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还有什么老大你不知道的事?”嬉笑着默认。

这时,穿廊另一面正好走来八九个人,穿着奇异,其中一个似乎认得天盛,老远就抱拳相迎,“没想到大爷今日回府,久未见到,荣幸,荣幸!”

天盛微一蹙眉,这人应该是上次天仰让他帮忙从上北大牢中放出来的,据说杀了一个州县的小官吏,虽然是个狗官,但他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到也没有不言语,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作罢,

那人自然知道天盛的脾气,不喜欢与江湖绿林的人结交,能嗯一声已算客气,但在众人面前,还是有些博不开面子,拳头抱在半空中,始终也没放得下来,还好天仰从后面赶上来,化解了他的尴尬。

“明少侠原来也在堡里。”有人认出了天盛身旁的人。

此人明鹏,无家无籍,自小就住在天一堡中,与天仰在江湖绿林中齐名,称一声“侠”实在是高抬,说白了,并没有做几件侠义的事,只不过功夫好,众人打不过自然也就将他的身份高抬了。

与众人寒暄几句,明鹏匆匆赶上已快走出穿廊的天盛,与他一道进了西院的书房。

没过几刻,天仰送完客,也来到书房,见明鹏还在,催促他先去风城。

“还用找?盛老大不是回来了?他一句话还不能把人带回来?”腿翘到茶几上,微微晃动。

正好此时有小奴进来,禀告天盛,说药师已经给那位姑娘诊过脉,是得了风寒,厨房已经把药熬上了。

“老大带女人回来?!”明鹏噌得跳起身,问那小奴:“在哪儿?”

天仰不像明鹏那么好奇,但也有点疑惑,大哥从不带女人回天一堡,就是随侍在身边的也都是安在上北城里,从没带回来过,看来这女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

“你不是正急着去风城找人?我正好路过,一并带回来了。”脱下外袍,穿上一旁小奴递来的便服,轻柔的面料挡去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贵气。

“”明鹏跟天仰互视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融雪的日子总是很冷,若再加上大风,就更是冷得钻心,屋檐的雪水渐渐滴答成冰锥,晶莹透亮的挂在半空中,阳光一照,满屋子七彩光点。

昏睡了整整一路,一股子浓烈的苦涩味将玉玲珑从睡梦中催醒,一睁眼,床前站着三个人,一个看上去是与自己一半大的女侍,手里正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另外两个是男人,一个她认识,一个她不认识。

看到那个认识的,不免嘴角上翘,不错,那个认识的便是天仰,即便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大哥,太过唐突,叫二爷又显得矫情,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叫,反正每次见面都是他先问话,她回完了也就没事了。

“这小美人就是你说得小丫头?”旁边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突然伸头过来,唬得她一怔,“哪里是什么小丫头!明明就很够用了嘛!”刚说完这话,便被天仰拉到一旁。

“才刚满十六,还是个孩子,别乱说话。”天仰腹语。

“喝!多了十五岁就成亲生娃儿的女人!都十六了,早该成婚了!告诉明大哥,有没有看好的小男人?没有的话看我怎么样?”

知道这人只是在开玩笑,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女侍上前帮她坐起身,喝下那碗苦涩的药汁,连眉都没皱一下。

人一定要知道惜福——这是梁妈妈经常说得,所以她从不让自己生出任何的娇气,虽然她的样子上起来非常不像,可她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去娇气。

明鹏蹲在一旁的榻子上,笑瞅着喝药的玉玲珑,忽而转头问天仰道:“老大怎么突然有兴致管起这种闲事了?”言下之意,他可是从来不管这种闲事的,既然管了,其中必然是涉及到了某些重要关系,何况风城的来信是玉玲珑是被人掳走的,以天盛的身份与手段,直接从青君手里带走一个人完全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用到掳?这其中必然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而要想知道,当然不会去让天盛去作答,还是要从眼前这个小美人的身上下手,看上去她可比盛老大好对付的多。

