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吸了口气,沈流默身上特有的清香顿时充斥全身。

“想你了。”她用脸噌噌他的粉色衬衣,没有抬头。

“寿星,你想抱到什么时候?嗯?”他低下头,轻笑着拂过她的发丝。

“晒黑了,变得好丑,怕一抬头吓走你。”她撅起嘴,嘀咕道。

小脸最终还是被一双大手抬起,脸颊也生生被捏了一下。

他将脸凑得极近,拧起眉仔细端详了一阵,露齿一笑,说:“是黑了,不过我喜欢。”

她从来不是贪婪的人,只是后来在分开的日子里,她不断地不断地回想起那个炎热的九月,粉色温柔的他带着大男生般干净开怀的笑,和她五指交握,走过繁华的大街和静谧的小巷。

突然明白,一刻即是永恒。

突然想要,和他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更晚了,面壁。。。

有人会质疑沈老师和心和在一起之后,性格变了,在此声明沈老师的性格原本是开朗的,后来事出有因而寡言(双亲去世以及死因都是重要原因,下文会交代)。也就是说,沈老师只是因为遇上了喜欢的人,渐渐打开心扉,性格还原了。

2

念过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医学生生涯拉开帷幕。不过大一基本都是些公共课,高数大物英语之类,以作缓冲。

像马哲这样的全学院大课,还放在下午,简直就成了瞌睡虫滋长的温床,不出半节课,路心和身边已然趴下了一排排。她虽然强撑着没睡,但早已魂飞千里外。她想起沈流默为她补过生日的那天。

那天气温虽高,但毕竟已入秋,天高云淡,阳光正好。两个人拖着手漫无目的地闲逛,随意地就景聊天。她抱着一大杯DQ,也不急着消灭它,慢慢等它融化,然后仰起头狂饮。他边看边笑,递给他,又嫌冷饮太甜腻。

不知何时拐进梧桐遮天的法租界小马路,安静怡然,仿佛世外桃源。马路两旁有些精致特别的小店,她看到挂满形状奇特镜子的一扇橱窗,兴冲冲地拉他跑过去。也许是因为树荫蔽天,镜子竟然全无反光。

她伫足观望了片刻,突然有些沮丧。

他问:“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看上去不像情侣,像兄妹。”

沈流默哑然失笑,举起五指交握的双手,问她:“哪有兄妹这个样子的?”

“人家感情好不可以啊。”她继续钻牛角尖。

“那这样呢?”他说着便俯|□来,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角,轻轻地一啄即离,“这样还像兄妹么?”

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巧克力奥利奥,还真够甜的。”

突如其来令人眩晕的美好让路心和呆愣了许久,手里的DQ杯子都差点没握住。她不敢直视他,不好意思地转向镜子,里面的人俱已面红耳赤。

路心和初中的时候,有次和成最最在家里看日本纯爱片。里面的女主说,每个女孩都是睡美人,沉睡着等待着她的王子来吻醒她,带她进入未知的情感世界。当时她被这段有些俗烂的独白触动得一塌糊涂,扬言要嫁给给她初恋和初吻的那个人。成最最却嗤笑她太天真,现在这个开放的年代,谁还在乎一个小小的初吻。曾经的愿望早已烂在心底,可是前一刻却被沈流默悄然激活,她不禁咬唇暗笑。

他察觉了她的反应,手下一紧,跟着无法抑制地笑起来。

一路带着心动得不切实际的飘忽感,他把她送到家楼下。

路爸爸送给女儿的豪宅位于市中心绝好的位置,小区不大,住户稀少。每个单元楼下都有各异而独立的精致江南园林。

道过几遍再见,手迟迟不舍得放开,眼神如胶似漆地交织着。他的眼底像脚下碧绿的湖水,柔情氤氲,泛着一种难以平静的情绪。

她似乎预感到了是什么即将到来。

慢慢凑近的脑袋,试探般摩挲着唇瓣,停顿了几秒后,他的头微微侧过,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意识渐渐飞离躯体,心跳却“咚咚”着不肯停歇,她的手环抱住他瘦而精壮的腰,身体几乎埋没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体温节节攀升,灼热到烫人。

大价钱打造的小园林,一步一景。疏密正好的绿色覆于曲桥弯廊之上,无人打扰,只有一对璧人在纯纯地亲吻,搅碎了一池芬芳。

方才道过别,关门转身,又开始想他。

“你抢走了我的初吻呐…”话一出口路心和才发觉好…好矫情,换做以前早就一口胃内容物吐出来了。

沈流默的背景声嘈杂无比,像是在地铁的换乘大厅。他闻言轻笑,附耳轻语:“我会对你负责的。”

课间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正对上黎糯促狭的笑:“同学,你听个马哲都能羞涩成这样,是在回味和某人某些少儿不宜的场面吧?”

