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哧哧”几声闷响,显然是小刀猛力刺入躯体的钝重声音。

唐风华眸底闪动复杂的微光,蓄势待发的暗器收回镯内。这个温润少年,出手果然快狠准,仿佛盯上猎物的兽,扑上去便咬断猎物咽喉,不给丝毫的挣扎机会。

异声停歇,草丛不再有动静,她缓缓垂敛眼眸,转身回屋。

躺在铺地草席上的花无欢看见她进来,努嘴可怜地说道:“风华,我伤口裂开了。”

“我帮你换药。”唐风华抛开杂绪,拎来药箱,半跪在草席边,笑道,“脱衣。”

“脱衣?”花无欢唇角勾起,邪恶地回道,“我伤口太痛了,动不了。”

他侧卧着,一张俊美笑脸就这么无赖地对着她,等她为他宽衣。

“好,你别怕痛。”唐风华瞟他一眼,伸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动作粗鲁,紫色锦袍一下子拉扯到腰际,“够敷药了吧?需要再脱彻底点吗?”

花无欢身躯一僵,嘴角不由抽搐,恼怒回道:“你就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娇羞吗?”

唐风华利落地替他换药,笑吟吟道:“我比较喜欢看你娇羞。”

花无欢狠狠呸了一口,怒极钳住她拿绷带的手,一个鲤鱼翻身压她于身下,盯着她道:“把娇羞二字收回去,否则…”

“否则如何?”唐风华仰眸笑望他,一根洁白手指点在他肩胛伤口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花无欢却视而不见,猛地俯下头,低喝道:“再痛也要一亲芳泽!”

唐风华反射性地把脸一偏,同时手指戳中他的伤处——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刻,他的唇落下,亲在她的颊畔…只想就这样赖在她身上不起来,他温热的嘴唇贴着她柔滑的肌肤,一动不动。

第二章:你要负责

屋外雷声滚滚,屋内安静异常,空气中萦绕着微妙的气息,有点暧昧,又有点尴尬。

花无欢双手支撑地面,微微隔开一点距离,嗅着她秀发的清香,心如鹿撞。只需把脸偏转一寸,他就能吻上她的唇,那柔软绯红像樱桃般的粉唇…可是,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即使强吻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暗自扯扯嘴角,手臂一软,翻倒于旁侧,故意哀哀痛呼,指控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的伤口都已崩裂开,你居然还下得了手!”

唐风华坐起身,心中也有些不自然,面上却如他一样若无其事,懒洋洋回道:“我已经警告过你,是你偏偏想做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花无欢哈哈大笑,调侃道:“你倒是自恋,竟自诩有花中之王美誉的牡丹。”

“这不是重点。”唐风华抬眸看他,意有所指地笑道,“重点是——你何时转性喜欢鲜花了?”

花无欢脸色一黑,恼火地瞪她。这女人!当真认为他喜欢男人吗?早知如此,他刚才就不管什么见鬼的君子风度,一举强吻了她!

唐风华低头收拾药箱,唇边噙着一抹淡笑。认识无欢这么多年,确实从未见他与哪个女子亲密来往,他的自制力真是惊人。

“喂!女人!”花无欢忽然叫她,语气古怪。

“何事?”她放置好药箱,转眸望他。

“我初吻献给你了,你要不要负责?”他指着自己的嘴唇,半嘟起来,耍赖似地说道,“你的脸颊玷污了我的嘴唇,该判重罪。”

唐风华愣了愣,狐疑道:“你该不会真的从来都没有…”

“没有!”花无欢答得迅速,说完面颊腾地烧红,似怒似窘,欲盖弥彰地提高音量辩白道,“虽然我是松竹园的幕后主人,但从不与女伶厮混!当然,也不和小倌厮混!”

唐风华扑哧一声笑出来,掩袖遮唇,只用眼角斜觑他。

花无欢被她看得越发恼恨,一连串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不许笑!我这是为喜欢的人守身如玉!若非我心爱的女子,我连手背都不愿意碰!”