不过显然他是打错了算盘,虽然天盛并没有直接跟玉玲珑交待不能向人透漏关于前夜发生的事,但是只他一句——在天一堡最好不要擅动,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牵扯上了某件重要的事,何况其中似乎还牵涉到了她的母亲,她最好保持缄默,不明就里就四处宣扬,很可能会让事情变更大,虽然她年少,可是住在两仪阁那样的地方,听得三教九流,官场街市的东西太多,很多男人在开心的时候,似乎并不避讳说一点给他身旁的女人听,因此即便是不会演戏,但还是会看戏的。

天仰并不确定她是否知道原因,而且想来想去,她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得罪什么人,就算有也不会大到让大哥出手,既然能让大哥出手了,不是牵涉到了天一堡,就是牵涉到了上北的军政大事,两者一排查,怎么想都是前者,但是又有谁会拿这么个小丫头来要挟或者报复天一堡?尽管她是他从天降山带回来的不错,可这事也说不通啊,真到了威胁到天一堡安全的份上,这么个小丫头绝对只会成为牺牲品,她毕竟不是天一堡的什么重要人物。

就在天仰陷入一波又一波的猜测中时,天一堡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七 绝地暗杀 一

小奴通禀完门外求见的人身份后,天盛显得有些愕然,但很快眉头深锁,怎么这些女人会突然来访天一堡,她们又怎么会知道他就在天一堡?

“大爷,是请她们到前厅,还是”

“先让她们到前厅去。”将正写到一半的书信扔进炭炉,瞬间化为灰烬。

小奴领命去大门外放人进来,他一出去,天盛便叫了一声“羽申”,一个灰衣男子从侧门进来,他是灰衣近卫之一,也是天盛身边的近卫中功夫最厉害的一个,“马上动身去上北,告诉林雄,一旦齐王(范袭)闭眼,我又不在的话,让他调动小仓的中卫军,控制住上北的局势。”

“是。”

“还有——你暂时留在上北,确保少主与安夫人的安全。”

“是!”

灰色人影悄声拐入侧门。

这之后天盛才抬脚去前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范袭曾经赐给他的几个女人,当然,范袭不止一次赐给他美貌女子,只是今天来访的几个身份比较特殊,因为她们背后都有势力,所以才会这么胆大,她们的到来似乎正预示着上北城的山雨欲来。

一身藏青镶丝边的棉袍,不束发,与天仰的装扮有些雷同,但气质决定了两人不可能将同一件衣服穿出相同的感觉,战场与官场的洗练让这个做兄长的多了一份深沉。

前厅的这四个女人很少能见到他,尤其着便装的他,虽然她们号称是被赏赐给他的妻妾,可显然她们的美貌并没能让这个男人乖乖“回家”,而是始终坚持露宿“野宅”。

说实话,她们刚到门外时,并没想到他会在,只不过是受背后势力的“教导”,前来天一堡占住位置,齐王范袭已经生命垂危,上北的权柄此刻其实就抓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他若义,则是少主的扶持者,少主年仅十岁,也就是说未来十年间,他依旧大权在手,可以呼风唤雨,他若不义,则取而代之,那就是上北的王上,群臣俯首北面,一代霸主。

他荣,他身边的亲信也势必得势,既然做不成亲信,那么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裙带关系,所以,谁能在天一堡占下一席之地,谁就将可能跟着他一世荣华,这一步棋即便走得愚蠢,可总是利大于弊,所以作为棋子的女人们自然非要来天一堡赖上一赖,即使没机会,可总也要试试。

他坐到正座,四个女人站在下首,他不说话,四个女人也无话可说,本来准备好的话,可是一见到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上病重,城中慌乱的很,将军巡视军防不在大都,府上又多有官员拜访,妾身等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讨个借口,说是到堡里小住。”说话的名叫范铭书,是王族远亲的后裔,长相不算最好,但算是最有头脑,从她的话语中便可看得出来,既没有编借口,也没有说出真正来意,算得上得体,天盛私下其实更欣赏这种女子,相貌只是床榻间才会在意的小事,只是这些女人完全是被他放到另一个世界里的,说不碰她们,自然是分毫不动。

沉吟半刻,视线从她们身上掠过,“既然已经来了,就暂时住几天,缺什么,吩咐下人们便可。”此时赶不赶她们走,并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可以住下,众女自然再不多言,就是有话,也要等到下次见面再说,一下子冲上前说个够,那是愚人的做法,弄不好立即就得转身回去。

看着四人退出门外,天盛才转头问小奴,“二爷跟明鹏在哪儿?”

