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楚尘的,”小白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这次他可惹大麻烦了。”

“把报纸拿进来。”我笑笑,快步走进办公室。

[惊天内幕:当红偶像男星不为人知的黑暗童年!

日前,据匿名人士暴料,知名男星楚尘的父亲竟是强奸犯!十八年前因抢劫强奸罪被判入狱的楚建国,于不久前刑满释放!此消息在娱乐圈引起轩然大波。记者采访了楚尘的老街坊老邻居,关于楚父的下落,邻居众口不一,究竟真相如何,本报记者正在做进一步了解。同时,有关方面也在积极的与南城监狱取得联系,希望能从中获取有关暴料人口中提及的楚父入狱的真相。]

铺天盖地的报道,大幅大幅的照片,三姑六婆的采访实录,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抢劫,强奸,入狱十八年,这些字眼不断的从脑子里跳出来。楚尘的父亲不是在他七岁那年就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去世了吗?

头更疼了,我把报纸扔到一边,按下通话建让小白帮我接江舟的办公室。等了挺长时间,一直占线,估计他办公室的电话已经被打暴了。终于通了,嘟嘟声刚消失,那边就传来极不耐烦的声音,“哪位?!”

“江总,我是海天的叶南。”

“哦,不好意思,你好,你也是要问我楚尘的事儿吧。”

“嗯,怎么会闹出这种传闻?”

“这事儿我也没法跟你细说,我已经尽可能的压了,能处理的我都处理了,没想到还是闹出这么大动静。”

“楚尘的父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昨天晚上我才收到报社内部传来的消息,这不我一宿没睡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终于找到了那个叫楚建国的男人,他现在被我安排在郊外的别墅里,暂时跟公众隔绝,他究竟跟楚尘是什么关系我正在查。”

“楚尘呢?”

“我让方菲给他安排了个稳妥的地方住着,暂时不能露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行,派出所那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不过说起来我觉得这事儿说不好跟那姓郑的也有点关系。我昨天是在一家三星酒店的套房里堵到楚建国的,他两个月以前就出狱了,你说怎么偏偏选这么个时候把事儿暴出来?”

“两个月前?”我想了想,“他哪来的钱住酒店,还一住就这么长时间?”

“要么是楚尘给的,要么是背后不怀好意的有心人给的。我问过楚尘,他什么也不说,我也拿他没辙。你要是有办法,能不能帮我探探郑伟那边?我先谢谢你了。”

“我尽量,那个,”我犹豫了下,“楚尘…”

还没说完,他就接过话,“你要想找楚尘直接给方菲打电话,打她的私人号码。”

“知道了,拜拜。”

挂上电话,我把报纸一古脑丢进垃圾桶,按键把小白叫进来,“你跟杨雪约的几点签字?”

“十点半。”

我看看表,才九点过一点,想了想,对小白说,“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带着准备好的合同直接去他们公司,我在那跟你会合。”

“叶经理,你出去是为了楚尘的事儿吧?”小白有点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嗯。”没什么好隐瞒的。

“叶经理,楚尘的事儿你还是少管吧。”小白挺语重心长地说。

“就算基于朋友的立场,我也应该帮忙的。”

“那个,”小白嘿嘿一笑,我被她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修总…修总在外面。”

“嗯?他什么时候来的?”一听她提起修月,我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只一个念头,逃跑。

“你刚进办公室没多久。他让我别告诉你,自己安静的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弄的整个市场部的人都跟发了春似的,一趟趟借着倒水上厕所什么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拎着包走出办公室,斜前方休息区的沙发上,修大少悠哉游哉的支着脑袋冲我笑,我暗自吸了口气,挺直腰板儿特从容的走过去。

“修总,视察工作?”站在他面前,我挺享受这种俯视的感觉。

“叶经理,公事儿外出?”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顿时我的气势就矮了一截。

“跟展夜签约。”我抬头看着他,笑说。

“时间还早,先到我办公室一趟。”他不冷不热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向电梯走去。

“看报纸了?”顶楼办公室里,修月坐在我对面,漫不经心。

我点头,“早上吃药了没?”看他那副鬼见愁的脸色,真是闹心。

“你是以什么立场在关心我,嗯?”他双腿搭在茶几上懒洋洋的问。

“朋友呗。”我心里扑嗵扑通的,每回他用这副调调说话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这个回答我不接受,在你没想到更好的答案之前,甭来关心我。”

“你…”我本想抢白他几句,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就是说不出口,“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走了。”

他笑了笑,指尖轻叩沙发扶手,“楚建国确实是楚尘他爸,你甭费劲去查了。”

我心里一紧,急问,“你怎么知道?!”

