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凰眯眼看向闪着金光的方天戟,一时心中也涌起万丈豪情:“喝酒确实苦闷,不如来比试一场。即是帝霄之意,我便立下生死状,也省得我爹娘对帝霄心生怨恨。”

紫凰大笑一声,甩手扔掉手中的酒壶,拔出头上的长簪。只见那长簪子,瞬加化作一柄闪耀紫光的长剑,腾空飞了出去。紫凰抬手,紫色华光在半空中挥舞了片刻。一张花笺落在了彭冲手中。

紫凰握住了长剑,轻笑一声“若我败北,还请神君将此书送回熙元府邸,我爹娘手中。”

彭冲垂眸看了一眼花笺,皱眉道:“以德报怨,可不是紫凰少君的作风。”

紫凰抿唇而笑,甩出长剑在半空中挥舞片刻,一张花笺再次落在了彭冲手中:“神君又想多了。紫凰并非以德报怨,只是冤冤相报没什么意思。我爹娘一直很中意帝霄,若非我心中有了夙和,只怕也会依了他们的意思与帝霄相伴一生。我已没了妖丹,本就活不长久,便是没有我,帝霄在我爹娘眼中,依然已是半子,只是不想让娘再失望伤心罢了。”

彭冲讽刺一笑:“父母双亲、千年万载。为了一个凡人,你均是说放就发给,少君倒是都豁得出去。”

紫凰缓步走到彭冲对面,笑道:“我若豁不出去,神君可愿放过我?”

“少君莫要为难彭冲,你的生死从来都不是彭冲能做主的。”彭冲侧了侧眼眸,目光在院内角落停留了一瞬间:“上命难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紫凰桀然一笑,执起长剑,整个身体凌风而起直逼彭冲面门。紫凰手中本幽幽的紫光,一时间光芒大盛,照亮了昏暗的院落。彭冲不动如山,只在紫凰扑过来的瞬间,飞身而起举起了方天戟迎了上去。不想紫凰半途之中撤了挡在前面的长剑,彭冲大惊失色,可身体已是离弦之箭收势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方天戟扎入紫凰血肉。霎时间,一道红光闪过,紫凰被一根锁链从戟尖前生生拽了下来,落入了帝霄的怀中。

彭冲直直摔落一旁,却不动声色地吐了一口气,眼眸中毫无惊讶与意外。紫凰怔愣了片刻,侧目对上帝霄黑沉的俊脸,毫不客气双手环住了帝霄的脖颈,低低地笑了起来,片刻后毫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帝霄有些恼怒,冷哼一声:“你笑什么?”

紫凰笑吟吟的看着帝霄的脸侧不回答,待到帝霄眸中已有恼怒之色时,紫凰却歪着头倚靠在帝霄的肩膀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眸。帝霄满腔的怒气,在这轻轻地倚靠下,顿时化作乌有,抬眸瞪向一旁的彭冲。

彭冲虽未抬眸,却也知道帝霄的怒气是冲自己而来,识相地跪下身去:“少君虽看似清醒,想来已是喝醉了。”

帝霄侧目看了眼闭目的紫凰,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花笺何在?”

彭冲从怀中掏出紫凰的花笺,躬身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一道光闪过花笺已是不见了。彭冲并未惊讶只是抬了抬眼眸道:“生死状已立,若要除去少君,此时正是最好的……”

“滚!”帝霄勃然大怒,高声喝道,“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紫凰骤然睁开双眸不解地看向满眸怒气的帝霄,只是那双眼眸水雾朦胧,似有些不甚清醒,有些奇怪的:“……帝霄?”

帝霄垂了垂眼眸,并未收敛怒气:“想在我怀中赖到什么时候?!”

紫凰怔愣了片刻,讪讪地松开了双手,利落的从帝霄怀中跳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看一眼高悬的明月:“天色已不早了,殿下这是要在我院中处理公事不成?”

“如此,彭冲告退。”彭冲摸了摸鼻子,快步朝院外走去。

紫凰见帝霄如生根般站在院中动也不动,也懒得再说,提起一壶酒来朝屋内走去。帝霄却骤然攥住了紫凰的手腕,紫凰甩了几次,都摔不开,不禁有些不耐。

紫凰骤然回头:“你是不是有病啊?好也不成,歹也不行!离你近了你烦,离你远了,你也烦,你到底要怎样?”

帝霄抿唇道:“一个凡人而已,何致你如此?”

紫凰冷哼:“他再不好,最少不会想着取我性命!怎会像你这般,有事没事都要打要杀的,两面三刀,心思叵测!”

帝霄冷声道:“是以在你心中,他样样都比我好?”