她心虚地否认:“哪有,是在教室里呆太久缺氧了…”

“那就翘了最后一节课去吃饭吧,晚上还有高数,得抢位子。”

说到高数路心和脸就僵了,尤其还是季妍妃上的。

由于药学上的是普通高数上,医学的上医科高数,所以寝室里只剩路心和和黎糯结伴同行。本来医科高数开两个班,拜美女效应所赐,最后统统合在一个大教室开课。

据数学系的茹姣说,沈流默去年开的课,本来是系内必修,结果硬是被C大一众彪悍党整成全校选修,上课人数多到恐怖,地点一换再换到了本部最大的阶梯教室。他这次准备接手面向全校的高数下,可受众面更广,只怕到时只能出动大礼堂、功能厅或者体育馆了…

路心和本以为是茹姣唬她,待看到季妍妃上课的架势后,默默地信了。她们上课前一刻钟到达教室,竟然底下已是黑压压一片,且前排居然多是男生,只剩边边角角的位置留给她们。

“人漂亮,课上得又好,也难怪了。”黎糯的口气满是羡慕。

课上得好不好她听不来,长得漂亮她不得不承认。她第一次在沈伯伯病房见到季妍妃时,就被活活惊艳到了。

高数比马哲更催眠,哪怕穿着靓丽的季妍妃绘声绘色地讲着课,她还是睡意连连。但是其他学生,甚至黎糯,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刷刷写两笔。

她纳闷,难道就她一个人觉得如坠云里雾里吗…

戳戳黎糯,问道:“你听得懂吗?”

“嗯,听听就懂了。”

为什么她一点也听不懂!?思考片刻后幡然醒悟。头一次班会时,同班同学的来历让她毛骨悚然,有某校第一,有某县状元,有某市榜眼,全国精英荟萃,听得她忙着满地找洞。

沈流默说只能笨鸟先飞,以勤补拙。她精神一抖擞,坐直身子认真听讲,可惜没过几分钟,周公又找上门来。

好不容易结束了三节课,路心和终于翻身得解放。黎糯先走一步,去厕所等她,她便慢慢挪向前门。经过讲台时,正遇上季妍妃在收拾课本。

她迟疑了下,说:“季老师再见。”

季妍妃闻声看她,绽放出一个电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说:“嗯,再见。”

方一迈开步,就听见季妍妃叫住了她,“路心和,如果有什么没听懂的话可以到数院小白楼204找我。”

她转身,礼貌地道谢:“好的,谢谢季老师。”

估计她早就从沈流默那儿听说了她过去的丰功伟绩。

路心和实在没有把心理素质练就到在男朋友面前找自己情敌补习的程度,于是自然而然地赖上了沈流默。

像回到了高中时代般,路心和每周日下午会到沈流默家补高数,顺带着做一顿晚饭,然后他再送她回寝室。用成最最的话讲,路心和就是个未过门的沈太太。

沈流默上课的时候态度一丝不苟,有时她走神或者心猿意马地盯着他看,都会被他及时捉拿归案。蓦地对上他毫无表情的脸,或者当额头一个麻栗子,就有不寒而栗之感一箭穿心。

他的书桌上总是堆着厚厚的资料、书籍和草稿纸。当她忙着和各种证明题、各种法则纠缠不休时,他会埋头做起自己的事。他的演算草稿她完全不明白,唯一能看出的是有很多的重复,甚至一捆草稿纸上都写满了差别微乎其微的演算过程。每次她偷瞄他蹙起的剑眉,都不禁心生感叹:能长时间重复循环做同一件事情,一毫一厘地精益求精,他是有多耐心、多执着、多受得住寂寞。

