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福郡主被楚三郎直接拎回家去了,苏公知带着闺女想要去致谢都没来得及,只能将容国公堵在了宫门口,谢了又谢。

容国公为人倒是谦逊,微微一笑:“人同此心,苏大人不必客气!”

162 思维

想要搞女性解放运动的先锋队员容妍遇上了来自于家庭内部的阻力,该如何解决?

容妍表示,穿越之前,没有好好预习网上流传的各种穿越守则,最后家里后院起了火,这真是她最大的失策。自相识以来都以最大的耐心来包容她的楚三郎上了马车的第一句话便是:“长本事了啊?!”

彼时他将她从宫中牵出来,上了马车就提溜起她的脖领子,拿出封建大家长的势头来吓唬她:“不声不响折腾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啊?!”万一将来夫妻俩闹了矛盾,这丫头往自己建的慈幼局里一窝,对外宣称婚姻自己做主,谁还能驳了今上的金口玉言?

他既然将这丫头骗上了贼船——啊呸!骗上了自家的船,从此之后唯一的选择只有风雨同舟,谁也别想着半路下船,改弦易辙、另走他途。

楚三郎是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件事情上,夫妻俩的思维南辕北辙。

楚三郎关心自己的婚姻幸福指数,而容妍致力于关心不幸妇女的婚姻不幸指数,并且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

于是便发生了如下对话:

“留什么后路啊?”容妍也没想过离婚啊。不过按照她前世世界的婚姻观,女人似乎任何时候都不要爱的粉身碎骨,还是保留最后一丝理智为佳。

楚三郎一直认为自家媳妇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听话听音,她摆出一副茫然脸来,只有一个解释:她在装傻!

——事到如今她还对自己有所保留,这不是他乐见其成的!

“你是不是想过有一天我们分开的事?!”楚三郎的声音冷了下来。不然她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还暗底里准备开个慈幼局,连今上萧泽都被她给不动声色的牵入局中。

“在成亲之前就要想好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意外,这其中就包括夫妻俩分开了,如何生活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有问题吗?”

容妍与楚三郎相处日久,许多时候对他失于防范,不自觉便拿前世的观点讲来给他听。本来是好心开解,哪知道讲完了才发现…楚三郎的脸色似乎有越来越黑的趋势。

她亡羊补牢的又添了一句:“在成亲之前就要想好万一将来合不来,两个人分开以后如何生活的事,这是对婚姻的负责!”她觉得自己就很负责。

楚三郎:“…”

他冷着脸一撩车帘跳下马车,将旁边骑马护卫的十一郎从马上揪下来,自己纵马而去。

徒留容妍掀起窗帘,眼看着他的背影而去,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没毛病吧?

不过哪怕有毛病,如今货已售出,恐不能再退。

她本着和睦家庭的原则,隔着车帘子问充当车夫的十二郎:“你家少将军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怎么一言不发就跑了呢?”

十二郎本来只是专心赶车,可是他是练武之人,耳力过人,被迫听了一段小夫妻俩的争执,原本准备将自己的想法烂在肚子里,不论是惹不起的少将军,还是他最近正力巴结致力于娶妻大业的少夫人,都不准备讲出来。

可是少夫人她亲自问了。

她不耻下问了。

十二郎觉得他不能再沉默了。

“少夫人,你觉得还没成亲就想着要和离单过…这种想法真的没问题吗?”

容妍纠正:“你丢了前提。前提是两个人若是性格合不来,也只有走这条路了。\"

十二郎抚额:“不管前提后提,少夫人在没有成亲之前,有想过万一跟少将军过不下去了和离的情况吧?”

“呃…想想而已,怎么了?”

“这种事情,想也不要想!”十二郎甩一个响鞭,果断给容妍今日的话题下了个结论。

在大梁,妇人之中除了寡妇,以及一小撮不太满意婚姻的妇人之外,社会的主流价值仍然是从一而终。

容妍从马车里左翻翻右翻翻,终于找出一个核桃来,想也没想便掀起车帘向着十二郎的脑袋砸过去,眼瞧着要偷袭成功,哪曾料得到十二郎听风辨物的能力极不错,听得耳边传来风声,想也没想便伸手捞了起来,并且转头非常大度的向容妍一抱歉:“谢郡主赏饭!”然后边赶车边剥核桃。

容妍:“…”她是来求安慰的吧?不是来求批评的吧?!

