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在心里喊着无垢的名字,绝色风月五内俱焚,为什么无垢要这般折磨自己?为何?刚才那一幕叫绝色风月周身一冷,不可以,既然现在有他在,就绝不允许无垢受伤。

“够了。”一边的绝色落月看到那血就快要满出来,而无垢的指尖甚至隐隐泛出青紫色,一口气涌上来,就朝着纳木允苍吼了一句,再不住手,无垢那只手就快要废了。

纳木允苍看再也不会白浪费到无垢的伤口,纳木允苍才松口无垢腕上那一处血脉,一边的绝色雪月立马从怀里取出一方天蚕丝制成的丝帕,纳木允苍接过之后沾上一些绝色花月的百花凝露,轻轻试净无垢那鲜血淋漓的手腕,那一口狰狞的伤口迷糊了一片,一不小心就碰了上去,无垢忍不住皱眉嘶了一口冷气,却惹得背后的绝色风月的怀中一紧。

看哪,哈哈哈哈哈,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兄慈妹友,只不过是一道刀痕,竟然要惹得这么多人围着她?哈哈哈哈哈哈,扶着门槛叶倾城的眼眸里泛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只不过那一小碗鲜血,至于这般剜肉一般的疼吗?自小到大,她叶倾城受过多少苦,呕出过多少血,可有人曾关念过自己?可曾有人?无垢与她叶倾城毕竟不能双生啊…

只是,干涩了许久的眼眶再也泛不出晶莹,镜内那一副如鬼一般的面容再也不复往日那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采…

这般如鬼一样的面容啊,全是因为你!!!凶恶的眼光再一次看向不远处被众人簇拥在怀里的无垢,泛出死气的脸庞更是散发出邪佞的气息,这一回,我定要你无垢生不如死!翻转出裙袂翩跹,一阵冰冷刺骨的阴冷晕眩晃花叶倾城,整个身子往前一倾,正要跌倒的时候,却被一个纤弱的身子给接到怀里。

一声带泪的哭腔,“姑娘,您这又是何苦?”乐儿跟在叶倾城边上也有好些日子了,她又怎会瞧不出叶倾城身上的转变,心疼却也是无意啊。

此生无妄却惘然[VIP]

乐儿不是傻子,从跟着小姐起她就真心实意地照顾着小姐,因为这是殷盟主交代自己的事情,她自然尽心尽力。小姐确实很美,这是世人都公认的,但却没有人能够看到小姐病西施背后的苦痛。每一回发病,小姐那冰冷的身子都是疼的沁豆大的汗水,就算不断地有玉神医帮小姐治病,小姐依然还是日日消瘦下来。肋

每回发病,自己都帮着替小姐试身换衣,光一夜就要换上好几套干爽的衣裳,只是就算是这样,自己还是瞧见小姐那光洁白嫩的肌肤泛出一股汗水泡起的死白,那样的疼,叫小姐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了,可是小姐每回醒来,总是嘴角带着笑,无论那笑在自己眼里看起来有多么的虚弱苍白,小姐总是一直笑着,小姐说:“能醒来,真好。”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乐儿就知道,小姐需要用多大的力量去抗争那孱弱的病体,只是乐儿知道,自从到了绝色山庄,小姐似乎连那一丝最后坚持的力道也在渐渐丢失,甚至隐约透着死气,小姐似乎在怄气,在自寻死路。所以每回小姐在喝药的时候故意想要支开自己的时候,自己总是磨磨蹭蹭,只希望小姐能多喝些药下去,可就算是这样,小姐还是一次次虚弱,甚至咯血起来。

这些,都只有她乐儿知道,所以她朝着绝色家的人跪下,她求他们给小姐一条生路,只要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有救的,那样小姐定然不会再这样继续糟蹋自己的身子,不是吗?只是自己却惹得小姐再一次咯血,她乐儿不要见到小姐这般模样啊。镬

无垢小姐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可在她乐儿心中,小姐也是天下无双的啊,为什么小姐就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养好了身子才有可能跟无垢小姐一争高下呢?

