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边竹管刚架不久,还能用,战士们就没给这边换。

三菜一汤,一锅糙米饭,吃得丁点不剩。

饭后,张宁收拾碗筷,王老太和苏梅拿了王营长捶好的稻草搓绳。

为了编出来的草鞋结实耐穿,稻草里两人加入了麻丝。

麻丝是战士们去年秋天在山里砍的野麻,丢在南边溪水里浸泡一冬后,剥离捶打晒干,搓麻绳剩下的余料。

王营长要下田,林念营、小黑蛋想跟过去看看。

今天是周六,下午王老太没备课,闻言就点了头。

小瑜儿凑热闹地跟着出了门。

张宁洗刷好碗筷,出来抱着他打开了鸭窝的栅栏,给了他根竹杆,两人赶着小鸭下山去了溪边。

有了水管,就不用挑溪水吃用了,遂山脚这支分流出来的小溪就成了张宁和大胖等人放鸭的好去处。

小溪里水草、小鱼、小虾等都成了小鸭子的食物,大家都不用怎么喂,每天赶了去溪边,它们就一个个吃得肚儿溜圆,还成长飞快,几乎一天一个模样。

这么一来就显得小鸡、鹌鹑和鸽子费粮了。

不过,司务长瞅准了农垦食堂不远的一片荒地,他这几天带了人去山里挖了些刺梨围着种了一圈,正打算买些菜种回来撒了,待长出来,丢了小鸡鹌鹑进去圈养。

至于鸽子,砍竹子编了竹笼养着呗,一个半月就能杀着吃了。

热热闹闹的院子陡然一空,苏梅偏头朝小课间看了一眼,问又拿了书看的赵瑾:“小瑾,你要不要出来坐会儿。”

屋里阴凉,不如外面来的和暖。

赵瑾点点头,苏梅搬了张椅子放在她和王老太身旁,进屋抱了他出来。

麻绳搓好,王老太去杂物房拿了个木齿架子,这工具叫鞋耙。

“小梅搬条凳子来。”

苏梅搬了条长凳,按王老太的吩咐将鞋耙固定在凳子一头。

王老太骑坐在长凳的另一头,拿起麻绳、稻草一边讲解一边编了起来。

按照鞋的大小尺寸,将四股麻绳的一头扣在鞋耙上,另一头拴在腰间,拿了稻草穿过一根根麻绳编织。

打到五六道时左边放出三个绳鼻,再编三道后右边放出三个绳鼻,然后随着脚形放大缩小,中间两边放一个穿绳耳。

打到后跟处往上翘一寸收头,再用麻绳结股成束,以绳代帮。

最后用一根细绳将两排绳耳穿起,穿时绑在脚踝上,如此一只草鞋就成了。

王老太编织好一只,起身拿了麻绳、稻草给苏梅,让她试试。

苏梅的精神力虽没有恢复至前世的十分之一,记个东西却是不难,遂接手后略一回忆方才王老太的手势动作,就编了起来。

“不错!”王老太口中赞着,拿了根草绳帮她将两排绳耳穿起。

苏梅接过脱了脚上的布鞋,穿上试着走了走,又轻又软,透气性也好。

一个下午,苏梅手下不停,大大小小的草鞋打了五双。

快到旁晚,苏梅停了手,把赵瑾抱进屋,背了小瑜儿去食堂帮忙。

为了让农垦的战士们吃好点,炊事班的小战士昨天去小溪里摸了成筐的螺丝回来,经过一天一夜的吐沙,可以吃了。

苏梅背着小瑜儿到食堂,战士们已剪去了螺尾,将其淘洗干净。

“小梅,”知道苏梅有心疾,司务长就不让她干重活,遂这会儿见她过来,一指灶前的小凳,“过来烧火。”

