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姐,”刘浩南几个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苏梅正在吃早餐不由一愣,“赵大哥让我们给你带了早餐。”

“是什么?”苏梅坐在椅子上招了招手,“给我看看。”

“粥、水煮蛋、馒头、咸菜。”刘浩南一一放在桌上道,“水煮蛋是赵大哥特意让炊事班的小战士帮忙煮的。”

“哦。”苏梅拿起一个磕破皮,剥开蘸了黄瓜汁吃。

“小梅姐,你这吃的什么?”刘平安指着香煎馒头片道,“看着好好吃哟。”

苏梅把盘子推给他们:“尝尝,鸡蛋液裹着馒头片煎的,以后你们自个儿做饭吃,懒省事了,就可以这么做。”

说着把做法给几人仔细讲了一遍。

“唔,好吃。”

一个馒头也就切了六七片,苏梅吃了一半,几人一人半片也就尝了个味。

苏梅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念营跟小瑾呢?”

“去邮电局取包裹了,”刘浩南说着擦了擦手,带着几人把廊下一竹杆一竹杆的鱼取下来,棚在三角晒架上晾晒,“小梅姐,我们从军部回来,看到人家都拿着镰刀去地里割豆子,咱家是不是也该割了?”

“嗯,”苏梅吃完一个鸡蛋,把另一个鸡蛋递给最小的刘平安,端起碗筷去厨房洗刷道,“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地里。”

一亩地大豆,几个人割了一天。

家里没有地方晒豆秧打豆子,苏梅跟大胖说了一声,让刘浩南他们挑去了农垦食堂,摊在了广场一角。

这个时代的人打豆子,要么人力,要么用畜口。

人力打豆有一种专门的工具叫连栈,用一个旋转轴将一个长木棍和一组平排的竹条或木条固定在一起,使用时手握木棍,举起竹条/木条拍打而下。

它不但可以打豆子,还可以打稻子、小麦、芝麻等,很多军嫂家里都买了这个。

苏梅没要,觉得挺繁琐的,没有轮起大棍直接敲来得爽快。

遂豆秧晾晒期间,她给刘浩南、赵瑾七人,一人准备了个木棍。

不过,倒底是没有用上。

大胖赶着骡子拉着石滚碾豆子时,顺便就将她家的给一起碾了。

“苏同志,”一袋袋豆子晒干收起来,往家运时,司务长叫住苏梅道,“过两天我做酱,你要不要一起?”

苏梅双眸一亮,惊喜道:“黄豆酱吗?”

“嗯,还有酱油。”

“要、要,”苏梅忙指挥着刘浩南和刘平安把豆子全部放下,“这些能够出多少酱油?出了酱油的豆子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第124章

“酱油渣谁吃啊,又苦又涩,一般都喂猪了。你要是不想浪费了豆渣,那就做豆豉吧,做豆豉也能得十几斤酱油。”司务长笑道,“带有酱油香的湿豆豉放点新鲜的辣椒圈,炒一下就是美味的豆酱;豆豉晒干又成了另一种美食——酱豆。”

苏梅听得十分心动,她家没喂猪,要豆渣没用,倒不如直接少要点酱油,多得点豆豉用来调味做菜。

“司务长,你是不是也要做一批豆豉?”

“嗯,”司务长笑道,“我打算做几缸豆豉,酿几桶酱油。”

“那这些你帮我做成豆豉吧?”苏梅指了指竹筐里200斤左右的黄豆道,“你看还需要什么材料,写个单子,我去准备。”

“不用添加其他,有黄豆就成。”司务长说着朝食堂的仓库一指,“抬进去吧。”

把黄豆交给司务长,苏梅就没有再管了,她忙着喂养农垦食堂的小鸡小鸭,照顾孵化房的种蛋,忙着带着七个小子收割稻子、打谷子。

等把四亩地稻子收完,2500多斤谷子晒干存入地窖,苏梅带着几人又马不停蹄地从后勤买了稻苗、红薯秧子、棉花和玉米种子把8亩地种上。

忙完这一切,不等苏梅松一口气,晚上吃饭时,便听收音机里传来了全国大炼钢的消息。

苏梅陡然一惊,“啪”对着自己的脑门拍了一下,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刘浩南、赵瑾等纷纷诧异地看了过来,赵恪放下筷子,伸手揉了揉她拍红的额头:“傻了!”