“看过西院那位玉姑娘后,二爷跟明爷就出门去了,并不知道去向,只让照顾好那位姑娘的起居,他们不过一日两日就会回来。”

看来这两个小子怕是非要弄清楚玉玲珑在风城遭袭的事,只是这事不是轻易就能查出来的,他也是花了数年的时间才知道个大概,本来只是好奇玉玲珑的身份,后来查出她的母亲是玉茵茵后,接连又带出了后面的诸多线索,恐怕天仰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害死火氏夫妇的直接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而只是因为追杀他,恰巧让宋齐梁的人偶然发现了藏身天降山的玉茵茵,这才有了后面的灭门一事,只是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宋齐梁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去抓这么个小女人。

想到此,他又开始思索那小女人是否跟他说了实话,玉茵茵是否真得没有给她留下什么?

夜晚,风势渐大,白天融化的积雪被风吹做冰粒,沙沙的敲打着窗格子,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玉玲珑倏然坐起身,满头大汗,掀开帐子,外面一团漆黑,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吼吼,并没有敲门声,看来是她在做梦,可能是上次被掳的惊悸还没消。

放下帐子,拉上锦被,背靠着棉枕,一时不敢入睡,脚上手上还很冰凉,睡了大半夜都没把被窝睡暖。

等了半天,了无睡意,起身想喝些凉茶,因为怕动静太大惊醒耳房的女侍,特意放轻了脚步。

茶几的左后方正对着梳妆台,梳妆台上放了一面半身椭圆的铜镜,侧过身时,正可看见铜镜里自己的身影,因为映着窗外的亮光,只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此刻她看得不是自己的轮廓,而是窗侧某个点,虽然只是偶然一瞥,但可以肯定,那肯定是个人影。

定在原处,手里还捧着茶碗,她迟疑着该怎么办,叫喊还是夺门而出?

显然,来者并不打算给她选择的机会,就在她扔下茶碗的瞬时,刀刃抵在了她的喉管上,从那纤细的触感可知,应该是个女人,手也同她一样,冰凉凉的,“到床上去!”声音显得有些微颤,略带沙哑。

两人踉跄地坐到床上,“把帐子拉下来!”

她刚拉上帐子,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接着便有人砸门,不等她应声,耳房的女侍已经把门打开,几团火光跃入眼帘,刺眼得很。

“堡里有刺客,屋里可有动静?”有人如是问。

“没有。”女侍应答。

“姑娘可睡下了?”

这都后半夜了,没睡下的人很少吧,女侍回头看看卧房门上的帘子,抱着灯烛转身进了卧房,“姑娘?”

“什么事?”声音显得很平静。

“堡里进了刺客,问姑娘可安好?”女侍将灯烛放下,伸手打开帐子,却见玉玲珑光裸着肩头,随即赶紧把帐子阖上。

外间再问时,女侍只答无恙。

等到把外间的人送走,玉玲珑又寻了个借口,把女侍支出去,屋里恢复平静,玉玲珑的脖子上也渗出了血渍,那刀刃太锋利,只轻轻一滑,便是一道血痕。

掀开被褥,一个青衣女子自床上坐起身,无妆无饰,黑发束成单髻,冷眼打量一下玉玲珑。

玉玲珑拉好肩头的绸衣,眼睛不经意瞥见了床单上一滩黑紫的血浆,看来伤得很重,恐怕她就是刚刚那些人口中的刺客了吧。

“喝一口!”指着床前小几上的茶水如此命令,刀刃抵在玉玲珑的后腰处。

玉玲珑捧过凉茶,刚喝一口,便被那女人夺去,从怀中取了粒红色药丸扔进水中,只等消融后,一饮而尽。

“你也是天盛的女人?”盘膝而坐,斜视着玉玲珑,问话中显然带着莫名的鄙夷,天盛这种人也只配找这种有色无脑的女人。

“不是。”这女人不认识她,看来应该不是对着自己来得。

“那是天仰的?”