乐儿的手腕被一道冰冷的力道死死的扣住,乐儿顺眼望去,却是叶倾城那泛着青黑色,瘦的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的手指。

“扶我进去。”用尽胸膛里最后一丝气,叶倾城整个身子如柳絮一般倒在了乐儿的怀里,虽然叶倾城已经瘦的不剩下几两肉了,但乐儿毕竟只是个小丫鬟,被叶倾城这样突如其来的晕倒一压,整个身子就顺势往后道去,原以为会重重地摔到地上,却没想到怀中一轻,一身黑色锦袍的男子已经从自己怀里带走小姐,乐儿忍不住轻呼,“盟主?”

“纳木大哥,你明知道无垢的身子受不住,为何…”落月上前一步,他实在是瞧不得那一碗的嫣红,只能出声朝着纳木允苍发泄,就算是他们几兄妹自小不是一处长大的,但他怎么就忍心无垢自残?雪月站在落月身旁,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握住手中的扇子,唇角也抿得死死,漂亮的眉眼也一直瞪着无垢的手腕,一刻也不放。

“哎,好了,大家不要责怪纳木大哥了,若是纳木大哥不这样做,只会让无垢乘我们不注意地时候再划上一刀罢了。”花月接过纳木允苍递过来的百花凝露的瓶子,收到了怀里,也不管那瓶身上沾染的一点血迹,目光落到无垢身上却是无限的怜悯。

“说,为何要这样自残?”绝色风月轻摇了摇怀里的小人儿,她难道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是吗?

“风月哥哥…”无垢因为受伤的疼,眉目之间也少了一些平日里的灵活婉转,“我口渴…”也许是血流得太多,无垢真的觉得有些口渴,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摆软,这群哥哥们肯定不会再计较自己刚才的冲动,其实自己没想到下手这么狠的,似乎都能见骨了呢,想自己从小就怕苦怕疼,只是自己刚才想着,反正都是要疼的,若是太轻了没啥用处那不是白疼了一回吗?所以才根本什么都不顾不看,朝着自己的手腕就是狠狠地一刀。

果然,一听到无垢这样低语祈求,绝色风月却也不好责难太多,小心得放好纳木允苍用天蚕丝包扎好的伤口,仿佛怀中是心爱的至宝一般把无垢抱起往里面走去。

纳木允苍从流水手中接过那一只瓷碗,走到那个一直隐忍着不曾靠近的玉断箫身边,“这是无垢的血,后面的事烦请玉神医多费心了。”

玉断箫面无表情地接过纳木允苍用内力一直温着的血,只是那伸出的手掌一面却有几道指甲掐入掌肉的红痕,甚至在接过碗的那一刻有些微的颤抖,纳木允苍复又再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据闻对自己师妹死心塌地的神医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息,只可惜无论是谁陪在无垢边上,都不会是面前这个男子了…

“对了,不知等会玉神医空了能否替我那婢女开一副补气养血的药?”纳木允苍想到刚才冰奴受了绝色风月一掌,虽然是不重,但却也呕了一口血,所以在玉断箫举步离开之前说了出口。

“嗯。”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玉断箫不去看向那个叫自己心焦的方向一眼,走向那个临时的药房。等关上了房门,确定不会有人瞧见自己后,玉断箫放下的玉碗甚至激荡起几颗鲜血,隐忍许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玉断箫无力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身子也滑落在门板后面…

明明心痛死了,看到无垢就那样划了下去,鲜红一下子染红了自己点眼眸,玉断箫一下子分不清楚面前那片鲜红究竟是无垢的还是师妹的了。师妹也是这样,纤弱需要所有人的保护,可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对师妹好。而自己,在那一瞬间,甚至背叛了师妹,他情愿无垢不曾受伤,不曾流血,甚至不去想,那是救师妹的一个方法。

明明自己是个原本为了师妹,什么事情都肯做的人,竟然会因为无垢而不忍?为何会背叛了师妹?