并排五个灶,一个刚放了团好的杂面馒头,一个放了淘洗好的糙米。

苏梅四下看了下,拎了半筐蒜坐到了灶前,点燃两个灶继上干柴,放下小瑜儿,娘俩凑在筐前剥蒜。

当然小瑜儿就是捣乱,时不时拿了蒜丢着玩。

司务长摘了紫苏叶,切了葱姜干辣椒,让苏梅又烧了一个灶,待锅热,倒了点菜籽油,又稍铲了一点猪油进去,这样会更香。

苏梅把剥好的一把蒜递给他,他拍了拍跟葱姜干辣椒紫苏叶一起丢进锅里,待香味爆出,抱起一盆螺丝倒了进去,翻炒后加入米酒。

米酒一下锅,香味就被激了出来。

放入盐、酱油调味,倒入山泉水。

待咕噜咕噜滚起,丢入泡好的红薯粉丝、笋干、菌子、土豆片,起锅时散入大量的野菜尖。

鲜香味一下子溢满了整个厨房。

司务长拿碗,盛了满满一碗,递给苏梅:“先吃。”

说罢,掀开中间的锅盖,拿笊篱捞了米,装进蒸笼,米汤舀进带盖的木桶里留给战士们待会儿回来喝。

随之又掀开里面的蒸笼,按了下鼓胀的馒头,馒头凹进一个槽后又慢慢地弹了回来,“好了,不用烧了。”

苏梅瞅了些灶内,拿竹杆拢了拢火:“还有点余火,再焖一会儿。”

司务长点点头,招呼大家盛菜先吃,等会儿好给战士们打饭。

等大伙儿一个个盛了菜,锅内的杂粮馒头也好了,松软中透着粮食的清香。

苏梅带小瑜儿洗了洗手,掰了块馒头,拿开水涮了三片土豆,夹进馒头给小瑜儿抱着啃。

小家伙上下各长了两颗门牙,正是见什么都想咬一咬的时候。

大胖进来见苏梅面前剥好了大半碗蒜瓣,没有急着先吃,而是端走洗了洗倒进石臼,丢入盐粒捣碎成泥,舀进小盆,点上两滴香油,三勺酱油拌了拌。

新蒸的馒头什么都不就,战士们一个人就能吃六七个,醮着蒜泥他们吃的更香了,又何况多了道螺丝烩菜。

抱着小瑜儿,拎着司务长硬塞到手里的半盆烩菜、2个馒头,领着跟王营长一起过来,吃得肚儿溜圆的小黑蛋、林念营回王家接赵瑾,苏梅都在考虑等发工资了,要不要少领点?

不然照这么吃下去,影响不好。

“娘,娘,”突然,小黑蛋拽着苏梅的裤腿,指着上面叫道,“是赵叔叔!”

苏梅抬头,赵恪背着赵瑾正从王家出来。

小黑蛋松开苏梅的裤腿,跟枚小炮弹般冲了上去:“赵叔叔!赵叔叔!”

赵恪俯身接住他,一手在后揽着赵瑾的双腿,一手抱了他起来。

“赵叔叔,你怎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那你吃饭了吗?”

“没呢。”

“娘带了螺丝汤,还有馒头,等会儿你要多吃点哦。”

“好,谢谢我们念辉。”

苏梅抱着小瑜儿,带着林念营等在山道边。

林念营:“赵叔叔。”

赵恪扫了眼自己鼓囊的口袋,笑道:“口袋里装了野果,过来自己拿。”

林念营扒着他的衣兜往里看了眼,是红红的羊奶子,伸手抓了一把,给了小黑蛋几颗,小瑜儿一颗。

赵瑾有些小洁癖,果子不洗不吃。

林念营就没给他,“婶婶吃。”

赵恪跟着笑道:“很甜,尝尝。”

苏梅捏了一个,跟小灯笼似的很漂亮,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王大娘做饭了吗?”

没做的话,她就把手上的食物送过去,回家再给爷俩做些吃的。

“正在做,”赵恪道,“留我和小瑾吃饭,我没应。”

既如此,就不用往上送了。苏梅转身带着林念营随他往下走:“拿的馒头不够,回去给你们爷俩再下点面,用菜拌着吃。”

赵恪:“好。”

“上工后,司务长几乎顿顿都让我带些菜回来给孩子们吃,”苏梅道,“我再领工资,是不是不太好?”

