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反反复复,命运无常。

以后,自己还会有孩子么?

命运,它还会那么残酷么?

所幸,无论命运如何折腾,他都在自己身边,最最亲爱的人,他一直在,这难道还不算最大的仁慈和幸运?

宰相府邸。

乙浑急匆匆地回去。

大门是紧紧关闭着的。他的一干子妻妾,见到老爷回来,一股脑儿地迎上去,纷纷请安问好,七嘴八舌。

“老爷,您可平安回来了。”

“可吓死我们了……”

“老爷好辛苦,有外官又送来几名美女侍婢给老爷享用……”

乙浑今日根本无暇听这些莺莺燕燕,邀宠争风,黑沉了脸,看着自己的正室老妻:“其他人统统退下。”

侍妾们见老爷黑面黑口,好不惊吓,一哄而散。

老妻惊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快,柔福呢?快把女儿柔福找来。”

“老爷仓促找柔福作甚?”

乙浑大为不耐:“不要东问西问,快,马上叫柔福来叫我。一刻也不要耽误,否则,就大祸临头了。”

过了好久,五大三粗的柔福才闻讯而来,仓促地跪在地上,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孩子,正是她和三王子生的儿子。孩子酷肖三皇子,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儿。

她见父亲震怒,惊问:“阿爹,出什么事情了?”

还债12

她见父亲震怒,惊问:“阿爹,出什么事情了?”

乙浑压低了声音:“三皇子有没有找过你?”

“这……阿爹……”

乙浑见女儿吞吞吐吐,气急败坏地:“你快说,要是有丝毫隐瞒,我先劈了你。”

柔福更是惊吓。

“三皇子这厮惹下滔天大祸,柔福,你快说他到底有没有找过你?若是你不说实话,我们一家就完了……这家,可不能毁在你的手上啊……”

就连神殿都被一锅端了,三皇子这厮又不争气,攻打平城,除了惹怒了平城人民,根本就完全丧失了人心。自己家里,已经出了一个拉法;如果再被三皇子牵扯上,只怕,抄家灭族的惨祸,迫在眉睫。

柔福大约是根本就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还是不说实话:“阿爹……三皇子没有联系过我……他的事情,是从不会让女儿知道的……”

乙浑勃然大怒,却又不敢吼出来,声音如闷雷一般在嗓子眼打转:“你快实话实说。三皇子这厮,就是此次平城纵火屠杀的第一首犯。如今,陛下已经彻底镇压了神殿,三皇子的靠山已经全部倒了,宗子军中的几名少壮派,也被太子抓住了……三皇子是逃不了的,他走投无路,难道没有来找过你们?畜生,你快说出来。要是我们主动自首,陛下看在我护驾有功的份上,也许,还会饶恕我们一次……可是,你要是不说,被太子抢了先,抓住了三皇子,不但他完了,我们也全完了……我们都得死,全家都会被他连累死……柔福,你快说……”

柔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哇地一声哭起来。

“畜生,快说……三皇子在哪里?”

柔福哭得断断续续的:“女儿不知道啊……他只带来一次消息……可是现在,女儿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真的不知道啊……”

“他带了什么消息?”

柔福战战兢兢地说了。乙浑听了,二话不说就趁着夜色冲了出去。

PS:今日到此:)明晚也是晚上8点之前更新,以后基本上不熬夜了:))

软弱的温柔1

柔福哭得断断续续的:“女儿不知道啊……他只带来一次消息……可是现在,女儿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真的不知道啊……”

“他带了什么消息?”

柔福战战兢兢地说了。乙浑听了,二话不说就趁着夜色冲了出去。

城北。

乙浑勒马,悄然藏在阴影里。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名士兵举着火把大步跑过来。他心念一转,立即侧身,从暗影里走出来。

几名士兵正要盘查,但见他身上的官服袍子,紫色的一品大员,立即行礼:“大人……”

他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在巡查逃犯和残余匪首。”

“抓到没有?情况如何?”