玉断箫抱着自己的头狠狠地挣扎,他的师妹…何况,自己似乎连靠近一点无垢都不可能,她的身边有他们,轮到谁都不可能是自己…

捻玉断箫(1)[VIP]

捻玉断箫,我想这个词语该就是我名字的由来,因为我是一个孤儿,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那个时候我三岁,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冬天,我看到他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裳,站在风里,在干净而卷着寒风的街道上,丢给我一个冷掉的馒头后转身就走。而我没有去捡那颗馒头,即便我知道我肚子饿得要命,我只是挣扎起我几乎被寒风冻得几乎麻木掉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直到跟到无梦谷谷口。肋

他说:“那个馒头只是冷了,没有馊。”

我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眸,那个男子有着世间极为好看的容颜,凛冽在寒风中却一样干爽且散发出刺骨的寒意。我死咬着唇,连着大半天的行走几乎耗尽了我剩下的一点力气,我无力回答一些无聊的东西。

片刻之后,那个男子对着自己笑了,那种极为冷淡却能一瞬间融化冰雪,让万物花开的笑绽放开来。他说:“不过那个馒头有毒,沾到即死。”

虽然我还小,但是长久的流浪生活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死。所以我的腿管子忍不住一软,就这样跪了下来。那个男人眼眸里面散发出如刀刃一般的视线,我开始后悔,或者我不该傻傻地跟着他就走,也许他根本就是地域来的修罗而非九重天外的仙人。

就这样,我成为他的弟子,“捻玉断箫,从此你就叫玉断箫。”他请冷冷的口吻恩赐于我一个名字,玉断箫从此成为一个魔咒,一个叫我挣扎不开,生生世世都会轮回的噩梦,他提醒着我,你只是一个可怜得连名字都是靠人给予的人。镬

他的身上总是混合着两种气息,一种是温和的草药,但更多的却是毒药的味道。他从来都只是冷冷得丢下一把草药与一本书,然后转身就走,他甚至从来就不多看我一眼,除非我遇上习药中的困难,他的眼神中带着几抹叫我难堪的恶毒嘲讽,直到我可以不出任何一点的差错,我才从中看出一点点的激赏,那即使只是那么一点的赞赏,却是我继续下去的力量。

无梦谷,无梦谷,既没有噩梦也没有美梦,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那个男子脸上带着笑,一抹最叫人动心的笑,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甫初生的婴孩,粉嫩的脸颊,只会轻轻张嘴的女娃。

他对着婴孩笑,你笑无比的亲切真诚,我很好奇,是怎么的一个孩子竟能得到他这般的疼爱怜惜,所以我忍不住,乘着他进药庐那会工夫偷偷进去瞧了一眼,只一眼,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会这般小心翼翼,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吵醒了她。她是那样的惹人怜爱,安静地睡在襁褓里面,嘴角咬着一件他的盖在她身上的衣袍一角,模样说不出的干净出尘。

三日后,他抱着他走出谷,直到傍晚才回来,怀中空空,而九岁的我从此知道了什么叫怅然若失…

一个月以后,他又带回了一个女婴,一样的粉雕玉琢,我以为那就是她。

他把那女婴交到我手里,柔软而温濡且沁着奶香的襁褓在我怀里轻轻动弹着,我的胸口突然涌上了一圈温暖,我叫她师妹。

孩子只是在我怀里浅浅地睡着,偶尔不安地蠕动两下,粉嫩的臂膀伸出襁褓,我小心地把那手指塞回襁褓内,却没想到会惊醒了她。睁开一双滴溜溜的眼,我以为她要哭了,甚至隐约颤抖着双手,却没想到她却冲着自己笑起来,一个伴着暖阳撒满了心坎的笑,从此我再也忘不去了…

师妹开口说的第一个词语,叫师兄。师妹第一次蹒跚学步,跌倒在的怀抱是在我胸口、师妹第一次习字,墨汁染在我的袖口。师妹第一次弹琴,是我帮她上了手指上的草药。…

师妹六岁的时候,跑在我身边,粘着我,甚至不顾我身上那一股子混着泥土味道的草味。

“师兄,你有名字吗?”师妹羊角辫的末端扫过我的脸颊,隐约有些刺麻。

“有,师兄叫玉断箫。”抓过师妹的小手,我那起一支冬虫夏草的枝轻轻地在师妹白嫩的掌心写下这样几个字。

歪了歪头,对着自己的掌心看了许久,师妹又开口问,“师兄,那我的名字叫什么?就叫做师妹吗?”