果然活该十二郎打光棍讨不到老婆,连安慰人都不会!

她现在还不知道,最近十二郎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频率太多,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她郁闷的回到了家里,向楚夫人请了安,又从楚夫人处暂时抢夺到了小肉团子的监护权,抱着儿子乐呵呵回房去了。才进了自家院子,便觉得今日家里气温极度低落,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小肉团子似乎也能感受到这种低气压,不肯再发出一点动静,脑袋直往她怀里拱…原来这小子是饿了。

不用问都猜到了,定然是她家里那位活动冰块出现了,并且心情很不愉快。

容妍抱着小肉团子踏进房里,但见楚君钺已经沐浴完毕,头发都滴着水,人却坐在椅上不动,目光冷凝,形似制冷冰柜,且效果堪赞的那种。她毫不在意他的冷脸,走过去,将小肉团子塞去楚君钺刚刚沐浴过的怀抱里,自己拿起一旁的布巾替他擦起头发来。

小肉团子本来准备好了开饭,结果被猛不丁塞进了阿父怀中,顿时不满,伸着小肉爪子便向楚君钺垂下来的长发进攻,一把扯住了一绺湿黑的头发便死命去扯,直扯的楚三郎眉头都皱了起来。

容妍暗笑,却不肯援手,只闷头替他擦头发,看父子俩为了一绺头发暗中展开拉踞战,等楚君钺用强势的武力把小肉团子镇压了,小肉团子眼冒泪花却还要不屈不挠的与之战斗,她也将他的头发擦的半干,这才从他怀里将小肉团子捞起来,闷头坐到里间床上去喂奶。

小肉团子吃饱喝足,很快便打着小呵欠睡着了。

容妍回想一下十二郎的话,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脑回路,果然是与本地土著男有着本质的区别。譬如本地流行执子之手,一辈子不分手,哪怕中间插着四五位小妾,六七八位通房,只要正妻没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那也不至于到和离或者被休的地步。

因此从芯子到外皮都是本地土著们的想法就是只要双方成亲,便是一辈子。

而她的想法明显带着前世对婚姻持理智悲观心态的人们的谨慎态度,哪怕在昏了头的时候,也还会保留最后一丝清明,牢记着自己的人生底线,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一步,便只能忍痛分手。

这算是两人成亲以来,第一次发生了冲突,想法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还没想好如何劝服楚君钺,索性去寻楚夫人帮忙。

已近年关,家中诸事烦忙,她虽还有别事,到底身为儿媳,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尽一尽的。

楚夫人见她肯主动帮忙,自然高兴万分,令仆妇将需要核查的帐目从帐房里搬过来,令她去核算。

经过容妍初进门显露出在帐务方面的长处,以及深知市井物价的超强记忆力,原来那些弄虚作假的都被撤走了,新任的这些人明显老实许多,不再想着糊弄主子,她查起帐来倒轻松不少。

容妍在楚夫人处这一忙便是四五日,又协助楚夫人打点送往各亲朋故旧之间的年礼,还有往宫中送的。家中又布置起来,还要随时监督仆人别偷懒。往年楚夫人亦忙,今年有了容妍相助,自觉工作量减少一倍有余,顿时轻松了起来。

她轻松了起来,便有暇端详正忙的浑然忘我的容妍,小声与杜嬷嬷讨论:“阿妍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我怎么瞧着不太对劲?”

杜嬷嬷消息灵通,一早便听说了少将军与少夫人在冷战,房里丫环仆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周嬷嬷也有些犯愁,找了她好几次,“老姐姐,少将军与少夫人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都不肯看对方一眼,你能不能在夫人面前说句话儿,劝劝他们?”