紫凰冷笑一声:“两次对我痛下杀手,你以为我们的情谊还能剩下多少?”

帝霄勃然大怒:“若非是你们对我用阴谋诡计,坏我心志在前!本尊何至于同你这小妖一般见识!”

紫凰侧目撇了帝霄一眼:“你休要将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在我眼中你一直都可有可无,我何必要对你设什么阴谋诡计。我若愿意,当初便可依顺你,何至于行如此不堪之事!尊主殿下莫要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别以为谁都盯着你家太子妃之位!”

帝霄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大甚!”

紫凰冷笑连连,一步步地走进帝霄:“谁欺谁了?是谁将我骗来东天,扣押为质?是谁在打我妖界的主意?是谁又想取我性命?尊主殿下端是会颠倒黑白,好生不要脸!”

帝霄连退数步,终是退无可退,跌坐在长栏上:“你!……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夜夜流光相皎洁(3)

紫凰伸手捏住了脸颊,呲牙道:“我就放肆了,你能怎样?还想杀我不成,给你杀就是了!我今天便要看你是如何狠心的!你这混蛋!平日里,我对你也算是百般宠溺,一手指都不舍得动你,生怕自己让你受了委屈。我不舍你伤心落泪,你倒好,说杀就杀!今日我就站在这里,绝不还手,给你打杀就是!反正事已至此,我也不想活了!”

“你!”不知是怒还是羞,帝霄红了脸颊,半仰着头对着紫凰咬牙怒道:“为了一介凡人,你连命都不要了,真是好志气!”

紫凰哼道:“谁说我不惜命!还不是你将我妖丹打碎了,我便是惜命又如何!我若真有千年万载,何至于连个凡人都不敢抢回来!活得如此忍让憋屈,倒不如不活了!”

“好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紫凰少君!”帝霄一双眼眸怒火高涨,“那个凡人有什么好!他在万人面前羞辱得你还不够吗!?”

紫凰恼羞成怒俯视着帝霄,怒声喝道:“再坏也比你好!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若不是生得尊贵,给他提鞋都不配!”

帝霄心中怒火被紫凰这一句激得犹如开闸洪水,瞬间失去了所有计较和理智。他强行拽住紫凰的手腕,将她抱在怀中,不待紫凰反应,两人瞬间消失在院落之中……

人间四月,山花烂漫,春意盎然。郁郁苍苍的绿与柔柔嫩嫩的粉,交织成甜蜜的颜色。

昆仑山脉琼山派十里红灯,满山双囍,似乎整座山脉都已浸染在这喜庆的火红色之中。

琼山最高的祭祀台的大殿中,琼山老祖与凌源夫妇高坐正位,满门长老端坐一旁,其他弟子皆列两侧。一对新人牵着红绸的两端,一步步地走进了殿堂。殿内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与这满殿的红相衬得宜。

紫凰隐身在众人之间,殿内的喜悦刺痛了双眼。如火如荼的红、繁嚣的恭贺声,让紫凰备受煎熬的心,如坠冰窟,冷热交替间,早已痛不欲生。虽是如此,紫凰仍祈盼这是一场梦,即将转醒的噩梦,可胸口的疼痛却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人忍不住想落泪。

紫凰的目光迟缓的移动着,慢慢的定格在一处,灼眼的艳红将温润如玉的夙和衬托得更加俊逸。紫凰从不知他穿起这浓重的颜色,竟也是这般地好看,芝兰玉树如梦似幻。大殿上一对龙凤红烛,司仪高亢的唱和声,将嬉笑声与哄闹声压了下去.

紫凰如坠魔障,一步步走近那冷冷清清牵着红绸的人,她不敢看红绸另一端头戴红纱的新娘,只静静的凝视着夙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紫凰屏住呼吸站在他的对面,抬起颤抖的手指,想触碰他冷清的肌肤,手指竟是穿过了对面的人的脸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碎成了千万个片段,都是记忆中夙和那张脸,却独独没有今天这样的红袍。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紫凰张了张嘴,苦涩在舌尖蔓延。那些曾经的、所有的甜蜜的等待和祈盼,被这样残忍的红击得支离破碎。

一拜皇天后土——

二拜祖师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夙和……”紫凰站在夙和眼前,屏住了呼吸,轻声唤着已转身将要离去的人。

“礼成”二字,让紫凰隐忍许久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夙和仿佛听到了这声呼喊,拉住红绸的手紧了紧,猛地顿住了脚步。他微微侧了侧脸,漆黑的眼眸凝视着紫凰站的地方。只是神界的隐身术却不是夙和能看破的,那一处空空如也,只有琼山门人的笑脸。

月瑶半垂着头,美眸中溢满了喜悦,嘴角轻轻勾起。她见夙和突然顿住脚步,喜悦的心莫名一紧,隔着面纱望向夙和搜寻的眼眸,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柔声道:“仙君?”

