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风月看着那个褪去青涩风华的女子,含着一抹淡淡的笑走了进来,胸口再一次被温暖填满,这段时间所感觉到的温情甚至抵过他一辈子所体会到的。

“风月哥哥。”无垢柔柔地唤了一声,走到风月身边,重新搭了块毯子上去,“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脚上得保暖,你老是忘掉盖毯子。”柳眉微蹙,嗔着神情让风月忍不住心软,“是,是风月哥哥的错,下回不敢了。”风月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丝毫不能动弹的双腿,神态里有一抹隐匿的落寞,罢了,做人得知足,若不是这双腿,只怕无垢也不可能嫁给自己。

“那可一定要记住了。”无垢瞪了一眼风月哥哥,明明平日里行事那么稳妥,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从前风月哥哥在自己眼中是天,真正靠近生活了之后才发现,风月哥哥其实很需要有人细细照顾,不然他就算是病了痛了饿了都不知道。镬

白嫩的之间捏着白子,无垢开始下了起来。那一颗颗盈盈玉润的棋子捏在无垢修长的指尖仿若相生一般,看得风月略微失神,不求搏杀,只求一份对弈时候心境上的阔达,一盘棋下得倒也是趣味盎然。

“对了,风月哥哥,你有没有听过‘玉暖如血,质本属火’这句话?”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脑海里闪过的话语,无垢随意地提了一句。

风月墨色的眉间一紧,手中的黑子顿了顿,“方位属火,渡劫而生,环扣血红,玉暖如血,质本属火,添暗香而引火势。”听到风月的话语,无垢眼神一亮,手中落下的棋子偏了一格也不自知,倒是风月挑了挑眉,伸过手碰了一下,把那棋子落到本该落的格子里面,无垢脸一红,竟然这般失态,只不过一尊珊瑚玉罢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句话?”风月捏着棋子,纵观棋局,思索着该下的方位,淡淡地开口。无垢倒是摇了摇头,“没,只不过突然想起,但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所以问问风月哥哥。”

风月点了点头,“奇怪,这只是奇门遁甲里面一处简单的火阵口诀,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无垢也对布阵感兴趣了。”

火阵?无垢不记得自己看过什么布阵的书册啊?不过义父倒是布阵的高手,可能是什么时候跟自己念叨过,只不过简单的火阵,应该没事吧。无垢弯了弯嘴角,笑起来明媚动人。“哈,风月哥哥你不会是故意让着无垢吧?”

风月瞥了一眼无垢,自己动手摇动轮椅,往床处走,语气淡淡,“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低下来的脸庞除了一如既往的俊逸,更是有一抹暗红,他不是故意让无垢的,只不过与无垢下棋,心境有的只是平和,不用搏杀,那么自己与无垢相持一番后,只能铩羽而归。不过这么丢人的事情,他不愿承认。

无垢欢快地吃下那片黑子,又知道那句口诀没什么意义,现在又赢了大哥,她实在是开心,甚至没仔细看风月脸上那股别扭的神色,吃光了黑子才起身帮风月躺回到床上去。

皇宫。

一行马车从正门驶入,就有一抹灰色的人影急急隐没,黛黛拧了拧眉,蹭到龙子玄边上,“变色龙,我看到有暗桩呢。”

龙子玄眉毛一挑,眼光倒是没离开自己手中的书册,神情里很是疲惫,抬手拧了拧自己的眉间,龙子玄的声音有一些暗哑,“青烟,直接去母后寝宫。芍儿,你带着黛黛先去看皇祖母。”

“芍儿,你有看到我说的那个暗桩了吗?”黛黛摇着芍儿的手,两个人晃悠悠地从御花园经过。

芍儿挠了挠脑门,暗桩?“你是说那个宫人?不是什么暗桩,我在母后那里见过。”

黛黛眸色一亮,难怪那变色龙一点都不紧张,原来是他母后的人呢。“芍儿,你喜欢留在宫里吗?”虽然说认识芍儿一个月都不到,可是对芍儿那简单的性格倒是清楚明白得很,这样冰冷而又步步为营的宫廷生活,芍儿会喜欢吗?

