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妈妈想了想,低语:“就说那姑娘临时有事儿…”

陆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摆扑克,抬眼瞄一眼媳妇儿,意思是你不教好的。

陆妈妈稍微有点尴尬,掩饰地说:“那姑娘也是,六零不找她就不能自己来啦?要不打个电话说一声,也是那么回事啊。这一家子大人都等见她你说说。”

陆领据实说:“她找不着咱家。”伍月笙自己开车走过一遍的道都记不住呢,何况这一次没来过的地儿。他发现她有点没方向感。

陆妈妈没词儿了,捶儿子一把:“你这小子,一天心大的。我跟你奶我们急得都要报案了。手机手机也丢,一年没到头儿这都第三个了。不够你败家的,赶紧上楼换个衣服,我领你买手机去。”

陆领从上衣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我买了。”给母亲和奶奶展示过那部四千四的新款智能机器,起身上楼去换衣服。

陆妈妈跟上去:“你哪来的钱啊?”

打电话确定了伍月笙的方位,陆领开车杀过去,追了半个商场才翻到她。刚从试衣间里出来,穿了条呢料小灰格子短裤,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地照,看见陆领过来,也没什么表情,告诉导购:“再找个小一号的。”说完到旁边架子上挑毛衣,问他:“你拿谁手机给我发的短信?你妈的?”

陆领说:“你妈的。”

伍月笙啧一声,扭头瞪他,想想自己问的话也确实有歧意,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领笑笑:“真是咱妈买的。”掏出手机来给她看,“今天早上给我买的。”

伍月笙嫌恶地看他:“别咱咱的,你要愿意那以后就是你一人儿的妈了。别扯上我。”

导购把伍月笙要的尺码拿来,伍月笙看一眼:“开了吧。”

陆领待导购走开之后才训妻:“你有话说话,跑什么啊?”

伍月笙的态度沉着冷静:“我跟她没话说。”挑了自己尺码的毛衣,又钻进试衣间。不一会儿穿出来,镜子前转了两转,也买下了。付完账直接剪掉标签穿起走。

陆领很自动地提着她丢在收银台的旧衣服跟上去,打量她身上那件夸张领子的大毛衣:“受穷等不了过夜。”

伍月笙挑眉:“花你钱啦?”

陆领很大方:“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伍月笙猛地停下来,失声两秒,骂:“放他妈屁!”

陆领得意道:“七嫂说的。”

伍月笙对着这张坚持的脸,再度无语,手里两个购物袋子也砸过去:“把你坑了还美呢!”咧嘴之前转身,不肯让他看见。

陆领已经在她的话里听出笑意,贴到她身边:“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以后除了自己还得养着我呢。省点儿花,别乱买东西。”

伍月笙骂他一句,看见他身上穿着与昨天不同的衣服,想起了一些比较严肃的事:“你家那边,昨天没去,没事吧?”

陆领问:“你还关心这个吗?”亏她还记着,他自己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到晚上要往家打电话说不回家住,才意外想起这回事儿。跟程元元商量对策后,又问伍月笙肚子里没孩子,到日子了拿啥跟家交待。程元元说没孩子你还娶她吗?陆领却愣了一下,要结婚是因为孩子的事,竟像是突然才意识到。

伍月笙头一回对陆领有点愧。再怎么说,他是她们母女战争中无辜的牺牲品,不过好像也无从安慰。抿抿嘴,转身继续跷班中的购物活动。

陆领没什么好气儿地说:“走那么快干什么!你肚子又不疼了是吧?”

提到这个,伍月笙更抬不起来头了。因为这个大乌龙,被罚跪到第二天还膝盖无力的陆领,要怎么跟家里解释呢?斜眼瞄他半天突然笑了:“我要不是太慌怎么能着了这种道儿!处男第一次就中奖,哪有那么强悍的精子。”

“犯虎!”陆领很纯洁地扭开脸,不敢正视她。

伍月笙哈哈笑,伸手掐他脸蛋。陆领一边躲一边骂,用袋子打她手。

路过一个女人惊讶看着伍月笙:“李夫人?”

