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淑梅笑道,“小梅连这个都跟你说了,那看来她对你印象不错,跟顾同志处得也融洽。”

喻兰笑着点了点头,“顾淼一进京就没怎么出过门,我找人打听了一圈也不知道她的喜好,眼看过节了,就给小梅打了个电话,这一聊可不就熟悉了。”

“好相处不?”秦淑梅笑道。

“你问顾淼,还是小梅?”

秦淑梅一愣,笑道:“这么说你见着顾同志了?”

“嗯,小梅在争得顾淼的同意后,就把她的电话、喜好告诉我了。昨天我带着东西去顾家,顾淼亲自到门口接的。”喻兰说着,不由感叹道,“顾淼聪慧,看问题一点就透,小梅骨子里有几分侠意,怪不得两人能交好呢。”

“那感情好,”秦淑梅乐道,“以后小梅过来了,也有一个玩伴。”

“我不是玩伴吗?”

“你毕竟还担着一个长嫂的身份呢,小梅怕是在你跟前放不开。”

这道也是。

喻兰拿起茶几上的信,递给秦淑梅道:“妈,你快打开看看小梅都给你写了什么?”

“我看是你想看吧,”秦淑梅白了她一眼,笑道,“没看我都把信压到菜干下面了吗?我还想着,等你们走了偷偷打开看呢,这你也能给我翻出来…”

“哈哈…”喻兰笑道,“谁叫弟妹写的军垦生活太有趣了呢。”

秦淑梅也笑,几次通信之后,她就发现小儿媳有些放飞自我了,内容那是越来越逗,每月期待来信已成了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秦淑梅拆开信封,露出了厚厚的一张纸,慢慢打开,画纸里夹杂着一张信,她没先看信,而是好奇地朝画看了过去:“这…”

秦淑梅抖着手,忍了忍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光头,五个光头…”

喻兰忙探头看了过来,然后:“哈哈…哈哈妈,你看小弟头上…”

两个孩子闻声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啊,小叔…哈哈…小叔是最亮的星星哈…”

“咦,小婶怎么把念辉画的这么黑?”

秦淑梅跟喻兰止了笑,扯着画纸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小梅上错色了吧?”喻兰道。

这个年代的相片是黑白的,遂喻兰才有此问。

“应该没有,”赵倬站在妻子身后弯腰欣赏了会儿,道,“你不是说,弟妹在信里称呼念辉小黑蛋吗。”

喻兰:“…”

秦淑梅的目光从一溜五个光头上扫过,再次落在小儿子头上的那行字上,“噗嗤”一声,又乐开了:“哈哈…不行了,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根本就停不下来…”

赵倬看着他弟的光头,抽了抽嘴角,小心地抽出他妈手里握着的信纸看了起来,待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颇有些同情地又看了画中的他弟一眼。转身进书房拿了画纸跟着描了几来,此画在很多很多年之后,被后人翻出,成了网络上红极一时的“靓照”。

苏梅在寄出一包包节礼的同时,也收到了大家从各处寄来的包裹。

婆婆寄来了布料、营养品,还附带了一叠钱票。喻兰寄来了化妆品、侨汇卷。老家寄的是槐花干、榆钱干、泽蒙花油和荞麦面。花城各家送来了给孩子们做的衣服,买的鞋袜,还有一箱箱书籍字画,有古籍也有近代的。

苏梅数了数,七箱书册、三箱画卷、一箱宣纸,还有一箱装了颜料、大小毛笔和徽墨,“赵恪,我要一个书柜。”

“好。”赵恪打开一箱书册随手翻了翻,不是讲绘画就是讲民俗风情或是饮食,看着倒是有趣。

苏梅蹲在他身边,跟着拿起一本线装书翻看道:“这本是古籍呢,我方才看了,字画里有一幅是唐朝的花鸟图,一幅宋代的山水,另有一幅老族长临摹的清明上河图。”

“嗯,”赵恪放下书册,一箱箱搬起来撂到墙角道,“长辈们的一片心意,给了我们就收着。”

苏梅点点头,放下书本,拉开椅子坐下,抽了张画纸拿起铅笔,画了个组合书柜,“趁着时间还早,我去趟后勤。”