苏梅对上刘浩南、赵瑾等人好奇的目光,只得找借口道:“忘了给妈回信了。”

那天赵瑾和林念营去邮电局拿回的包裹,正是京市婆婆寄来的。给孩子一人寄了个文具盒,给她寄了两瓶施华蔻洗发水、一支口红、两双丝袜、四条卫生带。

“接到包裹的第二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赵恪奇怪道,“我给妈回过电话了。”

苏梅怔了下,“哦,忘了。”

赵恪深深看了她一眼,夹了筷子鱼肉给她道,“吃饭。”

“嗯。”苏梅扒着碗底的米粒,努力回想着大炼钢造成的破坏,想来想去也只记得好像砍了很多树,毁了很多铁锅、菜刀、农具什么的,炼了一堆废铁。

洗漱后,赵恪坐在书桌前,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来,坐。”

苏梅取下包头的毛巾,撩了撩水湿的头发,在椅子上坐下,把记忆中有关炼钢的事说了一遍。

赵恪拿过她手里的毛巾,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静静地听着。

“我要是早记起来就好了,”苏梅懊恼地拍了拍额头,问他道,“哎你说,现在打电话跟顾森,他能跟那位说一声,停下吗?”

“已经有人在查顾森了,”赵恪的手穿过头发顺了顺,“我们最近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联系。”

“啊!”苏梅惊了下,“我前几天还收到了包,顾淼寄来的药材。”

“她在信中有说什么吗?”

苏梅摇了摇头:“除了开头的称呼和结束的问候语,中间记录的都是药膳食谱。”

“嗯,”赵恪换了条毛巾继续帮她擦拭道,“无人机的图纸一递上去,他和顾淼对外的信件来往就有专人在查看。”

“这么严!”苏梅咋舌道,“幸好没把图纸交给你二哥。”

不然很容易就查到他们夫妻身上了。

“好了,”赵恪收起毛巾,“把头发烘干,睡吧。”

苏梅摸了摸还有些泛潮的头发,引出异能从发根往下过了一遍,“炼钢的事,我们不管了吗?”

赵恪沉吟了下:“我找找人,侧面提醒一下。”

“嗯。”苏梅踢鞋上床,往里面滚了滚,抹了把额头的汗道,“赵恪,你把东边的窗户也打开吧,好热啊!”

赵恪打开窗户,也不见一丝风,“应该是要下雨了。”

“下雨了好啊,”苏梅笑道,“今个儿司务长还说呢,再不下雨,战士们就要帮忙挑水浇地了。”

“嗯。”赵恪拿起扇子呼呼给她扇道,“睡吧,时间不早了。”

夜半,“轰隆”一声雷响,瓢泼大雨倾泄而下,窗户被风吹得“咣当”一声,玻璃碎了数块,风卷着雨丝刮了进来。

赵恪和苏梅惊坐而起,两人迅速跳下床,一个去挪窗下的桌椅、抢救苏梅的画稿,一个跑进西厢照看小瑜儿、小黑蛋。

刘浩南、赵瑾等人爬起来一拉灯,停电了。

几人翻出手电筒,一边拿东西堵窗户的破洞,一边开门往外照了照。

鸡鸭棚塌了,黄瓜、豆角架子倒了,茄子、西红柿、辣椒匍匐在地,丝瓜、苦瓜连着秧子从墙上滚了下来,厨房和杂物房的瓦片、稻草被掀飞在地,院子里一片狼藉。

鸡鸭窜进廊下,瑟瑟发抖地挤作一团。

“咔嚓…砰!”

“咔嚓!”

不时有树枝被风刮断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小梅,”赵恪穿上衣服雨鞋,抓起雨衣向外走道,“我带队去海岛看看。”

苏梅抱着小瑜儿、小黑蛋追了两步,担心道:“这么大的风雨,你们怎么上岛啊?”