“不是。”

两者都不是,让青衣女子略微正眼看她,“那你是谁?”问得理直气壮。

“借住的食客。”

哼笑,天盛兄弟俩是出了名的衣冠禽兽,鬼才相信他们会放过这么块小肥肉,视线不经意扫到玉玲珑□在外的手肘腕,上面有一颗猩红的痣点,那是只有高尚的女人才会点的东西——莫名其妙的自我贞洁的象征,除了向男人证明我很干净外,别无他用。点这种东西的女人不是要卖给王族的,就是要被待价而沽的,看来这小女人是被卖了个好价钱,竟然能住进天一堡。

玉玲珑清楚她眼中的鄙夷为何,她这样的女人若没有寻到好人家安身立命,迟早有一天要身败名裂,手腕上的那粒宫砂,就是梁妈妈给她的礼物,她说这样一来,也许会让她未来的良人更珍惜自己。

☆、八 绝地暗杀 二

那女人的伤很重,被利器穿透了右腹,而且流出的血也呈紫黑色,似乎是中了剧毒。

“喊吧,最好把人都喊来,反正我也活不了,不如送你个人情。”印堂渐渐变成紫红,胸口处剧烈起伏着。

这场面让玉玲珑回忆起了另一个场景,母亲也是在这样剧烈的喘息中悄然闭上双眼的,所以这场面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双手紧攥在身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门咕咚一声被人踹开,几个灰衣男人冲了进来,玉玲珑意识有些恍然,天盛从从灰衣男人身后跨步进来,眉头带着微微的笑意,“宋齐梁这么看得起我,竟动用了这么多人,连我这老家都不放过。”

“杀你用得着宋王下令?你这个奸贼,多少人想食你的血,啃你的骨!我不是第一个,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你还是去庙里烧烧高香,求老天爷让你死得痛快些,省得他日暴尸荒野!”青衣女子盘坐在床上,牙齿咬得咯咯响,看来是真得非常痛恨眼前他。

玉玲珑将视线调向天盛,奸贼?他被称为奸贼

“姑娘到前院吧。”女侍进来,匆匆给她披上外衫。

迟疑着看一眼床上的青衣女子,那青衣女子对她哼笑一声,“跟在这种人身边,你迟早没有好下场。”笑得畅快,似乎已穿越时空看到了她的未来一般。

她不知道那个青衣女子的下场是死还是活,让她记忆最深的就是她的笑,走在冰冻的雪地上,脚下的冻雪喀吧咔吧地响着,回身看自己的卧房,灯火正亮

她到底是认识了怎样的一群人,这天一堡到底是忠还是奸?那个叫天盛的男人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会救自己,为什么认识自己的母亲却又看上去不想跟她提及?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功夫那么好的人找她?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围绕着她的母亲在纠缠着,而她的母亲到底又是怎样一个女人?

这一系列的答案,显然没人愿意给她细细解释,她有种莫名的恐惧,从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心头,难以排解。

“姑娘还觉得冷?”女侍见她紧紧裹着外衫,以为她觉得冷,便用铁棍将炭火捣得更旺。

“他们怎么知道刺客在我屋里?”在这里,她鲜少主动问话,所以当女侍听到她问话时,先是惊奇地望她一眼。

“大爷问奴婢,姑娘可曾被吓到,奴婢回说姑娘跟往常一样。大爷再问,姑娘的声音可否沙哑,奴婢回说姑娘声音清灵,然后大爷就带人来了,亏得来得及时,姑娘只是擦伤了点皮。”

只凭两句问话就确定刺客在她房间没被吓到是因为她故作镇定,没人半夜惊醒,被告之有刺客还会跟往常一样,何况声音清灵,不带沙哑,显然不是当时被惊醒,而是早就已经醒了,非常细碎的小线索,这男人的心思很细密。

“二爷还没回来吗?”潜意识里,她觉得天仰更值得信任,关于心里的诸多疑问,她想问他一些,尽管他也被那青衣女刺客骂为衣冠禽兽。

“二爷跟明爷都还没回来。”