“那就等月初发工资时,你留几块给大胖,让他做帐。”

“好。”

第61章

修好的院子还没有装门,那院的竹门本来是要搬过来的,结果,他们结婚的第三日,那院子就被一位副营长讨去了。

他妻子好像跟家里闹了矛盾,给他拍了电报,没等回复就抱着孩子买了车票过来了。

选别的房子来不及收拾,便来家问了苏梅。

苏梅只得拿着钥匙随他去了一趟后勤,做了个交接。

住在半山腰,后面就是茂密的山林,不装院门,苏梅心里总觉得不安全:“你明天休息吗?”

“不休息,”赵恪道,“不过晚上可以早回来会儿,要做什么,你说。”

“我想进山砍些竹子回来做个院门,再给小瑾做个轮椅。”说着话,几人走进了院里,苏梅下意识地抬眼打量了番,早上她晒的衣服不在了,竹制的三角晒架上晾着赵恪进山穿的衣服鞋袜,青砖两侧打算种菜的地,已翻了一半,“你什么时候到的家?”

“四点半。”赵恪说罢,放下小黑蛋,“好了,到家了。”

“赵叔叔,我练了鼓,敲给你听好不好?”

“好,去拿吧。”

小黑蛋回头冲苏梅叫道:“娘,钥匙。”

怕什么小动物从山上下来闯进了屋糟蹋东西,苏梅给每道门都装了把锁,出门就锁上。

苏梅放下小瑜儿,把钥匙掏给他。

四岁的小黑蛋一米来高,开门有点费劲。

林念营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前,便从后面抱着他举高一点。

小黑蛋开了堂屋门,把成串的钥匙往林念营怀里的一塞,冲进了屋。

林念营拿着钥匙,把西耳房打开,转身又开了厨房的门。

“你是想在廓下坐会儿,还是回房?”赵恪问赵瑾道。

“廓下。”

林念营在厨房捡了只巴掌大的刺猬过来,闻言,几步窜进屋,搬了张椅子放在廓下。

赵恪放下赵瑾,抱起追着苏梅跑的小瑜儿。

赵瑾看着林念营笑道:“谢了。”

林念营把小刺猬放在地上,拨了拨它身上的刺,随口道:“一家人还要谢来谢去吗?”

赵瑾一愣,笑了:“嗯,以后不说了。需要什么,我直接叫你。”

林念营点点头,转而问道:“要看书吗?”

赵瑾扫了眼地上缩成团的小东西,双手往脑后一枕,懒懒地看着天际的火烧云:“不看,我都看一天了。”

住在半山,随时随地你都能看到各种小东西,鸟儿、蛇、刺猬、青蛙、癞蛤蟆、蜗牛,还有草丛里一飞而过的野鸡,从眼前跑过的兔子和各式虫子,初开始还会惊奇,慢慢见得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苏梅扶着厨房的门,看了看门下离地的高度,看来要装个门槛了,不然还不知道下次会钻进来什么。

这边不比原来那院,后面因为有王营长一家住着,多了些人气,小动物闯入的不多,就是有也只在草丛里活动,一般不会跳上常走的路面,或是闯进家里。

而这片山腰则不同,房子后面就是毛竹林,穿过稀疏的毛竹便是常年无人进入的原始山林,四座房子,目前也只有他们一家入住,白天还经常无人在家。

放下竹篮,苏梅挽起衣袖,拧开厨房外的水笼头,洗了洗手,拿瓢舀了半瓢面,想了想苏梅探头问道:“念营,你还要不要吃面?”

林念营:“不吃了,婶婶要我烧火吗?”

