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晴气得暗暗咬牙,索性闭上嘴,倒霉的车窗映着他的面孔,葛晴烦得连眼睛都闭上,靠在靠背上,径自养神。

下车找个偏僻地方,把这个尾巴甩掉就是了,她暗暗地在心里想到,她太累了,睡眠严重不足的大脑连怎么甩掉他都没想出来,就已经睡着了,身体随着车子的行进来回晃荡,直到脑袋靠在葛天籁的肩膀上,她才舒服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路。

第 26 章

终点前,她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就感到靠在别人的胸口上,而对方的双手则轻轻兜着自己,明显是为了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

她抬起头,看见葛天籁正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伸手胡乱捋了一下睡乱了的头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地说道:“我睡着了?”

他嗯了一声,目光像是粘在她脸上一样,始终不移开。

葛晴有些脸红,为什么脸红,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心想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任何男人,如果人类分男女,她自认为自己属于第三性,或者第四性,或者无性,总之就是不喜欢人,也不爱人,天生孤煞星,就愿意一辈子一个人,不喜欢跟任何人任何事产生任何性质的牵扯。

眼前这个男孩儿实在不正常,毕竟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亲近自己这样的人呢?

看不出来她是个怪胎吗?

她回避着葛天籁的目光,看着车窗外,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夜晚已经悄然来临,浓重的夜色笼罩着她熟悉的村镇,再开二十多分钟,就到大柳树那里,从那里下车,走路十分钟,她就到家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身后有一双手扳着自己的肩膀,十分有力,她纳闷地回过头去,看见葛天籁的嘴唇凑过来,她的心脏不能自控地剧烈跳了起来,就在她感到自己随时可能昏过去的时候,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脸颊,来到她的耳边,对她小声地说道:“我们俩挺合适的,干脆在一块吧?”

葛晴下了车,站在离家走路半个小时路程的镇医院旁边,旁边跟着葛天籁。

她不得不提前下车,怕自己在车上发飙,影响到同行的乘客。

“这地方真糟糕,路都不是平的,你家在哪里?”葛天籁环顾四周,对她说道。

“我家更糟糕。在哪里也不关你的事。”葛晴答。

她语气中明显的冷淡葛天籁显然听出来了,他看着她,隔了一会儿再次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刚才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葛晴脸通红,她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会遇到这样的邀请,他——是眼瞎吗?

在嘉南中学里应该是个万人迷吧,连妹妹都喜欢他,邀请哪个不行,这种邀请干嘛找上自己?

古怪、孤僻、可怕,他是认识自己不深,所以才会这般眼瞎吧?

她摇头道:“谢谢,你另寻高明吧。”一边说,一边向家的方向走过去,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吃东西了,她有些饿,想快点儿到家做点饭。

顺便从镇医院后面的家属区绕几个弯子,甩掉这个坠脚的尾巴。

“为什么?哪里不对?”葛天籁紧紧跟在她后面,不懂地问。

“你——还是别跟我说话吧?我跟你的思路不在一个地球——甚至不在一个宇宙里,我真是一个特别不愿意说话的人,这个下午跟你说的话,比我过去十六年说过的都多,让我烦死了。”葛晴发怒地说道。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拒绝,那样真心实意的拒绝,他没有理由不懂,眼睛盯着葛晴,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说道:“真是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在一起,你在想什么呢?你不是说对男人不感兴趣吗?你是说假的?不然怎么会联想到那里去?”

葛晴奇怪地看着他,听他说道:“我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可是说真的,我说的在一起,是指住在一起,解决一下一个人住的没意思的那种在一起。”

葛晴想不到是这种性质的邀约,大为汗颜,可是不知道怎地,是因为信不过刚刚认识的他吗?还是本能在作怪?她疑心依旧难消,眯着眼睛问道:“可是这种事儿,找谁不行,干嘛邀请我?”