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忘记了问那个男人,师妹叫什么名字。直到那一次我自己配置了一剂汤药,那个男人嘴角带着一点点的柔和,我忍不住问了师傅,“师妹…叫什么名字?”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我看得出来,我对人体的结构已经很熟悉了,许久后,他掐了一片叶子,“叶,她本家姓叶。”我突然想起,上回下山采药的时候听到镇上有人说起,六年前城里首富人家的媳妇丢了个女娃,因为伤心过度,整户人家都搬走了,而那户人家似乎就姓叶…

“倾城,师妹的名字叫做叶倾城,记住了吗?”我抱着师妹娇小的身子这般叮咛。

师妹绝美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点了点头,嘴里不停地说了“叶倾城,叶倾城,师妹原来叫做叶倾城呢。”只是怀里的身子却越来越凉,只一下,师妹的身子已经歪倒在我怀里。

毒发了…

那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发寒抽搐,而那娇柔的脸庞上布满了青紫色的雾气,唇色则是沾上了一抹黑。

年复一年,无论我怎么努力,总是救不起师妹。那个男人只除了会在师妹发病的日子里见她,我搞不懂他的意思,明明对师妹不闻不问,但在师妹身上却又耗尽了心血,我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会这样矛盾。

直到他死。

那一年师妹十五岁,而我的生命则完全以师妹为重心,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师妹的笑在我眼中犹如天仙。那个男子的墓旁,我和师妹站了整整一天。在第一抹鲜红的夕阳落在那个男子的墓碑上,师妹开口说话了。

“师兄,师傅走了…”

“嗯。”

“以后,倾城就只有师兄一个人了…”

“嗯。”

“师兄会永远陪着倾城,不会不要倾城,永远,师兄,会吗?”

我知道从懂事起,师妹就是哀伤的,对她自己的身世,但是我不永远都不会告诉她,因为这是我对那个男人的报答,那个如天神一般存活在我心中的男子。

既然他走了,那么就由我来做他未能做完的事情,来替他赎罪吧。我轻轻地把师妹揽进自己的怀里,“师兄永远会陪在师妹身边。走吧,咱们回去,师兄还等着师妹煮饭给我吃呢。”

我以为,那样我们会直到永远,就算师妹的身子依然脆弱,但我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努力,师妹总有一天会健康如常人一般。我不稀罕世人叫自己什么无梦谷神医,也不去理会江湖上的人传师妹是江湖第一的美人,在我眼中,她是我的师妹,而我只是一个孤儿。

直到有一天,那个阴柔俊美的男子从我身边带走了师妹,我也一样不放弃,我说过要等师妹幸福的,所以阴错阳差之下,我遇见了念无…

她就在溪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眉梢处却带着几点晶莹,她是那样的纯净而安详,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看过那抹笑…

只是我的心已经肮脏,为了师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便那事情再肮脏,我甚至想过,只要面前这女子不同意自己带走那尾小银鱼,自己会动手抢。只是她却偏头略一想就答应了自己,她说:“只要你带我出谷。”

我不知道,那一刻是谁在我身体里下咒了,明明这世间除了师妹以外,我不会为任何人牵动情绪,可我竟然就这样做了。在我的意识能够清楚判断的时候,我已经点头了。我答应了她,那一刻我万分的唾弃自己,可是再一抬头,她就穿着粗布裙,站在那片波光粼粼的湖畔冲着自己甜甜一笑,我只能无力的转身,抬起的步伐却稍稍有些轻松,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竟然从那轻灵俊秀的山谷间带出了一个属于天上的精灵。

