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然闭上了眼眸,双臂收紧将人嵌入怀中,哑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该说这些惹你伤心难过。”

这是天地间唯一的牵绊和依托,已将所有的爱恋和神魂都倾尽在她身上。愿意为她撑起天地,愿意为她维持三界,愿意为她平安康泰,万年如一日的行善积福。只要有她开心,闵然只觉心口是满满的,愿意拿一切换取。因为有她才不觉岁月漫长,万万年如一日,便是做再多也丝毫不觉疲累。如此地甜蜜,如此地美好。闵然想都不敢想,若永远地失了云莲,自己会如何疯狂。只怕会怪怨所有的天地神佛,天地三界,世间万物一起为她陪葬,都难消心头恨意……

紫凰趴在窗口,托着下巴歪着头。屋内的两个已经抱在一起很久了,是分开他们呢?还是装看不见再等等呢?紫凰眨巴眨巴了眼睛,纠结得很。每次看到闵然都会不自觉地心虚,从小到大,不管自己做什么事,做得多成功,绝对绝对换不来闵然的鼓励和奖励,得到都是毫不留情的讽刺和奚落,。若是娘不在身边,甚至会无缘无故地被收拾。紫凰本就知道闵然极不喜欢自己,平时便觉得自己与他抢了娘的宠爱,不曾想这爹居然都不愿生自己出来,当真可恶得很!

云莲骤然坐起身来,瞪大了双眸,手微微一抖,轻声道:“我又听到了凰儿的声音,她是不是回来了。”

闵然虽也听到了一些声响,却并未回头查找,无声地再次将云莲拥入了怀中。夫妻早已生了相同的心魔,曾多少次一同见到紫凰归家的情形,均是幻觉。每次的欣喜若狂,换来的都是越发的心神难安,心魔丛生。如此这般,才彻底地关闭整座雀池山,省得人来人往再错认了来人,故除非是两人的血脉真的回来,否则任谁也进不来雀池山的。

闵然努力挤出了一抹笑意,双手扶住云莲颤动的肩头上:“云儿莫着急,咱们的孩儿定会回来的。”

紫凰以为被发现了,十分狗腿地快步跑进门来,搓着手,谄媚地笑道:“娘亲!娘亲!是我回来了呢!咿!!爹不是去西天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紫凰盯着两个僵硬却不回头的背影,好半晌,越觉气氛十分紧张和压迫。紫凰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大刺刺地闯进来了,被发现了又没被逮住,大不了先跑了,再偷偷摸摸地潜回来,只找娘一个便是。

紫凰咧了咧嘴,干笑了两声:“嘿嘿,爹您怎么还没有休息啊?噢噢,现在天色尚早嘛……我也不是故意要回来打扰娘和您……就是有一点点点小事,想问一问,问完就滚、立即滚、马上滚、马不停蹄地滚……”

云莲双眸赤红,骤然转身,怔怔然地望向局促不安的紫凰,一时间,泪如雨下。她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却在紫凰两步远的地方却又停在了下来,颤抖的嘴唇,几次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番动作,着实将紫凰唬得不轻,待见到云莲落泪。紫凰急忙看向脸色闵然,脸色黑沉黑沉得能拧出水了,紫凰几乎是反射性地朝后跳了一步。

紫凰惆怅了,苦着脸说道:“爹,有话好好、这次真不是我,我没惹娘,她自己哭的,你也看见了,我是才回来,刚到家,真的没有惹娘!”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感觉文好看呢!就不要吝啬滴告诉好基友啦!!!!!!!!!么么哒!因为没有V没有榜更新慢,所以人都跑了~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第六章:金麟岂是池中物(6)

云莲听到紫凰的声音,如梦初醒,一把将紫凰紧紧地搂在怀中,哭了起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摸着紫凰的脸,母女凑到光亮处,细细打量了片刻,复又笑了起来。闵然一直没有说话,漆黑如夜的眸子,似乎闪过太过太过情绪,又似乎一如既往的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悄无声息地上前,将母女两个人一同拥入怀中,闭了闭眼,紧紧抱着。

紫凰突然遭遇这番失常的对待,早吓得呆若木鸡动也不敢动,生怕喘息间,惊醒了梦游的爹娘。到时候某老黑龙故态萌生,将自己胖揍一顿。

屋内的琉璃灯盏,又被点起了好几盏。云莲搂着紫凰倚坐在长榻上,手指一下下地抚过紫凰的长发。闵然破天荒地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像往日那般想尽办法,将紫凰赶离云莲身旁。此时只安静地坐在母女的对面的阴影处,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那双眼眸却一直没有离开母女身上。

紫凰十分依顺地坐在云莲怀中,几次想开口,却生怕云莲再哭。许久许久,才忐忑不安地小声道:“娘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爹欺负你了?”