“等会儿再烧。”

“好。”

“赵叔叔,赵叔叔,”小黑蛋抱着鼓和鼓槌,从屋里冲出来叫道,“你帮我系上。”

赵恪放下小瑜儿,接过鼓,给他系在腰上:“好了。”

小黑蛋转过身,双腿分开,大马金刀地往下微微一蹲,“砰砰…”

激越的鼓点便响在了院内。

林念营手里团成球的刺猬吓得瑟瑟发抖。

一条蛇儿从厨房后窜出,飞快穿过院子,朝外逃去。

“唔…虫虫,”小瑜儿口中叫着,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追去,眨眼间那蛇儿就消失在了墙外,他立着呆了呆转身往回走,左脚绊住了右脚,“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仰着小脸看了看院内的几人,见没一个搭理他,委屈地憋了憋嘴,然后四肢并用地飞速爬了起来,转眼就爬到了厨房门口。

赵恪几步过去将他提溜起来,抱在了怀里。

屋内,苏梅正在和面。

“赵叔叔,”一曲终了,小黑蛋双眸晶亮道,“怎么样,好听吗?”

从食堂回来,小黑蛋就再也没有中断过练习,短短几日可谓进步飞速。

“不错!”赵恪肯定地点点头,“可以学新曲了。”

“娘,娘,你听到了吗?”小黑蛋冲进厨房,叫道,“我可以学新曲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二叔?”

赵恪疑惑地看向林念营:“‘二叔’是谁?”

林念营:“卖小黑蛋牛皮鼓的大狮子。”

“嗯,”小黑蛋回头道,“他舞的大狮子可好看了。”

“哦,”赵恪放下小瑜儿,冲小黑蛋招了招手,“过来我教你。”

小黑蛋讶异地瞪大了眼:“赵叔叔你也会敲鼓?”

赵瑾笑道:“我爸还会吹军号呢。”

林念营跟着惊讶地瞪大了眼:“赵叔叔这么厉害!”

好像就没有什么是不会的!

赵恪解下小黑蛋的腰间的鼓,捧在左手,右手要了只鼓槌,“砰砰…”

经典曲目《军中的小号》就在他手中流淌了出来。

小黑蛋兴奋地“啪啪”鼓了鼓掌:“赵叔叔教我。”

“行,”赵恪一边讲解一边又敲了一遍,然后托着鼓往小黑蛋面前送了送,“你用手里的那只鼓槌敲一遍试试。”

父子俩用过饭,赵恪主动收拾了碗筷,烧了一大锅水,给几个小家伙挨个地洗了个热水澡,大的两个送进耳房,小的用大布巾裹了递给苏梅。

苏梅哄睡了两个小的出来,赵恪已经帮她将洗澡水弄好了,正在水池边洗几个孩子的衣服。

苏梅一时有些踌躇,这座房子因为前院够大,后面又紧挨着竹林,所以只修了前院,这么一来,洗澡间但凡有点动静,在院子里就能听到。

这让她很不自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矫情了起来。

这要是在前世,能有点水洗澡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不过也不对,她在前世可是不敢露出一点皮肉的,手脸更是涂得黑黑的,就怕在男人推里护不住自己。

赵恪投涤好衣服,起身去晾,见她还站在廓下不动,不由问道:“怎么还不去洗?等下水该凉了。”

“我、我今天不想洗了。”

赵恪放下盆,抬头看她,担忧道:“不舒服吗?”

想了想,他又道:“要我给熬点红糖水吗?”

苏梅一愣,大半夜里喝什么红糖水:“不用。”

“那就泡泡脚。”

说罢,赵恪转身拿了洗脚盆,去洗澡间拿瓢舀了浴桶里的热水,放到堂屋的地上,对她道:“好了,赶紧泡泡,去睡吧。”

苏梅点点头,搬了张凳子坐在盆前,褪下鞋袜,将脚放了进去,稍微有一点烫。

泡完脚,苏梅倒了水,刷牙洗脸后转身进了屋。

望着薄薄一层的头帘,苏梅飞速地拉灭了灯,掀被上了床。

可是穿着外衣好不舒服,还有头发上都是油烟味,好想洗澡。

赵恪晾完衣服,洗漱后迟疑了下,还是提起暖瓶冲了一碗红糖水。

“苏梅,睡了吗?”赵恪端着红糖水,站在门帘外叫道。

苏梅吓得霍的一下坐了起来:“你、你有事吗?”

“我给你冲了碗红糖水。”

“啊,我不渴,”苏梅答完,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来大姨妈了吧?”

“大姨妈!”赵恪怔了下,“你大姨妈要过来?什么时候?要我开车去接吗?”