他哼了声,空气里顿时多了道冷飕飕的气流,“我早知道。”

“…”我沉默。

“怎么,想问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你?”

我顿了顿,“不是。”

“嗯?”

我笑的挺僵硬,“这种事儿本来就不应该你来告诉我。”

他盯着我瞧了半天,嘴角挑着嘲讽,“脑子挺冷静啊,出息了。”

“暴料的事儿跟郑伟有关吗?”我问。

“你说呢?”他笑着反问。

我想了想,没说什么,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叶南,问你个问题。”他淡声叫住我。

我顿住脚,转身,“什么?”

“楚尘为什么跟你离婚?”

嗯?这是他第一次问的这么直接,“性格不合。”

他皱眉,“这种理由是用来扯淡的。”

“当然有具体的事儿呗。”我敷衍。

“譬如?”他追问。

“都是些日常小事儿。”这是实话。

“因为这样的理由离婚你甘心吗,嗯?”

甘不甘心?“我想应该是甘心的吧,那些琐事儿看似微不足道,可这种慢慢渗透蚕食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我想楚尘也不希望看到当年那么憧憬的爱情变成比白开水还乏味的厮守。”说完,我苦笑了下,眼角热热的。

“你不觉得他应该更积极一点去改变这种局面,而不是任由其向坏的方向继续发展?”修月的声音很平缓,没什么起伏,可却字字似刃,令人避之不及。我承认,要说对这段婚姻我曾抱怨过什么,那大概就是这种毫不争取的放手,“干嘛突然对我说这些?”

“一对儿二百五,”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叶南,我告诉你,楚尘的事儿你爱怎么处理怎么折腾我不管,可你记住,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不代表我是个特有耐心的人。我惯着你,不代表我可以任由你拿我当逃避的工具。”说完,甩给我一特灿烂的笑,笑的我恨不得一耳光抽死他。

被修月一耽误,差不多十点了,我跟小白一起离开公司,直奔辰星娱乐。刚上车,小白就拉开了话匣子。

“叶经理,这些记者可够执着的,你都跟楚尘离婚了他们还揪着你不放!楚尘也真是的,三天两头的惹麻烦,难道这就是成名的代价?”

我笑笑,没说什么。刚才在公司地下车场被几个冒充客户混进来的记者给堵了,幸亏保安及时出现帮我解了围。至于楚尘的事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插手。报纸上,关于楚建国其人,一篇篇言之凿凿的报道看的我心惊。嗜赌,家暴,抢劫,强奸,配着张张照片,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如果这个男人是我父亲,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会给我的童年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叶经理,报纸上登的那些…是真的吗?”看我半天沉默不语,小白难掩好奇,小心翼翼的问。

我想了想说,“应该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修月已经肯定了那个男人的身份,下意识里我只是希望楚尘能亲口给我一个解释。

“啊!你跟他结婚这么多年连他爸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小白难以置信的瞥我一眼,我勉强的扯嘴笑了笑,“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江舟说楚建国两个月前就刑满释放,依照楚尘如日中天的名气,他不可能不来找他。仔细想想,离婚前的那段日子,楚尘似乎格外沉默,经常很晚才回家,一副心神俱疲的样子,而且整宿整宿的失眠,就那么静静搂着我直到天亮。我担心,问他怎么了?他总说没事儿,赶戏有点累而已。我看出他对我有所隐瞒,却又无从下手。现在想想,多半跟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这么多年娱乐圈里的摸爬滚打,楚尘在我眼里依然还是那个在沙滩上为我点燃生日蜡烛的羞涩男孩。看着他把所有的事儿都藏在心里独自承担,我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叶经理…叶经理…”

“嗯?”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手机,你手机响了。”

我定定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在包里一顿翻腾。

“喂,有事儿?”扫了眼号码,修月。

“签完合同回公司接我,中午在金茂有应酬。”冷冷淡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跟谁?”