紫凰说完却见云莲又红了眼,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天地三界都说云莲面慈心软温柔似水,却不知在外面不可一世的妖神闵然,在家高声说话都不敢。便是想欺负欺负闺女,也要趁自家娘子不注意的时候。紫凰被闵然暗地欺负多年,懂事后逐渐学会拿捏闵然。平日装作十分畏惧老爹的模样,但该给他穿小鞋的时候,各种栽赃陷害,绝不会有半分犹豫和心软。紫凰敢如此,自然是因为云莲万事以女儿为主,出了事绝不给闵然辩驳的机会、若敢抵抗罪加一等的缘故。

紫凰忙给云莲擦掉眼泪,偷看了阴影中面目不清的闵然,心中越发的忐忑了。她想了想,手指微动,一道红光闪过,只见地上多了一块赤红的石头。紫凰十分狗腿地说道:“娘亲,这个是你上次给我的那种石头,我捡回来很多,给娘做首饰和法器好不好?”

云莲止了泪,皱眉头瞟了眼桌面大小的石头,柔声道:“这是哪里来的?一会让你爹爹给送回原处吧,若真喜欢便留下一块。咱家也有些能拿出手的宝物,淘换一下便是,娘不喜欢什么首饰,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

紫凰“嘿嘿”傻笑了一下,抱住云莲道:“知道娘亲最疼我了,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惹娘生气伤心了。这石头不是我抢来的,是我捡回来的,那地方多的是,一点都不稀奇。娘要是喜欢,我再去搬回来一些就是。”

云莲有些迟疑:“九天息壤形成的石头,没有亿万年不会成形。当年女娲娘娘用了最后的九天息壤和五彩石炼制了补天之石,此时天地三界的九天息壤已没有了。剩下最后一块补天石,咱家给你磨成项链的一小块,还是你爹爹废了一番功夫才得了。如此大的一块,怎会平白让你捡到。”

紫凰挠挠头道:“说来话长嘛……”

“长话短说。”闵然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息怒,“此次是谁暗算了你?打伤你?到底是所为何事?你一一说来,这次爹给你做主。”

紫凰十分奇怪地看向闵然,今日气氛太奇怪了,爹的态度也太反常了。往日里要是知道自己在外面挨了揍,定然会开怀大笑幸灾乐祸。很小的时候,打架吃亏还会告状,后来见告状不但会惹哭娘,还会给恶劣的老爹添加生活的调剂,根本不会得到半分的同情和抚慰。老爹的恶质简直是一言难尽,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糗事,不但会拿此嘲笑来去,还会给给各路相熟的神妖,一次次翻来覆去地当笑话说,让自己许久都不敢抬头见客。从此后,紫凰便是吃了天大的亏,也不会对老爹说上一句,便对娘也是报喜不报忧。

紫凰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相信老爹的话,撇了撇嘴:“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决斗。人家才没有暗算我,说来说去还是我技不如人。不过爹要放心,我虽然败了,也没有给你丢脸,绝没有跪地求饶什么的!只不过……实力相差有点悬殊,输得到底有点惨。我不用爹给做主,以后我会自己讨回来,吃点亏就回家哭鼻子,历来不是我的风格。”

闵然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让你说便说!既是决斗,实力悬殊就是故意欺负你,我闵然的女儿养出来,不是给别家打杀的!”

紫凰不以为然:“说了没有欺负我了,你那么凶干什么!你不喜欢我回家,我不回来就是。做什么一回来,就这般古里古怪地凶我!指不定你又想挖什么坑让我跳呢!我才不相信你会好心帮我!”

“闵然!”云莲骤然开口,语气非常不善,“你再为难她,我便同她一起走!”

紫凰给闵然做了一个鬼脸,十分得意挑了挑眉,对云莲撒娇道:“就是就是,就会欺负自家女儿,算什么妖神!娘亲,我也想带你走,可是我的小仙山没有了,这次回去就剩下了一片荒山野岭。娘要是跟我走了,肯定要吃苦的,女儿舍不得娘吃苦。”

闵然轻咳了一声,似有些别扭地开口道:“你若肯告诉我,是谁暗算你。我便将你的小仙山恢复往昔,或比往昔灵力更甚,不会逊色于雀池山,如何?”

紫凰侧目想了一会:“爹是要替我去报仇吗?”