伍月笙捡起掉在地上的购物袋,直了腰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因为不是假期,商场人不是很多,身边也没有其它可以叫夫人的物种。那这人是在叫她?与陆领对视一眼,无辜地攒眉头。

那女的仰头看清伍月笙正脸:“不好意思。”拉着同伴走了:“我还以为是三号港湾那个副总的媳妇儿。上次我老公他们酒会我见过她,长挺像的。”又回头看看,正与伍月笙漠然的视线对上,匆匆掉头再没敢说话。

重重拍着购物袋上的灰,伍月笙音量不小地骂道:“瞎逼。”

第二十五章[VIP]

伍月笙出门要打车,陆领腾手晃出一把令她吐血的钥匙。

停在一堆深色轿子中的佳美,像个白嫩鲜香的美人儿。程元元信不着她开,倒信得着这开车追尾的货。伍月笙吹声口哨:“真牛逼,你就这么把她车开出来了?还给你买手机…我怎么好像个倒搭的。”

陆领把她的大包小包扔进后座:“你像倒搭的我还不像吃软饭的呢。”

伍月笙倒是同意他这个观点:“是啊,吃软饭的比你长得像样多了。”

陆领坐进驾驶舱:“我估计她是想找个引子,回头就说取车,完事儿来看你。要不没台阶下么。”娘俩对骂的那架势,就跟老死不相往来了似的。

伍月笙刚掏出烟,听着这话诧异地望着他:“你不傻啊。”扔给他一根,“你也别在车里抽。我上次把她座垫烧个窟窿,差点儿没把我拆了补上。”

陆领没下车,却还是把胳膊脑袋都探出来。

伍月笙叨着烟,脚蹬在车轮上系鞋带。身后开过一辆车,提示性地给声喇叭。她含糊骂道:“BB你妈啊。”

陆领朝她喷烟:“你也算女的吗!”

伍月笙掸着手,夹下烟邪笑:“你不是验过身了吗?还挺销魂,嘻…”

陆领对她的率性简直无言以对:“娶了你倒八辈子血霉。”

伍月笙切他,心想要不是棋差一招,老子还给不到你头上。奚落道:“上我们家连吃带拿的,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陆领陡地提起一股气,忿然瞪视:“你以为你证儿一撕就能给我撕成外人啊?”

伍月笙被他的语气弄得一愣,也没抓住自己诡异的心跳节奏是什么意思。伸手擦去他脸侧一星烟灰,颇觉丧气地扯着唇角:“我那是撕给你妈看的。”

陆领听不明白这句话,仰着头问她:“那你要离婚吗?”

伍月笙飞眼:“舍不得啦?”

陆领呕吐:“跟你唠正经的呢。”

伍月笙抚压他的抬头纹,没言语。

她是压根儿没想过要结婚,不过证既然领到手,她到底是个已婚人士了,倒也用不着再费遍事儿去办离吧。气也是气程元元的狡诈多一点。她早该知道她那个妈,别人脑瓜转一转儿她能转十转儿,口口声声不强迫,给时间,根本就是怕她烂到手里面时时刻刻绞尽脑汁想邪点子。

可是,想起她红着眼眶说责任的模样,伍月笙又打心眼儿里不希望那些眼泪是假的。

陆领挥开那只漫不经心搓掉他半层皮的手:“对付着过吧先?”

伍月笙自动地嗯了一声,顿了两秒钟才消化他的话,很夸张地点头:“行啊。你爸有钱吗?”

陆领挠挠脑袋,没想过她会问出这种问题,临场发挥道:“有。”虽然跟他专业有关,可他还真搞不太懂“有钱”这个抽象的概念具体定义怎么样。

伍月笙盘着手,神情倨傲:“别光说说说的,我得见着实物。大件儿,有照的,都给我拿来审审。”

陆领再一算,不对啊。那些都是他老子的,他自己啥也没有。陋话得讲在前头:“七嫂说了,我要接着上学,得朝你要学费…”

伍月笙听着逆耳:“谁说的你跟谁要!少找我。死不死谁儿子!”自己许的愿让到她身上来套现,她咋那么冤大头?

果然就跟程元元说的一样,伍月笙没心、没肺、没感情,再加上没孩子,这场婚姻对她来说,已经不具任何意义。陆领悲哀地弹弹烟灰,看着伍月笙抽烟的姿势,想起老太太交待的一件事。“我奶让结完婚住到我们家。”

伍月笙很干脆地告诉他:“不可能。”

她可以遵着国家法律承认婚姻,可以遂了程元元的愿不离婚。但她并不打算要真跟陆领合并同类项,更逞论跟一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共同生活。

这种奇怪的事只要多想一会儿,半夜睡觉都会梦游的。

陆领也没指望她同意,可被拒绝得那么没面子,也有些不爽,多嘴劝道:“反正你也租的房子。”

“租的怎么了?”伍月笙吸光最后一口烟,弹开海绵蒂,绕到车里教他地产知识:“你们家也只有房屋使用权,过几十年一样是国家的。知道吗?”