夙和回首对上月瑶祈盼的双眸及美艳绝世的容颜,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后悔。这瞬间,眼前的人与那戴着莲花冠的笑脸重叠着。她双手戴佛家的宝莲紫紫金铃,与头上的莲花冠相互辉映着,每走一步便会叮当作响,未见人便会听到一阵阵的铃声。失明时只要她一动,自己便会找到方向。只要听到凌乱的铃声,整个人便会莫名地安逸。每次说教都换来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光是为此便为她愁了多少回。道家修心岂能不静心?她似乎永远没有安静的时候。

“仙君,在找什么?”月瑶只觉夙和整个人都恍惚不已,仿佛沉浸在不知名的幸福里,只是那双明明望着自己的眼眸却没有焦距,似寻找,似回忆。

夙和恍然回神,想抿唇一笑,却无论如何努力却笑不出来。夙和动了动嘴角,说不出安抚的话来,只得再次垂下眼眸,听着众人的哄闹声,缓步走出了大殿。夙和牵着手中新娘,莫名地又回眸看了一眼那空旷的地方,眼中逐渐隐去了所有情绪,再次恢复了往昔的冷清。走至门外,夙和缓缓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郁郁之气却更浓了,他紧抿着唇伸手虚扶着月瑶的手腕,踏着七彩祥云,飞向琼山之巅的新房。

紫凰如梦初醒,孤身一个站在空洞洞大殿门外,仰望远去的一对新人。七彩祥云华光流转似乎在昭示着夙和未来的幸福。一瞬间,紫凰仿佛明白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紫凰只觉得心中背负许久的沉重枷锁,在这样绚烂不留情的背影中,被不知名的力量挣脱了。紫凰手指拭过眼角,本以为该有的泪如雨下,却因为心田的干涸,再流不出眼泪。原来竟在方才已为夙和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

紫凰慢慢地闭上了眼眸,有种迎风欲去的错觉,还未睁眼却被人紧紧地攥住手腕。帝霄俊朗的脸上铁青一片,紧抿着唇,一双微挑起的眼眸压抑着怒气。他攥住紫凰的手,仿佛要在下一瞬间捏碎她的腕骨。

帝霄眼眸中的怒气久久不散,呼吸间似乎都要喷出火了。礼成后,大殿里众人早已散去,只帝霄与紫凰依然隐身站在殿外,相互怒视着对方。紫凰不知帝霄的怒气从何而来,但自己却因他的一时兴起,却又要再次伤怀难过一次。当日转身离开小仙山便断了自己所有的妄念,一心想要平静度日。今日这些自己本不必看见,却被强拖而来,莫名地遭受这种痛苦与难受,心中悲愤委屈无可言表。

“滚!放开我!”紫凰怒喝一声,换来的却是手腕更加疼痛。

帝霄不顾紫凰剧烈的挣扎,将她整个人拖拽起来,驾起祥云腾空而去。不知是气还是怒,攥住紫凰的手腕一直止不住地发着抖,似乎极力隐忍着怒火。紫凰奋力挣扎却甩不开这钳制,张嘴恶狠狠地咬上帝霄的手腕。这一口似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其中,直至觉得满嘴的血腥味,却依然不想放开,恨不得将这一块肉撕扯了下来。

帝霄有些发红的眼眸,冷撇着紫凰咬着自己的血肉。明明手腕很痛,可心中的那股怒意和狠意,却奇异地被这样的疼痛抚平。似乎紫凰所赋予的痛,可以让自己替她分担去一些痛苦,有种被依靠被需要的错觉。帝霄本来烦躁到极点的心情,被这样安抚了。帝霄一怒之下将紫凰带到这婚礼处,本是觉得解气又可恨。可此时得到这般的结果,帝霄却是后悔又欢喜。那种极致的矛盾,让他分不清自己的心思,这种被轻易左右心情和喜怒的感觉,让帝霄越加地躁郁不安。

还记得当年,帝霄第一次拿起铜镜时,便不舍放下。后来每日每日地,帝霄眼睁睁地看她为那凡人笑、为他哭。每次凡人出关时,她闪亮的眼中总是溢满了祈盼和欢喜。那种不自觉的撒娇与温柔,那全心全意的爱恋与依靠,显露无疑。每次见到这般的画面,都让帝霄有种度日如年不知所求的躁郁,脾气越发地暴躁刚烈,喜怒无常。明明不想看到这些,可却如着魔般拿着铜镜片刻不舍离手,甚至一心想着她若愿为自己如此,便是即刻死了也心甘如怡。