“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女侍刚想开口,瞥见门口的身影后,起身侍立,“大爷。”

玉玲珑也慢慢起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是微福了个身。

天盛没说话,慢慢跨进屋里,兀自坐到火炉旁,伸出双手,罩在炭炉上烘烤着,女侍微微福身退下,并顺带阖上了门。

玉玲珑站在原处,始终没有落座。

“打算跟天仰打听你母亲的事?”抬头,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穿透人心。

“是。”她知道瞒不过,唯有答“是”。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声调很稳。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交易的,或者交易什么。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下巴微颔,示意她坐下,“并且,之后如果你愿意,我仍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咬唇——一个非常错误的动作,这个动作似乎也预示着她的妥协。

他很高兴看到她这个小动作。

“玉茵茵,你确定她不曾提过家籍何处?”双手在炭火上烘烤着,像是在玩弄那火焰一般。

她很不喜欢他提到母亲时的口气,那种戏谑与俯视,让人心生痛恨,“没有,但她绝对是个好女人。”后一句纯粹是在反抗他的语气。

领会到这小女人的语气,不免抬头看她一眼,良久后才道:“生在南都,歌女出身,十六岁便被宋王收入府中,两年后转送齐王,在上北的一年之间,齐王身边的一妻一子莫名暴卒,后又被送回南都,途中失踪你应该猜得到她消失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沉默,他想她应该明白了为什么谈到她母亲时,他的话语中会有那种戏谑,“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想抓你的人是谁。”

玉玲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确定他的话是否属实,母亲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淡漠高贵的,她曾一直认为她应该是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

“没有话要反驳?”

“没有。”听到这些,心里的确不舒服,但是她还不能肯定他说得就是事实,即便是事实,那仍是她的母亲,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始终都还是疼爱的她的母亲。

“该你了。”

“为什么他们要杀她?”如果他说得都是事实,那么杀她父母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叫宋齐梁的宋王。

“这就是我想问你的,她临死前说过什么?”

“”就是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只让我好好活下去。”

“”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宋齐梁花了这么多功夫,不会因为闲得太无聊,何况竟然还把暗箭射向了天一堡蹙眉深思,宋齐梁到底是想找什么呢?

不期然,一滴血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将他从深思中拉将出来。

玉玲珑错愕地看着他,一道血痕从他的鼻下一直拖到下巴上,血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后——

“屠伯!”微喝一声,擦掉鼻下的血,但很快血又流了出来。

一个灰色身影推门进来,看到他脸上的血渍不免瞠目,随即厉目扫向一旁的玉玲珑,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就在这个叫屠伯的近卫手刀抵到玉玲珑的脖颈上时,天盛及时开口:“不是她。”

紧接着,又闪进来两个灰衣人,其中一个从怀中取了只陶瓶,从中倒了一粒呈紫黑色、珍珠般大小的药丸,递给天盛。

服下药丸后,单拳抵在鼻端,看着火炉中的炭火,良久才开口,“你们三个待在堡中,确保那几个女人的安全,天仰没回来前,不许离开天一堡半步,也不许让堡中任何一个人离开!”

“属下们只确保将军的安全!”这种时刻,当然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是他们几个灰衣近卫的唯一职责。

拿下拳头,看了一眼三人,“一旦天仰、明鹏回来,到松鹰坡下等我。”不容置疑,也没有厉声责骂他们的不听令,“先出去吧。”

“”三人噤声片刻,最终还是退出了门外。

屋里只剩玉玲珑与他两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把气氛弄得异常紧张,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大概猜测他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想到他刚刚吞下的紫色药丸,她记得那个青衣女刺客好像也中了毒,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吃了一粒红色药丸,不知道说出来对他有没有用,“刚刚那青衣女子身上好像中了毒,她吃下了一粒红丸——”

“什么时辰了?”打断她的陈述,双手在炭火上张张合合。

看一眼案上的沙漏,“寅时未过。”

“换身厚点的衣服,你要跟我出趟门。”

“”直觉不想跟他走。

“怎么?担心我保护不了你?”眉角微攒,却带着一丝笑意。

这种人看上去就是吃了亏必报复的人,他带上她一定是想拿她作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