我跟你,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已。

他听了这话,眼睛盯着她的手,隔了一会儿,就在葛晴以为他不会解释了时,他说道:“在车上时,你睡着了,我曾经握过你的手,一想到这双手曾经拿着匕首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深深地刺入,染满了鲜血,废了一个人,我就觉得,挺有意思——你的手挺有意思,你也挺有意思。”

葛晴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变/态,她想,这个男生是个地道的变/态?

乱七八糟的,她怎么会惹上这个人?他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纠缠上了自己?

是因为自己也是怪胎那一国的吗?

“你跟我在一起,你爸妈会同意?没人管你吗?”葛晴无意答应他的要求,但是对提出这种诡异要求的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培养出这么奇葩的小孩?

尤其还知道,自己曾经有过暴力伤人的案底?

她脚步一顿,想到他刚刚说过的话,不对,不是的,那暴力伤人的案底,他一早就知道,难道那就是这个诡异的男生接触自己的原动机?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我没有妈妈,爸爸无所谓。”

没有妈妈?

葛晴看了他一眼,所以——跟自己一样?爸爸无名妈无赖,姥姥不疼爷不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我可身无分文,想跟我在一起是怎样?我只能负担得起少得可怜的房租,你觉得这样也行?”

“行啊,你要是一直不让我讨厌,房租出得少一些无所谓。”葛天籁很顺口地回答。

葛晴竟然抿嘴笑了,她好多年都没认真笑过了,不让他讨厌?真是个奇怪的人,难怪小小年纪却没朋友,难怪他会想要亲近自己这样的人,他似乎不了解,自己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讨人厌了。

外婆是这样,同学是这样,就算授业的老师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也知道,他们并不喜欢沉默寡言的自己,如非逼不得已,他们倒是宁可当她不存在于教室中。

只有妹妹葛婷是个例外,所以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的人,就只有妹妹。

“有什么办法一直不让你讨厌吗?”她问,沉默对他似乎没有用,一辈子的话都在这个晚上说了算了,虽然统统都是废话,但很奇怪,她竟然不讨厌说这些。

跟面对别人时,发出半个声音都让她心烦的情形,完全不同。

“我怎么知道,人跟人之间的情分,说到底不过就是我看你顺眼,你看我顺眼罢了。我长到这么大,看谁都不顺眼,直到遇见你。”

这话傲气得等同于目中无人了,虽然这男生看起来就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但是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来,证明目中无人已经成为他性格中的一个特质了,只是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自己的这个性格上的毛病呢?“你这么难以相处,怪里怪气,看来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吧?”葛晴断定道。

葛天籁听了这种断语,脚步猛地停了,葛晴回头看他,见他脸色阴沉,明显生气了。她奇怪地问:“怎么了?说你没有朋友,不对吗?”

“没有朋友无所谓,不过我哪里怪?”他说到这里,果然是真的生气了,怫然道:“你真的觉得我怪?”

葛晴用她一贯直接的态度点头,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径直说道:“我觉得你怪,怪死了,我长这么大,比我怪的人除了你以外,我一个都没有遇到过。”

葛天籁猝不及防,被这句话气得不轻,他自视极高的自尊心显然让他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怪人”这种论断,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就分为两种人:自己,和除了自己以外的 idiots。本来在他眼里,葛晴或多或少比那些 idiots 强一些,他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看自己的,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眼睛瞪着葛晴,表情极为气恼。

葛晴接着说道:“想明白了的话,就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回去吧。”

她说完这句话,心想这下他应该知难而退了吧?毕竟傲慢得近乎不可一世的这个孩子,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评说的经验,应该是前所未有——

她走向通往家里的那条水泥路,天色已然全黑,她回头看去,葛天籁并没有跟在自己后面,她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看来怪人也有怪人的底线,这男生过高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跟对自己评价过低的人交往呢。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在镇医院那宛如迷宫一样的家属区里,兜了几个大圈子,方才向着远在镇子最北边的自己家走过去。

半个小时以后,她到了家门口,伸手敲门,还在她们俩小的时候,外婆就有天黑闭户的习惯,大门有两道门栓,她敲了几下,没有人回应,心中正在纳闷,就听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回头看去,只见葛天籁竟然站在自己身边不足两步远,满面寒霜之色,显然怒气未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没有返回城里,还是尾随自己到家门口来了。

他是土行孙吗?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家门口的啊?