闵然道:“自然,莫以为爹不知道,此次你们绝非一般斗殴。你乃我与你娘的血脉,你有事我们焉会丝毫没有感觉。你碎丹之际,你娘便要随你去了,此番不管如何,你都要说出来是谁害你至此,我决不能将此隐患留在世上。”

紫凰不待闵然说完,早已转回眼眸,抱住云莲哭诉道:“娘亲,小仙山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最喜欢了。可现在却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了,我看着都想哭了,娘给女儿想想办法,好不好?”

云莲拂过紫凰的耳边的碎发,摸了摸莲花冠。百年不见,女儿似是长大了不少,眉宇间少了青涩,多了些女子的柔软,模样也是越来越好看了。只是云莲却忍不住又落泪,自紫凰进门至此,云莲早发现紫凰的妖丹已经没有了,虽是活了命,没有本命妖丹的小妖,能有几日的寿元。

紫凰看云莲又红了眼眶,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拭眼泪:“好啦好啦,我不要小仙山了。娘亲万莫再哭了,哭多了会头疼。”

云莲道:“娘不是为了小仙山,你若喜欢,不管什么山,娘都给你。只是此事你爹爹说得对,这番的不留情,哪里只是单纯的决斗,置你于死地还不成,竟是让你魂飞湮灭,。当时娘便想,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娘如何是好。此番你能归家,娘什么都不求了,不管你什么样,娘也认了。可我家万不能留此隐患在你身畔,你若再有事,娘……娘真的不知道会怎样。”

紫凰抱住云莲,柔哄道:“我知道娘最疼最爱的就是我了。这事并不全怪他,是我起了好胜之心,非要争个长短却输不起,一怒之下才要碎丹与他同归于尽的。娘就不要再问了,我想他以后也不敢如此了。”

云莲搂住紫凰,轻声道:“他到底是谁?已经都碎丹同归于尽了,凰儿却还要如此维护他,莫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道人?”

紫凰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莫说他肯定不会伤我,便是他的修为也做不到让我碎丹。娘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云莲哭道:“你是要心疼死娘吗?妖丹都没有了,还说什么好好的。”

“原来娘担心的是这个啊。”紫凰抱住云莲抿唇笑道,“我当初碎丹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怎知道他法力高我太多,到最后却把自己折了进去,却也因祸得福。本以为这次死定了,结果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海里,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法力也比以前高了很多,又换了个特别好看特别好看的原形。”

云莲皱了皱眉头,摸着紫凰的脸颊,轻声道:“法力都在,伤都好了,为何会没有妖丹?”

闵然沉思了片刻,紧蹙着眉头开口道:“让我看看你的原形。”

紫凰默默地垂下头:“爹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我也没有飞升成龙。”

闵然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痛苦,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没有飞升成龙也无甚,先让我看看原型。你没了妖丹,便没了本源,若有改变并不奇怪。只怕那妖力也是身上原本就有了的,你以后最好不要再用妖力了,至少还能继续维持人形,剩下的事我去想想办法。”

紫凰很少见闵然如此地明事理又好说话,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又见云莲也是满眼忐忑期待,便更加地得意,手指搓了下。一道轻雾后,深夜中的雀池山却瞬间亮如白昼,紫凰已幻化成人头蛇身的模样,只是往日身上墨黑色的鳞片,此时却赤红赤红的,绚丽多彩,耀眼夺目。

闵然屏住了呼吸,眸中的光芒一闪而过,哑声道:“居然是赤色……怎、怎就幻了一半?”

紫凰歪了歪脑袋,无辜地说道:“不能全部变回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来回幻化了许多次,一直都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因没了妖丹,所以成了半人半蛇的怪模样。”

云莲抬起手指,拂过紫凰身上的鳞片,柔声哄道:“哪里有什么怪样子,现在的凰儿更漂亮了,变不回去也没甚大不了,以后再让你爹爹想想办法便是。”

紫凰瘪了瘪嘴:“万一爹也没有办法,那我岂不是要做一辈子的人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金麟岂是池中物(7)

“胡说什么。”云莲轻斥一声,笑着哄道,“娘的凰儿自是世间最好看的姑娘,便是一辈子这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再说了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你爹定然有办法的,娘何时骗过你。”

“是吗?”紫凰一直盯着闵然,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爹好像都快急哭了,哪里像是有办法的样子。”

闵然漆黑的眸子通红一片,隐隐可见水光,乍一看确实像是要哭了。云莲蹙起了眉头,小心开口道:“闵然,凰儿到底有何不妥?”