芍儿转过头看着黛黛,眸光里的绿色闪耀着森林才有的光亮迷人,“这里有我的父皇母后,有我的哥哥跟皇祖母,我自然喜欢啊,何况…”如果不是在这里,他可能就遇不上黛黛呢,芍儿在心底偷偷地笑了笑,眉眼一眯,看得黛黛脸颊微微一热,转过头去不说话。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那么你…会怎么做”跨进皇祖母寝宫前,黛黛的嗓音传了过来,芍儿愣了一下,黛黛已经不等芍儿回答,先进到里面嚷了一声皇祖母,絮絮叨叨着惹老人家开心,芍儿也一直没机会回话。

“回来了?”没有看门外的来人,水心淡淡地开口,修长的手指划过一片竹简上的刻痕,润泽如玉的脸上平静无痕,眉宇间那一朵如血的莲花般闪耀着一抹高洁的光泽,风华隐约动人。

明明说他来了,怎么没反应?难道自己猜错了?水心才一拧眉,打算回头看看来人到底是谁的时候,腰身猛地一紧,接着怀里就多了一个人。

一身暗色的服饰掩不去男子身上的霸气与狂傲,只是就一眼,任何人都能从那蜷在一起的身子上看到浓浓的疲惫与哀伤。暖暖的气息扑撒在水心的腹部,水心愣了一下,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再也没有抱过他?她记不得了,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温暖叫水心忍不住身子一震,放下手中的竹简,手心微热,慢慢地抚摸上龙子玄的头。温情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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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一定要是她吗?”许久后,一抹暗哑的嗓音闷闷地从水心的腰腹处响起,水心的手一顿,停下了抚摸的动作,只是环住龙子玄的头颈,眉目安详而柔美。

“如果不是她,你能给母后找到一个更合适这个宫廷的女人了吗?”顿了顿,水心狠了狠心,“不是母后不给你选择,要一个最适合你的女人,现在既然你带不回来了,就替母后娶一个最适合这片江山的女人,好吗?”最后一声叹息叫龙子玄身子僵硬,从来不知道,母后在某一天也会有这样疲乏的时候,那一声叹息,落了樱花,抚平了一生一世的沧桑,母后为龙族,为了父皇,为了这片江山牺牲得太多了。肋

龙子玄一想到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不是他最爱的无垢,心口就扑簌簌开始撕扯着全身颤抖,若不是母后此刻紧紧拥环着自己的身子,只要片刻之间已经落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失了最后一寸尊严,“母后,我不要这一切,只要无垢回来,好不好?”

指尖触摸到一点温热,水心的心口针刺了一般的疼,嗓音变得有几分尖锐,“子玄,你要逼得母后对无垢下手,是吗?”如果得不到,起码不能成为牵绊,如果龙子玄做不到,那么就由她来做,她一定要看到一个最强大的帝王,任何人都不能成为牵绊,自己不能,无垢更不能。龙子玄放不下,那么她就去毁灭了她,她不想她的儿子,将来这个国家的帝王有任何一点弱点。镬

水心只觉得腰部给龙子玄猛地加大的力道掐得死紧,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退却,而她也相信,从小就学习帝王之道,龙子玄知道,事到如今,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而她也相信,自己的皇儿,不会让自己失望了。

“好…”

泪水潸然而下,她的皇儿,从这一刻起,必定会成为皇朝最伟大的君王,她知道。

“皇上。”弯腰行礼,水心的身子就被龙阎带到身侧,俊逸的脸庞已经渐渐浮现出一抹沧桑,水心的眉眼里不自觉地溢满了柔情,这个男子是她愿意牺牲一切的原因,为了他,再大的委屈她都受得。

龙阎仔细端看了几眼水心,眉目一松,仿若如释重负,“子玄答应了?”

点了点头,水心累极了似的,把头颈埋到龙阎怀里,眼睛有一点干涩,嘴角却含着一抹苦涩,“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啊。”

龙阎抓着水心的手,放在掌心细细地把玩,眉宇间还是有着一点不放心。“我还记得那年子玄站在你面前,说他给自己定下了新娘,那时候的子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点了点头,岂止是他,自己也是第一回见到,那时候起,她就开始留意起无垢来了,只可惜一直错过,因为无垢因为要治病,只能每年中秋回来,而素儿夫妇每次进宫都不在身边,直到那次龙子玄带了她回来。

“是不是素儿母女都是一样的命,能够叫人肝肠寸断?只是可怜我的子玄,有时候想想,我真的有些恨无垢,我的一个好儿子,被折磨成这副模样!”眉宇间跳动着一抹恨意,龙阎叹息,把水心拦进怀里,“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你又何苦操心,起码龙子玄已经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皇儿,接下来的一切,父皇应该可以安心全部交给你了吧?

突然想到什么,水心的身子一冷,死死拽住龙阎的衣袍,“你记得李璇星身边那个老嬷嬷吗?”