见他生气较真,唐风华赶忙安抚道:“是,是!你守身如玉,贞烈自持,是世人的典范!”

“贞烈是形容女人!”花无欢怒哼。

“我又没有说你是烈女…”唐风华忍不住又笑。他别扭起来不输柏儿,逗趣得很。

花无欢用力地瞪着她,恨不得再次扑过去撂倒她,狠狠咬她一口。

暗燃欲念的火热眼光紧紧锁着她,唐风华心里咯噔一跳,怕暧昧气氛重来,便拂拂裙摆站起身,坐到木桌旁。

门槛处,一个挺俊少年已静候了须臾,这时才举步走入,温声禀道:“公子,风姑娘,我们恐怕已被人跟踪。”

唐风华敛了神色,眸光略沉,问道:“那些人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鱼塘那边的几人,武功并不高,应该不是一流杀手。”少年有条不紊地回答道,“自从出了苏城,我便刻意绕行,但这些人还能跟踪到此,且不被发觉,可见深谙此道。”

“深谙此道…”唐风华琢磨这四个字,心底浮上一个念头,顿觉心凉。暗阁最擅长培养顶尖的跟踪高手,他们的武功未必卓绝,却能运用各种方法无声无息地追踪目标,然后把情报回呈组织。

“风华,你怀疑是你父亲派出的人?”花无欢不愧是她知己,一眼看穿她的思虑。

一旁的少年垂下眼睫,用谦卑姿态遮掩眸底突然涌动的情绪。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岩城,那里有太多暗阁过往遗留的痕迹,也许,‘他’怕我查到什么。”唐风华声音冷淡,对于父亲二字感到心寒厌憎,“我想,他不希望我找到平反的证据,也不希望我找到他如今所在。”

“或许当年他有苦衷。”花无欢出言安慰,虽然这话明显无力,但他不想看到她难过。

“苦衷?”

极低浅的讽声飘荡,不是发自唐风华之口,而是旁边垂首敛眸的少年。

“陌琛?”唐风华没有放过这一句低喃,凝眸注视他,刺探地问道,“你是否有事瞒着我与无欢?”

少年缓慢地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透出冷冽淡漠的光泽,平静地道:“亲情可贵,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有福气遇上疼爱子女的父母。陌琛自幼被遗弃,也曾自问,遗弃我的人是否有苦衷,是否迫不得已?但十二年过去,我已不再自欺欺人。”

唐风华深望入他清冷的眼睛,良久,绽出一抹亲和的微笑:“纵使生你之人不爱你,以后当你有自己的骨肉,要更懂得付出爱。”

少年寂静不语,面容温雅如旧,眼神清凉如冰泉。

他的心里没有爱,没有温暖。唐风华看得透彻,感叹地摇了摇头。

“风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少年冷静沉稳地开口,“行踪已被察觉,我们再继续前行只会踏入对方设置好的陷阱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建议先行撤回苏城。松竹园里有不少陌生脸孔,可以帮风姑娘去旧居拿东西。”

唐风华不置可否,转头看向花无欢:“无欢,你意下如何?”

花无欢却没有答话,起身走到她身边,淡淡说了一句:“轩辕澈中的锁情散只解了一半,七日期限一过就会开始发作。”

他负手踱步,慢慢走向门口,望着黑沉天色,似有若无地叹息。

“我知道,你并不想要他死。”

唐风华似乎没有听见,冷着语声道:“半途而废,岂不是遂了父亲大人的愿?这条路,我必是要走到底!”