“西海之外……”闵然似是没听到云莲说话,“你醒来的地方,除了海之外,可还有山脉?”

紫凰摇头:“没有没有,海水复海水,海水何其多。”

闵然却道:“没有山石,那地上的石头是哪里来的?”

紫凰叹了一口气:“那片海域好生奇怪,一直都没有黑夜。我在海水里游了好久好久,反正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才游到一处岸边。那里到处都是这样的石头,没有大山,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裂的石块,还是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闵然紧蹙眉头:“没有黑夜是什么意思?你醒来的时候一直都是白天吗?”

紫凰点头:“对呀,一开始就是白天啊!反正我一睁开眼,看到的永远是白天。”

闽燃朝门外看了一眼,熙元府邸正是子夜十分,门外却犹如白昼,没有太阳却光线充足。闵然沉声道说道:“好了,你变回人身吧。”

紫凰身形一闪,瞬间已幻化成人身,倚在了云莲的怀中。雀池山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屋内的灯盏还散发着幽幽的光亮。紫凰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周围,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却见云莲和闵然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和疑惑。

紫凰皱眉道:“我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又察觉不出来……”

闵然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止不住地发着抖:“既找不到路,你又是如何回来的?”

紫凰蹙着眉头抿唇道:“那处送不出灵符,没有云间结界,完全飞不出来的。我又游得那么久,只觉得很累,搬了一些岩石放到锦囊里,便想着回来给娘亲做法器和首饰。想着想着就想回家,却因找不到路十分难受,眨眼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当日决斗的那边海域。”

云莲亲了亲紫凰额头,柔声道:“娘的凰儿最是孝顺懂事,不管你给什么,娘都喜欢很。只要你安好,娘便更欢喜。”

紫凰却瞟了眼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魂归何处的闵然,撅着嘴对云莲说道:“娘亲,我的小仙山……”

云莲安抚地拍了拍紫凰的手:“凰儿放心,一会便去让你爹给你重新堆砌法阵,定然会还给你一个灵力更为浓郁的仙山。”

紫凰抱住云莲撒娇道:“娘亲真好!就知道娘亲最爱我啦!”

闵然打断了两人的话,蹙眉道:“我给你恢复小仙山可以,不过你必须先去东天一趟。我已有百年未曾见过诛邪与冉羲,去了几次都进不得宫门。近日天界兵马又有所调动,怕是羽界出事了。”

紫凰自然不甘愿,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夙和一直不见自己回来,小仙山又成了那般模样,不知该如果焦急,说不得夙和正四处找自己。此时去天界又不知道要耽误多久,平白让夙和担心。

紫凰翻翻白眼道:“前不久,你还和诛邪一起在西天听经,还说什么百年没见。你若真想进东天,谁还拦得住你。我看你就是想使唤我,给你白白跑腿。”

云莲点了点紫凰的额头,心疼又好笑哄道:“傻瓜,礼什么佛,都什么年前的事了。你一觉睡百年,都睡迷糊了。你爹与诛邪私交甚好,人家不让进门,还能打上东天不成?再说诛邪神君本身也无事,否则你爹定有感应。只是近日天界兵马调动得有些频繁,你回来之前,你爹还在忧心此事。你爹想让你去,你便去一趟。你若不喜欢,娘陪你一起可好?”

紫凰听到百年之久,震惊后便愣怔原地。片刻后,只觉得茫然又惆怅。回小仙山时,还曾奇怪不过短短几日,为何夙和却没有等着自己回去。失了灵力花草树木没有不奇怪,可为何竹屋也完全不见了。当时又怎能想到,一觉竟是百年之久。

一百年,夙和是琼山弟子,又有未婚妻,只怕早已儿女成群了。紫凰心中的欢愉和急切顿时失了踪影,本还想着待小仙山恢复生机,便去琼山接夙和回来。本想着只要自己肯赔礼道歉说几句软话,夙和定不舍得责怪,到时候接受不接受自己,朝夕相对后再慢慢图谋。可如今,紫凰真的害怕了,若此去琼山见他早已娶妻生子,又该如何呢……

云莲抚了抚紫凰的紧蹙的眉间,轻声道:“不想去便不去了,让你爹爹再想其他的办法便是。”

紫凰倚在云莲肩头,有些难受地说道:“哪有不想去,我也许久不曾见帝霄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他传过信,他若找不到我,不知该多着急。我正好有事找他,顺便帮爹看看诛邪叔叔便是。”

闵然蹙眉看向紫凰,漆黑的眸中似有化不开的愁绪:“你已长大了,不可再像儿时那般任性没礼貌。诛邪和冉羲乃你的长辈,定要尊重一些。”

紫凰见闵然话虽说得一本正经,眼里却无厉色,倒也不惧,嬉笑道:“爹若不喜欢我这般,我不去便是,给你白白跑腿,没得让你挑来拣去的。”

闵然却十分难得地没有斥责紫凰:“放心,这次不会让你白跑的。自去睡吧,我和你娘还有话说。”

“每次只要见我没甚用处,便赶走我!当我稀罕!哼!”紫凰撇了撇嘴,做了大鬼脸,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云莲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哽咽道:“失了妖丹,可如何是好?”