龙阎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对那个嬷嬷,自己似乎除了第一回见到时候,对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动容,似乎就再没多少交集了,难道这嬷嬷惹了什么事?

看着望向自己的眼睛根本没有几分波澜,水心僵硬地点了点头,无所谓了,既然他根本没想到什么,至于那个女人,是她与龙阎之间最深的禁忌,既然过去了,何不云淡风轻,又何必庸人自扰?

“主子。”躬身把手中一本红帖子放到书桌上,青烟立马不着痕迹地退了老远,笑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能违抗皇后的命令,可起码还是有一点安全意识,远离主子。

龙子玄目光冰冷如水,落在那一本红色的折子上,刺目的字眼落在龙子玄的眼里,青烟竟然啊发现主子如同一湾深潭,激不起半点波澜,奇怪,这样的主子太过冷静了啊。

红色的秀本折子里拧的是下聘的彩礼时间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情,与原本无垢小姐那一本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回上面的名字不同,改成了相爷千金李璇星的名字罢了,青烟这一回倒是挺担心主子的反映,没理由这般平静的啊。

这个婚礼极致奢华,龙子玄眼角泛出一抹温柔的潋滟,原本他是要全部送给她的啊,只可惜,注定了,她受不起自己给予的无上光荣,那么就一起沉沦吧,咱们一起痛苦。两个人的炼狱,起码能换来下一世的温暖幸福吧。龙子玄如是安慰自己,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一个个裹着金粉的奢华字眼,“聘礼上再多加一些,仪仗到正殿前才下,红棉铺过銮驾之处,普天同庆三日,大赦天下。”

青烟身子一愣,主子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假装?明明娶的不是无垢小姐,怎么还硬生生把这仪式做得更大?“主子?”

“怎么,青烟有意见?对了,那只白鹤,要么送去御膳房,要么就杀了,反正我不想再看到它了。”龙子玄蘸了一点朱红,继续低下头处理起朝廷里的大事,从此以后,他就只是皇朝的大皇子,将来的君王,龙子玄,已经掩埋了,那个为了无垢才生的龙子玄,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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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愣了愣,但是看到主子那专注的神情,他也不能开口,只能躬身退了出去,送去御膳房?难不保啥时候主子想起,到时候自己就肯定遭殃了,再说了,那只傻鹤,就这样整死,还不是便宜它了?主子不是说了,只要不再让他瞧见,那他可以自己把它关起来啊,哼,以前仗着是宠鹤的身份,自己早就怄气了,这回怎么也得欺负回来。肋

才没走多远,青烟就看到对面走来的流水,青烟迎上前,流水眉眼处的情绪淡淡,青烟低了低头,“主子打算迎娶相爷千金,你…”

流水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是自己是彻底的没有希望了,就凭着无垢小姐对着自己的怜惜,流水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举动,倒是主子,这样一来算是彻底放弃无垢小姐了吗?明明…想起那一夜,流水只能死命咬住自己的唇,目光里面清灵灵一片水色。青烟摇了摇头。

“无垢小姐曾托我照顾好主子的一切,既然主子要迎娶李璇星小姐,那我自然会用心打点。”流水死命扣住自己的手腕,目光直视,叫青烟看不清任何一丝情绪。

青烟低了低头,“李璇星认定你是主子的宠姬,只怕等坐上主母的位置对你不利。”流水听了之后倒是冷冷地笑了一下,且不说自己并非是主子的姬妾,就算自己是了她有能把自己怎样?主子真正爱的是无垢小姐,她李璇星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位置需要有一个人做,而她恰好有着相当的身家可以匹配罢了。她不相信,主子会容许她做大。镬

青烟没有说话,流水,在宫廷生活了这么久,你难道就不知道,不被保护就意味着死亡,就算主子不允许李璇星做大,可她毕竟会成为皇后,成为这天下除了主子外最高的人,那么到时候她要你死,你又能躲得了哪里去?