“码头有船。”赵恪撂下这句话,便匆匆消失在了大门外。

苏梅把小瑜儿、小黑蛋递给刘平安,“平安,你带他们回屋。浩南你们几个去房里挨个儿查看一下,看哪里漏水,放个盆在下面接着。”

“好。”几人应了声,纷纷行动了起来。

苏梅披上雨衣,拿着手电推开杂物房的门,看了看房顶的漏洞,抬起置物架的一头往旁边挪了挪。

“小梅娟,”刘浩南拿了搪瓷盆过来,“给。”

苏梅接过来往地上一放,雨水便“啪啪”地滴了进去。

苏梅拿着手电筒又四处看了看,随之抱起板子、小锯子向外走道,“厨房你过去看了吗?”

“看了,有两处漏雨,我都拿盆接了。”刘浩南走在她身后关门道,“小梅姐,你把这些干嘛?”

“先锯几块板子把窗户堵上。”

暴雨一连下了四天方停,处理好菜子里的蔬菜,搭好鸡鸭棚,修好房顶,换好窗玻璃,送走开学的刘浩南五人,赵恪等人还没有回来。

苏梅有些坐不住了,将几个孩子托给蔡佳微和王老太,跟司务长请了两天假,带着医包、换洗衣服、吃食和营养品,去后勤借了匹骡子,寄着走近路去了码头。

苏梅牵着骡子下船,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你怎么来了?”赵恪一身泥泞地匆匆跑来,接过她手中的骡子,扶着她往一旁搭建的棚子走道,“累不累?”

“还好。”苏梅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闲人,大人孩子都在忙活着灾后重建,清理道路,刨挖掩埋的房屋,搭盖屋顶,修补船只等,“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回吗?”

“今年已经很好了,”赵恪拴好骡子,倒了杯茶给她道,“前两年大家住的还是草搭的棚子,台风一来,整个家都吹没了。现在你看,只要把半掩的房屋挖出来,房顶修一下,立马就能住人了。”

苏梅默了默:“向晨家怎么样?这几天你有见他们吗?”

“放心吧,人没事。”赵恪抬腕看了看表,“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你不用折腾,我带的有吃的,”苏梅说着放下茶碗,打开带来的包裹,取出套换洗衣服和鞋袜递给他道:“去换一下吧。”

一身衣服都穿七八天了,干了湿,湿了干,闻着都馊了。

赵恪接过衣服笑了下,提起一桶水去了外面一个用芭蕉叶围起的小棚子,飞速冲洗了下,把衣服鞋袜换上。

苏梅打开带来的麦乳精舀了两勺冲了碗,洗了洗手,拿出饼子夹了些酸笋丝递给他道:“吃点东西。”

赵恪也确实饿了,放下脏衣服,擦了把手,接过来大口吃了起来。

第125章

赵恪吃着东西,苏梅起身打量着这排小棚子,没有床,树枝隔开的沙地上铺着他们的雨衣,雨衣上零散地堆着些稻草,台风刚过,岛上水汽很大,稻草潮潮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门口垒了个灶,灶前放着两捆干柴,旁边的石头上搁着两半袋粮食和三撂刻有名字的饭盒。

“什么时候回去?”苏梅心疼道,“早知道来前我就给你带条毯子了。”

“过两天,”赵恪一口饮尽碗里的麦乳精水,看着苏梅拧起的眉头,好笑地捏了下她的脸颊,“我是团长,哪能搞特殊。”

说罢,拎起装有吃食的包裹,冲外面清理道路的人群喊道:“王红志。”

王红志挽着裤腿,赤着脚丫子噔噔就跑过来了,看到苏梅咧嘴笑道:“嫂子来了。”

苏梅冲他点了点头:“怎么不穿鞋?”