葛晴有些发慌,想到外婆看见自己跟个男人站在门口会是什么反应,心里就发憷,连忙说道:“你怎么找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赚点儿喝粥的钱钱,下一章我也入v啦,第一次顺v还没有经验,看别的作者都是三更,并送留言的小天使红包,所以我也这么干吧,就登录留言的前五十个吧。三更的时间分别为下一章正常更新的晚上八点,半夜两点,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就酱

第 27 章

这里七拐八弯的, 就算自己, 因为天黑,都险些拐错弯, 他怎么会这么精准地摸到门口?

他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可怜的自尊心还在流血呢?

等哪天在生活中学会了将心灵披上铠甲,将脸皮戴上看不穿的面具, 或许他才能称得上是个半大的人, 现在的他,距离长大,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跟生下来就懂得如何生存的自己, 差了十六年的修行。

“快点儿离开,我外婆身体不好,她不喜欢有陌生人上门打扰。”

“我怎么可能打扰到别人?”他问道。

葛晴对这种没常识的话感到头大,正想一剑封喉地告诉他快滚,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门内站着的人竟然不是外婆, 而是一个三十多岁,满面风尘的女子。

葛晴从未见过这个人, 以为是镇里谁家的媳妇过来聊天,她对着别人一律话少, 这时候闷不做声地迈步进去,不想刚抬脚走近门槛,听见这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是晴晴还是婷婷?”

葛晴回头看着她, 心中正想这女人是谁,就听见屋内外婆的声音嚷道:“进来吧,我在这儿呢。”

葛晴走进去,听见后面葛天籁显然跟着进来了,她回过头去示意他快走,不想这人竟然跟不懂一样,假装没看见自己的眼色,半步不离自己身后。屋内外婆一叠声催促,她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向里走,到了外婆的屋子,看见外婆坐在炕上,夏天尾巴尖儿的日子,身上竟然捂着被子,室内因为不通风,有一股老年人陈腐沉闷的气味。

她将手里的膏药递给外婆,不喜欢说话,也不太擅长说话,默默地看着外婆。

“你咋回来了?是惦记我了吗?还买了这些东西?你赚几个大钱啊,买这些东西干啥呢?看你瘦的,外面吃苦了吧?”外婆知道孩子不爱说话,自己像是自言自语似地,一边问一边说着,还打开葛晴给买的膏药,当即就撕开了一包,人老眼花,掀了半天膏药没有掀开,葛晴见了,连忙伸出手来,撕下来一张,外婆费力地掀开被褥,葛晴将膏药贴在外婆明显变形的膝盖处。

外婆看着膏药,用手拍了拍腿,嘴上叹息道:“没白养你啊,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身上的肉没剩三两,钱赚得那么辛苦,嘴也笨,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心里还惦记着我,可比我那白眼狼的亲生孩子强多了——”

“妈,你咋这么说呢,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直站在地上的中年媳妇对着外婆说道,葛晴听她竟然叫外婆“妈”,心头一跳,眼睛不能自主地向她看过去,先前以为她是不相干的人,她根本没有留意这女人长得什么模样,这时候见她人不过三十上下,眉眼儿俊俏,穿得花哨,腰身发福的身体有一种底层徐娘的风韵犹存之美。

她感到自己心口怦怦地,完全无法自控地剧烈跳动。

“我用你回来看我?我不看见你,我能多活几年,你要是要点儿脸,趁早夹着你那骚腚子哪来哪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呢?你是听说她俩都有出息了,一个能读好书了,一个能赚钱了,回来捡便宜来了?我告诉你,没那好事儿,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知道,跟你和你姐一点儿都不一样!她俩再有出息,也是她俩自己的本事,跟你们这俩货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们这辈子也不会认你们这种妈的!”