“我先送这参茶进去。”转过身,卷起的衣角带起一股淡淡的香,青烟恍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就要成亲了?冰奴…

“这布告上写着什么?”路人甲停在城门口,对着那一大页的黄纸问边上书生打扮的人开口,这一开口才发现,原来身边的男子好看得厉害。

“啊,这里写着大皇子大婚,迎娶相爷千金,京城第一的美人,李璇星呢。”男子平淡的眉眼里面跳动着一抹光亮,路人甲继续发问。

“可是前不久,我不是听说大皇子大婚的对象是绝色山庄的幺小姐吗?”路人甲也不算闭塞,虽然目不识丁,可是胜在勤学好问,这天下的大事,七七八八也算知道个完全。

男子嘴角弯了弯嘴角,可不是,他也知道他原先要娶的是绝色家的小姐呢。“上面说绝色家的小姐早死了,但是良辰不能废,所以改为迎接李家千金,到时候大赦天下,免去一年租税呢。”

“啊?这绝色家的小姐总算是做了好事,积了不少阴德了。”一想到能够免去一年的租税,路人甲黄黑色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回去跟村里人说了,大伙儿定是乐死了。

男子眉眼带冷,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老汉,哼,不知者无罪,他懒得计较了。“不是该谢相爷千金吗?不然也没租税好减的呢。”

老汉嘿嘿一笑,抓了抓后脑,“也对,不过管他呢,大皇子娶谁都不是俺们的事情,俺们只需要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就成,管那劳什子事做啥。”

待老汉走远,男子这才松下眉眼,是啊,管那劳什子事情做啥?当事人都不发话默认了,他就算是他的好兄弟,就算是她的亲哥哥又怎样?现在他就想去蹭口好酒喝,顺便去陪陪皇奶奶,见见自己的舅舅舅母就成,哎…一下子从姨娘姨夫转成舅舅舅母还真有点不习惯。

摇了摇头,那木允苍从袖子里取出扇子,大摇大摆地从城门里进去,此后花开花落年复年,云卷云舒情念情,嫁娶两不欠了。

“见过大皇子。”换掉那一身嫣红的华裳,李璇星选了一件浅黄色的衣裳,洗去铅华,整个人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柔和,对着殿前身穿一身朝服的男子盈盈一拜。

龙子玄对着娉婷而立的女子微微恍惚,面前的女子换掉那一身艳丽的红色竟也有几分可笑的娇柔,只可惜那下意识里的一点模仿,更娇龙子玄觉得恶心,挥手算是叫起了,龙子玄把目光转回到自己手中的书册,“进宫多久了?”

李璇星一愣,不过还是乖乖回答,“一个多月了。”

龙子玄点了点头,一个多月了,“也算不短的日子了,相爷必定想你这个孙女了,待会儿我就派人送你出宫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李璇星一下子面色发白,出宫?怎么会,皇后不是答应自己,还有一步之遥,怎么又要将她打进地狱?而面前这个男人太过森冷,李璇星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怯弱到无法质问任何一声。

仿佛看出李璇星的心思,龙子玄拧了拧自己的眉间,这段时间里,好像他越来越觉得头痛起来,也许真该趁着黛黛不注意地时候抢一颗糖果来尝尝。

“我已经公告天下,吉时一到,就迎你入宫,而你不应该在迎娶前呆在家里吗?”龙子玄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喜怒哀乐,听得李璇星半侧身子冰凉不能动弹,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她承受不了?李璇星身子一软,扶了扶身边的椅子。

“那么无垢呢?你不是除了她,谁都不要不看的吗?”

龙子玄抬起头,平静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波动,很快就回复平静,“李璇星,你该知道,选你是因为你适合皇后那个位置,并非说你适合我,从今以后,你就乖乖做一个好的皇妃,日后我会让你坐上皇后那个位置,别的,就是禁忌,你若是再来刺探,小心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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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街边的风俗人情,纳木允苍显得感兴趣极了,甚至花了两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也不管这样子是否符合自己的形象,一对桃花眼儿对着路过自己颇有姿色的女子抛着暧昧如丝的眸光,纳木允苍显然乐此不疲。

“芍儿,你有没有觉得街上那个男人很眼熟?”坐在酒楼靠窗的雅间里,黛黛无聊地张看窗外的人流,没想到正好看到人群中被纳木允苍引起的一点骚动,黛黛有些不可置信。肋

芍儿听了黛黛的话,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后身子就站了起来,“表哥怎么来了?”

芍儿的举动大概太过突兀,引得楼下不少人纷纷抬头,黛黛一咬唇,扯着芍儿的身子就缩了下来,该死的,这芍儿一见到表哥就忘记了他们两个人现在是逃出宫的。诏书颁布后整个皇城内就忙碌起来了,到处就是忙碌着的奴婢丫鬟,而黛黛又找不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又不想去找变色龙要个出入宫城的手谕,所以怂恿了芍儿,两个人跑出宫来,这才刚吃好午饭就要被纳木允苍抓回去,那不是白逃出来了?