赵恪偏头看了眼窗外,接过图纸道:“我去吧。”

“做三套,我们一套,西厢、西耳房各一套。材料要选老榆木,”苏梅叮嘱道,“柜门要按图镶玻璃。”

“好。”

几日后三套五门书柜送来,赵瑾、林念营忙兴奋地拿了抹布擦拭,放入自己的课外书,小黑蛋、小瑜儿有样学样,不但各自把小人书、写废的作业本放了进去,还把苏梅给做的玩具也挨个儿地摆了进去。

最后两个小家伙看了看,又各拖了两个小竹根找到苏梅。

“娘,”小黑蛋放下竹根道,“我要一个小笔筒,要一个竹雕花瓶。”

“妈妈,还有我,”小瑜儿忙跟着道,“我也要、要筒,要瓶。”

苏梅头也不回地继续整理书册道,“等我忙完就给你们做,现在你们先去门外,采把漂亮的花儿好不好?”

“好。”两人应了一声,相携着跑出了家门,扯了毛毛草、喇叭花回来。

苏梅分类把书册、画册,绘画工具装进书柜,拍了拍手,看着颇有几分成就感。

赵恪下班回来,依在门框上跟着欣赏了一回道,书柜做的大,几箱书画装进去只占用了五分之一空间,“除了这些,还有想看的书吗?”

“想看的书啊,”苏梅笑道,“真要数起来那可就太多了。”

“嗯,抽空列个书单,”赵恪执起她颊边的头发挂在耳后道,“我帮你买。一次性买不完,就慢慢来,一年又一年,总能把你想要的书买齐。”

第127章

中秋过后,司务长通知苏梅准备陶罐,豆豉成了,还提取了二十多斤浓香的酱油。

挑回家后,给王家、蔡佳微各送了一海碗豆豉和两斤酱油,苏梅就去溪里捉了四条鲤鱼三条鳝鱼,按司务长给的菜谱,鲤鱼宰洗干净后抹上酱油塞入葱段姜丝,点上几粒豆豉入盘清蒸。

炉火拨开坐上瓦锅,锅热舀一勺猪油丢进去,放入姜丝蒜头、鳝鱼段煎烤片刻,倒入两大勺骨头汤和少许酱油,鳝鱼段经过了酱油、大骨汤的浸润,散发出浓郁的鲜香。

端下瓦锅,坐上炒锅,苏梅又用酱油烧了个小青菜,切了些辣椒圈跟豆豉炒了碗黄豆酱。

还别说,自制的豆豉、酱油吃着就是香,一家人个个都多添了半碗饭。

时间进入十月,农垦区又先后迎来了两拨大丰收。

赵恪一个电话打到花城,隔天刘明泽、刘明翰带着四个高二的小子便来了,收了玉米、收棉花,种了白菜、种萝卜。

一帮孩子刚喘了口气,稻田的鱼又该起了。

苏梅去后勤订了几个杉木桶,买了糯米、调料,待所有的鲤鱼宰杀清洗,腌制入桶放进地窖,先前那批腌鱼,也可以吃了。

苏梅开了一桶。

听苗家那位小战士说,可以煎着吃,也可以生吃,而隔年的腌鱼,鱼刺变软,鱼肉浸入了各种味道,吃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家里孩子多,苏梅直接把生吃这种方法剔除了。

锅热倒油,苏梅先试着取出一条腌鱼,按小战士的说法,从中一刀破开,切成段,下锅慢煎。

片刻,一种腌制发酵后的特殊味道便被激发了出来,迅速向外蔓延。

小黑蛋闻着这股诱人的焦糟鲜香,松开手中的藤球,一溜烟跑到了厨房门口,“娘,好香啊!”

