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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刘谨瑜脸上的泪水缓缓而落:“我们刘家三代单传啊,他让我断子绝孙,祖上的手艺也失传了。我心痛啊,当时他要进宫做太监找那名女子,说即使不能生活在一起,每天能看她一眼就知足了,如果不见她,他会死。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曾经把他关到屋子里绑了起来,可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年的大年夜,当时家里人都去祭祖了,孽子却挣脱了束缚逃跑了。后来就到了北京入了宫,这一晃就是三十余年啊,可悲啊!”说到这里,刘谨瑜想起了自己被绑的情形,顿时感慨万千,轻轻摇头,默默念叨着:“报应,这都是报应…”

这番话,勾起了刘谨瑜的伤心事,此时的他早已老泪纵横,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坚强,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哭得异常伤心,声音也断断续续起来:“他走后,我连死的心都有,也曾经千方百计地派人去宫里打听过,后来却是杳无音讯。他狠了心不给家里来信儿,这么多年以来,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一直到了后来皇帝退位,所有的太监都被遣出了宫,他走投无路了,这才回到家乡。”

叹口气,刘谨瑜的脸色愈加悲伤:“直到此时,我才知道了事情始末,也怪不得当年打听不到他的讯息,原来他入宫后便改了名字,唤作刘忠。这个孽子啊!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伤痛,我已经彻底死了心,见了他如同路人,他对我也没了亲情。他回来也并不是来看我,而是为了清溪龙砚,他在北京开了家砚台铺,店里货物都是从清溪运过去的。所以,只有回来取货的时候我们才能见彼此一面,但他对在宫中这三十年的生活却只字不提,连当年他追随而去的那个女咎也只字未提。这就是我们的父子情,或许,伴随着他的入宫,早就断了。

“唉,儿子当了太监,可我这父亲却在家乡为他筹备了婚事,我,我,我真的想要儿孙满堂,真的盼着孙儿绕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晚年生活…可这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虽然刘云轩回来了,但他却对媳妇丁氏看都不看一眼。唉,可怜媳妇,就这么去了…”

说到最后,刘谨瑜的声音变得尖厉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刚刚的心痛已经变化成无形的恨意。韩方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刘谨瑜的性格如此古怪,怪不得他对亲生儿子恨之入骨,原来如此啊!

此时的韩方对刘谨瑜多了一些怜惜,他是一位父亲,却忍受了三十余年的父子分离,当苦苦盼到儿子回家对,却是形如陌路。韩方紧紧握住了桌上的茶杯,杯子已经凉透了,手握在上边冰冷异常。

两人默默地坐着,沉默替代了一切…直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他们才回过味儿来,抬头望去,发现林筝来了。不过她装束却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位俊俏的书生,林筝是女孩儿家,韩方怕进入赌场后太过引人注且,这才让她取了大洋后再将装束换一下。

林筝看韩方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坐下来悄声说道:“带来了。”她说话永远那么简短干练。

韩方向四周看看,起身,林筝扶着情绪还未平复下来的刘谨瑜,三人慢慢向外走去。出门,转弯,绕到后院,这里异常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三人站在院内,韩方悄悄向林筝说明了事情经过,她顿时会意,两人的眼睛四处搜寻,希望能寻到地下入口的所在。院内很安静,方方正正的院子,周围全是树木,整整围了一圈,这里还真是特别。林筝的眉头微皱,似乎被这些树木扰乱了视线,有些摸不着方向了。

就在这时,却突然从角落里跳出三个彪形大汉,他们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什么人?”

韩方被吓了一跳,林筝双手紧握住银鞭,那三人从上往下打量几番,突然粗鲁地把他们向外推:“走走走,这里是后院,可不是喝茶的地方,出去,出去!”

“兄弟,拿去喝杯茶。”韩方伸手从怀中掏出几枚大洋扔过去,那几个一看,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慌忙接住塞入怀中,手上推搡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韩方站定,悄悄凑到其中一人的耳边说道:“我们是小麻子介绍来的。”韩方去老于家的时候,他在药店老板那里得知有一亲戚就在地下赌场工作,为了好行事专门问了那人的姓名。据说这小伙子满脸都是麻子,所以得了个外号小麻子。

听完这句话,那几个人的表情和缓了,知道是自己人介绍来的,他们终于热情起来:“原来是熟人介绍来的,不知道几位爷过来…”

话儿没说完,大家均是心知肚明,韩方指指旁边林筝手里的大袋子,小声道:“都在里边哪!”