岛上石头多,赤着脚很容易被扎到。

王红志不好意思地翘了翘脚趾:“来时穿的是雨鞋,这大热天的汗水一泡一焐,脚趾上的皮肉都烂了…”

苏梅一愣,看向了赵恪。

赵恪瞪了王红志一眼,把手里的包裹丢给他道:“分了。”

王红志扫了眼,见包裹里有麦乳精、奶粉,抱起石头上成撂的饭盒,冲干活的人群喊道:“阎铭,过来拿东西。”

说罢,抱着东西向那边跑道,“嫂子,岛上辛苦,看过团长就赶紧回去吧。”

苏梅冲他挥了下手,目光扫过那边一个个战士的脚,好几个脚趾窝里的皮肉都烂了。

苏梅抿了抿,看向赵恪:“把鞋脱了。”

“咳!”赵恪不自在地向外走道,“那啥,我去牵骡子,赶着下一班船,我送你过去。”

“赵恪!”苏梅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我心疼。”

赵恪心尖颤了颤,反手握住苏梅的手,回身打趣道:“破了点皮就心疼了,那要是我…”

苏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瞪他:“不许胡说!”

赵恪看着她,吻了吻她的手心,拉下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道:“放心吧。我会陪你从青年走至白发苍苍,契约百年。”

苏梅抿着唇点了点头。

赵恪脚趾上伤不比战士们轻,苏梅打开带来的医药包,先用酒精给他擦了擦,又用异能给他消了脚上的病灶,“你们这是脚气,会传染的,回头你让大家别一个盆里洗脚,也别谁穿错了谁的鞋子。”

“嗯。”赵恪看她白嫩的小手捧着他的脚一副珍之重之,爱护得不行的模样,心头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

苏梅重新拿了双袜子给他穿上,拍拍他的脚踝道:“好了。”

说罢,拿起他换下的衣服鞋袜起身道:“你们在哪洗衣服?”

“先放着等会儿洗。走,我送你上船…”

苏梅拍开他的手,一指装了换洗衣服的包袱道,“换洗衣服我都带来了。”

赵恪愣了下,扒开包袱皮看了一眼,捏着苏梅的脸颊扯了扯:“苏同志,任性了!”

“就一晚,我明天就回去。”苏梅说着把手里的脏衣服放进盆里,拎着鞋,抱起来向外走道,“你不说,我自己问了。”

赵恪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走吧,我带你过去。”

岛上有淡水池,也有溪流。

赵恪带她去了最近的一条小溪。

苏梅四下看了看,冲他摆摆手道:“你去忙吧。”

这边他们都勘察过了,没有大型的动物出没,遂赵恪很是放心地点点头,转身忙去了。

衣服鞋袜上都是泥,光用手揉,洗去泥块洗不去泥印,苏梅把它们往溪水里一丢,拿个石头压着,转身进林子里找了棵皂角树,这会儿皂荚还没有成熟,不过廖胜于无。

苏梅捡起个石块对准成串的皂荚猛然一投,扑簌簌落下了些,捡了一小把回去,拿石头捣碎涂在衣物、袜子和雨鞋的内部,好生揉搓了一翻,才算洗出衣服的军绿色,袜子和雨鞋内衬的白色。

扯了根藤蔓系在林子边的树上,晾上衣物,挂上鞋子。

洗了洗手,跟赵恪打了声招呼,苏梅拎着只水桶进林子里摘了些野果,采了些苦竹笋、菌子、木耳、婆婆丁,掏了些鸟蛋,然后又去海边,捡了些海螺、生蚝和梭子蟹。

中午,苏梅给大家蒸了米饭,烤了生蚝、梭子蟹和菌子,炒了苦笋螺肉、凉拌了盆木耳,煮了锅婆婆丁鸟蛋汤,洗了盆野果。

“唔,”阎铭放下碗长舒了口气,忍不住感叹道,“终于吃顿人饭了。”

跟来的炊事班的小战士不乐意了:“我哪顿做的不是人饭了?”

“嘿嘿,”阎铭拍拍他的肩,笑道,“别不承认,同样的米你蒸出来的就是没有嫂子蒸的好吃。还有你每顿给我们吃的鱼…”阎铭摇了摇头,“除了腥就是咸,一点鲜味都没有。”

“岛上卖的咸鱼,”小战士委屈道,“不就这个味吗?”