他正在大摆官架子,却听得一声开路的吆喝,是太子匆匆而来,骑在马上,手里提着一把巨大的“角端弓”。这是北国非常着名的弓箭,使用这样的弓箭,要需要很大的力气,所以,一般都被视为勇士的象征。

在很多骑马打猎的大场合,经常可以看到提了这样的弓箭的豪勇汉子——

因为提着这样的弓箭,连博得女子青睐的机会都要多一些。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太子厮杀——太子早已不复昔日的孱弱,乙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但觉这殿下一夜之间就变得高大魁梧,仿佛再一个罗迦的翻版。

三王子个子本来就高,也许是夜色下,火光中,他特别威严的神情,就更具有震撼力和压迫感。

乙浑又惊又怕,心里更是感到震颤,慌忙跪下去:“参见殿下。”

太子淡淡道:“宰相大人,这半夜三更地,你出来做什么?”

“回殿下,老臣协助城防,捉拿残余逃犯。”

太子在心里冷笑一声。捉拿残余?难道不是通风报信?

软弱的温柔2

乙浑见太子表情如此肃穆,更是慌张。这一次的血战之后,他已经把形势看得非常清楚了。这和他以前预料的稍有偏差,陛下竟然在几日之间,将神殿和三王子伏击的势力,几乎要连根拔起了。尤其是神殿,算得上是一败涂地,所有领军人物全部惨死,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而三王子的势力,他就算隐藏在暗处,也是知道的,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的人物——绝对不可小觑,那是宗子军的相当一部分,并且得到了强有力人物的暗中支持——甚至是他本人的支持。

此后,便是陛下清算这些势力的时候,而太子,已经亟不可待了!

太子亲自出动了。

也因其如此,他才恨不得三王子最好马上死掉。

死得越快越好。

至于太子,更是危险!

几乎是自己今后最大的敌人——最大的主子!

陛下和儿子之间,就算是曾经有裂痕,如今也完全修复了。

太子的地位,如泰山一般牢固。

他的小眼睛咕噜地转动,“殿下,老臣率人往城北外的村庄去找找,那里最容易隐匿逃犯。”

太子一挥手:“去吧,乙浑大人,但愿你立下首功。”

这话,意味深长。

乙浑更是不敢回答,更加恭敬地跪下去行礼:“老臣遵旨。”

换在以前,以乙浑的身份,是不可能向太子行这么大礼的,但是,此刻,对于这个隐隐已经有了下一代君王风范的太子,他已经有点吃不住了。也因此,更是痛恨太子。这个人一登基,自己还有好日子么?

好在陛下还年富力强。

但若是陛下不在了呢?

乙浑率人离开,太子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想,他这是急于要把自己洗白?这厮,肯定知道三皇子在哪里。但是他装模作样的,别人拿不到把柄。

软弱的温柔3

他越想越是心急如焚,寻找了两三天了,却怎么都找不到踪影,按理说,三皇子不会跑那么远,京畿周围全是包围起来的,李将军留在城外的大军,已经把持了各条要道,严密的盘查,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想来,这厮该插翅难飞了,为什么却一点人影都找不到?

三皇子,到底是躲藏在谁的庇护之下?

有一瞬间,他几乎冲动起来——直接去搜索,去乙浑的府邸搜索。

但是,却很快冷静下来。

乙浑不会这么蠢。

乙浑现在完全是一副大义灭亲,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看了看暗夜的平城,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不屈不挠地:“快,继续找。务必将首恶捉拿。”

“是。”

太子府的精锐,都成便衣,四散开去。太子紧紧捏了拳头,深深地知道,乙浑,三皇子,这一次若是不彻底除掉,必然后患无穷。日后,他们要首先对付的,必然是自己。

这是罗迦返回皇宫的第一次上朝。

其实,才不过两三天时间,但是每一个人,都觉得那么凄苦难熬。

在“万岁”声里,罗迦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倒一地的群臣。

几名战战兢兢的宗亲将领跪在最前排,有两个人甚至肉袒自缚,颇有几分负荆请罪的架势。这些人,都是叛乱的宗子军少壮派的父兄。

叛军被灭,匪首被诛杀。可是,直到现在,人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主导了这件事情。有些人,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是,都不说。

没有一个人开口。

这是丑闻,一桩巨大的丑闻。

在北国的历史上,是非常被隐晦的——老臣们都知道,这是皇族的一桩心病。太祖是怎么死的?太宗是怎么死的?就算是先皇,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死得那么蹊跷。却无人敢提。

软弱的温柔4

子弑父,是他们不变的主题。所以,没有一个人敢于轻举妄动地揣测和发言。就连那些昔日以敢言着称的御史,都一个个噤声了。

因为,他们就算不知道太祖太宗是怎么死的,但是,都知道崔浩是怎么死的。

谁还敢多说一言半句?