楚夫人亦忙,杜嬷嬷等了好几日,才等到今日的机会,立刻便将此事告之,“…也不知道三郎与少夫人这是为了什么恼起来了。若能知道,必定能劝的他们合好。再这么冷战下去,实在不好。”

“竟然有这事儿?”楚夫人很是诧异:“他们向来不是好的形影不离,恨不得成为一个人吗?怎的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杜嬷嬷苦笑。

至于原因,她也问过周嬷嬷。

周嬷嬷是暗中打探过容妍的口风,可是却打听不出什么来。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看看再说吧。”楚夫人毫不在意。年轻的小两口怄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都是抹不开面子,需要一个台阶下。说不定过些日子,一方服了软,自然就能和好了。

这一看就看到了过年,宫中大宴,各处亲朋旧友相邀…眼看着到了元宵节,两夫妻都还没和合。

163 冷战

这是自定情及成亲以来,夫妻二人之间初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冷战。

容妍是没想好如何与本地土着楚三郎沟通,楚三郎却是向秦二郎求教:“老婆不听话应该怎么办?”

秦二郎其实这方面的知识非常匮乏,他经验比较丰富的是:不听老婆的话应该如何保护生命安全?以及如何应对老婆大人的暴力问题,还有学会在不想听老婆话的时候,如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等等…

每一条都与楚三郎这个问题相去甚远。

可见他在家庭生活之中,已经夫纲全无,但楚三郎还试图重振夫纲。

秦二郎在羡慕嫉妒恨好兄弟在婚姻生活之中的地位的同时,又为了表现他在家庭之中的地位,是个让老婆仰慕顺从的大男人,给楚三郎支了许多招。

其中最典型的调教老婆三部曲是:“饿她三天&揍她三顿(但要注意力度,以及下手的地方,总归不能出现伤亡情况,最好是…在床上揍)&冷落她三天,让她明白你的重要性…”,楚三郎想了想,觉得饿她三顿不太能实现,老婆最近都跟老娘一起吃饭的。

况且小肉团子还在哺乳期,当娘的饿三天,儿子不得断顿啊?

这是连老婆儿子一起饿,有点惨无人道了。

至于揍她三顿,且秦二郎已经给出了揍的地点,楚三郎自动将画面切换成红粉绯绯的图象,最后有点把持不住,又觉得冷战时期实行这种行为…倒有点示弱的意思,好似他有多离不开她似的,这一条也行不通。

剩下的只有冷战三天了。

假如楚三郎是个善于观察的好青年,必然能够发现,这只是秦二郎在打嘴炮,通常他与虞世兰之间有点冷战的征兆,兰郡主提起鞭子将他抽一顿…他就老实了。什么念头都被掐灭在萌芽状态了。

他只不过是将自己日常想要在家庭内部实施,但却实施不了的事情拿来给病急乱投医的楚三郎支招。可怜楚三郎回头想一想媳妇儿惊世骇俗的想法,打着成亲了日子过的不好就要和离的念头,他也觉得这招略靠谱,冷落下她,好让她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于是夫妻俩的冷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本来他的心理预期时间是三天,只要过了三天,老婆乖乖服软,然后再去床上进行一番密切深入的交流,一切都完满了。反正结果是没有差别的,无论是她有和离的心思还是没有,被他抓到手中的人,这辈子是别想和离了。

但是坏就坏在…两个人都有各自的骄傲。

容妍起先确实想着服个软,顺便好好沟通一番,当然她的沟通是非常理性的谈话,与满脑子黄色念头的楚三郎的深入沟通完全是两回事。可是眼见着楚三郎板起那张应对别人的冰块脸来,她故作无视他的冷脸,有意亲近,都被楚三郎忽略了,完全是漠视的态度。

结果又近年关,在将全副精力放在过年的一应准备事宜上之后,容妍也终于放弃与楚三郎沟通的想法了,好歹等他想明白了再说不迟。

大过年的,楚三郎去秦家拜访,差点喝个酩酊大醉回来,在背人之处揪着始作俑者秦二郎的领子质问他:“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与老婆冷战时间太久,大家都抹不开面子来服软了。

哪怕是出门宴饮,无论宫中还是亲朋,亦或容妍娘家,夫妻俩有志一同的表现出恩爱的样子,可是只要出了旁人家门,准备回家,便立刻拉开距离表明继续冷战的态度。

冷战预演成了事实,楚三郎追悔莫及。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哪道坎过不去,总归就是不痛快。

最近十二郎他们一帮兄弟的日子丝毫没有因为过年而放松下来,反而比以往的训练都要辛苦。据十一郎与十二郎私下分析:少将军这是将舍不得对老婆发泄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他们身上。

分析结果:欲求不满的男人真可怕!