一念起,惊醒了帝霄满身的戒心。后来日日拿着铜镜便如坠魔障,不思挣扎、甘愿沉沦。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凡人逍遥度日,恩爱不疑。帝霄心中那种难以言述的暴戾与杀意,让帝霄整颗心更加的阴暗、多疑、暴躁。帝霄只觉一日日的心痛如绞却毫无希望,宛若独自在黑暗中逆水行舟,看不到终点也寻不到支柱。即便是如此地痛苦与绝望,帝霄却依然不舍放下铜镜。那种明知如饮鸩毒却甘之如饴的心思,让帝霄一日日地恐慌不安和惧怕着。

一段时间后,帝霄笃定身上被诛邪下了蛊毒,只一面铜镜可以随意左右自己的心意、选择和心情。让自己如痴如醉,如癫如狂,这般的法术让神都毫无办法解去。帝霄几乎是咬碎了牙,不得已才下了格杀令。不管如何,若再如此下去,帝霄与其眼睁睁看着她与凡人恩爱有加,互许终身,倒不如直接了断来得痛快。长痛不如短痛,痛极了便也不会觉得痛了,也许时间一长,便再也不记得这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夜夜流光相皎洁(4)

帝霄后来又怎能想到,当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时,却恨不得以身相替。眼见她碎丹时,心中悔意滔天,甚至觉得倒不如同她一起去了。那种想法每每思起,都会觉得满身冷汗,这是怎样厉害的蛊惑,才能让天神的意志都磨砺全无了。

帝霄一边是庆幸,一边是悔恨,每日在矛盾与怀疑中折磨自我。那种复杂的心思与厌世的情绪,在绝望中被心中泛起的杀戮所代替。那时活着的目的就是杀戮,对待每一个对手都有种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将其虐杀的快慰,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洗刷去心中莫名的绝望,似乎如此便可以让天地众生与自己一起沉沦和痛苦。

帝霄再次见到紫凰,心中瞬间闪过种种情绪,最后这种种的种种都被狂喜所淹没。可是不过一段话说下来,那种轻易被左右的情绪更加地强烈了。她看自己时有许多许多情绪,那初见的喜悦骗不了人。她对自己的忍让和疼爱,帝霄自然能感觉得一清二楚,可所有情绪都有,独独没有当初对待那凡人的爱意。逐渐地,帝霄心中的喜悦又被愤恨所代替。紫凰现在给予的一切,都不是他所要的,而他心中所求就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帝霄分不出自己的心思,只知道哪怕是让紫凰恨、让她讨厌,也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丝毫冷淡。

紫凰回来后依然心系那凡人,帝霄恨不得焚烧整个妖界,知她在万人前被羞辱抛弃,心中又喜又怒。那莫名而复杂的心情,在见到她收到花笺毫不犹豫地前来时,均是化作了喜悦。那时,帝霄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心思了,开始打着利用紫凰收服妖界的心思,再见了她之后早已忘记了初衷,但圈禁紫凰的心情却更加地迫切了。当时那种不能思考的欣喜若狂,甚至连一举拿下魔族都未曾有过。

开始时,帝霄觉得只要看着她,整个妖界要或不要都不太重要了。在紫霄看来,收服妖界本就是手到擒来之事,至于吞噬闵然妖丹,也是可有可无之事。此时,便是三个闵然也绝非帝霄的对手。帝霄那些初见紫凰的喜悦尚未消化,却又见她因一介凡人而无精打采双眉紧蹙,对自己客气而疏离,没有半分的亲昵之感。帝霄心中再起郁怒,只恨不得打她一顿,将她打醒了才好。只是争吵到最后,帝霄气急,几次咬牙切齿却仍然下不了手,只要她一个眼神,帝霄未战,便已一败涂地。

——紫凰以魂灵在此起誓,天地神佛均可作证,从此时此刻直至天毁地灭之日,熙元府邸蛇妖紫凰若有肖想天羽界后位之心,若对天羽界尊主帝霄生半分男女情爱、占有之心,愿受十九重灭天雷之苦,神魂寂灭天地,绝不反悔!