闵然将云莲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的,碎丹已是最坏的事了,不会再坏了。即便是没了妖丹,也无甚关系的,我会想办法。你莫要胡思乱想,别让丫头看出端倪来,让她去东天住些时日,看看诛邪是否有良方。我趁机四处问问,总会有办法的。”

云莲点了点头,又道:“我们再去求求佛祖好不好?”

闵然抚了抚云莲的长发,柔声道:“她失了妖丹能平安回来,定会逢凶化吉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昏迷醒来的地方,便是我的出生地。当年我游出了那片海域后,便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她遇险后能进入我族的出生地,可见天都在庇佑着她。你且放开心思,不要过于伤神了,我总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最重要的事,隐隐又觉得她现在如此不是坏事,但是具体又说不上什么。虽不敢给你保证什么,但我定会去西天问法的,你也要相信我才是。”

雀池山百年后再开山门,一时间传遍了天地三界。天界众家因入东天鸾鸣宫不得其门,蜂拥而至雀池山。羽界调动了大批天兵天将整合,对外秘而不宣所为何事,得知这事的天神见这番架势都有不好的预感,却都插不上话。诛邪神君速来淡漠,除了妖神闵然外,并无知己朋友。故天神们有病乱投医,日日来雀池山报道,希望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琼山开山到此时,曾得数次得云莲金仙助益,才逐渐有了今日的繁荣。琼山第一个根骨奇佳的道人飞升成仙后。本想拜在云莲金仙门下寻求庇护,云莲金仙虽是对他指点数日,却不曾将他真正收入门人,却将他推荐给了身份更高的星宿上神。

琼山后来又出了两位成仙得道者,依然像先祖那般得了云莲指点后,拿着拜帖便拜在了几位星宿上神门下。云莲对每代琼山门主都会指点一番,得她青眼者,还会送些护身修炼的法器。琼山得了这许多好处,自然感念云莲的恩德。故琼山每次山祭,虽知道云莲不会去,可三位飞升成仙的琼山道人,出于礼貌和敬重还是会将拜帖亲自送到了雀池山。

熙元府邸再次恢复了往昔的繁荣,闵然与云莲因紫凰的归来,终是舒展了眉头,待人对物更是百般地和善了。虽不至于有求必应,但是但凡有所求者,能帮则帮。唯有紫凰自己整日无所事事闷闷不乐。

闵然十分着急西天之行,又被往来不断的天神追问得心烦意乱,内心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却不敢随意找神妖商量,更不敢让别家知道自己也进不去鸾鸣宫了。闵然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增加了天界众神的恐慌,不得不继续周旋装傻,内心却愈发得不安了。闵然几次提醒紫凰前去东天,都被当做了耳旁风,又因紫凰才归家数日,不好也不舍过于勉强。

云莲身为女子,又知道紫凰心事,自然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却也不好开口。一梦百年,那道人只是半仙之体,也该有些岁数了,又怎会没有家室。当初紫凰单恋道人,表未表白尚未可知。那道人若真的与紫凰两情相悦,以紫凰的性格,早去寻人了,又怎会继续留在雀池山。闵然多次来说小仙山已恢复往昔,也不见她有半分的喜色。可见当初着急恢复小仙山生机与那道人有关系。后又知道百年已过,近情情怯不敢寻人,却又不甘心,所以才迟迟不愿去东天。

紫凰无意中得知琼山送来的拜帖,多次旁敲侧击云莲的意思,见她并未打算前去,非常失望。紫凰也想过独身前去,可作为一个小妖参加修真门派隆重的山祭,莫说什么扫榻相迎,不被打出山门,都算客气了。紫凰将想去琼山的意思跟云莲说了又说,见她装作听不懂的岔开话题,不提琼山之事。紫凰便知道云莲不想去,更不会带自己去,便觉得十分懊丧,无奈下唯有先去东天。

