么?”良久,慕瑄的声音传来。

  苏柳面上一热,那一晚,怎么会忘记?

  “你问我,‘慕瑄,我可以相信你么?’,我答道:‘当然’。苏柳,我希望你永远相信这句话。永远,你都可以相信我。”郑重,甚至带了一丝请求。

  苏柳挣脱慕瑄的手,转过身来,苏之退曾经告诉她,要想了解一个人,请去读懂他的眼睛。而此刻,慕瑄的眼神少了平日的潇洒和淡然,甚至明亮也减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浓重的墨色。

  像一片深邃而原始的海。

  海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她情不自禁地沦陷。

  苏柳轻轻点了点头。

  温暖再一次袭来,她把头,埋入那一片温暖中。慕瑄的衣料柔软而光滑,摸上去有很好的触感。她贪婪地吮吸着温热的草木之气,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子时,更漏声重。

  一个小个子的身影等在檐廊下。

  “他又来信了。”

  “注意——他是你爷爷。”

  “他催得很急。”

  “爷爷——我不想再提醒你一遍。”

  “哼,”微嗤,“我差点以为你真的要告诉她。”

  “偷听不是什么好事。”

  “慕瑄,我真讨厌你。”小个子丢下一句话,冷漠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再忙我也在保持更新。。。

看你们还好意思霸王我么?~!(5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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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托

  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缝泄进来。

  苏柳朦胧地睁眼,忽然发现靠窗的桌边坐个一个黄色的身影。她大吃一惊,连忙撑坐起来。

  “你可真能睡的。”慕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逆着光,像一尊等候已久的雕塑。

  苏柳捂住被子,环顾一周,室内门窗完好,不禁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见到慕晴的第一面起,苏柳就搞不清楚这个慕晴的心思。她总是冷不防跟你冒出一句话,让你措手不及,说到一半,又莫名奇妙地结束。她的个性和慕瑄完全不一样,慕瑄是温和高贵,平易近人,而慕晴却给人一种冷意,这并不是一种冰雪的冷,而是初春山泉刚刚融化时,流水拂过手心的感觉。这种冷意在人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只是你永远料不到她下一步会说些什么。仿佛任何惊世骇俗的理论,从她嘴里说出,都是理所当然的。有时候,苏柳觉得她的样子就好像个看透一切的人,所以眼神和口气都带着薄薄的微凉和不屑。

  连慕瑄跟她说话,也一贯如此。张仪更是不会主动跟她说话——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因为不敢。最初苏柳还出于礼貌和她随便聊聊,碰了几次不软不硬的钉子后,便也不主动聊天了,因为苏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慕晴仿佛对她有一点,敌意?

  不过说实在话,苏柳对慕晴,也没有太大的好感。

  苏之退说,但凡大家族,里面的关系是都错综复杂的。何况,这是一个早熟的少女,或许,慕瑄和这个妹妹(或者“义妹”?),没那么简单。

  “现在已经巳时了。”慕晴道,语气颇有不悦,又轻抬下巴,算是解释她的来处,“窗户。”

  窗户又没关?!

  苏柳心中大为不爽,一是因为自己吃了好几堑,也没有长一智,二是因为似乎每个人都喜欢不经过允许翻进自己的屋子。起初是陆非鸣,然后是素昧平生的唐书葵,接着唐书葵引来了绿衣红枫,后来慕瑄也加入了这个轰轰烈烈的队伍,就连刚刚认识的这个还比她小的妹妹,都自觉地加入了这个队伍。算来算去,离开白龙镇,所有认识的人中,除了张仪,每个人都自作主张地上她家走了一圈。

  这个世道怎么了?!还讲不讲和谐?!苏柳愤愤地想。

  可表面还是道:“我要更衣。”

  意思就是逐客。

  慕晴也不计较,站起来,扫过一眼头发蓬乱的苏柳,“慕瑄一早就走了。我代他进来看看。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她双手一拉开大门,屋外的阳光满满地落尽来,晃得苏柳不得不举起胳膊遮在额上。金光万丈,慕晴逆光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出门往右走百米,流云亭。”

  苏柳一头雾水,慕瑄一早就走了?慕晴为什么要来看着我?

  或许是昨晚喝得有点多,苏柳这一觉确实是睡到了日上三杆。她洗漱完毕,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心里虽然不太舒服,但还是忍不住慢慢悠悠地朝流云亭走去。

  慕晴果然等在那里。

  从身形上看,慕晴只是一个刚刚发育完毕的少女。她的背影匀称却纤瘦,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皮肤如釉瓷般光洁美好,身上有淡淡的少女独有的芳香。这样年纪的女生,又是生在慕阳山庄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从小被呵护地完好,应该是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姿态,怎么会长期行走于江湖,透着与年龄毫不相称的成熟与冷漠?