帝霄永远忘不了听到这话时的心情,霎时间万箭穿心,神魂俱碎尚不及这种痛意。当时心中的恨与恼,犹如滔天巨浪将自己湮灭其中,挣扎不能求生无门。帝霄怎能想到,只她这样撇清的誓言,竟比那通天的法术,万年的造化还要高深,仿佛三界中最锋利的兵器,瞬间斩断了自己的心脉和生机,险些送去了半条性命。

紫凰撂下狠话,头也不回扬长而去,这般的决绝帝霄如何受得。那一瞬间,帝霄想着便是让她在自己手中魂飞湮灭,也不能让她决然离去。这种犹如陌路,相见争不见的痛苦,同归于尽也不能再忍受片刻。是以,帝霄几乎想也不想便又起了杀心,几次望向那毫无防备的背影,却下不去手,唯有再次下格杀令于彭冲。

帝霄从来不知自己竟是如此地优柔寡断,反复无常,才对朝彭冲下了令,心上的疼痛尚不曾褪去,却又惦念起她了,不自觉地用了隐身术跟在他的身侧,时刻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帝霄倚在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心中的狂躁与不自主的嗜血杀戮,莫名地平复下来。所有的情绪和喜怒哀乐,瞬间又被她左右了。帝霄安逸地坐在她身边,逐渐忘却了烦恼与气恼,许久许久,凝视着她微醺的醉眼,如此这般的没有争吵的祥和宁静。这一刻,帝霄觉得似乎可以在她身边坐上千年万年……永不厌倦。

直至彭冲出现,听他们一句句的对话。可谓让帝霄的心在天界与地狱间忽上忽下,因她一句话喜乐,又因她一句话恼怒。直至此时,帝霄才发现,自己的一切和情绪,这小妖都能赋予和左右。当心中再无排斥感之后,当坐在她身边很近很近的地方时,帝霄再不在意防备这些,心有怨怼也罢,再难回去从前也罢。不管怎样,只要她好好在这东天里陪着自己便可,如此便不再强求别的了。

帝霄以为自己已能放开,可看到她为了一个凡人能抛弃所有一切,以决绝的姿态站在自己对面时,心中滔天的怒怨再起。帝霄虽从彭冲戟下护住她,可心依然是苦涩愤恨的,怨着她对凡人的念念不忘,怨着她对自己的疏离与不懂。她起一念,自己整颗心心七上八下,她却仿若无事一般,拨乱了自己的心弦后,转身便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撇下,如何能甘心……

东天鸾凤宫,含元殿八宝楼。

夜,格外的澄净,满天星斗犹如点点珍珠点缀着天幕。院内,流水潺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与桂花的香味,给这本来有些冰冷的鸾凤宫添加了一抹暖色。

帝霄冷着脸下了祥云,拖拽着挣扎不休的紫凰进了八宝楼。帝霄粗鲁地将紫凰扔入了院中,此时的帝霄双眸赤红,眼中仿佛闪烁着水光,白皙的手腕滴着血,伤口在忽明忽暗的夜明珠下,显得如此触目惊心。紫凰面对这样的狰狞的伤口终于心虚了,便是直接被甩在地上,也不声不响地爬了起来,垂着眼眸坐在了椅子上。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在东天待了近一日,他成亲的事,你本就该想到了。”帝霄将手腕背在身后,冷眼撇着紫凰油盐不进的模,想了许久,又开口道,“琼山老祖为怕得罪熙元府邸,几次想将婚期延后,却被这凡人一次次地否决。这一切,是他本心的选择,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亲见了这些,还不死心吗?!”

紫凰的脸挡在阴影下,看不出喜怒,低声道:“你怎知我不曾死心?”

帝霄骤然抬手,指着紫凰,喝道:“你好歹是一界府君,为了一个凡人如此、如此厚颜无耻地纠缠不清,将熙元府邸的脸面置于何地!”

紫凰沉声道:“我的事,与你何干!你好歹是天羽界的尊主,整日关注这些和你毫无关系的儿女情长,窥探别家隐私,与那凡间的三姑六婆又有什么分别!”

“你!……”

紫凰怒道:“我什么我!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我死不死心,是我的事!我纠缠不清,是因为我独独喜欢他,和你帝霄有一文钱的关系?!你好好统一你的三界便是,真以为你现在已是天地之主吗?莫说三个月后才是你的登基大典,即便现在你就是天地之主,我的私事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帝霄道:“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但你想过没有!他到底值不值你如此!”

紫凰冷笑连连:“值不值也是我自家的事!与你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莫以为别家怕你,我便要怕你!不想惹你,是不想坏了咱们往日的情谊,现在你几次对我痛下杀手,又踩我痛脚、揭我伤疤!你以为我们还有什么情谊可言!别以为我好欺负!即便我好欺负,也不是你帝霄能欺负的!”

“好一个舌灿莲花的小妖!……”帝霄风光霁月的俊脸涨得通红,双眸之中似乎还泛着水光,抖着手指好半晌怒道,“你这个混蛋!”

紫凰抿唇冷笑一声,挑眉道:“一句叫骂,三五百年都不会换一换,你还真是蠢到家了!我混蛋又怎样了!一天两天了吗?你今日才认识我吗?我让着你一次两次,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地之主了,妄想我会让着你一辈子不成!”