云莲从紫凰的话中,套出了夙和的全部消息,打发紫凰出门后,决定了参加琼山山祭的行程。自家女儿自家知道,她未见那道士便觉胆怯,生怕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事实。若真见了本人定百般的割舍不下,当众抢人也是能做出来的,到时候只怕会弄巧成拙。

云莲虽极爱女儿,却有着神仙该有的傲气和自尊。若那道士只是年老,尚有办法挽回,但若已成家,便不再考虑。云莲不会让紫凰俯首做小,更不能让她仗着权势破坏一对美满的道侣。虽然仗势抢人坏人姻缘的事故,天地三界已是稀松平常,却从没有一对落得好下场,反目成仇同归于尽者比比皆是。紫凰年纪尚小,根本不懂如何谦让,也不懂放手的道理。云莲只能想将紫凰骗走,独自先去看看,再做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碧山还被暮云遮(1)

东天之上,梧桐树之巅,鸾鸣宫。

紫凰有了上次被拒宫外的经验,此次并未走正门。鸾鸣宫的结界虽厉害,对紫凰却没有丝毫的影响。当年帝霄见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生怕结界伤了她,便给了一道玉符。紫凰从未动用,没曾想第一次动用居然是为了给闵然打探消息。

若依紫凰以往的秉性,进不去门是决计不会进的,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此次紫凰不光为了天界集解天兵之事,自然也想打探打探彭冲的事。紫凰断不信彭冲是奉命截杀自己,所以不管闵然和云莲如何打探。紫凰都不说跟谁决斗,也是怕闵然将此事迁怒帝霄身上。在天海的日子里,紫凰因做了许多奇怪的梦,时时会想起与帝霄在一起时的日子,忆起来他不少的好处和良善。

一路走来,鸾鸣宫变幻多端的景色,饶是见多识广的紫凰也不禁啧啧称奇。自小跟着闵然去过天界各处,那些也曾赞叹过的景色,此时回头看,哪里及得上新修鸾鸣宫的万一。这么多年不见,帝霄似是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这宫殿的建造上,可谓处处雕梁画栋精妙绝伦。不知花费了多少金银与法宝,好在羽界家底甚厚,凤凰族又是出了名的好奢华,帝霄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整座鸾鸣宫虽经过大肆的改造,具体方位还是没有变化。帝霄居住的含元殿,依旧是鸾鸣宫最高的宫殿,两侧的翔鸾和栖凤延伸开来,整座宫殿宛若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含元殿内园引入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此时湖中莲花开得正好,在阳光下摇曳生姿熠熠生辉。湖心正中一座阳春白雪戏台,与岸边的琉璃看台遥遥呼应,一派逍遥j□j。

岸边的亭台是用珊瑚与琉璃建造而成,被一棵巨大梧桐树遮蔽着,遮去了大部分阳光,只有细细碎碎的光线洒进去。微微细风,粼粼湖水,帝霄半眯着眼眸,悠哉地倚在贵妃榻上。一名艳光四射的女子坐在脚踏上,偎在帝霄胸口。

当真是如此惬意奢华,惹人艳羡。

两人时不时地耳鬓厮磨,远远看去,说不出的柔情蜜意恩爱有加。这对璧人如此地般配又相映得彰,一眼望去让人自惭形愧了。紫凰在对待夙和之外的人,从不会有女儿家的羞涩和羡慕。见帝霄如此,却有种吾家有儿初长的错觉。紫凰又想起上次的寿宴那蜂拥而至的众家神女,又不得不感叹帝霄艳福无边,又对他当初的失约也甚为谅解了。重色轻友什么的,帝霄绝不是一个人,紫凰自己又何尝不是。

紫凰眯眼,吹了一个口哨,调笑道:“尊主殿下艳福不浅哟!”

帝霄早察觉有气息靠近,却并未感到危险。本以为又是潜入宫中刺探的神仙,心中冷笑连连。自己借修剪园林的名义,调兵遣将训练精兵,蛰伏天时五年之久。直至此时天界众神才发觉些许端倪,当真不值得畏惧。不想那宵小之辈毫不遮拦越走越近,帝霄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打定主意看他到底所图何为,不曾想却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

这一声落,帝霄莫名的惊慌失措和一些错乱。骤然抬眸,一眼似历经了千年万载,帝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什么狠狠地敲了一下,胸口隐隐作痛,耳边轰鸣阵阵,头晕目眩,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想哭又想笑,思念、心痛、愤恨、怒意、欢喜,目接不暇地转换着,但似乎什么都没有。脑中心中都是空空一片,只有眼里的这一人。帝霄许久没有反应,怔愣原处。