第三章:火烧木屋

夜里下过阵雨,郊野的空气分外清新沁脾。天光初亮,唐风华一行三人便就驾车起程。途径绍城,落脚一宿,直到第三天午时才抵达了岩城。

岩城不大,沿海傍水,百姓大多靠打渔为生,民风淳朴。唐风华的幼时旧居位于城郊海滨,是一间不起眼的木屋,和其他渔民的家没有什么不同。

“风华,原来你小时候住在这里。”花无欢惊奇地遥望碧蓝海水,大口呼吸夹带咸味的空气,展开手臂做奔向大海之状。

唐风华淡淡微笑,取出匕首撬开木屋的门锁,推门入内。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迎面扑来,入目所及,简朴的木桌木椅都积满了灰尘,可见久无人居。

她举目四望,心中幽幽一叹。五岁以前,她和奶娘住在这里,终日游水玩耍,堆沙子拾贝壳,过得无忧无虑。父亲极少回家,每次回来都丢几册书籍给她,叫奶娘教导她熟读,没有更多的关爱垂怜。

走入内屋的卧室,她轻轻拂去角落木箱上的灰尘,打开,沉默地凝视着。

“你儿时的衣裳?”花无欢跟着走进来,笑容满面,一边想象着一边说道,“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穿着可爱衣裳,梳两条小辫子,在这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不小心跌了跤,便赖在地上哭鼻子。”

唐风华扭头瞧他一眼,笑了笑:“我从小就不爱哭,你说的是你儿时吧?”

花无欢摸摸高挺的鼻梁,讪讪道:“哭过那么几次,我又不像你是铁打的。”

唐风华没有再接话,把木箱里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细心摸索。奶娘自尽前曾暗示,这里面有她想找的东西。

趁她全神贯注,花无欢快速探手拎起一方小绢帕,嘿嘿笑道:“让我带回去给柏儿做纪念。”也不等她同意,他就厚颜无耻地顾自塞入衣衫内袋里。

唐风华无暇搭理他,翻遍木箱,未寻到特别的物件,略有些失望。

“这个玉佩上刻着什么字?”花无欢眼尖,拾起箱底的一块玉,端详着道,“是个‘风’字,你爹送你的吗?”

唐风华闻言一怔,凑过脸细看。她幼时确实佩戴过一块玉,上面刻着“唐”字,而非“风”字。

“咦?反面也有字!”花无欢将玉佩转过面,念着雕刻其上的小字,“赠爱女——风潇潇。”

唐风华蹙起黛眉,心头渐渐抽紧,似有一根棉线缠绕着心房,有点疼痛又有点紧张。

“你的小名叫潇潇?”花无欢把玉佩交还她,疑问道。

“不,那也许是我娘的名字。”唐风华轻柔地摩挲玉佩上的纹路,明眸中浮现浅淡的忧伤。

“你爹从来没有提过你娘?”花无欢凝眸望她,不自禁地放柔了语声。

“小时候,只要我一问起我娘,他便冷冷地转身离去。”唐风华珍而重之地收起玉佩,低头继续翻查衣物。

花无欢沉思片刻,缓缓道:“或许,你的奶娘并非要告诉你当年那事的线索,只是想告诉你关于你娘的下落。”

唐风华不语,蹲在木箱前,静静地一遍遍寻觅。

极淡的焦味隐约飘散,慢慢窜入房中,守在屋外的陌琛疾步而来,急道:“后院着火!”

唐风华倏地站起,脸色一冷,开口道:“陌琛,你抬木箱出去,我去会一会放火之人!”

只在一言间,突闻咻咻几声,燃火羽箭飞射入木窗,划过流星之光,精准无比地刺入木箱!

陌琛正抱住木箱,机警地侧身一避,又见火箭破窗疾射,支支射中箱子。火势就着半人高的木头箱子蔓延,浓烈的松油味瞬间弥漫,眨眼间整个木箱犹如火炉,滚起黑烟。

“不妙,快走!”连绵不断的燃火羽箭射进屋内,花无欢一把扯住唐风华的手臂,飞纵出木屋。

少年还停驻在原地,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眸,伸手探入敞开的木箱,不顾火焰烈烈,强行掏出几件被烧毁一半的衣裳,扔地踩熄火苗,再捡起奔出屋子。

不过须臾的时间,浓烟升腾,火星飞溅,木屋噼啪作响,横梁砰然倒塌,屋内一切付之一炬!