“朋友。”

“私事儿?”

“嗯。”

“那我去干嘛。”

“你都认识,离婚的女人应该更多的接触社会。”

“你少跟我从这儿阴阳怪气的。”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中午我去相亲,你去帮我参谋参谋。”

相亲?!我愣住,修月去相亲?这实在是有点…

“跟谁?齐贝?”

“不是,她还不如你呢,我要她干嘛。”

嗯?我又一愣,“你的意思也就是必须得找个比我强的才对得起自个儿?”

“很明显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对中午这位挺有信心。”

我笑了笑,嘴唇有点干,“我认识吗?”

“我估计你听过。”

“谁?”我问。

“林璐璐。”

我不仅听过,还见过,皇天旗下的艺人,江舟培养的摇钱树,“不说别的,据我所知她今年才二十。”

“嗯,我知道。”

“你觉得这年龄差距合适吗?”

“你觉得不合适?”

“江舟中午有事儿,委托他弟带着林璐璐去,据说他弟你也认识。”

“你包打听啊。”

“这个圈子就这么小,我不想知道都难。”

“江舟怎么想起把她介绍给你?”

“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

“怎么突然想起相亲?”

“我妈着急抱孙子。”

“扯淡呢,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听话?”

“怎么,我相亲你吃醋?”

不知怎么的,被他那副无所谓的调调一撩拨,我心里一股火气蹭蹭就起来了:“挺好的,中午江帆也去不是吗,说不定你俩看对了眼儿我俩也看对了眼儿呢,一举解决几个大龄青年的个人问题,你说社会得和谐成什么样啊!”

电话里,他冷哼,我正等着他发表高论呢,那厮啪的把电话挂断了!

真不识逗。

收起电话,脑子里忽悠忽悠的飘着相亲两个字儿,心底一阵恶寒。

“叶经理,”小白嘿嘿一笑,“跟修总打情骂俏呢?”

“小丫头别乱说,”我无奈。

“唉,当局者迷啊迷啊迷啊…”她怪腔怪调的拖着嗓子扮回声。

“行了,甭耍宝了。”我打开天窗,车里的空气一下子流通起来。

“叶经理,你说你跟修总有说有笑有斗有闹的,日子多舒心呢,你看你以前,动不动的就眉头紧锁,怎么看怎么像个深闺怨妇!你说你多精明干练一人,怎么一跟楚大帅哥扯一块儿智商立马就成负数了呢?”她摇头叹气,特很铁不成钢的把车停在红灯前。

“你得了吧,甭替我操那些没用的闲心。”我捏捏她腮帮子,耳边毫不意外的响起她抗议的尖叫,“松手松手!叶经理,我这不也是替你着急啊!”

“替我着急?”我笑,“急什么?”

“修总对你那点心思,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啊!”

“…”我沉默。什么扯淡的心思,这厮正颠颠的忙着相亲呢。

“叶经理,你别怪我多嘴,我真觉得你跟修总特般配,你说你都离婚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叶经理,你要有危机意识才行啊!再漂亮的女人过了三十岁,就算皮肤身材保持的再好也没法跟那些十八九正当年的大姑娘比了!”她一边开车一边抓紧时间对我进行洗脑型教育。

“小白,你这两年为什么不交男朋友?”话题一转,我问。

“谁说我没交的,上个礼拜我不是刚跟刘东分手么?”

“那种看看电影牵牵手,吃两顿饭就分手的露水情缘不能算。”

“我也不想啊,这不没碰上合适的,要是我身边有个修总这样的极品男人,我早结婚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得了吧,你才多大岁数啊,”我被她逗乐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打电话把我叫出去,拉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诉了整整一宿。”

她嘿嘿一笑,脸有点红,“叶经理,那事儿你还记得呢?”

“我昨天在S市看见李默了。”小白的大学同学,想当年这俩人也是爱的热火朝天缠绵悱恻。

她听了,明显愣了下,随即冷哼,“切,我早不记得那个不要脸的陈世美了!”

“他还跟我打招呼来着。”我侧头看着她,淡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