帝霄抿了抿唇,咬牙道:“你!……你好生可恶!我当初本就不该轻饶了你……”

紫凰冷笑连连,抢白道:“你现在也可以一掌打死我!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多少次、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你也就那点出息,只敢假人之手!有本事你亲自动手便是!我就坐在这里动也不动,那生死状既给了你,便是生生世世都作数!你敢吗?!”

帝霄浑身都在发抖,心中是压不住的杀意:“他怎样对你,你都觉得他很好!不管、不管我对你多好,在你心中我便如此地不堪吗?”

“你对我好?!那也是以往的事了,我还了你一条命还不够吗!”紫凰讥笑一声,一双杏眸满是鄙夷轻视之色,“你别将自己说得如此无辜!自我将女娲石雕刻成的龙凤佩给了你,便一直想待你好一些。我也曾整日为了你内疚来内疚去的!我若有事,第一个想起来便是你。你觉得我是利用你。可在我看来,我是不曾与你见外!你若不喜欢这些,想与我客气或是形同陌路,直说便是,何必要痛下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夜夜流光相皎洁(5)

“你对我好?!那也是以往的事了,我还了你一条命还不够吗!”紫凰讥笑一声,一双杏眸满是鄙夷轻视之色,“你别将自己说得如此无辜!自我将女娲石雕刻成的龙凤佩给了你,便一直想待你好一些。我也曾整日为了你内疚来内疚去的!我若有事,第一个想起来便是你。你觉得我是利用你。可在我看来,我是不曾与你见外!你若不喜欢这些,想与我客气或是形同陌路,直说便是,何必要痛下杀手!”

帝霄喝道:“你住口!”

“怎么?恼羞成怒了?!现在的你心思歹毒狡诈,说变卦便变卦,说杀我就杀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凭什么随你喜好,便要拿捏我的生死?你说囚禁便可囚禁我,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紫凰撇了帝霄一眼,“莫说你还没有登基为皇,便真是天羽界凤皇又有什么了不起吗?在我眼里你永生永世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喜怒无常的大魔头!”

帝霄几次抬手,对上紫凰的冰冷的眼眸,终是挥下不去。他高扬着手掌,浑身止不住地发着抖,咬牙道:“紫凰!你这个混账!”

紫凰目光逐渐转冷:“我不否认‘混账’这两个字。可,以后‘你对我好’的话,莫要再提,省得徒惹笑话!”

帝霄气怒交加,又恼又恨,头脑一片空白,眼中只余紫凰满是讽刺的笑脸,心中怒火已将理智吞噬,指着紫凰喝道:“混账东西,你且等着,明日我便去收了你妖界,灭你全族!”

紫凰丝毫不惧站起身来,直视着帝霄,冷笑道:“我方才都说了,我混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天才认识我吗?你想怎样,又想打杀我吗?灭我全族,也需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若敢动我爹娘,我便敢与你同归于尽!”

帝霄却骤然一惊,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不自觉地放下手:“罢,罢……本尊懒得同你计较!”

紫凰冷笑一笑,满眸凌厉骤然站起身来,一步步地逼近帝霄。方才还气势高涨的帝霄却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紫凰一步步的逼近着,片刻间,帝霄已被逼得一步步退去,直至推到台阶之间,被酒坛绊倒,踉跄地倒坐在地。

紫凰冷笑连连,冷眼撇着帝霄有些不知所措背靠着柱子,跌坐在地。帝霄那双微挑的琥珀色眼眸,俱是迷茫彷徨之色,仿佛迷路的狡兔般,无害而惶恐。紫凰从不知何谓征服,可眼见身高八尺的铮铮男儿,被自己逼得退无所退时,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和肆意。

帝霄因神力剧增的缘故,身高与身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时的他再无半分少年的柔韧与稚嫩,眉宇间俱是属于男子的朗朗之色。长发如瀑,有些凌乱,眼角浓重的金色凤凰刻文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刚毅的唇说不出的薄情寡义,杀伐果断。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这乃天地间坚不可摧的存在,便是闵然尚且要避其锋芒的天界至尊。

紫凰的脚用力踏上帝霄莹白的手指,使劲打着旋。这残虐的举动,让她憋闷许久的心,有种说不出的解气和快慰。帝霄疼得闷哼一声,涣散的眼眸终于有了焦距。他试图拽出自己的两根手指,却怕拽倒紫凰不敢太过用力。帝霄如此这般忍让,丝毫没有被珍惜,换来的却是那只脚越发用力。帝霄不再试图抽出剧痛的手指,垂着眼眸冷漠地看向紫凰踩住手指的脚。