尤其是那些素日曾经被神殿拉拢的大臣,更是心慌,生怕陛下来个秋后算账。

太子西向设坐,却一直都站着,并不坐下去,神色十分严肃。

由于李大将军为了防止事变,已经连夜动身去了前线,所以东阳王跪在文臣之首,乙浑跪在武将之首。两名老臣,都一言不发。

其他人见这二人尚且如此,就更是不敢说一言半句了。

尤其,陛下没有发话,更是每个人都垂着头,小心翼翼地。

这时,罗迦才淡淡道:“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众人战战兢兢地起来,这时,才发现陛下,不过短短几日,憔悴得整个走了形。虽然因为上朝,特意还整理了仪容,但依旧掩饰不住他满脸的沧桑。

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由于生活条件的限制,古人本来就老得快。许多人一过了四十岁,就几乎是半老头儿了,但是,陛下骑马善射,这些年,从不放弃锻炼,所以无论是外形还是体力,都保持得很好。直到这一次,仿佛是突如其来的打击,他才瞬间苍老。

众人都觉得奇怪,就算是神殿和平城的叛乱,但是已经彻底镇压了,只剩下少数叛徒在逃。而且,可以说,朝廷酝酿了这么久,是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按理说,陛下应该高兴才对,怎会憔悴成这样?这难道不是陛下长期以来,孜孜以求的?这背后,到底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因为,他们此时还根本不知道皇后流产的事情,所以,猜忌就更是强了。

软弱的温柔5

“各位爱卿,有事早奏。”

大殿里,鸦雀无声。

然后,有好几个人陆续拿了奏折上去。

“陛下,城南房屋烧毁了几百间,许多百姓不得不露宿,天气寒冷,亟待救助……”

“陛下,城北的集市,这几日,都是寥寥无几,小贩们都不敢露面了……”

“启奏陛下,有一支残余向北方逃跑,臣等追逐无果,至今下落不明……”

“启奏陛下,臣等已经在平城方圆五十公里内,四处布防,排查逃犯……”

罗迦听了,简单地批复了几句,无非都是些平城里如何善后的问题。这一场叛乱,虽然很快被扑灭,但是对平城人民心理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尤其,又有去年的日全食影响,一时间,人民不敢出面,工商业陷入停滞,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陆丽道:“陛下,待捉拿元凶首恶,公诸于众,民心自然安定。”

乙浑却指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家伙:“这些不忠不孝的叛贼,不如立即行刑。”

群臣纷纷附和:“对,先处死他们,以儆效尤。”

这些,都不过是些小毛贼,替死鬼而已。听得大家一片喊打喊杀之声,吓得战战兢兢,三魂已经去了两魂,“陛下饶命……陛下恕罪……都是臣等对儿子管教不严……养子不教如养驴,请陛下发落……”

罗迦皱起眉头,知道任何人都不敢提到点子上,明明知道抓的该是谁,却还是不敢说。就连他自己,也是隐隐地害怕,有些事情,大家都藏着掖着,也许更好一些。

这时,老臣东阳王忽然出列:“陛下,依照老臣之见,最近风波迭起,百废待兴。要安抚人心,不如在这个时候做一场法事,就把这几个人作为人殉……以祭祀天地……”他本是要说祭祀大神,立即意识到不对劲,马上改成了祭祀天地。

软弱的温柔6

众人本来就在害怕神殿的覆灭,导致更大的灾祸,他们早就恨不得想个什么办法来祭祀鬼神,赶走邪气,只是没有任何人敢先开口而已。如今,难得东阳王恰如其时的提出来,用这些罪人来祭祀,应该是再好不过了,立即附议:“老王爷这个办法不错……”

就连向来和东阳王不和的乙浑也点头:“对对对,的确,应该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驱逐一下城里的晦气,振作一下民心……”

这时,倒不是故意说什么大话,实情的确如此。

罗迦沉吟了一下。这倒是真的,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民众普遍需要一定的安抚,要安抚民众,当然最恰当最合适的便是祭祀天地,让他们感受到上天的眷顾和威力,才会恢复正常工作生活的信心。