“数学很有趣吗?”她纳闷。

“推理小说有趣吗?”他反问。

“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关联么…”恕她愚钝。

“有共通性。都讲究思维逻辑,需要理解,一环扣一环。又都重视创造,数学的逻辑性随着抽象程度的提高而强化,使得数学始终处于假设--证明--演绎的动态过程中。”沈流默讲起自己的领域,格外得气定神闲。

“你为什么会学数学?”凭他的精密大脑,学什么不可以。

“我高中阶段唯一参加过一届奥赛,全国赛前,我整整用了一个月时间研究几何变换。当终于理解透彻,所有题目都能迎刃而解,我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欣喜,就像长期浇灌的树结出了美味的果实。研究数学的过程虽然难熬,但能让人沉淀下来,审视题目的同时审视自己、审视世界,以等待厚积的勃发。”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专业的理由,有人为了钱途,有人为了省力,有人因为分数正好,有人因为靠近偶像。也有人为了解开心结,如她,还有人由感于深刻的顿悟,如他。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道路,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态度,各不相同。在这个浮躁喧闹的世界中,保持初心,观其变而蓄其力,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看到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我可没指望过一个连导数公式都背不出的人能理解我。”

“…”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灵感乍现码了篇番外,所以更晚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

3

据说习惯这东西只需21天就能养成。

路心和早就习惯了在沈家洗洗弄弄,照顾家务零分的沈流默。也习惯了情侣间亲昵的接触,随时的拥抱或者接吻,当然除了杀千刀的补习时间。

可是历史证明,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臣子做久了也会谋他一反。

她为他煮了美式咖啡,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摆上书桌。他如往常般头都不抬一下,瞥一眼道:“谢谢。”

不知是他沉静于数字中太久没搭理她了,还是自己肝火比较旺,她没有和以前一样无声地退下,而是郁闷地不发一言杵在桌子旁。

良久,他发现了她的异常,问:“怎么了?”

她撅起嘴,满腹委屈地说:“沈老师,我不是你的秘书,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呢?你看我的手都这么粗糙了…”

他一怔,一把拉过面前伸出的小手,问:“那我要怎么做呢?”

她顺势跌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归到了同一水平高度,脸和脸只差几厘米,鼻尖几乎碰上。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的低沉男声充满了蛊惑,她的魂顿时飞到了外太空。该死,自己的抵抗力太差了。

整了整心绪,她往后微退,拉离了些距离,然后笑嘻嘻地将他的眼镜摘了下来。

沈流默很默契地睁圆双眼,小心翼翼地再次问她:“那我要怎么做呢?”

她“扑哧”一笑,磕上他饱满的天庭,“沈老师,卖萌可耻。”

偶然一次,路心和发现退下眼镜的他和平日里的气质略微有异。少了份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多了份邻家男孩的钟灵毓秀,甚至那双英气逼人的剑眉也变得柔和起来。如果再把他额头上的几缕天然卷发丝拨开,饱满的额头竟然衬得整张脸有些孩子气。

她感叹他这张脸是典型的“小白脸”,清秀可爱得让女人妒忌得发狂。

他配合地将稍狭长的眼睛瞪圆,露出一副人蓄无害的表情,把她潜在的母性都逼了出来。一把捧上他的脸颊,连啄两口,狂叫:“受不了了!太可爱了!”

没想到这招变成了他哄她的手法。

额头相贴,如此温暖。

她问:“沈老师,你老实回答我,对几个女人用过这招?”

“我只对女朋友这样,所以你是第一个,” 他笑答,“也是最后一个。”

她坐回身子,吃吃傻笑。

他却又将自己的额头磕了过来,一下,两下,三下…,仿佛在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直到最后他将唇也覆了上来,细细地吮吸后温柔地攻城掠地,她不由自主环上他的脖子,享受着唇齿纠缠。

喘息未定,他停止了动作,说:“这样吧,今天我来烧饭。”

烧饭先从买菜开始。

沈流默跟着路心和揣着个环保袋来到附近的菜场,不出几分钟,路老师便对沈同学缴械投降,“那个,你站在旁边作背景好了,不要动手,更不要张口!”