那三个人顿时会意,慌忙又左右看看,并朝他们招招手:“好,这边说话。”他们前头带路,韩方紧随其后,几个人转弯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胡同。

原来,满院的树木就是为了掩盖这条小胡同。进去后,发现胡同也建得蹊跷,左一道弯又一道弯的,不一会儿就有点儿绕晕了。韩方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努力记下周围的一切。

也不知道绕了几个弯,这里好像是个微型地宫,前面看到的永远是一面墙壁,如果不明就里的人贸然进来,肯定是有去无回…当大家的头都快被绕晕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扇门,是扇黑色的铁门,关得严严实实。

前面三人走到近前,轻轻叩击,三声过后,房门“吱呀呀”打开了。韩方疑惑地迈步到了里边,这才发现里边昏暗无比,屋内只放置了一张桌子,桌子后边坐着个男人,头戴瓜皮小帽,身穿大褂,只抬头看了韩方一眼,便开口问道:“门槛都知道吧?”

韩方向前,提着大洋到了近前:“知道,都带了。”

“嗯。”男人嘴里应着,手上接过包轻轻拉开,眼睛向里一瞟,挥了下手,“带他们下去吧。”

韩方收起了袋子,这才故意说道:“还真有些麻烦呢。”

男人终于抬起了眼皮,似笑非笑道:“等第二次再来的时候就不麻烦了,行了,下去好好玩个痛快吧。”说话的工夫,其中一人已将手按在了墙壁上,轻微的声音过后,刚才还浑然天成的墙壁缓缓向左边移动,放眼望过去,里边有个狭小的屋子。

韩方和林筝正纳闷的时候,男人招呼他们过去。走进去站定,小屋子突然移动起来,并缓缓降落下去。他们心巾正惊疑的时候,却发现小房间又停了下来,随着“哐当”一声,面前的墙壁再次被打开。再看时,已经是豁然开朗,一片喧嚣。

这是一座超级豪华的大厅,里边的人或者在高声喊叫,或者是激动不已,赌徒们已经疯狂起来。花枝招展的服务小姐捧着茶盘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茶盘里装着各式洋酒、菊花精酒、香花酒、茅台、泸州老窖及三五、加力克、红双喜、黑猫等洋烟。赌客们可任意享受,不取分文,只是随意给点小费,小费都是筹码,最小的筹码就值一百大洋,比出钱买还高出十倍,真可谓生财有道。

向右边望去,服务室的柜台前面,满是金条、金元、银元、各国纸币,赌徒从柜台内的出纳人员手中,买下红、黄、绿三种铜钱大小的各色筹码。红色筹码价值一千元,黄色筹码价值五百元,绿色筹码价值一百元。除此以外,服务室还开办典当和贷款业务。当看到利丰银行的标志时,韩方不禁一怔。贷款与典当情况相同,亦为任何高利贷所不及。据说利丰银号的老板腰缠万贯,果然是在经营着特殊交易。

林筝和韩方均是第一次到这种场所,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瞅着那些露着肚脐和大腿的性感服务小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当然,他们来这里自然有自己的目的,韩方先把刘谨瑜安排到旁边的沙发上坐定,又吩咐林筝去兑换筹码。既然来了就要做得有模有样,韩方直起身体,也摆出阔老爷的架势。

筹码兑换完了,只见林筝手里就多了几个小小的圆板。韩方轻轻摇头,这赌博真是害人不浅啊,辛辛苦苦维持的家业甚至可能在一夜之间便毁于一旦,不家破人亡才怪。韩方边走边思量,他用眼角的余光仔细打量着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按照老于的说法,这里不但有赌博的场所,还有吸食大麻的去处,看这大厅周围并没有单独的房间,难道又被隐藏了起来?这时,韩方被一面屏风所吸引,上边是一幅牡丹图,牡丹娇艳欲滴,画得栩栩如生。

屏风前方有个松软的沙发,上边坐着刘谨瑜,不过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此时显得焦躁不安。注意到这个细节后,韩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绕过人群走到刘谨瑜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听到是韩方的声音,刘谨瑜的拳头突然握紧,他压低声音喊道:“那个味道我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

“什么?”这实在有些意外,韩方转头看看,这里相对来说安静一些,周围并没有旁人,怎么会闻到了那种气味?韩方愣神的工夫,刘谨瑜指指身后,更加坚定地说道:“我能感觉得出来,就在身后,味道就在身后!”