可是,要恢复人殉,就算是为了祭祀和安抚,也是他所不愿意的。刚刚和神殿如此一场血战,为的便是取缔人殉,现在,就算拿了罪犯去,都仿佛是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

那几个宗亲听说自己的儿子兄弟要被拿去人殉,一个个跪在地上,面如土色,哪里还敢开口?就连求情都不敢。

众人见陛下委决不下。

罗迦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犹豫,平素,征战杀伐,多少的国家大事,都从未如此为难过,反而是这一次,区区几个罪犯的生死,反而拿不下了。

“陛下,就拿他们祭祀天地吧……反正也是罪犯……”

他心里一震,抬起头来。

大臣们大多数当然都不明白这之中的蹊跷。一个个盯着罗迦,都觉得好生奇怪。

就在这时,太子忽然跪下去:“父皇,老王爷的建议不无道理。儿臣也认为,应该举行一场祭祀。不止举行,而且要把规模扩大化,让全平城的人民,甚至全北国的人民都知道这场祭祀,并且领略它带来的好处……”

软弱的温柔7

罗迦一惊。

此时忽然没了方寸,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也在此刻挺身而出,要赞成此事。

又隐隐的愤怒:就算不是用芳菲,难道用了别人,不也是一种妥协?只要用了人殉,只要那把火一点燃,信徒们的信仰,立即就会死灰复燃。以前的一切,便是白费。

自己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价,难道是为了刚刚血流成河之后,又再一次的妥协?

他想起自己两个死掉的孩子,脸色惨白,渐渐地,那种压抑不住的恐惧几乎要倾泻出来。神殿,大神!

就算大祭司死了——就如他临终的诅咒:陛下,我会诅咒你!

我在九泉之下也会诅咒你。

此时,自己竟然去向他妥协?

这个口子一开,这一次杀几个人祭祀,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又杀几个人,几十人或者几百人?

这一次用罪犯,那下一次就用普通人了?

他怒不可遏,大祭司,就算到了九泉之下,难道也要挟持着大神的威力,继续享用什么人殉?

可怜还躺在床上的芳菲,她孜孜以求,穷经皓首,埋头研究十几年的经文,舌战神殿群雄;以至于付出流产的代价,她要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该会如何的伤心欲绝?

早朝的时候,芳菲还熟睡没醒。昨晚,她不时做恶梦,一晚上,手都紧紧地篡着他的手,有时,还嘤嘤嗡嗡地发出低低的抽泣。这r让他几乎碎了一夜的心,连续几个夜晚,根本就不能入睡。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陷入无比焦躁的情绪里,却不敢露出分毫,生怕加重了芳菲的悲哀。

太子却悄然看着他,但见父皇面上的愤怒,从惶恐到茫然,又到震怒,如此地轮回,如此地无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皇如此——就算是战无不胜的罗迦陛下,此时,他也被打回原形了。他已经是一个凡人了。

软弱的温柔8

太子却悄然看着他,但见父皇面上的愤怒,从惶恐到茫然,又到震怒,如此地轮回,如此地无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皇如此——就算是战无不胜的罗迦陛下,此时,他也被打回原形了。他已经是一个凡人了。

一个紧张着保护自己,保护妻儿的普通男人而已。

昔日那么俊帅,那么风度的男人,凡是他出现的地方,其他的男子,不由自主,就会黯然失色。尤其是他那种气场,强大的,属于男人的气场,就连一向洒脱的安特烈,在他面前,也不由得变成了一个小孩!

太子也曾经因此,甚至一度隐隐嫉恨,也许,后来芳菲爱上他——后来,芳菲竟然真的爱上他,——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是糟老头,他是一个伟丈夫!这多次成为太子的心病——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一点父亲的风范,有时,把自己都比下去了——

现在,才不经意地发现,他老了!

父皇老了!

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风度翩然的男人了。

真正的,像一个老父的样子了。

因为,北皇陛下,他刚刚才死掉一个儿子,也许,接下来,又会死掉一个儿子——就算是叛逆,那也是他的儿子。

太子在这一刻,忽然对父皇滋生了强烈的同情——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同情自己的父亲。那么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曾经以为,父皇是世界之最强大。

他即是天地主宰。

几曾想过,父皇也是需要同情的?