“…不是,”苏梅羞恼地磨了磨牙,“我没有姨妈要过来,我也不想喝水,你自己喝吧。”

说罢,往下一躺,苏梅扯着被子蒙住了头。

第62章

睡到半夜,苏梅还是悄悄地起身烧水,洗了头发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赵恪警觉性高,苏梅一起身他就醒了。

开始是以为她要上厕所,随之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又觉得八成是肚子不舒服,人难受得睡不着,起来自个儿煮生姜红糖水喝了。

赵恪掀被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去厨房帮忙,突然又顿住了,睡前他端的红糖水她半口没喝,语气里还颇有些气急败坏,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算了,一碗水也费不了什么事,让她自己来吧。

山里几天,虽然不像出任务那样整个人绷得死紧,却也累得不轻。赵恪躺下,似睡非睡间觉得时间过得有些长,不由又警觉地睁开了眼,起身下床走出了门。

洗澡间撩水声传来。

赵恪脚下没停,直接去了厨房,红糖罐子、案下竹筐里的生姜没有动过的痕迹。

略一琢磨,赵恪好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噗嗤”止不住,赵恪笑了。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真是…

洗澡间里苏梅撩水的顿作一僵,身子都绷紧了。

赵恪支了支耳朵,都能想到小猫炸毛的表情,掩着嘴轻咳了声,眉眼间全是笑意。

怕把人惹急了,赵恪装模作样地去了趟厕所,放重脚步回房睡了。

苏梅抿了抿唇,怀念结婚当晚,周师长得知江司令腿伤治愈有望,高兴得自掏腰包在食堂摆桌,将人拉走喝酒,一夜不归。

赵恪偶尔梦醒,听着东厢竹床转来的咯吱声,心下不由一叹,还以为进山几天,已给足了她缓冲的时间。

翌日,赵恪早早起床,出门去了军区。

听着远去的脚步,苏梅翻了个身,放松后飞快进入了梦香。

不过她也没睡多久,小黑蛋迷迷糊糊地一扯她的衣服,苏梅霍的一下坐起来抱着人就冲进了厕所。

小黑蛋放了水,小瑜儿也要立马抱出去,不然就等着水漫金山吧。

这么一折腾,两个小家伙眼里就没了睡意,他们不睡,苏梅也别想睡。

两人在床上,比赛似地从被窝的这头钻到那头,然后再翻个跟头,结果不是你的脚砸在我脸上,就是我的头压到你的腿,你推我一下,我揣你一脚,不一会儿小黑蛋就将小瑜儿压在身下揍了。

小瑜儿也不甘示弱,几天没剪的指甲就招呼到小黑蛋脸上。

长长的一道血痕从脸颊划到了鼻梁。

苏梅爬起来将两人拉开。

小黑蛋伸手摸了下鼻子,立马委屈地对苏梅叫道:“疼!”

小瑜儿泪汪汪地指了指小黑蛋,跟苏梅告状:“打!”

说罢摸了摸自个的小屁股。

“哇…”小黑蛋扎着手,哭道,“我的脸流血了。”

“呜…”小瑜儿捂着屁股,跟着哭道,“疼!”

苏梅:“…”

抱歉,她有点想笑,怎么办?

“婶婶,”林念营听到动静,从耳房跑过来问道,“他们怎么了?打架了吗?”

苏梅抓起外套穿上,一边跟两个小的拿衣服,一边“嗯”了声。

“我哥来了,”小黑蛋吸了吸鼻子,凶巴巴地瞪小瑜儿道,“你等着挨揍吧!”

“哥!”小瑜儿愣了下,飞速爬到床沿,探着小腿要下床,他也有哥呢,谁怕谁!

虽然还不会表达,可人家心里门清,林念营跟小黑蛋亲呢,他得去找自个的哥哥帮忙。

小黑蛋看他这样,以为怂了,小下巴一抬,哼道:“吓着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抓我!”

林念营掀帘进来,小瑜儿吓得头一缩,飞快朝床里爬去:“姨姨、姨姨、打!”