朝身后望去,后边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什么人都没有啊!但看到刘谨瑜的表情坚定,韩方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后边走去,探头向里张望,只见屏风后边摆着几盆一品红,并没有什么人。他眉头微皱,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细微的声响,韩方顿时一怔,看向了屏风后边的墙壁,声音是从里边发出的,或许墙壁后边是房间?

既然刘谨瑜闻到了那种奇特的香味,那么…韩方心中一惊,连忙退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地狱,天堂

此时,林筝恰到好处地走过来,韩方朝她点点头,并指指身后。林筝会意,迈步走到一位妖艳的女郎身边,随手捏了下那女人的屁股,见她转头,又朝她的衣服里塞了几块大洋,表情暧昧地盯着看。

看到是位俊美的少年在调戏自己,女郎笑得花枝乱颤,她优雅地递过一杯红酒:“来一杯?”

林筝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这位小姐真漂亮哦。”

女郎听了这话,顿时放肆地笑起来:“这位公子可真会说话,哦,怎么以前没见过您啊?”

“我新来的,欢迎吗?”林筝本就冷艳,扮成公子哥倒是平添几分酷酷的感觉。

“欢迎,当然欢迎了。”女人说着,身体又向前蹭了蹭,丰硕的乳房差点挤到林筝身上,吓得她不由得后退一步,女郎笑得更加放肆起来:“哟嗬,这是怎么了?”

林筝稳稳心神,故意向四周看看:“这儿人多,不方便,想陪陪我吗?如果愿意,大爷可不慢待你。”林筝的声音本来就浑厚,于是装起富家子弟还挺像,韩方在旁边偷偷抿嘴一笑。

“你和我之间谈什么钱嘛,走走,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谈。”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女人的眼角却直往林筝的口袋里瞅。

林筝摆出钱是小意思的动作,顿时把女人逗得哈哈大笑,这会儿迈腿就向前走。到了屏风的左侧,这时从旁边冒出个男人,笑道:“怎么,又在勾引谁?”

女人眼睛一白,没好气地说道:“死麻子,快给我开门。”听闻,韩方和林筝同时一惊。再仔细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脸上长满了密密的麻子,原来这位就是药店老板的远房亲戚小麻子。

只见小麻子伸手在洁白的墙壁上一按,屏风后边的墙壁突然打开,里边像是一条甬道,左右两侧全是大小不一的房间。韩方还未看清楚的时候,女郎就伸手把林筝拽了进去,笑道:“宝贝,快进来。”女人和林筝刚刚进去,那道隐蔽的门又“哐当”一声关上了。

眼见着林筝进去,韩方顿时着急起来,他左右看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时,小麻子却嘴巴一撇,在旁边轻声骂了一句:“骚货!”韩方眉头一皱,顿时计上心来。

走到近前,韩方笑着说道:“你就是小麻子?”

眼前是个微胖的老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可自己怎么不认识啊?小麻子盯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问道:“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哦,我有个朋友是开药店的,听他提起过你呢。”韩方故意抛出了药材店老板。

小麻子一听到这些,顿时喜笑颜开:“药材老板是我远房表舅,我从小父母死得早,都是靠他老人家接济,原来您是我表舅的朋友啊!您老是做什么的?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听韩方说自己是他表舅的朋友,小麻子显得格外热情。知道有戏,韩方拉他到旁边坐下:“小麻子,刚刚和一位服务小姐进去的是我朋友。他家可不得了,家里有钱,祖上富甲一方啊!说是来玩玩,这里我们还是第一次过来,既然都认识,不妨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

“哎哟,我说老爷子,您赶紧劝劝那位少年朋友吧,这里可不是你们待的地儿哟。这里是有进没出,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也得玩完。”小麻子突然拉过韩方,在他耳边叮嘱道。

韩方故作惊讶,压低了声音:“不是说这里能赢钱吗?一夜之间就暴富,一辈子再也不用愁吃穿了。”

没想到小麻子左右看看,悄悄对着韩方耳语道:“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给顾客们开暗门,知道里边是什么地方吗?专门为客人提供特殊服务的地方,比如玩女人、抽大烟…里边全是单间,我亲眼见过的就不下百人,今天喜笑颜开地进去了,明天就到北京城要饭去了。前段时间,一个是贩卖盐巴起家的富人,此人姓王,绰号‘胀头疯’;另一个是纸烟帮和安乐寺黄金堂的经纪人,此人姓张。最后,一晚上下来,你猜怎么着?两人哄抬到三十万啊!后来‘胀头疯’再也不敢应战,倒霉输掉三十万就算了,可回去几天后便吐血,连命都丢了。这种事情真是数不胜数啊。看在您和我表舅是朋友的份上才善意提醒您,赶紧走吧,这里可不是您待的地儿啊!”