“陌琛!你的手…”沙滩上,唐风华皱眉看向少年。

“你的衣物。”少年神色沉静如水,递出半焦的衣裳,未理自己的手背红肿一片。

唐风华不由哑然。

“你父亲想烧死你。”少年面容文静,清淡地说道,仿佛火辣辣疼痛着的不是他自己的手。

“不见得。”唐风华眺目朝已成火海的木屋望去,自嘲地勾唇一笑,“他等我们抵达才放火,显然是不知奶娘藏了东西在何处。”

远处,一抹飘逸的白衣身影隐匿火势后方。那男子年近半百,样貌却是儒雅出众,岁月的风霜刻画在他眉宇间,更添成熟魅力。

“风儿——”

饱蕴内力的喊声透空传来,似寺庙鸣钟般沉厚深远,字字清楚地敲响在唐风华耳际,“当年我命探子带信函去军营,嘱咐务必交到轩辕澈手中,不料探子半途中伏,被人抢走信函!无论你相信与否,为父当初只是想你迷途知返!”

独门内功,只有唐风华一人听见其声,花无欢和陌琛只觉耳膜受震,嗡鸣阵阵。

唐风华眸光变幻,色泽深幽,陡然扬声喊道:“我娘是何人?你有义务告知我!”

空气中余音荡漾,逐渐散去,那方沉寂无声。

“他已经走了。”陌琛极目远舒,淡淡地启口。

唐风华抽回眺远的视线,转眸盯住少年。如果父亲所言不假,那么,便是陌琛骗了她。

少年对上她雪亮的眼,并未闪躲,不卑不亢。

唐风华心中起了一丝疑虑,想及儿子尚在苏城,愈觉不妥。

少年似乎知道她的顾虑,浅浅扬唇,温和而坚定地说道:“风姑娘,我曾以我的性命起誓,此生效忠公子,决不叛变。他所要守护的人,我必不会伤其分毫。”

唐风华没有表态,只回以同样温和的浅笑。

一旁,花无欢眯眼望向某处,眸底异光闪烁。那边一排木屋的竹篱笆内,好像种植着旋花?

第四章:取药杀人

“我去去就来。”花无欢转头对唐风华交代一声,便自行往海滩另一面走去。

唐风华原想跟上,忽听陌琛低声道:“风姑娘,难道你不想见一见你父亲吗?”

“既然他不想见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唐风华语气平淡,疏离而漠然。

“你不想问清楚么?”陌琛追问,清润的嗓音莫名暗哑了几分,蔚蓝的天色倒映入他的眼眸,光彩交错,奇异难辨。

“还要问什么?”唐风华轻笑,晶亮的清眸却如质地坚硬的冰石,泛着冷冷光耀,“我与父亲虽不亲近,但很了解他的脾性。他不愿意说的事,纵使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烧屋之举,便是最好的证明。只怕此生他都不会肯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何人。不知他与母亲之间曾经发生过怎样轰轰烈烈的故事?她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还在人世间吗?

海风徐徐吹过,沙滩上的两人衣袂飘扬,微昂的脖颈线条同样纤细优美,隐约透着相似的高傲倔强。

略远处,花无欢翻入篱笆墙,见屋内无人,就放下一锭银子在门口。

圈围木屋的竹篱,爬满蔓藤,藤上零星结着几朵粉色小花。花无欢挑眉微笑,想不到竟在此处找到品种罕见的奇效旋花,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顺手拿了一个竹篓,他把所有旋花摘下,再绕到隔壁寻觅。

刚刚走到邻屋后院,突觉一股杀气环绕于四周!

七个蒙面人身穿藏青色衣袍,悄无声息地持剑飞出,森寒剑光刹时将花无欢团团笼罩!

“何方英雄,报上名来。”花无欢凛了凛神,冷静地伫立原地,缓缓扫视他们。

其中一个蒙面人跨前半步,抄手挥剑,凌空划亮一抹锐芒。

花无欢勾唇笑起来,口中闲散道:“这是示意我束手就擒?”

那蒙面人手势一晃,另外六人步伐诡谲地移动,瞬间围住花无欢,形成七星阵法。

“看来我是打不过你们了,想要什么,不放直说。”花无欢心中微惊,面上仍是懒散不羁。失传已久的七星阵,今日竟也叫他遇上了!