紫凰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来得如此畅快,没有半分作伪,满是胜利与得意。紫凰眯眼看着垂着眼眸的帝霄,甩手打掉了他的发冠。一把拽住了帝霄的长发,恶狠狠地朝下一拽。帝霄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昂起脸来,虽是疼痛却抿着唇不声不响,垂着眼不肯与紫凰对视,那模样不知是不屈还是不甘。

紫凰‘啧啧’了两声,嘴角轻勾。眼前的,是这天地三界俱要仰望的神祗。可此时,在自己的手中,却如无害的稚子般,被逼迫得不知所措,无力还手。排山倒海的神力、驱神役鬼的法力似乎全无了用处。那种征服一切的快感,让紫凰忘记了所有的心烦与不快。

帝霄眉宇间所散发的迷茫与毫无血色的薄唇,以及眼角凤凰专属的金色刻文,在这样的月夜中又有种说不出的魅惑之意。天地间最刚硬坚不可摧的男子,身负大神通乃拘神遣将的至尊,却如凡人般匍匐在自己脚下,无力挣扎。帝霄半垂的双琥珀色眼眸,透露出的神情如此地脆弱与茫然,如此极端矛盾的存在,如罂粟般蛊惑着紫凰心中的清明。

紫凰俯下身去,盯着帝霄的脸凝视许久,突兀地笑了一声。她提起一坛酒仰头灌下,直至酒坛空去,甩手扔了出去,坛罐碎了一地。帝霄骤然一惊,竟是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有些惶恐地看向碎了一地的瓷片。此时他早不记得那些法咒与神力,只觉眼前的人邪魅而可怕,忍不住一点点地朝后缩去。

紫凰再次拍开一坛酒,送至帝霄眼前:“殿下喝吗?”

帝霄小心地摇了摇头,如几百年前无数次面对紫凰般,眼神有些怯弱,小心翼翼地试图躲开眼前的酒坛。紫凰自然知道帝霄不会喝酒,他胎中带病,自小到大,莫说是烈酒,便是果酒也不曾喝过一口,怎么可能会饮酒。不会喝酒,自然不懂其中乐趣,只余辛辣。紫凰抿唇而笑,似乎被帝霄的顺从取悦了了,此时的笑意也不再像方才那么冰冷,她捏起了帝霄的下巴,提起酒坛朝他嘴里灌去。

帝霄挣扎了几下,到底挣不开下巴上的钳制。烈酒流入喉咙又辣又痛,一双眼睛被酒冲刷而过,烧燎得火辣辣地疼,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紫凰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指死死地捏住他的下巴。帝霄根本挣脱不开,直至一坛酒全部泼下,入口了大半。紫凰才松开了手,扔掉空空的酒坛,低低地笑了起来。

帝霄心中说不出的委屈、气怒,喝道:“你闹够了吗!你到底要怎样!不过……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何至于你如此、如此癫狂!”

紫凰笑了片刻,拎起来一坛酒,再次喝了起来,许久许久,趴在帝霄耳边轻声道:“你若跪地求“你对我好?!那也是以往的事了,我还了你一条命还不够吗!”紫凰讥笑一声,一双杏眸满是鄙夷轻视之色,“你别将自己说得如此无辜!自我将女娲石雕刻成的龙凤佩给了你,便一直想待你好一些。我也曾整日为了你内疚来内疚去的!我若有事,第一个想起来便是你。你觉得我是利用你。可在我看来,我是不曾与你见外!你若不喜欢这些,想与我客气或是形同陌路,直说便是,何必要痛下杀手!”

帝霄喝道:“你住口!”

“怎么?恼羞成怒了?!现在的你心思歹毒狡诈,说变卦便变卦,说杀我就杀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凭什么随你喜好,便要拿捏我的生死?你说囚禁便可囚禁我,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紫凰撇了帝霄一眼,“莫说你还没有登基为皇,便真是天羽界凤皇又有什么了不起吗?在我眼里你永生永世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喜怒无常的大魔头!”

帝霄几次抬手,对上紫凰的冰冷的眼眸,终是挥下不去。他高扬着手掌,浑身止不住地发着抖,咬牙道:“紫凰!你这个混账!”

紫凰目光逐渐转冷:“我不否认‘混账’这两个字。可,以后‘你对我好’的话,莫要再提,省得徒惹笑话!”

帝霄气怒交加,又恼又恨,头脑一片空白,眼中只余紫凰满是讽刺的笑脸,心中怒火已将理智吞噬,指着紫凰喝道:“混账东西,你且等着,明日我便去收了你妖界,灭你全族!”