“二哥过来跟你玩呢,”苏梅拿来衣服,伸手抱了他,三两下给他穿好,套上鞋袜,往地上一放,“好了,跟二哥出去玩吧。”

“走,”林念营伸手,“我带你去看小刺猬。”

“不不…”小瑜儿躲着他摆了摆手,扭着小身子跌跌撞撞朝外冲。

林念营刚要去跟。

“哥,”小黑蛋叫住人,点着脸道,“你看,你看,他抓的,都流血了,你帮我揍他。”

外间小瑜儿听得一急,左脚绊住了右脚,“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黑、坏,黑、坏…”

“哈哈…”小黑蛋叉着腰,跺着脚在床上大乐,“活该!活该!自个儿跌倒了还怨我,你才坏呢!”

苏梅:“…”

这一早上,真热闹!

林念营跑出去抱了小瑜儿哄。

苏梅抓过小黑蛋,给他穿上衣服鞋袜,牵着出去,用布巾小心地给他擦了擦脸。

小黑蛋担心道:“娘,我以后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苏梅仔细地瞅了眼他黑黑的小脸蛋,虽然眼很亮,牙很白,但…真谈不上好看。

“不会,过两天就好了。”苏梅收起小布巾,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拿了牙刷口杯给他。

水龙头装的不高,小家伙踮着脚就能够着。

他自己接了半杯水,噙了口,山泉水有点凉,苏梅提起暖瓶给他兑点热的,抱着杯子,他自个儿把牙刷了。

苏梅挽起袖子,飞速洗了把脸,舀了瓢面和好放在一旁醒着,淘米下锅。

林念营抱着小瑜儿去了耳房,小家伙一见靠坐在床头看书的赵瑾,指着外面告状道:“打!”

赵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了书上。

“打、打,”小瑜儿以为他没听明白,急道,“黑,打…我。”

赵瑾捏着书页的手紧了紧,烦躁的“哗”掀了一页,强压着心里的暴戾与厌恶,冷声道:“念营,你抱他出去!”

小瑜儿吓得一缩,无措地呆了下,哭道:“姨姨,呜…要姨姨…”

苏梅给灶里填上柴,过来接了他,抱着晃了晃:“好了好了,不哭喽,姨姨抱小瑜儿去洗脸好不好?”

小瑜儿哽咽了声,指着赵瑾壮着胆子道:“坏!”

苏梅愣了下,看向赵瑾,小少年板着个脸,一身的低气压。

苏梅讶异地挑了挑眉,看向林念营:“他咋了?”

林念营心思比较敏感,他隐隐觉得赵瑾不喜欢小瑜儿,也从来没见他抱过小瑜儿,哄过、逗过。

先前以为他伤了腿,心情不好。

现在看好像不是,小黑蛋凑到他面前,他还能给个笑脸,见到小瑜儿他不是扭开头,就是直接无视。

不过这只是他感觉,不好说,林念营摇了摇头。

苏梅抱着小瑜儿往里走了几步,伸手覆在了赵瑾额头上,额头不烫,温度正常。

“是腿疼了吗?”苏梅猜测道。

“我没事,”赵瑾摇了摇头,强笑道,“这本书写的故事让人看了舒服。”

《铁钢是怎么样炼成的》

前世上中学时看过,记忆太久远了,苏梅都忘了书里的内容,“那就别看了。早上记性好,背课文吧。”

苏梅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灯泡,25瓦,昏暗不明:“我抱你到廓下吧,外面的空气好,背书更容易记住。”

赵瑾这会儿的心情实在谈不上好,有心不去,抬头对上苏梅清朗含笑的双眸,点了点头。

林念营帮着搬了把椅子到廓下。

苏梅俯身抱起他。

小瑜儿脸一鼓,伸手推他:“不,坏…”

赵瑾垂在身侧的手猛然一攥,抿着唇僵硬地别开了脸。

“小瑜儿,”苏梅一手一个,飞快绕过屏风,放下赵瑾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尖,“怎么欺负起哥哥来了?”

“坏!”小瑜儿嘴瘪,委屈道,“凶!”

“凶你了?”苏梅笑道,“哥哥今儿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