“我吃过嫂子蒸的咸鱼,”王红志道,“不腥,也没有咸的发苦。”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苏梅,好想尝尝啊,不腥不苦的咸鱼是什么味?

“蒸前仔细清洗一下,”苏梅知道很多人做咸鱼,都不舍得把上面的盐粒洗掉,“放点米酒姜片葱段,就不腥不苦了。”

有时候懒省事了,她会直接用异能过一下咸鱼的渣滓。

小战士双眸一亮,跃跃欲试道:“我等会儿找李队长再买几条,晚上蒸一盘试试。”

王红志:“嫂子下午走吗?”

苏梅摇了摇头:“明天走。”

“那还是让嫂子来吧。”王红志道。

小战士双眸一暗,很是失望地垂了头。

苏梅看得想笑:“晚上你做,我帮你打个下手。”

小战士立马兴奋地应了声“好”。

王红志和阎铭还待要说什么,赵恪朝他们所坐的位置扫了一眼,二人背脊一寒忙闭了嘴。

吃过饭,留了小战士洗刷,苏梅跟赵恪说了一声,拎着竹篮去岛上的供销社买了一斤红糖、一斤白糖、一包奶糖和一盒点心,去了张贺山家。

他家住在半山腰,人没事,房顶被掀了,畜口圈塌了,羊丢了三只,摔断腿一只,鸭子刮没了十几只。

苏梅到时,家里杀了那只断腿的羊,正招呼帮忙上瓦、修羊圈的朋友吃饭。

知道苏梅吃过饭来的,郑安容给她捞了块大骨:“没多少肉,当个零嘴。”

苏梅接过来道了声谢,一边吃一边挖了骨髓喂她一岁半的儿子。

“苏同志,”郑安容抱着半岁的小女儿,搬了个凳子坐在苏梅对面道,“你今天走吗?”

“明天走。”

“那你晚上来家住吧,”郑安容笑道,“向楠那间屋子大,我在给你支张床。”

小女孩捧着碗害羞地冲苏梅笑笑,对郑安容道,“把我床上的被褥换一下给苏姨睡,支个小点的床,我躺。”

“不用支床换被褥,”苏梅笑道,“我跟小楠睡一张床就行。”

郑安容:“可以吗?”

苏梅点点头:“她还小,我又不胖,睡一张床够了。”

“那行,晚上我让向晨叫你。”

“好。”

在岛上住了一夜,给赵恪他们改膳了几顿火食,苏梅就急急忙忙地回了军区,赵瑾、林念营要报名上学啦,两个小家伙一个五年级、一个四年级。

小黑蛋班级测试,语数双百,蔡佳微一时兴起,给他拿了套二年级的试卷,小家伙毫不怯场地伏案刷刷作了,中午回来兴奋地跟苏梅宣布道:“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梅放下碗筷,撩起围裙擦了擦手,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你儿子,我,”小黑蛋咣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考上二年级啦!”

“啪啪…”苏梅毫不吝啬地鼓了鼓掌,“我儿子真棒!”

“哈哈…”小黑蛋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我,”小瑜儿不甘示弱地点了点自己胸前的小红花,“好宝宝!”

“对!”苏梅认同地点点头,给他也啪啪鼓了鼓掌,“我们小瑜儿是最好的宝宝,听话懂事又乖巧。”

赵瑾、林念营抿嘴笑了笑,放下书包洗手坐下齐声道,“苏姨/婶婶,我们也不差呀。”

“嗯,”苏梅赞道,“我们老大也是棒棒哒,跳了一级;老二更厉害,跳了两级,加油!再接再厉!”

“哈哈…”四个孩被夸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两天,赵恪带队回来,随身还带了一身的虱子。

他们一帮人个个都有,已经不知道是环境差自己长的,还是从哪传染上的。

苏梅给他煮了锅薄荷艾叶水。

“味道好怪啊,”赵恪掩了掩鼻,“能行吗?”