她的步伐从最初的跳跃变得有些迟钝,眼眸略一翻转,我就看到了她额际几滴细细的汗水,看来她是习惯了谷底的清凉,越往外越是温热,她似乎有些不习惯,步伐也吃力了不少。忍不住心里的那点怜惜,我放慢了脚步。

直到那个茶棚,茶棚里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都直直地盯着她看,我隐约有些发怒。那是我的精灵,我生命里第一次拥有的东西,我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只觉得有些暴躁起来,那是医者的大忌讳。

花月遥看两无期[VIP]

我站在这一端,看着大哥把无垢揽在怀里,脸上的焦灼神情叫我心底一颤,为什么,每一回我都是落后大哥一步?为什么,每一回我都看不到无垢会受伤?明明,我也把她放在我最真的地方,却总是做不到最好?

娘亲接连生了四个男娃,所以山庄里所有人都希望娘亲下一次能生下女娃娃,而天也从人愿,娘亲这一回给我们绝色山庄又添了一抹绝色。肋

第一眼见到无垢的时候,我就掉入了一个很美的魔障里面,我相信无论是谁,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到我的妹妹无垢都会变得柔软而小心翼翼,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可以不吝啬任何以前我所珍爱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把我所以为的最好簇拥到她面前,只要她能对着我弯一处嫩芽一般的笑就好。

我以为我对无垢只是疼惜怜爱,可是当我知道我这世间有所谓的男女之情之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对我的亲妹子,有着不容于世的感情。我为我的这种肮脏思想而感到卑劣而无助。

世人眼中我是多么的清雅而高贵,在我的掌心可以绽放出最动人的芬芳,可,我养花侍草只是为了等无垢如昙花般清丽的一场笑容罢了。当大哥说出,他要保无垢一生安康喜乐的时候,我的心有些钝痛,原来我给的一切并不是世间最好的东西…

江湖上的人说,绝色家二公子温文和煦,一场浅笑如同九重天外的仙人,可我知道,那样的笑背后,只有遇上无垢的时候,才是最真也是最苦,因为我相思欲狂,而无垢依然浅笑娇然。十六年的世间,我只跟无垢在一起十日。十岁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无垢,直到无垢十六岁。镬

每年的中秋节,凝香子前辈都会带着无垢回山庄,我惊喜的看到无垢从一个襁褓里的婴孩渐渐长成一位粉雕玉琢的女娃,她从最开始的只会傻笑变得口齿伶俐,讨得周围所有人的欢心。我永远记得,那一日,无垢受伤了,也是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世间最美的触动。

无垢吻了我,她在众人的环绕中把软软的唇贴上了我的脸颊,她说:“花月哥哥最好了。”因为我不是去责备她为何受伤而是帮她解围。我沾染了百花凝露的食指微微颤抖,最好,终于我在无垢心底是不一样的了,比起其他几兄弟来,我占得了一个最字。可是我明白,无垢已经不再是那个小无垢了,因为她的心底似乎住了一个秘密,一个连我们这群至亲都不能分享的秘密。

我的担忧果然是真的,在十六年后重新见到无垢,我才发现,那一场风华绝代的姿容是为了那一个男子而绽放的。初见面的时候,我不知道也不敢肯定,面前这个女子是否是自己寻觅了六年的无垢,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叫嚣着,她就是无垢,念无就是无垢啊。因为我对她,有着莫名其妙地保护欲,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可我心底又有一个愿望,我希望这不是无垢,这样我就可以在血缘之外守住自己的一点情意,我可以只把她当作一个像极了无垢的女子。只是,大哥还是抱走了她,大哥说,他找到无垢了,眉宇间是难得一见的柔和与温暖。

我知道,大哥也爱无垢,深爱。

他跟我一样,挣扎在亲情与爱情中间,像头被困住的猛兽,找不到撕咬的出口。可,这毕竟是一个禁忌的深渊,就算我不在乎,我也不要无垢受到世人的唾骂与鄙弃,于是我把自己埋在花海之中,试着用世间最馥郁芬芳的鲜花来掩盖掉我身上的腐臭,我是个肮脏的人,因为有对我的亲妹妹有着最见不得人的非分之想。