小瑜儿捡起地上的球,颠颠地追了过来,“妈妈,小瑜儿想吃。”

苏梅夹起一块,扯了点鱼肉尝了尝,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咸。

剔除鱼骨,苏梅取了两片生菜叶子,各裹了小小一块递到两人唇边:“张嘴。”

脆生生的菜子裹着,一口咬下去,鱼肉的紧致带着糯米的焦香在口中炸开,略微的咸和辣被生菜的滋水一冲,刚刚好。

“好吃。”小黑蛋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娘,还要。”

小瑜儿蠕动着双唇,点着小脑袋:“要、要。”

“这就开饭,赶紧去洗手。”苏梅铲起锅里煎好的鱼肉,又从桶里取了六条,一一破开,切段下锅。

腌鱼下饭,苏梅蒸了满满一大桶饭硬是没够吃,好在家里还有馒头,切成薄片搁热锅里一馏,几分钟就透了。

剩下的鲫鱼、团头鲂和草鱼等宰洗干净沥干水份,用米酒、生姜、酱油等腌制四个小时,截了等同的竹签撑起鱼肚,拿麻绳穿上挂在院里晾晒。苏梅带着几个小子又忙活开了,稻子割了直接在田埂上打出谷子,晾晒数日,挑回家存入地窖,田里撒上油菜种,红薯又该扒了。

为了给一帮小子打气,赶着海岛杀羊卖肉时,苏梅让赵恪跟张贺山订了半只羊,一筐海鲜。

当晚,邀了王家三口和蔡佳微夫妻一起,吃了炖烧烤。

蔡佳微制的果酒好了,给苏梅各搬了三坛,王老太送了自制的金银花花露和一大坛子西红柿酱。

换了人,扒出的红薯又有一千多斤坏的。

完好的晾晒几天后存入地窖,扒坏的淘洗干净,或切片晒成红薯干,或做成粉条。

待红薯地里种上土豆,送走一帮小子,时间也进入了11月。

“苏同志,”大胖唤住没什么事,准备提早下班的苏梅,“我们进山收茶果,你去不?”

苏梅:“茶果可以收了?”

忙忙碌碌的有一段时间没进山了,山里都有哪些果子成熟了,苏梅已经完全没了概念。

“嗯。”

“那走吧。”苏梅说罢,背上竹筐,拿上竹杆,跟着大胖、小庄等人出了农垦食堂,踏过溪桥去了后山。

一脚踏进山林,苏梅才发现何止是茶果可以收了,一个个野柚子、芭蕉也都熟了,还有那野生的龙眼,因为无人采摘,树下都落了一地,枝头挂着的拽一个剥开壳,果肉都晒干了。

“班长,”苏梅可惜道,“抽时间把这些龙眼捡回去呗。”

大胖弯腰捡了颗,剥开壳尝了尝,超甜,“嗯,收了茶果就来捡。”

说话间,头顶飞过几只蜜蜂。

苏梅忙引了缕精神力跟上,片刻就发现不远的一棵柚子树上挂着个蜂巢,看大小和蜂蜜的存量,能割个几斤。

苏梅没有急着去碰它,而是跟着大胖他们走到几棵茶树下,拿着竹杆敲下一个个茶果,捡进一只只竹筐,待要背筐下山了,才跟大胖说了一声,带着小庄折了两片芭蕉叶,包了头脸过去小心地摘了下来。

从头到尾,苏梅一直张着精神为两人挡下了蜜蜂的攻击。

捧着硕大的一个蜂巢,小庄乐不可支道:“班长,我看摘蜂巢也挺容易的,要不我明天带上几个战友,去林中寻寻,多多少少总能找到几个。”

苏梅拎着两个柚子过来,闻言忙阻止道:“你可别,这个蜂巢是没有毒蜂,要是遇到那种又黑又大带了毒针野峰,有你受的。”

“哈哈…苏同志你想多了,”小庄笑道,“遇到毒蜂我不会跑啊。”

苏梅倒底是没劝住,小庄带着两个小战士第二天就脱离了队伍,专门去林中寻起了蜂巢。

开始两天还好,每天或多或少地都有那么一两个收获,人也没有被蛰到。第三天,苏梅背了一小筐茶果跟大胖他们一回来,就见小庄顶着满脸包在前面跑,司务长举着个竹杆在后面追。

“被蜜蜂蛰了去医院呗,”苏梅不解道,“司务长追他干嘛?”