只不过虽然黛黛反映比较快,不过纳木允苍也是极厉害的人物,就一瞥就知道芍儿躲在楼上。纳木允苍嘴角一弯,遇见故人了啊。

“啧啧,芍儿不乖了,现在见到表哥居然都不理会,还想着怎么躲起来了?”推开雅间的门,在黛黛庆幸某人离开之后,非常出乎意料地走了进来,也不管黛黛脸上沉下来的表情,只管对着芍儿哀怨情伤。镬

果然,简单的芍儿一见到纳木允苍做作的表情,扭捏了几下,极为内疚地解释起来,“不是的,是因为我们偷跑出来,怕…”表哥你坏事!

纳木允苍一扫原先的郁闷神色,墨玉般的眸子闪亮动人,黛黛心里咯噔一下,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果然…

“带上表哥吧,反正表哥这才进京,没事做啊。”

黛黛一听到某个“无耻之徒”想要赖上他们,脸色就拉了下来,笑话,他们可是要娶探下李璇星的底,若是加上个色痞子纳木允苍,那不保准完蛋了吗?说什么也不行,黛黛神色一凛,瞪着芍儿,要求某人坚定立场。

“如果,你们不带上我,那我就只好进宫,你皇兄母后应该还不知道你跑出宫玩吧?”

相爷后院的高墙上。

纳木允苍探头探脑,兴奋啊,作为明火教的继承人,纳木允苍想来都得中规中距,活的步步惊心,现在恢复了真身,做了天下第一庄的公子,生活不是一般的任意而为啊,比如现在蹲在别家墙头偷窥大户千金的行为,着实叫纳木允苍兴奋啊。

黛黛有些厌恶地瞪了瞪纳木允苍,真是比芍儿还不如,起码芍儿第一回跟自己爬墙头的时候没向他表现得这么嫩,身子稍稍一跃,就越到芍儿那边,与纳木允苍隔了一个芍儿。

“表哥,你不能这样,小心被人看到。”黛黛说了,如果那个京城第一的美人比不上无垢姐姐,那么她就要破坏大哥的婚礼。芍儿对那个李璇星感觉不上来,只是几次在…染儿边上见过,冷冷地,穿着大红的衣裳,整个人如同凤凰一般,给人一种吞噬一切的气势。

纳木允苍那扇骨敲了敲芍儿的脑袋,笑话,他是谁?西域的第一高手,除了你哥哥,当然现在多了一个黛黛,这天下还有几个敌手?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里面的大小姐,难不成自己还会露马脚不成?

见到纳木允苍敲打芍儿,黛黛眼神一跳,纳木允苍瞧出里面警告的意味,讪笑了两下,连忙指着下面花园里走来的一老一少,“快看,来人了。”

“外公。”软软的声音夹带着一丝迷茫,她不知道,为什么外公要找自己出来,这几日整个相府里不是都在忙着大婚的准备事宜,而外公也忙着接待一些送礼来的官员吗?

鬓发花白的老者那双睿智的眼睛盯着李璇星瞧了瞧,复又浅浅一叹,背着手往后花园的凉亭走。

“星儿,你该知道,外公最疼的就是你了,只要是你要的,外公都依你,这一回外公不知道,该是不该?”年迈的老者声音里带着一点哀痛,他想起了另一个女子,一个如水草一般柔韧坚强的女子,她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最后却是焚烧了自己的羽翼,落得人鬼不似。

他不想自己如花似玉的孙女继续她的后尘,可是他用尽了心血却还是不能撼动半分。莫非这就是红颜薄命?

“外公,星儿知道外公对星儿最好,可是…外公,要怪就怪星儿遇见了,星儿放不开。”贝齿一咬,李璇星的嗓音里面带着一点哭音,她又怎会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难走,可是起码这样自己的名字能够站在他的身侧,记在史册上面,陪他到死的人,终究是她,李璇星。

抚着孙女如云的鬓发,相爷目光仿佛抽远,“也许外公让冉嬷嬷陪在你身边是错的…”他记得孙女边上有个可爱俏丽的小丫鬟叫做染儿的,性子也挺讨喜,不过线报回来说,已经死了。皇宫里太多犄角旮旯,他真的不想自己的孙女也陷进去。

“冉嬷嬷?”听到外公提起这个名字,李璇星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外公,这个冉嬷嬷到底是什么人?上会她交给染儿给二皇子下的药连宫廷御医都解不了,而且现在,她又到哪里去了?”