就这样,站在红尘之外,抱着自己的身子浑身颤抖,我好像伸过那片永远都不到头的迷雾森林,去触摸你无比精致而动人的脸庞。可,才一眨眼,无垢你已经转过身,灵动的衣角牵起一场纷飞的花雨,和着我的泪珠,滴落在脚下的黑土里,你奔向一个人的怀里,只是我的怀里空寂,感觉不到你的馨香与甜美。

只一霎那,脚下的黑土化成一个喷着熔浆的黑洞,将我的白袍点燃,吞了我的身子,一点点泯灭在红尘之外…

然后我开始无比地妒忌起大哥,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骨血来换一个机会,换一个可以守护无垢的资格。大哥是纳木落的亲生儿子,而纳木允苍才是真正的绝色家人。于是,我从大哥那突然绽放出潋滟光彩的眸子里看到了挣扎与希翼,两股惊人的情感在他的眸子里闪动交织,成为一片灼人的火海,几乎要焚烧掉世间的一切。

无垢也察觉到了吧,因为我发现无垢开始渐渐躲起大哥来了。

那个时候,无垢已经被冠上了那个男人的头衔,绝色山庄的下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因为山庄就要出一位皇子妃了,将来就是一国之母呢。无垢的神情美丽而哀伤,她终于回家了,只是下个月十五她就要嫁人了…

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对着花发呆,我在想,是不是无垢嫁人了,而等我也娶了个不爱的女子,一切是不是会好点,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不用继续这般挣扎了?

可,没有用。

当无垢转过身的时候,我看到大哥的眼眸中那明亮的爱恋,万籁寂静的时候,我又痛苦地在床上翻滚,那嗜骨的疼痛叫我夜夜不能安寝。娘是最懂我们几兄弟的人,所以当无垢要下谷去取小银鱼的时候,娘让我陪无垢去。娘知道,我痛苦,我挣扎,但她也知道,为了无垢,我做不到义无反顾,我最怕的就是自己亲手伤害到无垢。而我,也如娘所愿,只是陪在无垢身边,守住最后的这一份痴恋…

却没有想到,痛苦的折磨会如此如影随形,那一刻,如果我可以忘记了无垢,那么我就不会回手推了马车一把,也就不会从此把无垢推到大哥的怀里,坠入无尽的痛苦中了…

恨锁江南烟雾重[VIP]

第一回,让满桌子的药材凌乱不堪,玉断箫把那小碗血隔着温水,放在小炭炉上面温着,从一个泡满了碎冰的水缸里面取出了那两尾小银鱼,拔掉鱼唇两侧那含着毒的鱼鳃线,拿风干的荷叶包了起来,随手就放到了一边。

也许跟无垢当真是此生无缘了,一并收拾起满胸口的凌乱心绪,玉断箫就这样走出药房,师妹的身体现在随时会进入晕厥,自己得时常去看着。肋

小心地把叶倾城的身子放到帐子里面,殷邪结果乐儿手中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拭去叶倾城被汗水打湿的额鬓。乐儿透过缝隙,就看到她心中的神人殷邪动作小心而细致地在照顾小姐,心口一暖,眼眶就略微一红,噗通一声朝着殷邪就跪了下去。

“盟主,乐儿求您了,您别不要了小姐,等小姐身子好了,您就带小姐离开这儿,好吗?”简单的乐儿把叶倾城所要的幸福完全地压在了殷邪身上,她以为叶倾城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殷盟主不肯陪在小姐身边。

为什么叶倾城会变成这个样子?殷邪忍不住指尖微颤,这样子的叶倾城,像极了一朵妖娆到极致的花朵,用尽自己的生命与精力去换世间所有的嫣然与风动。明明眉宇之间的妖娆已经被死气盖去,殷邪甚至都不敢伸手触摸她一下。

这个女子,自己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惊艳之余更是涌起怜惜,所以当她误以为自己对她有意的时候,自己也就顺手推舟,借口谷外有更好的药材,让她跟着自己出了谷。尽管后来大皇子确实了此人并非他要找的心上人,自己仍旧把她留在了身边,说服大皇子的理由是可以拿她当作药人,可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带有一点私心,希望这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可以有一天健康起来。镬