葛晴一言不发地听着,听见外婆说“你和你姐”,心中明白眼前的女人不是生自己的那个,而是婷婷的妈。

当初给婷婷留下一千元钱,还有点儿尿布和吃的,多少比自己的妈妈多了一滴良心的姐俩中的妹妹。

做女儿的被妈妈这么不留情面地辱骂,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地反驳道:“谁那样儿啊?捡啥便宜啊?”说到这里,问葛晴道:“你是婷婷?”

葛晴没看她,只摇了摇头。

她像是有点儿安心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是晴晴了?长得真漂亮…”

“漂亮有个屁用!漂亮得像你跟你姐似的两个猪,还不如丑死了,你可别夸她漂亮,从你那猪嘴里说出来的她漂亮,比骂她还难听!”

做女儿的脸通红,实在忍不住,就说道:“妈,你真是的,都说啥呢?我就再不行,也一片好心回来看你,跟晴晴回来看你一样,都是一片孝心。她带着男人回来了,你都当没看见,怎么我独个一人回来,还被你骂个狗血喷头呢?”

外婆听了,眼睛一抬,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葛天籁,室内灯光昏暗,外婆眼睛不好,先前没理会是因为没看清,以为是谁家的大闺女站在门口。这时候仔细看过去,见好好的一个漂亮的少年,眉目英挺,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外婆眯细了眼睛,问葛晴道:“谁?”

葛晴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对象?”外婆有点儿不敢相信地问。

葛晴连忙摇头,头摇得如此剧烈,以至于门口的葛天籁看她摇得跟个风车似地,轻声笑了出来,她看过去,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跟看戏一样地站在门口,她心里有些烦,心想这人要是粉笔画的就好了,那样自己伸手一抹,就可以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尾巴抹掉。

“那他是谁?”外婆奇怪地问。

葛晴还是紧紧闭着嘴,嗓子眼有些痉挛,可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外婆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什么不了解的,跟她说话费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干脆不问葛晴,抬起头看着葛天籁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来这儿干啥啊?”

“我姓葛,我是葛婷的同校同学,过来看看农村什么样儿,我没见过农村,觉得挺好玩的。”葛天籁答,声音谈吐一听就出身城市里家境优越的人家,那种清楚细致不疾不徐,附近村子里的半大娃子,没一个能做得到。

外婆皱着眉头听着,还没有说话,听见地上站着的女儿已经等不及地问道:“葛婷的同校生?哎呀,我是葛婷的妈啊?我们葛婷在学校怎么样?学习好吗?”

葛天籁看着葛婷的妈,眼睛里的冷淡,让被看的人吓了一跳,她听见葛天籁声音跟寒冰似地答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炕上的外婆切地一声冷笑,然后指着门说道:“你看也看了,话也说了,赶紧走吧,我死就死,活就活,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以后记住,别再没事儿回来,我不欢迎你!”

葛婷的妈被骂得体无完肤,时隔多年,听熟人说女儿有出息了,成了镇子里多少年都没有过的高材生,恰好她正跟现在的男人过得紧紧巴巴的,天天吵架还挨打,就动了投奔女儿的念头,她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过几天,那个男人过几年的生活,小小的手提箱偷偷收拾,趁着男人喝醉了,就满心兴奋地跑回来了,没想到被不留情面的妈给一顿臭骂,兴头灭了一半儿,剩下一半儿,她就想找到嘉南高中去,亲自见见女儿再说。

她知道这家没有自己的立脚处,嘴巴撅着,丢下一句我走了,转身就出去了。

外面的大门砰地一声,隔了一会儿,手提箱轮子的声音越走越远,室内的老人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险些气得昏过去。

葛晴看着外婆的脸色,她不会劝慰人,尤其是不会劝慰外婆,每次外婆生气的时候,对她来说,都是生死考验的时候,她从婴儿时本能就告诉她,只要自己少说话,少惹麻烦,活下去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幸好你和婷婷不像那俩货!”外婆怒气冲冲地说道,浑身犹在颤抖,好半天才稍稍平静下来,看着地面上站着的葛天籁,她奇怪地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呢?要在这里住吗?”