大胖嘿嘿笑了两声,才道:“自从给你和赵团长说成媒后,司务长就觉得自己很有几分做媒的天赋,前天他刚跟小庄提了个对象,明天相亲,你说小庄这样,他能不气吗?这是砸他招牌呢。”

“啊!”苏梅没想到还有这茬,随之好奇道,“咱们住在山窝窝里,司务长上哪给战士们找对象呀?”

“海岛有很多单身的女青年,还有附近的山村、乡镇。”

“司务长的交际真广啊!”苏梅感叹了一句,又好奇道,“司务长说成了几对?”

大胖比了个一:“除了你和赵团长,再没成过一对。”

苏梅默了默。

第128章

在苏梅跟大胖等人忙着采茶果、摘龙眼、芭蕉时,军嫂们也没闲着,挖冬笋、收白菜、萝卜,做酸菜、晒菜干。

随着各地秋收减产的消息不断传来,家家户户开始扩建地窖,储存各种吃食。

与之同时,第二批军嫂带着孩子们也来了。

相比第一批军嫂来时的状态,这一批来自农村的军嫂和孩子们明显要削瘦、憔悴些。

苏梅从农垦食帮忙回来,经过蔡佳微家时,发现她家对门那座早两月就拉起了院子,装上大门的宅子洞开着,几名战士进进出出地抬着家具往里走。

这座宅子分给了炮团的董团长,他爱人秦谣是市妇产科的主任,早在夏天就要求申调过来,因为市医院那边一直不放人,董团长一个人又懒得住过来,遂宅子便一直空着。

现在看,秦医生应该是调过来了。

苏梅略略扫了一眼,没在院子里看到董团长和他爱人。

“小梅!”蔡佳微从屋里出来,偏头瞅见她从门口经过,忙唤了声。

“蔡大嫂。”

“过来过来。”蔡佳微冲苏梅招了招手。

“什么事?”

“张宁生了,你知道吗?”

“啊!”苏梅一惊,“什么时候生的?”

“下午两点,”蔡佳微笑道,“是个女宝宝。”

“真哒!”苏梅惊喜道,“王营长正想要个闺女呢,这下如愿了。”

蔡佳微想到抱着女儿咧着嘴抹眼泪的王营长,忍俊不禁道:“可不,一会儿笑一会儿哭,都乐傻了。”

苏梅跟着笑了一回,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哪来的预产期,她身子弱,老院长前几天就让王营长和王大娘做准备了,说她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苏梅懊恼地拍了拍额,“怪不得我这两天没看见她。”

“老院长也没说确切的日期,王大娘怕你跟着操心,夜里睡不好,白天军嫂们来了,你又忙里忙外的,便没让我们跟你说。”蔡佳微道,“我炖了鲫鱼汤,等下要去看她,你要不要一起?”

“要要,”苏梅忙点了点头,随之问道,“我要拿些什么吗?”

“家里有鸡蛋、红糖吗?”

“有。”

“那你拿篮子一样装点,再找张红纸包五块钱,”蔡佳微道,“等会儿去了医院,给囡囡掖在小被子里。”

“好。”苏梅转身回家,拿竹篮装了两包红糖,捡了五十个鸡蛋,又裁了块红纸做了一个红包,装了五块钱。

给家里留了纸条,苏梅提着东西,跟蔡佳微一起去了医院。

张宁生产时没劲,生了半天没生下来,最后还是刚来的秦医生给做的破腹产。苏梅她们到时,她正一头冷汗地躺在床上吸气,原来是不小心动了一下,扯到了伤口。

“小梅,”看到苏梅,张宁忍了半天的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生孩子好疼啊?”

苏梅:“…”

“快别哭!”蔡佳微放下瓦罐,拿了帕子给她擦泪道,“我听人说月子里哭了,对眼睛不好。”

张宁不好意思地扯起衣袖抹了把脸:“谢谢蔡嫂子。”

“嗯。”蔡佳微见她不哭了,转身打开瓦罐,一边拿碗盛汤,一边四下看了看,“王大娘跟囡囡呢?”