可,殷邪开始后悔,是不是带她出谷才是一切悲剧的开始?明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不谙世事,纯真无邪的女子啊。

“嗯?”床褥里面的女子稍微一动,在这样安静的房里是异常的清晰,殷邪连忙身子侧了侧,让光线照进来。

如同一朵紫色的蝴蝶,扑闪了两下之后,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睑,“你…”干哑着嗓音,叶倾城睁了许久才认出面前这个人是殷邪,心底有些奇怪,但略一思索就想到,估计是跟着绝色风月一起进到谷底来的,这么一想着,身子顺势一软就倒大了后面的软褥上面,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只来得及大口大口地呼气,减低一些身上蔓延起的疼痛。

“乖,喝口茶,别急着说话。”把杯子递到叶倾城的唇边,只是没等叶倾城喝了两口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却顺着嘴角的的水痕滑了下来,殷邪眼眸一眯,袖口一靠近就把那一抹血色给抹到了自己的袖口。

嘴巴里是一股甜腻得欲叫人作呕的味道,叶倾城知道自己又呕血了,只是心窝却忍不住一暖,当初就是眷恋上了这个男子眉宇间有着师兄所没有的那一抹缱绻与柔和,现在,竟然还是这个男子能叫自己一瞬间感动。

“我以为…在我死前,再也见不到你了。”叶倾城抱着必死的心进到谷底来,却没有想到死前还能见上一眼这个带自己出无梦谷的男子,唇角不禁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来。

殷邪皱了皱眉,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想活了,那根本就是药石无效了,“乖,好好调养好身子,我再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玩儿。”把叶倾城的身子扶靠到自己身上,少了平时对她时候的那一些敷衍与调侃,殷邪有些不忍心继续伤害这个女子,只好说些话来弥补。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快把师妹放下。”一声怒斥响起在门口处,却看到玉断箫端着一碗药就急急地冲了进来,把摇放到桌子上就冲到叶倾城面前,一把推开殷邪,晚起叶倾城手腕上的衣裳就细细把脉起来。

只是殷邪却因为一些躲闪不急,整个身子却甩出去好远,几下轻跳之后这才稳住身子,只是那一双桃花眼却一下子暗淡下来,他竟然看也不看自己,毫不犹豫地就推开了自己…明明,自己跟他说过,不可以忘记自己,否则自己会到无梦谷里把他抢去…可是,他始终都没有把自己摆到他心头!!

“师妹,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就起来了,还喝了水?乐儿,我不是交代你好好看着小姐吗?”玉断箫声色俱厉,伸手把桌子上的药拿来就用勺子一勺勺喂起叶倾城来,只是那一小碗药却是大半碗被叶倾城半呕出来。

“乖,不怕,比昨日里好多了,只呕出了这么些。”玉断箫的声音温温柔柔,转过身却叮嘱乐儿去衣柜里取件干净的衣裳帮师妹换上,自己才拿着碗要走去,抬头却一个晃动,是她?她是什么时候来得?

殷邪撇了撇嘴,样子说不清的妩媚娇俏,“你要是敢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我一定要你好看。”这个药呆子居然敢拿一副才看到自己的神情望着自己,叫殷邪心底忍不住不服气起来,因为出口的话语也不自觉带点了小女儿的娇俏脾气来。

“咱们先出去,让师妹休息一下。”身子在经过殷邪的时候忍不住顿了顿,殷邪倒是唇角浮出一抹笑,自己冒着违抗主子的风险,就是要进到谷里来,可不是让你跟自己躲猫儿玩的呢,这么想着,殷邪也嘱咐了乐儿一声就跟了出去。

“谷里有消息传来没有?”说不清楚心底想些什么事情,龙子玄只觉得焦躁不安,因为开口就问了一句,原本一直隐在暗处的青烟立马出现在自己的主子面前。

“回主子,谷里看上去很安静,除了殷邪领着绝色大公子入了谷,就再无其他动静。”青烟据实以报,神情有些不安地低着头。

是吗?不该这样的,按理说进谷抓几条鱼罢了,没必要拖得这么久,而且绝色家的人现在几乎都进到里面去了,莫非里面成了什么事情?