陆领摇头。

伍月笙命令:“开车。”

陆领拧着钥匙,不抬头地说:“那个一一孩子的事儿…”

伍月笙眉一紧:“就说掉了吧。”

陆领的动作僵半拍又继续:“其实有没有孩子,我爸现在知道了咱俩的事儿,也得让我跟你结婚。就是老太太那关不好过,怕给你脸子。”

伍月笙很坦然:“我不怕。”

陆领不屑地:“吹吧。”

程元元的心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剩下的麻烦在她看来,完全是些蚊虫叮咬的小毛病。可以说,除了伍月笙过早发现没怀孕的事,其它的都在她掌控之中,所以早在陆领离开立北的时候,她就把事先想好的话教给他了:只要你们赶紧结婚还穿不了帮,晚产的事儿不多见,但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陆领反应了一下才懂,这是让他赶快把谎话变成事实。问题是,伍月笙可能让他有这个机会吗?

伍月笙对从进门就保持托腮姿势坐在沙发里烦恼的陆领暂不理睬,正忙着把冬天的衣服挂进柜子里,夏天的收进整理箱,偶尔甩出来几件过时不肯再穿的。

陆领在想,丈母娘的这番话暂时不能对自恋病毒携带者说,她绝对会以为他要结婚是对她的身体有企图。这倒不能完全说她是胡思乱想。事实上,忆起那天的云雨,陆领的确会有生理反应。因此更加不能让伍月笙察觉。陆领吃不准她知道他的想法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估计不能这么全无防备地让他跟来家里吧。他不怕她骂人,只是受不了她那副自我陶醉相。

一般说来,陆领对人对己都还算诚实,虽然不知道原固,但他承认自己受了伍月笙的吸引。他经常没有任何先兆地想见她,渴望她的碰触。也许仅仅来自初涉情欲的混乱感觉。他懒得分辩,也分辩不出,反正是喜欢她在自己视野内活动,就来找她,至于由头,她也不问。他正好不用说。

但是伍月笙有时候会挤兑他,衣柜收拾差不多了,也有闲心看那张单纯脸上的复杂表情:“你这发什么春呢?”

陆领瞪她,瞪到那满箱满柜的衣服:“靠,你这么多衣服今天又买那些?”

伍月笙并不觉得浪费:“女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有几件记得住的衣服穿。”

“那你记性可够好的了。”陆领叹为观止。“你怎么不上班跑去溜哒街败家?老吴也不说管你。”

“他现在躲我还来不及呢,还管我。”伍月笙翻翻眼睛,抱着衣服坐到整理箱上:“不说我还忘了。合着你一直没跟他提过那茬儿啊?我以为他知道了故意整景恶心我呢。”

“…哪茬儿啊?”陆领光听她嘀咕一串话,一点儿也没听懂说的是啥。

伍月笙把头天晚上吴以添义正严辞的拒绝给讲了一遍,又说了今天早上在单位发生的一幕。吴以添得知伍月笙跟陆领这两团炮火,居然无论名实都做成了两口子,心情岂只震惊二字可以形容。当然也顾不得阻止伍月笙的罢工行为。

陆领听完了,怒火中烧,先是冷笑:“可他妈发现比你还自恋的了!”吴以添那大畜牲,不让别人瞎想,自己想得跟朵花似的。

伍月笙看着咬牙切齿的人,很奇怪:“我能认为你这是比我还生气吗?”

这句话问得陆领腾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脚边的垃圾筒。直吼道:“我跟埋伏说过!”就在跟伍月笙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去埋伏店里,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倒没有别的用意,就是憋不住想说。而埋伏那张磕磕巴巴的破车嘴,传闲话一个顶仨。所以陆领恼了,在他认为,吴以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伍月笙的事儿!那他对伍月笙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以为,当天换成他送伍月笙回家也可以送进宾馆?

更气的是,自己竟没法否定这种事的可能性。陆领气得无法安坐,站起来直出长气,在不太大的客厅里来来回回走。到底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他完全摸不准怪异的伍月笙。

伍月笙被吼得无语,她不知道他“跟埋伏说过”是指说什么,也就不理解他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火。呆呆地问道:“要抽啊…”

陆领回头想骂,视及伍月笙的眼神,那是跟恶毒的语言不相符的眼神。刻薄又没耐心的伍月笙,没有怪他一弄乱她的房间,而是用一种好奇的眼神在看他。她想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陆领因为这个发现,火气平息了大半,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收拾纸篓。

伍月笙皱眉看了一会儿,为他戏剧化的变脸感到无聊。

第二十六章[VIP]