“在隔壁,”张宁道,“娘说刚出生的孩子爱哭,怕吵到我休息,她又要了间病房,带着囡囡过去了。”

说罢,她小小调整了下睡姿,止不住又疼得吸了口冷气。

苏梅见此,忍不住皱了皱眉,“伤口在哪呢?我看看。”

张宁从侧边撩起被子一角,指了指包着纱布的小腹。

苏梅伸手进去,轻轻从上抚过,引了小小的一缕异能,帮她稍稍修复了点内部的伤口。

张宁一把握住她的手,虚虚覆在伤口上,“小梅你的手暖暖的,好舒服。”

苏梅被她吓了一跳,手下的异能差点走岔了路,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收了异能,苏梅悄悄抹了把汗,拍了拍她,接过蔡佳微盛的鱼汤:“蔡大嫂熬的鲫鱼汤,我喂你喝点。”

张宁乖乖点点头,含着苏梅递过来的勺子喝了口,立马苦了脸,“没放盐。”

蔡佳微笑道:“不止没放盐,还没放姜去腥呢。我问了秦医生,她说催奶汤不能放盐,姜是发物也不能放。”

“小梅~”张宁委屈巴巴道,“好难喝啊。”

苏梅想了想,放下勺子,一手端着碗一手轻轻托起她的头:“来,别尝味儿,一口气喝完。”

张宁一口气喝完,躺在床上捂着胃,干呕了几次。

苏梅看她实在难受,便去隔壁跟王老太道:“要不给孩子喂奶粉吧,我家里还有两袋…”

王老太摇了摇头,慢慢掀开衣服一角给她看:“孩子太弱了,可不敢给她喝奶粉…”就怕一个不合胃口,折腾得孩子再有个好歹。

苏梅透过王老太撩起的衣角往里瞅了眼,心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娃娃的脸,也就比她半个手掌大那么一点,呼吸轻浅地几不可闻。

“一生下来我就解开衣服放在肚皮上给暖着了,到现在都不敢抱出来。”王老太瞅着怀里孩子,凝眉叹道,“小宁情绪不稳,这事还不敢跟她说。”

苏梅展开精神力,缓缓从囡囡身上扫过,发现她各项特征发育还好,就是弱,体弱。

“要不,”苏梅迟疑道,“给我抱会儿。我火力大…”

“好。”不等苏梅把话说完,王老太便一口应下了,因为她发现自从苏梅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方才还动不动就在梦中支棱一下的孩子,呼吸平稳了,睡得也踏实了几分。

苏梅解开衣服,卷起棉布背心,小心地将孩子接到怀里放在肚皮上,嗯,这感觉就跟在肚子上放只小猫崽似的,好怪啊…

“小梅,”王老太起身道,“你先帮我照顾着,我去找秦医生问问情况。”

苏梅点点头,拢上衣服,等王老太开门离开了,方握住囡囡的一只小手,引了一毫丝那么细的一点异能小心地探入她的小手,慢慢地顺着胳膊朝身体各处游去。

片刻,房门再次打开,蔡佳微过来看孩子,一见苏梅鼓起的肚子愣道,“你怎么把孩子揣到衣服里了?”

“嘘~”苏梅竖起一指在唇边,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之指了指隔壁,“小声点。”

“怎么了?”蔡佳微压低声音道。

苏梅收了异能,轻轻地顺了顺孩子的背:“孩子有点弱。”

蔡佳微一看她这表情,再一联想王老太专门要的这一间病房,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张宁还不知道孩子的情况?”

苏梅点了点头,“蔡大嫂,你要回去了吗?”

“嗯。”

“那你帮我告诉赵恪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

“好。”

赵恪下班回家,赵瑾、林念营已经做好了简单的饭菜。

“你们娘呢?”赵恪边洗手边问道,“没回来吗?”

“去医院了。”赵瑾把苏梅留的纸条递给他,“张大娘生了个妹妹,苏姨和蔡校长看她们去了。”

赵恪拿毛巾擦了把脸,接过纸条看了眼,又抬腕看了看表,“先吃饭。”

“赵叔叔,”林念营掀开锅盖,捡起馒头放进馍筐递给他道,“你跟婶婶什么时候跟我们生个妹妹啊?”