他的声音,微微地干涩起来。父子两的目光对上,罗迦正要说话,太子却跪着,语气十分诚挚:“想我北国,这些年开疆拓土,国泰民安。却突然遭此大劫。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既然已经确认了伏羲大神是我北国的正神,那么,就该遵从伏羲大神的教义,所有行事,都在这个范畴……”

软弱的温柔9

罗迦一怔,台下各位大臣自然也一怔。他们最初还以为太子是要赞成人殉,不料,却是提出这样的一个看法。

太子继续道:“伏羲大神作为人类共祖,也是我北国远祖,这么多年来,我们才厘清了自己的正神和信仰,所以,就该按照正确的思路,举行空前盛大的祭祀,真正让人民知道大神的教义,大神的慈悲……”

他没有明说以前的错误,因为慈悲,也因为安慰人心,不想再大祭司等倒下之后,继续诋毁!

人死为大!

那么惨烈的死法,就算是敌人,也值得尊敬!

但是,人人都听出他声音里的坚决:那是要坚决让伏羲大神,在北国的土地上,生根发芽,成为一代正统。

这便是这一次惨烈背后,北国的人民必须接受的新生的事务!

罗迦面上,渐渐地缓和下去。竟觉无比的安慰,无比的辛酸。自己老了,儿子,真的长大了。已经隐隐地,有着一代君王的风范了。

儿子,先把这个球抛出来了,让大臣们去接着。

群臣面面相觑,可是,谁又敢在此时再说任何反对的话?

再说伏羲大神的教义,可是在辩经会上,已经正式确认的。殿下这一席话,不过是一锤定音而已。

“父皇,儿臣认为祭祀活动迫在眉睫,但是,儿臣坚决反对杀生殉葬……”

罗迦提着的一口心,终于彻底地放下去了。

所有大臣们的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尤其是一些潜伏的顽固派,他们对神殿,当然是抱着很大的同情态度的,本来,指望太子出面,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对神殿,对教徒们给予补偿,不料,他却坚决反对杀生。

不杀活人,那祭祀个什么劲?

罗迦的眼里,也露出狐疑。

儿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

软弱的温柔10

太子却继续朗声道:“自从神殿讲经后,儿臣受益匪浅。也了解了许多大神的真正的教义。昔日黄帝率领人民建设家园,开垦荒地。却遇到久旱不雨。国人们都建议杀生祭祀。黄帝大人却说,上天怜惜生命,一草一木都不忍荼毒,何至于杀生呢?于是,他自己披肩执发,以己身当‘人牲’,亲自祭祀天地。后来,上天感动,天降大雨,草木葱茏,万物复苏……儿臣斗胆请父皇同意,儿臣愿意做‘人牲’祭祀天地!”

朝堂,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罗迦。

太子说,他自己做“人牲”祭祀天地!

就算是再顽固的神殿拥护者,此时,也哑口无言了。太子如此尊贵的身份,一代储君,甘愿以“己身”做人牲,自己等人还能说什么?

要知道,这相当于变相的“罪己诏”了。

是用自己的罪身,向上天请求,只降罪于自己一个人,只把罪孽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而宽恕全天下之人。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魄,非一般人,怎么做得出来?

太子,他竟然在此时,能够这样出一个主意!

好一会儿,罗迦才开口,那么震惊:“皇儿,这……”

太子依旧跪着,态度那么虔诚,语气那么恭敬:“父皇,儿臣自然不敢比肩黄帝大人。但是,对北国的热爱,自认不在任何人之下。父皇这些年南征北战,殚精竭虑,如今,也该到了儿臣替您分担的时候了……父皇,请恩准儿臣的请求,求您了……”

太子跪下去,叩头。

群臣也跟着跪下去。

罗迦从龙椅上站起来。

迎着的,是儿子的背脊——他埋首叩头,只露出一个背影。

他眼眶濡湿,半晌才说:“准奏!”

太子再次行礼:“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软弱的温柔11

太子再次行礼:“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退朝!”

群臣鱼贯而出。

殿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这时,太子将父皇看得更清楚了。他就站在父皇身边,不经意地,看到父皇的发髻左边,一簇的白——那不是一根,而是一簇,手指头般粗细的一小簇,那么触目惊心。甚至他的眼眶,已经深深地陷落下去,是一种青色——一种可怕的青色,里面,却是血红的血丝。

他惊道:“父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