千年都不曾变过的紫金莲花冠,一对熠熠生辉的步摇镶嵌着艳红夺目的宝石。让她看起来艳丽而俏皮,水光波动的杏眸隐含着喜悦,小巧微翘的鼻梁,嫣红的樱唇勾起了微笑的弧度。那身绯红色的纱裙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宛若腾空欲飞一般。如此地娇艳欲滴触动人心,让帝霄舍不得移开眼眸。

紫凰看清帝霄容貌后,微愣了片刻。人间百年,天时十年。不过十年的功夫,帝霄已再不是少年的模样,长成了硬朗朗的男儿。紧蹙的眉头再无半分的柔弱与病态,原本白皙毫无血色肌肤,此时却是健康的麦色。那双水雾弥漫的凤眸锐利而有压迫感,眉角的金色刻纹比以前浓重了许多,可见他的神力高了不少。那紧抿成一条线的唇让他更像一个王者,威严而薄情。

眼前的帝霄让紫凰十分陌生,隐隐有些明白。儿时的伙伴,那个曾对自己百依百顺软声软语的帝霄,已经远逝了,此时站在眼前的是天羽界的尊主殿下。这一瞬,紫凰说不出的失落和懊恼。若早知会如此,当年该对帝霄好一些。如此才不算辜负了这段无暇的友谊,只是现在看来,从此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不好说。

帝霄抿着唇,明明才十年的光景。她眉宇间的稚嫩与青涩已然褪去了,整个人多了几分温柔缱眷。明明身着赤红色的纱裙,却再无往日的英姿勃勃肆意飞扬的神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祥和之气。想来所有人都以为她魂飞魄散时,只怕她是被佛家救走了,否则这般的祥和暖意,绝非十年便可以修炼出的。虽救回了性命,但一个没有妖丹的妖怪,还能有什么用处,只怕命都不会长久。

帝霄思及此,觉得烦乱而躁郁,却又觉得十分解气。想当初自己神魂不稳,日日为她奔波劳神,绞尽心思地为她位列仙班做铺垫。她却从不知道珍惜半分,对自己鲜少有好脸色。每次都十分不耐,若非是有事相求,绝不会主动来东天,更不会有半分和颜悦色。帝霄暗恨当初的自己没出息,尤是那些年只为了让她多看两眼,不惜落泪博取关注。

凤凰泪乃是心头之血,每一滴都是生命和精力的流失。不管是否能达到目的,帝霄每次落泪后,都要修养好长一段时日。她每次得知自己生病修养,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即便如此,自己仍然如着了魔般地心甘如怡,用下贱至极来形容都不为过。帝霄回想至此,只觉自厌自弃,哪里还会想起得知紫凰魂魄散尽时的失魂落魄。

婉华仙子见两人一直对视不语,气氛又说不出的怪异,心中莫名地感到威胁。虽眼见紫凰容貌在众多神女中并不多出众,可这莫名的危机感也属第一次。便是往日对上那些有意来讨好,艳光四射的神女也不曾有过这感觉。

婉华骤然起身,指着紫凰怒喝道:“大胆!何方歹徒竟敢擅闯含元殿!”

这一声怒喝,将帝霄和紫凰都拉回了现实。帝霄嘴角溢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今日的紫凰穿着一身绯色纱裙,手中还拿着精致的盒子。绯色是以往帝霄最为喜欢的颜色,至于手中的盒子定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帝霄嘴角的讽刺更重了,紫凰有意投其所好时,定是有事相求。千百年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拙劣的伎俩倒是一点都未改变。

紫凰见帝霄毫不掩饰的讽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中不禁呜呼哀哉。紫凰漏算了很多,自然也知道帝霄讽刺自己是有所求来的,但既是来了,只有硬着头皮上前了。

紫凰干咳了两声,笑道:“前些时日刚回家,便想来看看帝霄最近如何了……”

帝霄越显浓重的讽刺和无声的静寂,让气氛越来越尴尬。紫凰想好的温言软语也有些说不出口。往日说这些是把帝霄当孩子哄,毫无负担。今日对着这般的帝霄说这些,到底是显得太过伏低谄媚,没自尊了。

婉华仙子见帝霄不语,但眸中的讽刺却越显浓重,便有些放心。对着紫凰这修为不太高的小妖到底是不喜:“殿下的名讳是你一介小妖能随意喊的吗?”