小黑蛋脑中立马闪过三毛四毛家那个吃鼻涕的小女娃,忙关住水龙头,甩了甩手,冲两人叫道:“不要,我不要妹妹。”

赵瑾接一盆水放在地上给小瑜儿洗手。

小瑜儿撩水搓了搓手,连听懂二哥、三哥说的是什么都没有,便跟着摇了摇头,附和小黑蛋道:“不要,我也不要。”

赵恪的目光从两个小的身上移开,看向赵瑾。

赵瑾耸了下肩,冲他爸咧嘴笑道:“弟弟太多了,你们要是想生个小的话,就给我们生个妹妹吧。”

赵恪对这答案不太满意,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近几年小梅都不宜怀孕,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赵团长,”蔡佳微从医院回来,过来道,“小梅让我跟你说一声,她今晚在医院不回来了。”

赵恪放下碗筷,快步出来:“出了什么事?”

“张宁生的孩子身子有点弱,小梅帮忙揣在身上暖着呢。”

赵恪眉头微微一蹙,随之展开道:“吃过饭,让老孟过来陪孩子们一夜。”

“你也要去医院?至于道,”蔡佳微好笑道,“不就分开一晚吗…”

赵恪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心疾不能熬夜。”

蔡佳微抬手拍了下额头,叹道:“哎,我又忘记小梅有心疾了。”

实在是苏梅平时怎么看都跟正常人无异,甚至挑起东西干起活来,比大多数军嫂都麻利。

吃过饭,请了孟子衡陪伴四个孩子,赵恪拿了条毯子,端着罐红糖鸡蛋茶,踏着一地的月光就去了医院。

他到时,苏梅揣着孩子正在喝鸡汤,王老太请食堂帮忙熬的。

“你怎么来了?”怕吵到孩子,苏梅的声音压得极低,“孩子谁看着呢?”

赵恪瞅了眼她碗里的汤水,冲王老太点了点头,放下东西洗了洗手,拿起一旁的饼子,掰碎给她泡在汤里:“我请了孟副团长。”

“哦。”苏梅放下心来,舀了块饼子连汤送进嘴里道,“等会儿你不回家吗?”

“我陪你。”赵恪掰完一个饼子,接过她手里的勺子,端起碗喂她道,“孩子怎么样?”

苏梅扯开衣服一条缝,给他看道:“好多了。”

赵恪瞅了一眼,愣了愣,然后转头打量起了开门进来的王营长。

王营长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赵恪缓缓吐出一个字:“丑!”

这么丑的孩子,肯定是因为长得太像爹。

王老太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孩子都这样,三天过后,你们再看,保证一天一个样。”

方才秦医生和老院长一起过来看了,情况比着下午那会儿略有好转。一句略有好转,让王老太看到了希望,脸上也跟着有了几分笑模样。

吃完饭,王老太、王营长去隔壁陪张宁了,留了二人在房里。

赵恪溻湿手帕给苏梅擦了擦脸,又打水给她烫了烫脚。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苏梅虽然不怕冷,可她好享受这种被赵恪宠爱的感觉啊,心尖儿都跟着暖暖的。

“傻笑什么?”赵恪捏了捏苏梅的脸颊,扶起她道,“上床睡觉了。”

苏梅小心地拢着怀里的孩子,“你睡吧,我怕压着她。”

“不怕,”赵恪扶她上床,垫了床被子在身后,环了她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有我呢,睡吧。”

“你明天还要训练…”

孩子这样,他们俩势必得有一个人守着。

赵恪拍了拍她,哄道,“明天要是困了,我抽空去办公室睡会儿。”

苏梅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笑道:“赵团长,我有没有说过,嫁给你,好幸福啊。”

赵恪深邃的眸子里似绽开了朵花,璀璨而炫目。

夜里老院长跟秦医生不放心过来查看,被赵恪拥在怀里的苏梅睡的不要太香。

孩子也被赵恪小心地放在了自己身上暖着。

老院长小心地把了把脉,让开位置。

苏梅听到动静,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朝赵恪方向摸了摸,赵恪伸手握住她的手,“没事,睡吧。”

秦谣好奇地看了眼被赵恪挡在身后苏梅,伸手给孩子把了把脉,偏头跟老院长说道:“比晚上那会儿脉博又强劲些。”

“嗯。”老院长点点头,手朝赵恪一伸。赵恪忙把苏梅的手腕递了过去。

老院长的手搭在苏梅腕上留停了片刻,“恢复得不错,继续。”

说罢,目光落在赵恪怀里的孩子身上,“怪喜欢孩子,依你爱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能急。”

赵恪点点头,待老院长和秦医生离开,他小心地打开衣襟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嗯,还是这么丑。

摸了摸下巴,赵恪不由得就在琢磨,以他和小梅的模样,应该生不出这么丑的孩子吧?