韩方在表示感谢的同时又往小麻子手里塞了几块大洋,这才又试探着问道:“我到这里来,一来是陪着刚刚那位公子,还有个事情,就是想找个人。”

小麻子顿时一愣,眼神里透着疑惑:“寻人,谁啊?”

“杨杰。”韩方朝四周瞅瞅,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韩方当然知道杨杰在哪儿,这是他故意抛出的话题,为的就是想从小麻子这里多了解些情况。

没想到小麻子听到这个名字,又把眼睛瞪大了几分,惊道:“杨振翼的儿子?”

周围依然喧嚣无比,一眼望去,贪婪和欲望全都挂在了这些人的脸上,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面前的小塑料片在慢慢变少或者变多,心脏也在“怦怦”直跳,似乎那颗红红的心脏会瞬间跳出胸膛!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韩方亲眼见到一个胖胖的男人被拖走了,他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小麻子指着那人说道:“瞅见没,昨个晚上来的,一天就输了个底朝天。”

“地狱?天堂?”韩方嘴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地方能毁掉任何一个人,而那些深藏在后边的黑手却能捞取大把的钱财。

话题又转移到了杨杰身上,小麻子的声音突然压低下来,瞅瞅无人注意,这才小声说道:“杨杰那小子我知道啊,在赌博的时候就学会了抽大烟,那小子还专挑场子里最漂亮的女孩下手,真他妈不是东西,我呸!刚开始赢了一些钱,可后来越输越厉害,最后输了个底朝天,把杨振翼的那点家底全败坏光了,这小子估计早要饭去了吧。”说完这话,小麻子朝地下啐了一口。

看来小麻子对杨杰还有些印象,这让韩方欣喜若狂,沉思片刻,又低语问道:“每天赌场里来这么多人,你怎么对杨杰那么清楚?”

这时,小麻子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容,春光荡漾般闪着光泽,过了许久才说道:“还不是因为一个女人,那女孩是这里最漂亮的。奶奶的,单那双杏眼就能迷倒一大片,要是她抛个媚眼过来,我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看到小麻子一脸迷恋,韩方借势问道:“什么样的女人这么让人着迷啊?”

“嗨,我说大伯,您对女人也感兴趣啊,嘿嘿,真是宝刀不老嘛!”小麻子调侃了两句,韩方也不生气,干脆来个借坡下驴:“都是男人嘛…”

韩方是表舅的朋友,又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小麻子似乎找到了知音,拉起他到了角落旁,这才打开了话匣子:“您瞅见里边这些个女服务员了吗?她们都是有人管理的,平时的工作是给赌徒们端茶倒水,可如果哪个男人给的钱多,这些人也可以提供特殊服务,说白了,都是一群婊子,哼!”

小麻子虽然从鼻翼里哼出一声,但喉咙里却狠狠咽下口唾沫,似乎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就这些女人送给爷爷都不要,都是些表面花枝招展、内心肮脏的主儿。但我给你说的那个姑娘就不同了,她从不陪客人上床,并且还管着这些臭女人,如果犯了规矩,据说惩罚得非常严厉,嘿嘿,这样的女人才够味儿。”

韩方可不是听小麻子说这档子事情的。此时,他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听您这意思,难道这女人会和杨杰有什么关系?”

“哼,这个臭男人,来了就会像只苍蝇似的围着她转悠,你说也奇怪了,对别的男人她看都不看一眼,可唯独对这杨杰似乎是情有独钟,俩人还曾经去过包房。一想到这些,我便气得牙痒痒。想想那杨杰有什么好啊,不就年轻点儿,仗着老子有几个臭钱嘛。真该!现在杨家家业被他败光了,我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小麻子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韩方都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这才急忙开口:“女孩现在在哪里?”

刚刚还唾沫星子直飞,这会儿小麻子不吭气了,神情黯淡下来,低下头,好一阵才说道:“我也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

“哦,这女孩叫什么名字?”韩方随口问道。

小麻子叹口气,缓缓道:“我们大家都喊她兰姐,大名好像叫什么罗兰吧,这也是我偶然听到的,好像是这个名字。”

韩方顿时一惊,脸色突然发生了变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名女孩真的叫罗兰?”