她悲催地发现他干净利索的行事风格和买菜极不对盘。老板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也不亲自挑挑拣拣,都由老板说了算。这不,刚才老板拿的那个大白菜叶子明显烂了不少,要不是她及时阻止,买回去一个实际只有半个的量了。

结果还是路心和包揽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他:“你买过几次菜?”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一只手数的过来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你这么多年吃的什么?”她好奇他竟然没饿死。

“食堂、外卖,有时候会去超市买点食材放水里乱炖,或者烧烧蛋炒饭…”他自嘲地笑笑,“是不是还挺丰富的?”

可听到她的耳朵里满满的都是心疼,“怪不得这么瘦…”

蓦地,她停下脚步,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说:“从今后,你只管做好你的课题,上好你的课,我负责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想到了刚才的遭遇,又附加了一句:“千万别再自己出来买菜,我对你不抱希望了。”

他跟着站住,静默了许久,似笑非笑幽幽道:“路老师也太没耐心了吧,我才买了一次菜你就放弃了,我可是对着一个毫无数学细胞的学生硬是辅导了好几年呢。”

她身形一矮,差点“扑通”一跤摔进泥塘。无奈自己理亏在先,只得愤恨转身,默默暴走而去。

沈老师对毫无数学细胞的路心和继续教导有方,让她有惊无险地过了医科高数,拿到了华丽丽一个D。各门课的尘埃落定也昭告着寒假的到来。

寒假里路心和的行程超载,先是全寝室去杭州自由行了一周,凑了个春运的热闹。本来寝室里的那三个人想把沈流默也拖上,可惜不凑巧,他又要开学术会议,飞去了新加坡。

春节前还举行了次高中同学聚会,大家聚在当初高考完闹通宵的KTV里,聊聊你的学校怎么样,我的专业怎么样,或者谁交了女朋友,谁和男朋友分了。其实大家分开不过半年,意气风发一如从前。

同学们问到路心和的八卦,她摇头一笑置之,掩盖住和沈流默的关系。成最最每次都暗里狠狠捅她:“你就装吧,看水落石出的那天你怎么解释。”

沈流默在小年夜的下午终于回到了上海。他们一同回到X区的沈家,正好到了晚饭点。她准备了他最爱的荠菜馄饨,一一包好,等着水烧开。

一双手臂绕过她的腰,紧紧抱住她。

“嗯?”她稍侧转头,靠上他紧实的胸膛。

“心和,好想你。”

“嗯。”

他低下头,鼻尖细细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像是个在感受主人的小动物。

他问:“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如果你在身边会更开心。”

自从谈了恋爱后,路心和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嗲妹妹,没事撒个娇,不过她的男朋友貌似很吃这套。

她听到了他的轻声一笑,继而陷入神魂颠倒的浑沌中,直到面前“咕噜咕噜”水沸腾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晚上,她正洗着碗筷,窗外传来了雨声,渐下渐大。她正感叹着如今的天气预报真准,突然轰隆隆的雷声自不远处传来。

身形一僵,手里的筷子落下,打在景德镇的陶瓷碗上铮铮作响。

沈流默在整理行李,闻声跑到厨房,再一次从背后将她环在胸前。

“别怕,有我在。”

雷雨愈来愈大,电闪雷鸣不绝。她该回家了,可不知该怎么回去,也不敢回去。

“你今天睡这里吧,明天回去好了。”他抱着一床被子扔进书房里的沙发床,对她指了指他的卧室。

想想也只有这样,她木然地往卧室挪了一步,又期期艾艾回到了书房。

“流默,我能呆在书房吗?”她轻声问道。

一个人的卧室,不绝于耳的雷声,时不时贯穿长空的光电,迫不及待地搅起记忆深处的恐惧感。

他把她牵过来,按坐在沙发床上,柔声说:“你睡这里吧,我陪着你。”

她在他的注视中脱了外套钻进被窝,才发现现在的境况暧昧太过。看了坐在一旁的他一眼,脸生生烧得通红。

孤男寡女,情投意合,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接下来该不会要…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俯身在额头上一吻,笑着说了一句:“你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便起身回到书桌旁。

她如释重负,隐隐的某些期待也随即灰飞烟灭,迅速蒙头钻进被窝。

这一觉,却是童年的噩梦以来,雷雨天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粉红放送。

春节长假比上班还累,所以只码了一点点就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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