面对孙女略显激动的神情,相爷像是疲乏了很多,“错了,肯定是错了,当时我就不该心软,让她进到宫里,明明她比你更不适合进宫的,冉嬷嬷就是曾经那怡然居的主子…”沉沉的叹息卷得李璇星身子冰凉,难怪她经常去怡然居,“那么,外公,你让冉嬷嬷进宫,就不怕冉嬷嬷加害皇上皇后?”

“她说她只是想带走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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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冉嬷嬷还有女儿?李璇星瞪了瞪眼睛,觉得自己外公说的太不可思议了。冉嬷嬷从来没有说过她有女儿啊,心底凉凉的,似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相爷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女,“我不知道。”顿了顿,相爷的眼神变得深远,“星儿,这条路很难,为什么你就是这般执着?”肋

“外公,如果不这样,我会觉得自己不曾活过,我是真的喜欢大皇子,不为那皇后的位置,只是因为他那个人,就算他成了乞丐,我也认了,跟着他做乞丐,何况那个无垢根本就不珍惜他,外公,你没看到这回他回京,整个人都瘦了,我瞧着心疼,如果他喜欢的是我,我就是如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受这般折磨!”

“唔,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纳木允苍摇着扇子,跟在两个人后面,自己发表评论。

黛黛横了一眼芍儿,染儿?这个名字就是叫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人家让他吃他就吃,毒药也吃了?莫非这两个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勾搭?

只不过这一回,芍儿神情里面有着一点恍惚,听到相爷与李璇星的对话,芍儿似乎释怀了许多,她起码不是自愿的,她是李璇星的丫鬟,听从主子的话,虽然芍儿还是有一点郁结,不过比起刚醒来的时候要好上太多了。

只不过脸色的舒缓落在黛黛眼里却刺眼极了,正打算撒气的时候,背后的纳木允苍一步上前,拦在黛黛与芍儿之间,“你们觉得呢?”镬

芍儿略微一想,把目光投向黛黛,黛黛说好他就说好。黛黛倒是敛了敛眉,虽然那个李璇星不算什么善良百姓,但是按照师娘的眼光来看,起码也算是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人。“无垢姐姐与变色龙似乎是没什么希望了,与其这样,我倒是觉得李璇星也不错,我不打算阻拦了。”

芍儿听了黛黛的话也点了点头,“哥哥不会做傻事的,而且,那个李璇星喜欢哥哥,不是吗?”

所有的人都以为爱了就可以强求或者成全,可是大家都忘记了,爱得太深得不到回报,也会成为毒药,毁了爱着的人,更是伤到被爱的那个人。

纳木允苍瞅了瞅两个“沆瀣一气”的两人,口吻中不无带着一点落拓,“哎,本来难道挑上一个上等的大小姐,你们两个这样说来,我不是不得不放手了?”

黛黛挑了挑眉,“你还真是得意忘形了,别忘了,人家可是未来的王妃。”

纳木允苍不以为意,“凭着我跟大皇子的交情,讨个女人绝对没问题。”没等黛黛开口,纳木允苍就拖着芍儿的胳膊,“走了走了,反正时候还早,咱们再上哪儿溜达溜达。”

绝色山庄。

“你怎么了?”察觉到无垢的失神,风月放下手中的册子,双目锁住无垢。

无垢被风月叫回来思绪,嘴角牵强地弯了弯,“好奇怪,这两天都没见到爹娘,还有纳木哥哥。”原本娘亲与爹爹总算抽空过来看看自己与风月哥哥的,至于纳木哥哥就更不用说了,三天两头就往自己这里跑,是不是耍宝逗笑自己。可是连着好几天了,她一个人都没见到。

风月垂下眼睑,语调淡然,“纳木已经去京城了,而爹娘也随后赶去,代表绝色山庄娶参加大皇子的婚礼了。”

砰——

无垢猛地起身,撞到了自己的膝盖而不自知,他竟然…要娶亲了?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目光猛地看向风月哥哥,只看到风月哥哥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唇,“上回来通知的时候你正好在休息,事后忘记告诉你了。”

不是忘记,而且根本不想去告诉她,好不容易两个人能够守望相助,安静地生活在庄园里面,现在他不希望那个远在京城的男子任何一点举动破坏掉这里的一切,他不想那个男人夺走一切属于他的东西。

无垢安静地站在原地,风月突然有些慌乱,伸出手,“无垢,过来。”

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无垢只知道自己连心都没有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吸气,龙子玄要娶亲了啊,真是不可思议,那个男人会娶哪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