刚要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眼前不期然地闪过小黑蛋那棕黑色的皮肤。赵恪唉叹一声,抚了抚额,算了,还是再要个儿子。

男孩子心大丑点无所谓,女儿要是长得丑了,该自卑了。

第129章

苏梅在医院陪着一连住了两天没有回家,小黑蛋放学到家一看苏梅又没在,急了,背着书包就冲出了家门。

小瑜儿一见,忙挣扎着从赵瑾背上滑下来,颠颠地追着叫道:“小黑蛋哥哥,你去哪?”

“去医院找娘。”

“我也要去,我也要妈妈,你等等我…”

赵瑾跟林念营不放心,连忙跟上。

一路上两人轮流背着小瑜儿,到了医院,大冬天的硬是热出了一身汗。

王老太心疼得忙拿了干毛巾挨个儿给他们擦脸,又解开衣服扣子给你们擦了擦身子。

“小瑾、念营,”王老太摸了摸两人汗湿的里衣,“赶紧把这衬衣脱了,奶奶拿到外面帮你们烤烤再穿。”

她们住在一楼,山里潮气大,洗的尿布老是不干,王老太跟老院长说了一声,就让王营长在门口升了个炉子,用来熬个汤水,烤个尿布小毯子。

两人这么一折腾,身上的热气都散了,湿衣服贴在身上反而有些冷,遂便听话地脱了罩衫、薄袄、毛线衣,把贴身穿的衫衣递给王老太,又飞速将衣服穿上。

王老太接过衫衣,扫了眼他们身上的毛衣花纹,问苏梅道:“这线衣谁织的?怪好看的。”

苏梅正轻轻撩开衣服一角,给小黑蛋、小瑜儿看妹妹,闻言抬头瞄了眼:“花城的四伯母、五伯母。”

两人各给孩子们织了身毛衣毛裤。

苏梅扯了下小瑜儿歪扭的罩衫,正了正小黑蛋头上的绒线罩,接着又道:“棉袄棉裤是二伯母、三伯母做的,外面的罩衫、裤子是六伯母、七伯母给买的,棉鞋是老家我大嫂做好寄来的,帽子围巾是京市大嫂托人织的。”

王老太一边拿着衣服向外走,一边笑道:“你们家这四个孩子就是幸福,有这么多人疼。”

不像她们家囡囡,只有张宁这边的亲戚能走。

王老太想着,回头看了眼被四个孩子围着的苏梅,心头一动,停下脚步笑道:“小梅,让我们家囡囡认你做干娘吧?”

“啊!”苏梅愣了下,随之笑道,“行呀。”

王老太看她应得这么爽快,自己反而怔了:“你不跟赵团长商量商量…”

“大娘,”苏梅打断她道,“你送我出嫁那会儿,我心里可就把你当干娘在处了,赵恪也是认同的。”要不他们怎么那么理所当然地,农忙了或是有事了,就把四个孩子往她家一送,丢给她照顾。

王老太眼眶一热,笑了声:“你这丫头…”

话没说完,忙转身出去了。

“娘!”王营长一下班,便匆匆赶了过来,远远瞅见他娘站在病房外面抹眼泪,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囡囡…”

“不是。哎,你小声点,”王老太忙迎上他,扯着他的衣袖拽到一旁,道,“娘是高兴。”

“高兴?”王营长狐疑地瞅瞅他娘,随之兴奋道,“囡囡脱离危险了?”

“呃!”王老太愣了下,点点头,“囡囡的情况是比昨天又好了些,老院长说照这样看,再有个大半月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王营长惊喜地转了个圈,“苏同志还带着囡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