小麻子对韩方的表现有些意外,他纳闷地摇摇头:“我也是听别人叫过一次,是个男人,他好像把兰姐喊作罗兰。因为她的名子从没告诉过谁,当然,也没人敢去问。”

此时,韩方的内心顿时翻腾不已,这名女子真的是柏塔的情人?她说自己是学生,看来这一切都是欺骗柏塔的谎言,其实她是在这地下赌场工作,并管理着这里的服务小姐。如果所料不假,她的背后应该有些来头。

“对了,刚刚您提到有人喊她罗兰,请问那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是这里的常客还是外边的什么人?”韩方看看四周无人,又借机问道。

没想到小麻子却轻轻摇头:“那人不是这里的常客,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记得那次兰姐在大厅里给服务小姐训话,这时从暗门里走出来个男人,他嘴里喊着‘罗兰,过来一下’之后就看到兰姐也进了密室。不过,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见那男人出现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出来过。”

韩方听到这里,愈加迷惑起来:“什么?男人没再出来过?那你看到过他进密室吗?”

“没有。”小麻子肯定地点点头。

“没有进去过,也没有出来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方的眉头微皱,有些想不明白了。沉思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是不是里边还有另外的出口?”指指屏风后面的墙壁,韩方轻轻问道。

直到此时,小麻子终于警觉起来,他四处看看,慌忙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就是个看门的,别的都不知道。大伯,您不是来玩的嘛,那边开始了,您快去看看吧。”

韩方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如果再继续问下去肯定会引起小麻子的警觉,想了想,暂时压住内心的疑问,之后走到沙发旁扶起刘谨瑜,悄声说道:“我们到人多的地方走走。”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赌台上,没人关注他们二人,韩方悄悄把刚才和小麻子的对话诉说了一遍,刘谨瑜眉头微皱,惊道:“明白了,原来罗兰是这里的人。”

“是啊,可惜小麻子已经有段日子没看到罗兰了,是不是从柏塔那里逃出后,她又去了别处?”韩方内心也有诸多疑问,罗兰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在刘谨瑜被刺瞎双眼的时候,他闻到过一股特殊的气味,而在柏塔家中也发现了相同的气味,由此可以断定,当时的黑衣人或许就是罗兰,这个异常神秘的女人。

刘谨瑜站定,他用耳朵辨听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很是嘈杂,似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的脂粉气,他自然不知,那是一群花枝招展的艳丽女人在来回走动…似乎,身边缺少了林筝的气味,刘谨瑜正欲要问的时候,韩方恰好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林姑娘去了里边,我们耐心等等。”

廊道里,一切都极其安静,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的门非常特殊,不是向外推的,而是左右拉开的房门,白色的。林筝也算是见多识广,她猛然记起日本人多用这样的推拉门,不禁内心一沉。

记得有一次她和袁大公子专门去一家日本茶社喝茶,那里的门和这里的像极了,这让林筝心生疑问,这里的确有些不简单。廊道很长,两旁全是房间,一直走了很久,前面的女人终于到了一处房门前站定,并回过脸来抛了个媚眼:“这是我暂时的屋子,进来吧。”

推门而入,里边大约有七八平方米,没有床铺,没有桌椅板凳,只由一层略高的木地板搭建而成。女人脱了脚上的高跟鞋进去,林筝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也脱鞋后盘腿坐在了上边。

只见服务女郎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边端出了茶水和点心,还包括一小瓶清酒,林筝瞬时有些明白了,疑惑地问道:“这里是日本人修建的?”

女人以为面前的公子哥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呢,没想到却提出个怪问题。此时,她的脸娇羞一笑,双手搭过来:“我就是一个女人,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嘛?好了,我们先喝杯酒,难道你不想吗?”女人纤细的指尖滑过林筝的脸颊,浪笑道:“瞧你,还是不是男人嘛,一点都不主动。”

林筝极力忍受着女人的肆意调戏,略显尴尬地说道:“哦,我想先来点儿气氛。”

“哟,还是个讲究情调的男人啊,这倒是少见了,你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男人啊都猴急得要死,恨不得一口把人家吃掉。好了,我们先喝杯酒调调气氛。”女人将酒杯端起的同时又递给林筝一杯。

就在服务小姐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时候,林筝伸出左手快速地击在女人的后脖颈上,她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林筝慌忙扶住了她的身体。平躺着放下她后,林筝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换上了服务小姐的服饰。低头看看,还真有些不适应,这实在是太暴露了,但现在已经没了别的选择,她必须要尽快查清这里的状况,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拉开房门,林筝身子一扭到了廊道上,左边房间里似乎有微弱的说话声,但房子和房子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里边究竟在说什么。又向前走了十余步,试探着想拉开其中一个房门看看,发现里边被反锁住了,无法推动。

