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张仪有些担心,小声提醒。

  唐心璇见苏柳主动露出伤口,也不多说,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脚步生风,衣袂翩翩,腰间青玉碰着剑鞘,泠泠作响,下颚轻轻地抬起,露出优雅的弧度,任何时候,唐心璇都典雅而高贵,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她的眼里清波微荡,目光笃定而自信,有冷酷的笑意。

  苏柳直视着唐心璇,完美的脸,洁白的裙,仙女款款而来,明动的眼里却没有怜悯,而是对苏柳不自量力的嘲笑和落井下石的讥讽。

  苏柳眯了眯眼,忽然半边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且慢!”

  “且慢!”

  两声“且慢”同时出现,一声于厅内,一声于厅外。

  这突如其来却异口同声的喝止让众人一愣,唐心璇也不由停住脚步。

  厅内这一声,来自慕瑄。

  众人转向,面露狐疑之色。

  唐心璇头微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如炬。

  慕瑄依旧是神色自然,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人的变化。正开口,就被打断。

  “好戏岂能白白错过。”人未置前,声却先到,众人不禁纷纷回头,只见一人华服翩翩,手持一把水墨山水画的折扇,边摇边走进来。

  腰坠玉笛,而人更比美玉还多几分光洁润泽,不是陆非鸣,又是何人?

  陆非鸣一收手中的折扇,道:“上次晚宴来迟,今日聚会又来迟,陆某真心向唐门主请罪。昨晚睡得较晚,人又比较疲惫,还望唐门主莫怪。”

  唐铭道:“无妨。”

  陆非鸣又道:“不知今日唐门召集,有何要事?希望陆某这次再没有错过什么。”

  唐心璇笑道:“没有,好戏正在上演呢。”

  陆非鸣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掠过苏柳,脸色忽然一变。一步上前,小心地捧住苏柳的手臂,悲怆沉痛道:“苏姑娘,想不到昨日伤你如此之深!”

  陆非鸣的俊脸上涌起深深的歉意,长睫下的琥珀色瞳孔满是心疼,让人感觉这是再自然不过流露出来的感情,绝无他意。

  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瑄拧眉。

  苏柳也有些惊讶,却并无动作。

  唐心璇挑眉侧身。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陆非鸣专注地看着苏柳的伤,满目关切,一脸愧色,喃喃道:“都怪剑气无情。而陆某绝不是有意伤害苏姑娘,昨日之事,还望苏姑娘莫怪。”

  说罢,又放开苏柳的手,居然开始于众目睽睽之下,松开腰带,当庭解开衣衫。

  肌肤如玉,领口依稀可以看到结实紧绷的肌肉,众人大惊,这、这是要干什么?

  传言明玉公子好烟花之地,风流成性,洒脱不羁,难不成,这大庭广众……

  有人鄙夷、有人不屑,有人脸色铁青,却见陆非鸣从微微一用力,竟从里衣上扯下一块布来,又扶起苏柳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版,一圈一圈亲手替她包扎好。

  “还疼么?”陆非鸣轻轻地问。

  苏柳疑惑地抬眸。

  “还有我。”依旧轻轻的。

  苏柳震惊。

  他知道什么?

  银针!电光火石间,苏柳猛然想起,引她去芳草园的纸笺上,钉着的三根银针,正是那日晚宴上苏柳插在陆非鸣凳子上的,原来是他引她去的。

  震惊转为愤怒,陆非鸣包扎完,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不起。”

  没有戏谑、没有调侃,是认真地在道歉。

  苏柳稍愣,又冷面地收回了手。

  他在为昨日之事道歉。

  而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引子罢了,引得自己看得真相,其实还应该感谢他,若不是他,只怕自己最后晓得结局,会更加不堪。

  该来的终于躲不过,早一点道来,也未尝不好。

  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臂,苏柳苦笑。别人给的伤,他来包。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苦楚的情绪,真正该说对比起的那个人呢?他又做了什么?

  这一抹温情在大厅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唐心璇轻咳,众人回神。

  唐心璇方才问道:“听闻陆公子刚才的意思,苏姑娘手上这伤,是你划的?”

  最后几个字,有意地被拖长,似在疑问,又似在质问。

  陆非鸣点头道:“昨日我与苏姑娘约好月下比剑,没想到没有把握好分寸,无意中伤了苏姑娘。”

  唐心璇轻笑接口道:“是么?素闻清铭门善使幻阵和毒蛊,没想到鸣玉公子还善使剑。”

  陆非鸣也轻笑道:“素闻唐门善使毒术,而密室的第一层机关,不也用的是剑阵么?”

  “如此说来,”唐心璇立马转移话题,道,“陆公子虽晚来,却并没有错过重要消息。”

  “唐门密室被闯,这么大的事情,外面早已传开。”

  “哦?那么,陆公子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

  “唐姑娘请讲,陆某洗耳恭听。”

  唐心璇遂将柳芝遇害一事,也说与陆非鸣听,谁知说完,陆非鸣却不可抑制地放声大笑起来。

  “你说银针?哈哈哈哈……”陆非鸣好像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大漏满口白牙,毫无风度可言,笑得差点憋气。

  唐心璇脸色不悦,道:“陆公子可觉得有何不妥?”

  陆非鸣手一伸,三根银针带着梨花纹样般的针尾,出现在手掌:“唐姑娘,可说的是这样的?”

  唐心璇定睛一看,不由变色。

  众人疑,也顺势凑近观看,不由震惊。

  陆非鸣手中的银针,居然也和苏柳的,和伤害柳芝的,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陆非鸣好不容易止住笑,“我也是杀害柳芝的凶犯了?”

  唐心璇皱眉,不答反问:“陆公子,你这银针从何而来?”

  陆非鸣笑嘻嘻地道:“唐姑娘真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典范,这针在江南地区甚是流行,听起来跟唐门还有点渊源,叫‘梨花针’,只是前面不加‘暴雨’二字。”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陆非鸣赞道:“唐姑娘一向耐得住寂寞。”

  人群中有人笑。

  陆非鸣的轻佻江湖人都略有耳闻,如今所见,众人只当他一贯作风。而这话唐心璇听来,却有它意。

  陆非鸣笑意不减,目光掠过苏柳,见她眼中似有感激之意;再掠过慕瑄,无波地一暼而过。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原以为银针是苏柳的,而苏柳手臂上又有剑伤,如此推算,几乎就可以认定凶手是苏柳。而陆非鸣的出现,不但证明解释了她手上伤的由来,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样的银针,情况一下变得扑朔迷离,如此之景,再认为苏柳是凶手,就很难立住脚,相反,倒增加了被冤枉栽赃的嫌疑。

  众人一时无声。唐心璇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非鸣和苏柳,一言不发。然后又看向慕瑄,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凄楚和不甘,忽然又有一丝恶意的快感。

  顷刻,唐铭终于开口:“既然陆公子作证,那么苏姑娘的嫌疑到此为止。此事蹊跷,还有待进一步查明。今日一大早请诸位前来,辛苦各位,唐门准备了早点,还请各位到偏厅小用。若有任何消息和线索,还请各位及时告之。”

  众人见事已至此,唐铭又发话,遂客气几句,陆续散去。

  苏柳目不转睛地看着中间安然躺卧着的柳芝,长睫低垂,神情漠然难辨。慕瑄身动,陆非鸣虚扶苏柳,三人正要聚集到一点,又听到唐铭无悲无喜地声音传来:

  “苏柳,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啦~

话说潜水太久,会对肺部有不良影响。冒个泡吧。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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