紫凰一愣,见帝霄不但没有帮忙的意思,隐隐一副看戏的姿态。紫凰知道他们是有意刁难,但想起以前自己对帝霄的恶劣何止千百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心中到底失落情谊的远逝,挂在唇边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紫凰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前,想了想才开口道:“帝霄看看喜欢吗?”

婉华见帝霄并无拒绝之意,便将盒子打开放在帝霄眼前。一块很普通的金镶玉,唯一可取的便是这展翅欲飞的凤凰被雕刻得栩栩如生,虽如此也不算个稀罕物。

帝霄只瞟了一眼,嗤笑出声:“你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这般温言好语又拿了东西来,不知所谓何事?该不是想拿这破烂玩意,换本尊九万年才得一颗的丹果吧?”

紫凰愣怔,若帝霄不说,紫凰早不记得还有丹果一事。但是那么一说,倒又想起来柳醉生了。事过百年,不知柳醉生用何种办法解决了此事,只怕离了东天回家说一声,还要去树妖那里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碧山还被暮云遮(2)

帝霄见紫凰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便觉得自己有些厌烦。从来都是如此,若用不到自己,百年也想不起来自己,若能用到自然软言软语的哄骗。两人几百年的相处,帝霄只觉得当初数百年的真心换来这般的虚情假意和百般利用,厌烦又恶心,看都不想再多看紫凰一眼。

帝霄讽刺的笑容中又多了几分不耐和不喜,冷笑道:“你丹田里已没了妖丹,便是给你丹果,你也活不了多久。不过是平白浪费了一颗丹果,再说若要相求便需拿出诚意。这种人间处处可见的破烂玩意儿,当真以为本尊还如以前那么傻吗?”

紫凰抬眸微皱了皱眉头,便是知道自己与帝霄只怕再回不去从前,也没曾想过他会如此地刻薄尖锐,翻脸无情。若是往日紫凰定然一盒子砸在帝霄脸上,可此时却不觉得自己有何资格如此。他既然没再说往日情谊,自己再去攀附,反而会更加地被看轻。帝霄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不愿再被自己哄了而已。若长大便是这样的结果,当年便该对他好一点。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以德报怨,谁让往日自己欺人太甚,如今只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紫凰抿唇道:“你怎知道我没有诚意,这凤凰可是我根据你的原形雕刻而成的,花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你若真不喜欢,我再送别的过来就是,何必将话说得那么难听,平白伤了咱们多年的情谊。”

帝霄冷笑一声:“本尊只记得以往你的百般不喜和敷衍,可不记得和你有什么情谊。若说真有什么,也不过是你对本尊的利用罢了。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要靠自己的本事,到了出事却总是等着本尊营救。晚了一会都会对本尊甩脸色冷嘲热讽,还说什么眼里只有帝霄,没有羽界尊主。若本尊不是这东天的太子,拿不出护你的权势,只怕你连敷衍都不肯。”

紫凰垂了垂眼眸:“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此次在遇险之际,我也曾想过这些。、那时多是我的不对,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觉得世间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出了事也从不找爹娘求救。我游逛天地并非一直一帆风顺,之所以有恃无恐,只怕心里也是知道,不管出了何事,不管何时何地,你绝不会丢下我不管。只因你自小对我百般护佑和疼爱,我便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所以从无感激之心。”

紫凰轻吐了一口气:“我口口声声不许你仗势欺人,看不上你出门便依靠父母和羽界权势。但是若无这些,我被赶出家门后决计不会过得那般自在。我仗着你的庇护胡作非为,又过于自私自利唯我独尊。明知你身体不好,却总是让你操心牵挂。有时便是知道你是为我好,只因我心情不好,或者觉得自己又要依靠你而不愿承认,故意曲解你的好意对你态度恶劣,甚至非打即骂。”

帝霄低低笑出了声:“这般的忏悔讨好,倒是让本尊更害怕了。只怕你今日所求必然不是小事,否则以你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在此费尽心思。你能放弃了往日的自尊自傲说出这番话来,倒真让本尊刮目相看了。往日里当真小瞧了你,本以为你自来是个没心没肺,万事不在心头的性子。怎知你却还是个能屈能伸的女诸葛,这番的心计当真是让本尊自惭形秽啊。”

紫凰抬眸与帝霄对视:“若你这般认为,我无话可说。但我说这些并非是放弃了自尊自傲讨好你,而是事实如此。我独自一人在海里躺了许久,往日琐事俱上心头,思来想去明白了很多了事。实然我已经长大了,没了任性的资格。不管喜欢不喜欢我都有自己的责任,再不能躲在一处,等待别人为我遮风挡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