越想越是焦躁不安,龙子玄眼眸一沉,“青烟,让影子出来,你跟我现在就去谷底。”

唇涩婉转逗莺啼[VIP]

“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把无垢小心地放置在床上之后,绝色风月的脸庞仍旧绷得紧紧,俊逸的唇角死死地抿住,他要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让他抚慰心疼的解释,刀刃一般的目光凉凉地滑过跟到房间内的众人,最后停在神情最为悠闲的纳木允苍身上。肋

凭什么要我解释?纳木允苍看了看周围的一圈人,除了花月陷入沉思外,其余的人眼中都是一片焦灼,哎,爱之深则乱其心,纳木允苍觉得他的这群弟弟们哥哥都太过于关爱无垢了,这样可不是很好呢。“无垢说要用以血入药救叶倾城,乘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就用刀片子划了下去,接下来的,你都看到了。”

纳木允苍照实说话,倒是惹得绝色雪月与绝色落月每每侧目,这个男人还好意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不仅拿碗来接无垢的血,竟然还到无垢手上又添了一刀,存心让无垢不好过。现在说起话来倒是凉凉淡淡,根本看不出半分心疼或者是怜惜,绝色雪月与绝色落月忍不住在心底哼了哼。

“以血入药?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瞪着双眼,绝色风月冷冷地瞥向床里头假寐的人儿,察觉到那人儿身子忍不住往床里头瑟缩了一下,绝色风月的唇角轻轻泄出一丝浅浅的笑,绝色花月挑了挑眉,踱着身子晃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甘草茶就走到床边,“无垢,不是说口渴吗?喝些甘草茶再好好睡会儿。”镬

原本躺在床上装娇弱的无垢,在接受到风月哥哥那冰冷的目光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下子有花月哥哥解围自然是欢喜之色浮于面前,一双眼眸立即恢复了以往的灵动与自然,甘甜的茶水润过无垢的唇瓣,滑过有些沙沙的喉咙,无垢如同被主人搔痒后的猫咪,柔软而餍足地轻咛几声,绝色花月的手掌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强压住心口那一圈骚动,努力等无垢喝好了茶水,才小心地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好好的躺下。

转过身,绝色花月努力压住喉际的一阵干涩,“让无垢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让流水熬些补血养气的汤药进来,现在大伙儿还是先出去再说吧。”冲着身后的无垢浅浅一笑,无垢忍不住长呼一口气,她都不知道原来花月哥哥笑起来的时候如同百花绽放时候那一瞬间的芳华潋滟,真好看。

纳木允苍倒是忍不住心底的怀疑,看经过身旁的花月,却看到对方冲着自己露出一个干涩而无妄的笑,只那一下子,纳木允苍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绝望冲着自己撕咬而来,他的心中究竟有多苦?

看到二哥都这样说了,绝色雪月与绝色落月没好气地瞪了眼在床上装死的无垢,两人也接着走了出去,只不过绝色雪月却不只是走出去这么简单,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一回哪儿这么容易放过纳木允苍,何况这一回,帮着人欺负无垢,就算是绝色落月也势必会站在自己这边,哼哼。

房间里又只有自己跟无垢了,那一次在擎天盟里面,也是这样,自己陪在无垢身边,甜美的感觉叫他产生了天长地久的错觉,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无力而绝望,这一回,他可以勇敢一次,把握住自己的情感吗?

一瞬间,激扬的情感暗潮从心底喷涌而出,绝色风月甚至手脚发寒,整个人浸着冷汗,这个人轻飘飘起来…

无垢知道,落月跟雪月哥哥都接着走出去了,可是房间里的压力仍旧不曾减低一分,所以无垢依然闭着眼,可是,越是看不见东西,身体对周围的任何一丝波动都察觉地特别敏感,尤其是…风月哥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