此时的林筝有些焦急,这里很不安全,或许等会儿就有人走进来,这可怎么办?话说担心什么来什么,就在林筝无计可施的时候,廊道最尽头的暗门又打开了,能隐隐约约听到说话的声音,林筝心里一惊,慌忙退到了刚才的房门前,并立刻进了屋。

屋里的女人还在昏迷中,林筝确认无事后,将头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不一会儿,微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了,好像那脚步声停了下来,似乎就在自己所处的房门外边,甚至还听到了嗡嗡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一个特别的声音,大约几分钟之后外边又安静下来,林筝试探着拉开房门,廊道里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咦,这真是奇怪了,刚刚的人去哪儿了?林筝有些纳闷,她能确定刚才的人并没有原路返回,也没有听到开门进房间的声音,这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随后,她向四周打量过去,这廊内的设计虽然很简单,但却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房门之间的颜色略有不同,她和刚才那名女子进的房门是白色,此时仔细望去才发现,对面一排的房门呈黄色,虽然是同样的结构,但颜色却有所区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四章 危险境地

林筝正左右观察的时候,突然感觉对面房门有动静,也多亏她身手好,反应快,当以最快的速度退回房间后便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她试探着将房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隙,偷偷拿眼睛望去,看到一个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约摸着五十多岁,长得肥头大耳,一身锦衣绸缎,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就在男人将房门拉开的同时,林筝看到了房内的格局:一张矮桌,桌上方摆着一根长长的烟枪,旁边还放着一些白色小盅。林筝见过这些东西,知道是吸食鸦片的主要工具。

等那个胖男人心满意足地离开,林筝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不安,不知道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而此时,林筝也终于清楚了这里的格局,对面黄色房门内均是吸食鸦片的地方,而这边以白色房门为主的,则主要是提供男女欢娱的场所。

举头向四周望去,加上外边宽大的大厅,这里倒像是个巨大的地下王国,在这里,足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疯狂起来,有大烟吸、有女人陪,还有令人兴奋的钱财摆在眼前,简直就是个销金窟。这里的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林筝思量着,人总是被镜中花、水中月般的美景所吸引,殊不知,往往会步入歧途,竹篮打水一场空。

收回思绪又观望下周围的情况,林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对面房屋内只走出一个男人,那说明此人不是刚刚进去的那俩人,现在他们去了哪里?难道去了别的屋子?想想还是不对,脚步声到这里就停住了,而后便听到一声奇怪的声响,再到后来便没动静了,难道这廊道尽头还藏着什么玄机?

想起屏风后边那隐藏着的暗门,林筝心中突然一动,轻轻走向前去,到了廊道尽头便停住了。前面放着一个高大的木柜,双手拉门的,林筝试探着拉开,却发现里边的空间很大,只有几件陈旧的衣服,倒像是个废弃不用的柜子。

在这种地方放这么个大柜子,显然有些不合逻辑。林筝先警惕地看看四周的情况,这才将手臂仲了进去,柜子后边靠墙的地方并不是木板,而是用一块白布遮挡起来,林筝轻轻将它撩起,发现后面便是洁白的墙壁。她伸出手缓缓敲了两下,墙壁突然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这里果然有问题,林筝吓得慌忙停下手。

再四处瞅瞅确认无人后,她的手迅速地在光滑的墙壁上抚摸起来。突然,左手的食指尖被什么硬东西硌了一下,林筝凝神望去,这才发现墙壁上有个白色按钮,也就米粒般大小,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林筝顿时大喜,她身体前倾并用力地按了下去。随后便看到墙壁发生了变化,它正在缓缓向左边移动,前后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柜里就出现了一个能容纳下身体的小门。朝里一望,黑洞洞的,光线有些黯淡,什么也看不清楚。

林筝身子一扭钻进柜中,并反手将门拉上,从小门进去,发现里边依旧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边的墙壁上挂着洋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大约前行了几十米,林筝终于看到了明亮的灯光,探头向外望去,不禁是大吃一惊。这里就像是个地下王宫,甚至还有着一个个的房间,粗略一数,大约有八九间房子。

中间是个正方形的小空间,周围寂静得有些可怕,林筝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冷,朝身上望去,才发现自己几乎像没穿衣服似的。原来,在赌博的大厅和房间内,每个角落都燃烧着火炉,并且到处都是透着温热的暖气柱子,手摸在上边甚至还会感觉烫。它们均用棉布包裹起来,不过热气却源源不断地输送出来,所以在大厅里身着暴露的衣服才不会觉得冷。