  苏柳正想着,慕晴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不带温度地看着苏柳。

  “你知道,我很少呆在山庄。”半晌,她道。

  苏柳其实并不知道,但她懒得争辩,点了点头。

  慕晴显然对这个反应比较满意,又道:“算起来,我长到十六岁,总共留在山庄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半。”

  苏柳心中略有吃惊。

  慕晴:“你知道,慕瑄从小是被爷爷带大的。”

  又是“你知道”,苏柳心里暗笑,我有不是你们山庄的人,我怎么知道?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顺着她的口气问:“难道你不是?”

  慕晴苦笑一下,“不是。”

  “怎么会……”苏柳不禁问。

  “我的母亲因我难产而死,两岁时,父亲也去世,所以只剩爷爷照顾我们。而我六岁那年,慕瑄毒发,之后我便被送到了慕阳山庄下的一个小村庄,在一个家世颇好的亲戚家长大,其间只有过节时,才偶尔回山庄。”

  说这段成长史时,慕晴的声音淡淡的,平铺直叙,声音听不出悲喜的情绪,苏柳却忍不住为慕晴心痛起来,这么说来,慕晴和自己一样,也是从小失去双亲的人,可自己似乎还稍微幸运一点,有爷爷一直陪在身旁,而慕晴却一直处在游离于至亲之外的状态。

  怪不得,她为人处世有一丝与众不同,有一丝冷淡,那么小就被送走,即便是那家人对她再好,难免也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吧?何况说起来她还是鼎鼎大名的山庄的大小姐,并没有家破人亡,这算不算是一种委婉的抛弃?

  双亲的离去本已经少了亲情的温暖,更何况……

  原以为慕瑄身世颇为凄凉,没想到慕晴更甚一筹。

  可心里却不厚道地莫名窃喜一下,这样的话,“义兄妹”的关系显然就不成立了。

  苏柳想着,同时也觉得慕阳山庄十分邪门,大少爷身重奇毒无解,大小姐身体健康却不好好抚养。莫非是风水有问题?

  “很奇怪,对不对?”慕晴像似明白苏柳所想,“堂堂慕阳山庄的大小姐,却自小在别家长大。我也很奇怪,甚至带有恨意,为什么慕瑄就可以留在山庄,留在爷爷身边?我觉得是慕瑄夺走了我应有的爱,所以从小我就和他对着干……”

  说到这里,慕晴桃红的脸颊浮上一抹笑,出现了轻微少女应有的懊恼表情,眼里似乎看到有趣的事情,“但是却从来不是他的对手。他这个人……”慕晴顿了一下,似是无奈地摇摇头,又道,“后来我便故意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希望能引起注意,但是……”

  慕晴没有说下去,而苏柳也明白,大概是效果甚微吧。不过心中的疑惑却更加增大,话说重男轻女也并不少见,而像这样明显的,还鲜有听闻。

  莫非这个孙女不是慕衍清亲生的?

  苏柳当然没有问出口。

  “这样,我便索性离开了慕阳山庄,天大地大,江湖广阔,何处不是风景?”慕晴无所谓地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苏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慕晴,你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喜欢把伤口揭开给人看的人。”

  “苏柳,你也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傻。”慕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赞美并不如听上去那么悦耳。”苏柳干笑。

  “好吧,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有诉苦欲,”果然,慕晴话锋一转,认真地看着苏柳,终于切入正题,“说实话,我没有像第二个慕阳山庄外的第二人说起过这些。”

  苏柳不置一词,静静地听着。

  “爷爷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慕瑄,也是为了我,或者说,是慕阳山庄。”

  慕晴转过头,眺望着远山,道:“江湖上都知道,华阳剑一共八式,前面七式智能算做上乘的剑术,而练成最后一式‘日月风华’,才能独步天下。实则不然,”微风轻轻掠起慕晴耳边的一丝头发,送来她的话,“‘日月风华’并不是最后一式。华阳剑实际上一共九式,练得最后一式‘九九归一’,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满。”

  苏柳蹙眉,她听绿衣提过华阳剑法,却从未听说过还有个“九九归一”。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除了开创华阳剑的那位祖宗,之后百余年,包括我爷爷,我爹,最高都只能练到第八式,第九式几乎成了剑谱上的神话。而若要练得第九式,除了要天资聪颖、勤奋刻苦外,还需要练武之人天生奇根——准确地说,最后一式,需要练武之人在天山雪莲峰的温泉中,借助其交替的冷热之气,打通人身体的全身大穴,运行七七四十九个周天。而你是大夫,应该明白,子午相冲,脏腑别通,若正常人同时打开身体的大穴,必定会暴毙而亡,更别说运行什么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