葛晴嘴巴张开,吃惊地看着外婆,完全没料到外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想收到邀请的葛天籁却摇了摇头,对葛晴说道:“不了,我去酒店,你送我过去吧?”

葛晴对这种匪夷所思要求的唯一应对,就是冷冷地看着他。

“送他去吧,他一个小少年,还是婷婷的同学,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找不到地方。到了旅社你就回来,我们娘俩说会儿话,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有挺多话要跟你说的。”外婆吩咐道。

葛晴只好站起来,向外走,一直到了大门外,她才回过头来看着他,生气地道:“你烦不烦?胡扯八扯乱说一通不觉得没意思吗?”

“是没意思,不过对你又另当别论。送我去酒店吧,我在你家站着都浑身不舒服…”

“这里哪有什么酒店,就一个站前小旅社,是老菊和她女儿开的,你这样的,去了小心半夜被人吃干抹净连渣都不给你剩,那可都是你自己作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哪个女人敢扑我?眼瞎吗?”他冷冷地问。

第 28 章

“眼睛不瞎才会扑你, 别臭美了, 你不是挺得意自己长得好看的吗?”

葛天籁听了,竟然也会低声笑出来, 眼睛盯着她,隔了一会儿问她:“长得再好看,你不是也没动心吗?”

“别扯上我, 我一点儿都不想跟这种话题扯上关系。”

他不知道为什么, 像是很高兴听见葛晴这么说话,笑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让葛晴无比郁闷。

两个人心情迥异地走到小旅社门口, 葛晴转身就想离开,葛天籁叫住她,拿出手机对她说道:“把你号码给我。”

“为什么?”葛晴警惕地问。

“我人生地不熟的,这小旅社这么脏, 万一半夜遇到只蟑螂什么的,好叫你来把它打死。”

葛晴不怒反笑,她是孤僻到了极点的性子, 手机里除了两三个能联系上外婆和妹妹的号码外,空空如也, 知道葛天籁应该不比自己好多少,手机那么漂亮, 八成里面保存的号码不超过三个。

她转身向回走,走了不到两步,就被葛天籁追上, 他伸出手到她面前,不知道怎地,这次竟然没有径直要,眼睛看着她,声音难得不再冷冰冰地,像是哄她似地轻声说道:“行了,给我吧,啊?”

葛晴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声音哄过呢,她感到自己耳朵都热了,从小就挺得绷直的脊梁都有些软了,脸也滚烫,生怕他再接着哄自己,心慌意乱地把手伸到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他手里,嘴上说道:“你自己拨。”

葛天籁接过来,葛晴的手机是最古老最简单的棒棒机,还是二手的,葛天籁没见过,更别提怎么用了,葛晴只是束手看着,见他虽然不会用,但也并不请教自己,啪啪啪地将所有的按键按了一遍,就搞明白了,拨打了自己的手机号,音乐声响起,他嘴唇满意地翘起,将棒棒机递给葛晴道:“可以了。”

葛晴拿过手机,转身就走。

走出不到一分钟,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心知肚明是葛天籁,欲待不接,又知道以他的性格八成会锲而不舍地打来,她内心暗暗叹了口气,心想难道这就是从今以后自己的生活状态了吗?时不时地铃声响起,以往那种独自行走的生活状态,一去不复返了?

她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

“这里的门口太脏了,根本没办法进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不满,嫌弃隔着一个空间都能感觉得到。

她被震得耳朵疼,心想站前小旅店的母女俩听见这样的评价,估计脸上擦的白/粉都得掉下去一层,她无奈地道:“那你就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把你接回去啊?”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说出来了,我又不想打电话了。”

葛晴被他理所当然的口气气得想挂了电话,她并不擅长应对琐碎的事情,安安静静对她来说,曾经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天生就不知道怎么处理复杂芜乱的关系。

这个葛天籁就像她沙漠般寂静的生活里,突然冒出来野蛮生长的野草一样,让她烦恼不堪,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像应对别的野草一般决绝,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或许跟他是个古怪透顶的男生有关吧。

怪人跟怪人,他跟她,互相不嫌弃似乎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