此时是寒冷的冬季,自己就穿这么点儿衣服,当然会冻得瑟瑟发抖了。真是有些后悔,自己的衣服放在了房间中,如果拿来就好了。

林筝忍着身体的极度寒冷,微微颤抖着缓缓向前走去,她想先看看四周的情况。凝神一听,不远处的房间内有轻微的动静,林筝顿时大喜,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这是一间靠在边上的房子,中间是房门,右边有一扇窗户,窗户上打着格棱子,上边用白纸糊了起来。林筝伸出食指沾湿了,抠出个小洞,眼睛凑过去仔细观看。

屋里站着四个人,其中两名黑衣人,还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在这人对面站着个女人,眼珠子剩下了半颗,旁边是乌黑的颜色,看着恐怖骇人。但这些并不重要,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人,她正是林筝苦苦追寻的罗兰!怪不得自那晚之后便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原来是藏到了这里。

背对着林筝的人正朝着罗兰咆哮:“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差点就摸到了大厅内,如果打开暗门走了出去,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显然是余怒未消,男人的声音令人有了丝丝冷意。

怪不得刘老爷子闻到了特殊的气味,原来就在刘谨瑜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罗兰偷偷跑到了暗门边上,也幸亏如此,他们才能想到要进来查看一番。

罗兰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她指着自己残缺的眼球,声色俱厉地喊道:“我虽然眼睛瞎了,可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是为了执行任务才变成了这种模样,我成了瞎子,成了令人厌烦甚至是可怕的女人!你们都躲着我,全世界的人都躲着我,甚至连你都躲着我。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现在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足足十几秒,终于叹口气,语气也柔和下来:“对不起,我也是担心你,因为你已经暴露了,况且你这样子…幸亏刚刚廊道里没人,如果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你说该怎么办?”

“哼,我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你可以采取一贯的作风啊,杀掉我或者杀掉看见我的人。”罗兰有些气急败坏。

“不要这么说,我们一直相爱,曾经说过要回到日本结婚。我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就有人安排你先回日本,到那里接受最好的治疗,你一定会恢复得和以前一样漂亮。”男人的声音弱了下来,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说完这话他又看了罗兰一眼,并低下了头。

林筝心中一颤,她终于得到确认了,幕后黑手果然是日本人。如果所料不错,罗兰和背对着林筝说话的男人都应该是日本人,他们来到中国或许有着可怕的目的,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可林筝心中却有了隐隐的不安和担忧。

偷偷向里望去,林筝发现罗兰并不领情,声音沙哑而尖锐:“别安慰我了,够了!你整天把我关在这里,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变成了一个人人嫌弃的女人,我为计划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没用了就把我踢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了这话,男人的怒气突然又被撩起来,声音也粗重了许多:“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皇陛下,你我都是军人,即便是死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懂吗?!”男人向前,一把抓住了罗兰的肩头,使劲地摇晃起来。

罗兰没想到是这样,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散了架似的疼,曾经那双温柔的手变得如鹰爪般尖厉,她拼尽力气猛地挣脱开,吼道:“你是个混蛋,彻彻底底的混蛋!你利用了我的情感,你让我去陪那些肮脏的男人,可现在却想甩了我,门都没有!”

林筝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抖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转身,冲着旁边的黑衣人吼道:“看住她!如果再让她到处乱走,我要了你们的命。”就在男人正想转身、林筝想看看那人的容貌时,却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她吓得猛地回头,发现背后站着个男人,正用异常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

是个男人,外边罩着一件黑色风衣,眼神如刀子般扫过来。林筝心中一沉,这下完蛋了,看他腰间别着枪,自己的银鞭也没带,若闹腾起来或许会引来更多的人,或许连等在外边的韩方和刘老爷子都不能幸免。都是自己害了他们,这些人心狠手辣,真是难以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在林筝脑袋发蒙、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男人又向她身上扫了几眼,粗声道:“你是新来的?”