“薄荷有消毒功用吧,艾叶也是,两两相加,”苏梅笑道,“应该能成。洗吧,洗完我给你用异能过一遍,保证有多少虱子都能消灭。”

“别,”赵恪挥手道,“还是用药物杀死吧。”

那么多人跟他一起回来,本来个个都,哦,他回来一天,突然没了,什么药这么灵啊!可不得让人怀疑。

“真不用?”苏梅笑道。

“不用。”

“行!”苏梅解下围裙往麻绳上一搭,拍拍身上烧锅落下的灰道,“我把东耳房给你打扫一下,晚上你住那吧。”

“等等,”赵恪一把拉住苏梅的衣袖,急道,“我住那干什么?”

苏梅爱美地摸了摸自己盘起的一头乌黑秀发:“我不想被传染啊!”

赵恪噎了噎,转身拿了刮胡子的匕首在石头上磨了磨,拧开水龙头兑了盆薄荷艾叶水,拿肥皂洗了洗头,把匕首递给苏梅,往小凳子上一坐,颇有些英勇就义道:“来,给我把头发刮了。”

苏梅托着他的下巴打量了下他的头型,立马来了兴致:“我真刮了?”

“嗯。”赵恪闭了眼。

苏梅扯下围裙给他围在脖子上,从额头轻轻刮起。片刻,刮完,苏梅双手抱胸仔细打量一番,忍不住手痒地伸手摸了摸,然后又跑回房拿了素描本刷刷画了起来。

赵恪扭了扭脖子,又摸了摸头,只感到哪哪都不自在,“好看吗?”

“唔,”苏梅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头画道,“好看、超好看哒。赵团长帅呆了,我要留念收藏。”

小瑜儿被赵瑾、林念营轮流背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苏梅在夸赵恪帅,很是吃味道:“我帅,小瑜儿最帅。”

苏梅慢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继续画道,“你看你爸的脑袋亮不亮?是不是夜空里最美的那颗星?”

赵恪抽了抽嘴角,拿着换洗衣服,提着满满一大桶热水去了洗澡间。

“小瑜儿也要当最美的星星。”

苏梅手下一顿,看着赵恪旁边的留白处,嗯,再添一个小光头也不错。

“行,我这就给你把头发剃了。”

说罢,苏梅放下素描本、铅笔,提起壶里的水倒进盆里兑了点凉的给他洗了洗头,“小瑾,你抱着他坐在凳子上,别让他乱动。”

赵瑾看笑话不嫌事大的抱起小瑜儿坐在了凳子上,双臂一圈,困住了他的两只小胳膊。

小瑜儿眨了眨眼,“妈妈,剃了头发,我就是最美的星星,对不对?”

“嗯嗯。”苏梅抿着唇憋着笑,给他系上围裙,拿着匕首刮了起来。

这事没过几天,赵瑾、小黑蛋、林念营身上都长虱子了。

苏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觉得一定是那天给小瑜儿剃头时,把赵恪用过的围裙给他用了。

“来吧,”苏梅看着三人拍了拍掌,“把头发洗洗,我拿匕首给你们刮了。”

“最美的星星,”小瑜儿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乐滋滋指了指赵恪,又点了点他自己,然后看着三人数道,“一颗、二颗、三颗、四颗、五颗。”

“哇!”苏梅捧着他的脸蛋亲了一口,夸赞道,“我们小瑜儿真厉害,都会数五个数啦。”

“嗯嗯,”小瑜儿点点头,笑道,“小瑜儿超厉害的,还会数六、七、八。”

苏梅:“宝贝真棒!”

小黑蛋撇了撇嘴:“我早就数到一百了。”

“嗯,”苏梅转头对着他的脸蛋亲了一口,“我们小黑蛋也超棒!”

“哈哈…”小黑蛋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一般啦、一般啦~”

赵瑾、林念营:…苏姨/婶婶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八月十五,秦淑梅收到小儿媳节礼的同时,还收到了一幅画,一排五个光头,只见小儿子头上顶了串数字:天空上最亮的那颗星。

紧挨着的赵瑾、林念营、小黑蛋、小瑜儿,亦分别用稚嫩的笔在自己头上标注了:恒星、慧星、火星、水星。

第126章

城里吃油限量,苏梅准备节礼时,就想弄点油给大家寄去,冬天是个进补的好时节,炸点丸子、莲夹,跟粉条、白菜、萝卜一炖,下个面或是就着馒头热热地一吃,冬天的寒气都被挡回去了。

家里的大豆都被她拿给司务长做豆豉了,为了能买到足够的豆子,苏梅连跑了数家,凑足五百斤,拉去了农垦食堂。

司务长不但在榨油,还泡了豆子准备做豆腐。

“司务长,”苏梅看他泡了那多豆子,惊讶道,“你要给大家做豆腐宴啊?”