楚六郎支招:“不如…咱们帮少将军特色个美人?”只要解决了少将军的房事问题,想来他对大家就会温和许多吧?

大过年的,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有谁见过在结着冰的湖水里练习憋气一刻钟的?

少将军就能想出这个法子。

至于冬泳…那都已经成为一部分训练日常了。

十二郎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瞧着他,顺便好心提点他:“我觉得…你若真给少将军寻摸来个美人儿,明年的今天我会去你坟上给你烧点纸钱的。”自己想死别拉上众位兄弟啊!

总之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主子冷战,护卫遭殃。

元宵节这日,吃完了晚饭,楚夫人便催促儿子媳妇上街去逛逛,她来带孩子。

十二郎听到这个消息,暗赞一声夫人英明,跑去将马车亲自检查一遍,又求了红缨特意在马车里熏上香,准备好了食盒等物,这才巴巴站在夹道里等着两位主子出门。

容妍估摸着楚夫人大约瞧出来点她与楚三郎之间不和谐的苗头了,这才有了此意。她也觉得冷战的够久了,至少有这一次冷战的经验,下次夫妻之间再碰上三观不合需要沟通的事情,大约楚三郎也能自觉自发的进行沟通,而不是消极的与她冷战。

——等到后来她知道冷战这主意竟然是她的好姐夫秦二郎给出的,并且她家那个傻子听信且采纳了,容妍毫不犹豫的向虞世兰告了一状,倒让秦二郎赚了一顿好打。

此是后话。

原本今日出行,楚三郎还想骑马,但十二郎多有眼色啊,立刻表示他这番话说的有点晚了,马厩里养着的马今儿都送到庄子上去蹓了。马这种生物天生喜欢驰骋,哪怕将军府占地面积再大,也不适合跑马。又因为楚家乃是世代军旅,最见不得驽马,但凡过个三五日,家中养的马儿必定要送到庄子上去跑两日,保持最好的体能,再送回来。

楚家人出行,京中权贵每常瞧见,无不羡慕他们家养得好马,一瞧之下便知其神俊。

楚三郎原本只是面子问题,见十二郎面不改色的撒谎,却也没有点破,心中还赞他今日很是上道,还懂得替他制造机会,这两日他冬泳以及练习潜水的次数倒可以减上一减了。

他们主仆讲话的声音都有意拔高,楚三郎在确信马车里的容妍当真听到了家中再无骑乘的马了,这才冷着一张脸上了马车。

当下夫妻二人沉默着坐上了马车。十一郎与十二郎在一旁猜拳赌输赢,看谁输了谁就出这趟差。

最近楚家一众护卫皆非常自觉,知道靠近少将军准没好事,随时有可能被炮灰掉,都争先恐后的挑远离少将军的差使。

三拳两胜,十一郎赌赢了,拍拍十二郎的肩膀,幸灾乐祸的送他:“兄弟你保重!”目送着十二郎心不甘情不愿的跳上车辕,充当车夫,这才得意的往回走。

马车里却不是这般和乐的景况,容妍与楚三郎相对而坐,楚三郎板着脸,容妍闭着眼睛养神,至于十二郎要将他们夫妻俩载到什么地方去——两个人没有一个肯关心的。

这会儿两个人都在心里计量着,该怎么打破僵局。

马车一路平稳前行,驶往上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楚三郎借着外面时不时从车帘缝隙里闪进来的灯光,偷偷打量容妍的气色。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眉目如画,却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闪出一种惊人的疲态来,似乎眼睑之下都有了暗青色,只除了去宴饮之外,她有空便往外跑。听派过去的护卫讲,她去慈幼局的次数最多,大过年的还抽空去陪过她那位阿姐林碧月。据说林碧月带着三个闺女在慈幼局住了下来,庄秀才找上门来几次,她都不肯回去,如今正在慈幼局里帮忙管理被容妍捡回来的妇人以及孩子,顺便做些清扫工作。