“解药。”领阵之人冷声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解药?”花无欢扬了扬长眉,玩味地反问道,“你们要的莫非是锁情散的解药?”

那人颔首,目光冷厉,大有他一拒绝就发动决杀攻势的意味。

“好,给你。”花无欢从衣袋内随意掏出一瓶药,抛了出去。

那人接牢药瓶,也不验药,手一挥,七人便毫不留情地执剑攻击!

花无欢衣袖振动,撒出药粉,一边大叫道:“你们这群不讲道义的混蛋,拿了解药还要杀人灭口!”

粉末迷眼,花无欢抓住片刻时机,腾身飞上屋顶。那七人警戒地闭气,随即脚步一致地飞身追击,离地后的阵法依然未乱分毫。

饶是花无欢轻功绝顶,面对七人围攻,又无兵器在手,很快就露出败势。七道剑气划破他的紫袍,丝丝血痕渗出来,触目惊心。

“无欢!撑着!”清越喊声蓦然飘近,白绫似云乘风而来,挟着刚猛罡劲卷过七注剑气,一招击破七星阵法的强大威力。

花无欢正觉死神逼近,忽感周遭凌厉气息褪散大半,不禁松了口气。

唐风华人未至,手腕旋动,镯内银针悉数飞射而出,耀眼的雪芒暴涨,“噌噌”击中七人的剑身,发出清冽的低鸣声。

那七人顿时一惊,目露骇然之色。纯正的天罡真气?细小棉针就有如此强悍霸气的力道!

“你们是何人?”唐风华纵身一跃,迎风站立屋顶,月白薄裙在阳光下粼粼闪耀,与她眸中雪色冷光相映成辉。

那七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剑尖轻抖,挽起剑芒,发动新一轮攻势!

唐风华冷傲一笑,白绫如龙腾,狂肆地遨游于七柄利剑中,龙头噬剑龙尾横扫,速度奇快,劲道奇强!蒙面七人皆感背脊透寒,手下剑招已无法收势,只能凶猛迎上。随着他们招式的变换,唐风华灌注的真气愈足,绫缎像团白光倏忽席卷,倏忽撤回,宛如幽灵虚幻莫测。

七人的额角汗湿,只觉每一剑都似劈在一泓流动的溪水上,徒耗内力。而那白绫越战越勇,蕴藏其中的内劲绵延不绝,仿佛湍急江河激流涌动,把他们运剑之力洗刷汲取干净。

正当战局胶凝,七人想退不能退,陡闻一声男子的戏笑——

“该毒发了。”

伴着此话,七人胸口一阵浊气上涌,同时间“哧”地喷出黑血!

砰砰砰,连续的重响,人身滚落屋顶,血渍飞扬。

唐风华舞动皓腕,卷回白绫,微微调息,携花无欢跃下地面。

“伤得重吗?”她没有看地上残喘的几人,凝眉查看花无欢的伤势。

花无欢一身狼狈,血迹斑斑,自己低头看了看,哼道:“皮肉伤而已。”

唐风华对他浅浅一笑,缓步走到毒发抽搐的蒙面人前方,俯视睥睨,清清冷冷地出声:“说出主使者,我尚可饶你们一命。”

那七人四肢痉挛,只余几分清醒神智,有人模糊地喃喃道:“我们奉命来取解药…”

花无欢上前一步,怒道:“方才已给你们解药,为何还要狠毒索命?”

那人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气若游丝地重申着:“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花无欢越发恼怒,喝问道:“奉何人之命?不想毒发身亡就快说!”

那人手指动了几下,头一歪,竟是自毁命脉了。

其余六人如同相约好一般,无人求生讨饶,一一自尽。

“死士!该死的死士!”花无欢眼见不及阻止,恨恨咆哮。

唐风华眉心一皱,蹲下身,搜索蒙面人衣物内的东西。七人都穿藏青色的衣袍,乍看之下并没有特别之处,然而,每人的靴面皆绣有一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