“做什么豆腐宴,”司务长笑道,“过段时间该收玉米、红薯,种土豆、油菜、白菜、萝卜了。趁着现在有时间做点豆干,农忙时也好给战士们添个菜。”

“豆干!”苏梅好奇道,“好做吗?”

“好做。”司务长笑道,“豆腐切片拿大料一卤,捞出来沥干水份,搁太阳下晒个三四天,晒的干干的,拿雨布袋一裹放个半年都没事。”

苏梅双眸一亮,转身向外走道:“我再去买些大豆…”

“回来。”司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踢了踢竹筐里苏梅刚送来的豆子,“一百斤豆子出15、6斤油,榨个三百斤,有个四五十斤送亲戚就够了,剩下的做豆腐。”

苏梅:“会不会太少?”

司务长瞪她:“你当自己家里有金山银山啊!”

“嘿嘿,”苏梅摸了摸鼻子,笑道,“听您的。”

三百斤豆子得了47斤油,自家留了5斤,苏梅给陕北老家、婆婆、大嫂、顾淼各寄了4斤,给三哥两斤,剩下的让人帮忙送去了花城。

这么一折腾,东西寄到京市就有些晚了。

八月十五这天,赵儒生正拿着二儿子的东西跟秦淑梅显白呢:“看看,老二还是知道跟家里亲的嘛,提前就将节礼寄了过来。你看这特产红肠,红艳艳的漂亮吧?还有一瓶麦乳精,一袋巧克力糖,一袋面包圈…”

秦淑梅跟着翻了遍,刚要附和地赞两句。

赵倬带着妻儿,扛了个大包推门进来了:“妈,小弟给你寄的包裹。”

赵儒生忙拿了二儿子寄来的糖果、面包圈给孙子、孙女:“小琛、小珺,快尝尝,你们二叔从冰城寄回来的。”

两个孩子瞟了一眼,摇了摇头,“家里就有,二叔还大老远的寄回来干嘛?”

赵儒生噎了噎,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秦淑梅抬头看向条几上的果盘,除了两根红肠,家里可不就是样样不缺。

喻兰放下手里的月饼、水果和给秦淑梅订做的旗袍,寻了把剪刀,带着儿女兴致勃勃地拆包道,“看看你们小婶都寄了什么?”

豆油、茶油、鱼干、豆干、红薯粉条、红薯片、香菇酱、各式菜干菜条。

堆满了茶几,又堆了一地。

“这么多,”秦淑梅问大儿子道,“走邮局吗?”

“哪能啊,”赵倬笑道,“三个大包呐,走邮局弟妹一个月的工资不剩啥了。小恪托上次那位列车员帮忙带回来的。”

“三个大包!”赵儒生若有所思,“另一个大包给顾家?”

“不是给顾家,”赵倬纠正道,“是给顾森的妹妹——顾淼。”

秦淑梅悄悄地把信封放在菜干下,好奇道:“那位刚找回来不久的女孩?”

“妈,”喻兰笑道,“不能称为女孩了,她年龄跟我大小差不多。”

“兄妹俩住在一起,寄给她不就是寄给顾森吗。哦,对了,”赵儒生嘟囔了句,看着大儿子道,“上次你升职,顾家在后面帮了一把。过节呢,你们有没有送份节礼过去?”

秦淑梅也朝赵倬看了过去:“你们要是没有什么送的,我那里还有支老山参…”

“妈,”喻兰笑着打断她道,“顾家最不缺的就是药材,弟妹来信还跟我说,顾淼又给她寄了包参须过去。”

说是参须,药效却不比五十年份的参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