紫凰丝毫不惧站起身来,直视着帝霄,冷笑道:“我方才都说了,我混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天才认识我吗?你想怎样,又想打杀我吗?灭我全族,也需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若敢动我爹娘,我便敢与你同归于尽!”

帝霄却骤然一惊,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不自觉地放下手:“罢,罢……本尊懒得同你计较!”

紫凰冷笑一笑,满眸凌厉骤然站起身来,一步步地逼近帝霄。方才还气势高涨的帝霄却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紫凰一步步的逼近着,片刻间,帝霄已被逼得一步步退去,直至推到台阶之间,被酒坛绊倒,踉跄地倒坐在地。

紫凰冷笑连连,冷眼撇着帝霄有些不知所措背靠着柱子,跌坐在地。帝霄那双微挑的琥珀色眼眸,俱是迷茫彷徨之色,仿佛迷路的狡兔般,无害而惶恐。紫凰从不知何谓征服,可眼见身高八尺的铮铮男儿,被自己逼得退无所退时,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和肆意。

帝霄因神力剧增的缘故,身高与身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时的他再无半分少年的柔韧与稚嫩,眉宇间俱是属于男子的朗朗之色。长发如瀑,有些凌乱,眼角浓重的金色凤凰刻文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刚毅的唇说不出的薄情寡义,杀伐果断。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这乃天地间坚不可摧的存在,便是闵然尚且要避其锋芒的天界至尊。

紫凰的脚用力踏上帝霄莹白的手指,使劲打着旋。这残虐的举动,让她憋闷许久的心,有种说不出的解气和快慰。帝霄疼得闷哼一声,涣散的眼眸终于有了焦距。他试图拽出自己的两根手指,却怕拽倒紫凰不敢太过用力。帝霄如此这般忍让,丝毫没有被珍惜,换来的却是那只脚越发用力。帝霄不再试图抽出剧痛的手指,垂着眼眸冷漠地看向紫凰踩住手指的脚。

紫凰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来得如此畅快,没有半分作伪,满是胜利与得意。紫凰眯眼看着垂着眼眸的帝霄,甩手打掉了他的发冠。一把拽住了帝霄的长发,恶狠狠地朝下一拽。帝霄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昂起脸来,虽是疼痛却抿着唇不声不响,垂着眼不肯与紫凰对视,那模样不知是不屈还是不甘。

紫凰‘啧啧’了两声,嘴角轻勾。眼前的,是这天地三界俱要仰望的神祗。可此时,在自己的手中,却如无害的稚子般,被逼迫得不知所措,无力还手。排山倒海的神力、驱神役鬼的法力似乎全无了用处。那种征服一切的快感,让紫凰忘记了所有的心烦与不快。

帝霄眉宇间所散发的迷茫与毫无血色的薄唇,以及眼角凤凰专属的金色刻文,在这样的月夜中又有种说不出的魅惑之意。天地间最刚硬坚不可摧的男子,身负大神通乃拘神遣将的至尊,却如凡人般匍匐在自己脚下,无力挣扎。帝霄半垂的双琥珀色眼眸,透露出的神情如此地脆弱与茫然,如此极端矛盾的存在,如罂粟般蛊惑着紫凰心中的清明。

紫凰俯下身去,盯着帝霄的脸凝视许久,突兀地笑了一声。她提起一坛酒仰头灌下,直至酒坛空去,甩手扔了出去,坛罐碎了一地。帝霄骤然一惊,竟是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有些惶恐地看向碎了一地的瓷片。此时他早不记得那些法咒与神力,只觉眼前的人邪魅而可怕,忍不住一点点地朝后缩去。

紫凰再次拍开一坛酒,送至帝霄眼前:“殿下喝吗?”

帝霄小心地摇了摇头,如几百年前无数次面对紫凰般,眼神有些怯弱,小心翼翼地试图躲开眼前的酒坛。紫凰自然知道帝霄不会喝酒,他胎中带病,自小到大,莫说是烈酒,便是果酒也不曾喝过一口,怎么可能会饮酒。不会喝酒,自然不懂其中乐趣,只余辛辣。紫凰抿唇而笑,似乎被帝霄的顺从取悦了了,此时的笑意也不再像方才那么冰冷,她捏起了帝霄的下巴,提起酒坛朝他嘴里灌去。

帝霄挣扎了几下,到底挣不开下巴上的钳制。烈酒流入喉咙又辣又痛,一双眼睛被酒冲刷而过,烧燎得火辣辣地疼,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紫凰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指死死地捏住他的下巴。帝霄根本挣脱不开,直至一坛酒全部泼下,入口了大半。紫凰才松开了手,扔掉空空的酒坛,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