其次容妍剩下的时间便去巡视自己名下嫁妆铺子的收支情况,开除了两个不负责任的掌柜,新近提拔了做事卖力的伙计…

总之,她的生活触角似乎已经从成亲生子之时紧缩在将军府里的范围向外扩展,且不知最后会扩展到哪里去。

楚三郎内心深处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总得再冷战下去——老婆就放心大胆去搞自己的生意了,压根没空理他了。也许就会朝着她最初的想法而去了。

这实在不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脑子里这会儿飘荡着好几个版本的开场白,最后捡出来的只有一个版本自我感觉比较适合。

交心版:喂老婆你最近在做什么能讲讲吗?

先从最寻常的开始聊起,据说可以迅速降低她的戒心,拉近二人降至冰点的关系。

再或者,他还可以问一问:老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过本着重振夫纲的原则,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开口问。

至于闭着眼睛的容妍,她心里正盘着坏主意,考虑到之前的想法让他不能理解,自己是不是再想个法子吓一吓他,好让他正视一下妇女同胞们的地位,顺便…也重振一回妻纲?

164 和好

北狄会馆,位于南城朱雀门右侧,会仙酒楼旁边。

这一带会馆酒楼林立,当初北狄人要建馆,还是容妍与阿木尔以及北狄同行的小伙伴们一起选的址。选址在此的理由比较充分:此处美食林立,还有一众商铺相连。选定的宅子前面是酒楼,后面是客栈,场地非常大,稍加改建便可以做会馆,比较适合初来大梁的北狄人落脚,接受北狄政府有偿援助。

——北狄会馆的建馆资金是北狄国库拨发,北狄特使与一众商人垫付,回国之后审核报销。

提起这事来,就不得不提容妍的另外一种神技:雁过拔毛。

她奉萧泽之令,跑前跑后的为北狄商人办事,顺便赚些跑腿费。连阿木尔也好几次悲愤质问:“阿妍,我们在北狄的情谊呢?难道还比不上金子值钱?”

容妍这时候必定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正因为我们的情谊比金子还值钱,所以我才会收点金子以示对你们的尊重!不收岂不代表咱们的情谊连金子也不如?!”

阿木尔:“…”

后来她成亲生子,做月子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没成想元宵节竟然携夫婿前来,大出阿木尔及一众北狄小伙伴们的意料。

北狄人热情,今夜又是大梁的元宵节,爱热闹的已经出门看了一圈灯回来了,不想出门在人山人海里被挤的,便在会馆院子里架起篝火来,篝火之上烤起整只羊,旁边又备有美酒,准备好好享受一个晚上的欢乐时光。

有人坐在篝火旁自弹自唱,还有人打起手鼓来,有年轻的郎君娘子们在场中跳舞,见到容妍一行,先自上前来,拉了她往场中去跳舞。

楚三郎从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篝火映红的脸庞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与场中的少年男女踩着鼓点共同起舞,裙袂飘扬,腰肢款款,舒臂轻缓。

她跳的兴起,将一旁围观的楚三郎给拖入舞动的人群,并且小声与他咬耳朵告诫:“在篝火会上拒绝与北狄人共舞,就是在侮辱他们,是会引起两国纷争的!”先扣个破坏两国邦交的大帽子下来,不怕他不忍。

手脚僵硬的楚三郎大约是最近与老婆冷战太久,难得见到她心无芥蒂的开怀笑容,便跟被蛊惑了似的,不由自主的被引到了场中央。

容妍却朝着身边的年青郎君以及小娘子们使个眼色,便有人一哄而上,将楚三郎从她手里拖走,围在当间舞动了起来…

十二郎面临的选择是:杀进重围,将自家狼狈的主子抢出来或者乖乖躲到一边享受美酒烤肉。

若说是打仗,潜下水去凿穿对手的船只,那是熟练工,可是从一群热情跳舞的人潮之中将自家主子抢出来,还不能有不友好的行为,对他考验委实比较大。

在他驾车拉着两位主子在街市上转了一圈,败给了寸步难行的观灯人潮,最后大约是车里的两位不耐烦了,少夫人吩咐:“去北狄会馆。”少将军不曾反对,他们这才出现在了北狄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