听了这话,林筝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暴露,她慌忙拼命点头,并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果然,男人放松了警惕,没再继续盘问,只是警告道:“这里不能乱走动,更不是你随便看的,否则咔嚓!”说完这话,男人做了个“砍杀”的动作,林筝假装害怕,身体瑟瑟发抖起来。

少顷,男人又上下打量她一番,嘴角扬起:“这次的姑娘还不错嘛,跟我到这边来。”刚刚被这个臭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林筝恨不得削了他的脑袋,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此时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也就刚刚走出十几步的样子,突然听到身后有房门响动的声音,林筝知道是屋里的人出来了。脚步声非常沉重,或许就是刚刚在屋内背对着自己说话的那个男人。此刻,林筝很想回头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为了以防万一,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就在林筝以为没事了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你带她去哪里?”她猜得没错,问话的男人正是和罗兰争吵的那个人。

林筝的身体一紧,并慌忙低下了头。

“报告山崎君,是铃木君要的女人。”男人身体站直,声音里透着恭敬。

突然,背后有了粗重的喘气声,被称为山崎的男人似乎在极力压住内心的怒火,好一会儿才嘶声喊道:“又是铃木君!知不知道沉迷于女色会坏大事的,混蛋!”

林筝的头悄悄抬起,能看到前面的男人显得有些惶恐不安,表情有些局促。他正不知道该不该带服务小姐继续前行的时候,山崎却突然又松了口:“我们现在还离不开铃木君,这样吧,你先把她送过去,过几天我好好找他谈谈。”话音未落,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林筝终于长舒了口气。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断断续续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是罗兰。此时的她,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并不停地用双手拍打着窗户,随着剧烈的震颤声,罗兰的嚎叫愈加显得骇人无比。

这是一种绝望和无助的喊叫,林筝是杀手,当别人人头落地的刹那,她都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愧疚,因为这是她的使命和责任,阻拦此事的后果便是死。可是,当听到罗兰绝望叫声中夹杂着凄苦的哭泣时,林筝的内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她身体微怔,停顿了几秒钟后才跟着前面的男人继续向前走。

当罗兰的声音有些远去的时候,领路的男人扭头回望了一眼,只听他嘴里嘟囔道:“一个丑八怪,每天都在嚎,妈的,喊得比鬼都难听。”听了这话,林筝更感世态炎凉。如果罗兰不被毁容,或许这些男人还像苍蝇般围着她团团转吧。现在没了利用价值便一脚踢在旁边。林筝突然想起了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不会比罗兰更加悲惨?到了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她又会如何?

拐弯,又向前走了十余步,男人弯腰钻入一条甬道。林筝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地下迷宫,地形错综复杂,通道互相交织,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很快就会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一条狭隘的地下通道中,暗道两侧挂着忽明忽暗的洋灯,脚下是湿湿的泥土,周围全是暗红色的墙壁,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旁边的墙壁上,随着步子的推动来回晃动着。

林筝也不知道这是通往哪里,感觉似乎在朝地下走去,有种越来越深的感觉,难道这地下还有另外一层?就在林筝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块略显宽阔的地儿,那里站着个男人,手里拿着烟卷,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害怕暴露自己,林筝又慌忙将头低下来,身体冷得不行,她瑟瑟发抖地走到近前。正在等待的男人扔掉手里的烟蒂,慌忙迎上前来,一脸媚笑:“哎哟,等一会儿了,还劳您亲自送来。”

“这个女人是第一次来,还到处乱走乱跑,所以我给你带过来了。”男人站定,声音冰冷。随即,话头一转,“回去你告诉铃木,对于他的事情山崎君非常恼火,希望他以后能节制些,不要三天两头的要女人,这样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听罢,早先等着的男人顿时点头哈腰道:“好好,回去我一定转告。”说话的同时又向林筝身上一瞄,声音里透着惊喜,“哎呀呀,真是不得了啊,咱们这里的妞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她是新来的吧?老板看到肯定喜欢,他就喜欢尝个鲜儿。”这个死男人把“鲜”的字音拉得非常长,听着真是令人恶心,如果不是为了执行任务,林筝真想立即将他的脖子扭断。

“好了,你快走吧,我也回了。”伴随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送林筝来的男人回去了。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啧啧,瞅瞅这身段,瞧瞧这肌肤,哎呀呀,看着就想咬一口。”男人的鼻子就差点凑到林筝脸上了,吓得她慌忙躲到一旁。可这个死男人却爆发出放肆的大笑声:“哈哈哈,还害羞了,难道这是第一次?”

林筝愈加羞愧,低着头一言不发。男人却用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林筝只好被迫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惊。男人惊叹这女人的美丽,好一双勾人的眸子哟,这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这么一配,简直可以称作是仙女下凡。啧啧,真是便宜了那个老东西,男人心里暗暗惋惜。

当看到面前的这张脸时,林筝首先是感到了一阵阵恶心,随即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疑惑,这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看着有些面熟。似乎又有些不确定…心中的疑问更浓,可她却又不敢开口,唯恐自己粗哑的声音会引起男人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