陆领认为,我跟埋伏说了,也就是跟大家都说了的意思。埋伏则以为吴以添跟伍月笙一个单位的,肯定更早就知道了。结果吴以添被冤枉大了,他确实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谁都没告诉他伍月笙跟陆领凑一块堆儿去了。再说三五那怪丫头,说话从来真假难辩。他吴以添自认是老流氓了,也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敢说话的正经姑娘…不正经的姑娘都没她敢说话。怪得他误会吗?闲来没事儿坐在工位里打望他,黑眼睛毛嘟嘟的,眼线一描老长,嘬根烟卷儿邪里邪气的相,咋看咋像得道的黄皮子精。这个比喻只敢在心里打,谁让他犯的是明错呢,只好屈尊去哄那两个孩子。

没法不哄,伍月笙是尽其所能地对他冷嘲热讽,吴以添都不敢跟她说话了。中午张罗一起去吃饭,她说:“主编,别让我再继续沉迷下去这份得不到的感情了,好吗?”黯然转身,发出尖锐笑声。

三十多岁的大人吴以添,对着她的背影,精神之手一把抓住她的长头发,使劲扽使劲扽!假想报复完毕,还得跟上去陪笑:“也挤兑得差不多了吧…”

伍月笙那张损嘴,弯着很好看的弧度,谦恭地说:“跟您比差得远了。”

吴以添郁闷得全身都长出蘑菇来了。忍受了一整天,傍下班的时候,决定换角度切入。拨通陆领电话,才响一声,手机里就爆起骂声。耳膜受到刺激的同时,吴以添很高兴神把六零造成一个性子单纯的家伙,要是像乖僻的伍月笙一样,可能干脆就不接电话…这俩人怎么就结婚了啊?就因为上回床?真他妈二十一世纪难以理解的事。人家两口子过日子,暴燥的,自觉寻个脾气好点儿的,像游戏里温和的道士就是领喷火怪兽。这可好,整个儿是俩火龙一起行动。

揉着耳朵等骂声渐小,吴以添问:“骂爽了吧?”

陆领切道:“爽个屎。”

吴以添讪笑:“你肯接电话不跟我一般见识就好说。”

“什么什么?”陆领掏耳朵:“接电话就是不跟你见识?你可是会想好事儿。我接你电话就是想骂你。”

吴以添唉声叹气:“我压根儿没有揶她的意思。纯误会,真不知道她是你媳妇儿。”

陆领听着这称呼发怔,从倒车镜里看见自己的脸,嘴丫子咧到耳根去了。

吴以添看不见他的满脸春风,没听见说话,以为他不信,泄气地说:“看轻三五,没把她当正经人,怪我。那你们就把我当正经人了吗?六零你说实话,你信我能心术不正到那粪堆儿吗?”

陆领很坦率:“信呐。”

吴以添牙疼:“你们这些不是人的!三五那死丫头片子,整得现在全公司人都问我是不是对她非礼未遂。”

陆领没好气道:“噢~原来你给我打电话是挨整了。那我可不管,你找三五说话去,她怎么解气儿怎么来吧,要抽你筋我都不拦着。”他早把这话说了也算给自己留面子,事实是伍月笙发起飙来谁也拦不住。否则会被一起抽筋。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得意的,管不住老婆,传出去很丢人的事。陆领的解决办法是:不传出去就行了。他会跟伍月笙协商,晚上来他们家,要表现得怕他一点。

伍月笙肯不肯听呢?他琢磨得都开始啃手指头了,冷不防有人敲车窗户:“到联合路多少钱啊?”

陆领估计是把他当跑黑车的了,飞快地在心里算数,到联合多少公里,耗多少油,油多少钱,乘以三倍,告诉他:“三十。”

那人还了一口价:“二十五。”

陆领说:“上车。”到地儿了,满兜没有五块零钱,只好收了二十。那人乐滋滋走了,陆领自己坐车里对光看着那二十块钱是真是假。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份收入。

举了半天,陆领忽然反思起老太太昨天晚上跟他说的话:“我孙子也得考虑考虑来钱道儿了,媳妇儿有单位儿能自己养活自己,你不管就算了,孩子你总得养啊。”

来钱道一一开丈母娘的爱车拉黑活儿,肯定不算好道儿。毕竟没有多少今天这种:傻子会拿佳美当黑车坐进来的。那干什么呢?陆领脑中一片空白,思维画不出货币符号。他的专业注定了这辈子要与钱打交道的,不幸的是从来没培养过经济意识,此刻不免有点惆怅。老太太固然是向着他,可陆领心里有数,找工作这种事,还非得跟不给他好脸色的陆校长谈不可。陆子鸣一直希望陆领起码读完硕再工作、搞对象,用他的说,那样人生质量会上升两到三个层次。现在陆领把他计划给浓缩了,向来以德服人的陆子鸣四十多年第一次生这么持久一场气,这些天基本上只用鼻音跟儿子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