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是颜如玉背着我的,虽说脚踝有些肿,但幸好不严重,夜半的大街上人烟皆无,他一步步慢行,顺着月色映照下的那条路,一直往前。

从小到大,背过我的人只有我爹一个,大一点之后,便开始觊觎丁墨谙结实的后背,但未果,我心心念念的人到最终却是心有所属。

果然,男人的长相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所谓的幸福或许就是一个看来可能一无是处的男人,却可以带给你的一种无可替代的温暖和信赖感,可想来想去,丁墨谙似乎既没给我温暖,更没让我有过安全感,所以我感到的幸福,不是源自于他。

多可悲,我爱的人不爱我,而对方还是个清高又死心眼的书生,我现在似乎有点了解,为何外公那么讨厌书生,因为不懂变通的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还非常的自以为是全世界救他一人是对的。

就那么无故的想到苏良辰,我还是信任他的,慢慢展开手掌,三颗莹润的碧色珠子躺在掌间,不自觉的就又想起当初他的那一番话。

只是温存的片刻没有持续多久,我开始嘴角抽搐,我实在是不愿这么不合时宜的想到些不该想的,可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然后就开始头皮发麻。

许来娣说我太过沉着冷静,于是失之感动,比如你在收到一娟刺绣精良的帕子,一边感动,一边非要去想绣娘磨破的手指,抑或者多少只差点累吐血的蚕做的茧,这就很煞风景,而且令人讨厌。

不幸被许来娣一语成谶,我确实就是这种人,因为我在想到苏良辰的瞬间,脑海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他那一出抱尸泣血的演技,精良,绝对精良,足够让我见之一次,铭记终生。

也不知道来娣他们到底如何了?诈尸了也好,成精了也罢,他们总能有办法救我回去吧?

再看看眼下结实的后背,对颜如玉的感激之情似乎又多了一分,变态归变态,但变态也总有善良的时候,我如是想。

可我对颜如玉的感激涕零也只存活了半柱香的长短,当他外靠在床头悠然自得的让我给他捶腿的时候,我心里仅有的一分感激也被我活活气掐死,顿时荡然无存了。

“真好,我的小招最是善解人意,若是以后我们师徒能永远生活一处,那就完美了。”颜如玉嘴角带笑,显然畅想的十分美好。

“师傅难道没有心仪的女子吗?要永远在一起也不是跟我啊,我是您的徒弟。”我继续捶腿。

“为师我走遍天南海北,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都不和我意啊,太难驯了不好,一脚踹不出个屁的更不好,话多的不好,一天不说话的也不好,逞强的不好,太依赖人的也不好,脸皮薄的不好,死皮赖脸的也不好,彪悍的不好,太温柔的也不好,才高八斗的不好,一个大字不识的也不好,太作太闹的不好,半天没个动静的也不好…”

我有些听不下去:“师傅要求真高,这不好,那不好,究竟什么样的才叫好?”

“合我心的就是好。”颜如玉朝我笑笑:“比如,我家小招就是那个好的。”

我往后退了退:“师傅,我叫小招,不叫我家小招。”

颜如玉笑的诡异,朝我招手:“我家小招过来,今儿你脚踝需要养伤,我们先练下一步骤。”

我坐在床边,疑惑看着他:“下一步骤练什么?”

“练媚眼如丝之饿羊扑狼。”

“…”

颜如玉靠在床头,指了指自己眼睛:“看着,仔细看着我的眼,然后做你最想做的。”

不得不说,颜如玉的眼睛有种魔力,像是能激起人欲/望的一口井,井里波澜壮阔,旋涡轮转,只要是探进去的人,无一能幸免。

我像是走过时间的长廊,似乎再见那一年的丁墨谙,蔷薇花架下,白衣少年,淡如菊,静如云,他突兀的转身,朝我淡然一笑,我便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前靠了靠。

闷骚才是我的本质,把持了之后再克制,可其实我只想对我觊觎多年的,属于丁墨谙的后背,来一次亲密接触,我要的是温暖,没想耍流氓,这是本质的不同。

近了,越来越近,我就那么心跳如雷的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丁墨谙的后背。

这么多年,他像是坐在莲花座上的观音菩萨,害得我只敢远观不可近焉,心里的蠢蠢欲动,憋了太多年,已经快成心魔了,如今心想事成,我左右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亵渎神灵也在所不惜,让我先靠过去再说。

于是,就在那一瞬间,我听见极大的一声:“哎呀。”

猛地心神一醒,仿佛什么撞歪了我的魂,我一晃,视线再定的时候,看见颜如玉被我压在身下,一张俊脸很是扭曲。

他龇牙咧嘴的一字一句道:“许,招,娣,你,可,不,可,以,不,要,突,然,跳,过,来,为,师,被,砸,的,快,背,气,了。”

我很是解恨,看着颜如玉痛苦的神色,很中肯的劝道:“师傅,你对我最好不要出卖色相,不然很有可能自讨苦吃。”

“你抱的人是谁?”

“我爹。”

“撒谎,你那春心荡漾的神情哪里是抱爹该有的,是不是那个卖棺材的?”

“不是。”

“许招娣,你撒谎。”

“没有。”

我翻过身去,颜如玉还是不愿放弃打探,主动贴过身来,对着我后脑勺道:“你到底有几个相好的?”

“多了去了。”

“几个?”

“忘了。”

“老实交代。”

“师傅,你再吵我,明早我就不能起床买早餐了,你也甭想睡懒觉了。”

“许招娣?”

“恩?”

“早点睡。”

我微微一笑,感觉他翻身睡到一边,喃喃道:“明早我要吃萝卜猪肉馅的包子,小米粥,还有小菜。”

说来安阳县的办事效率果然比奈良县高上许多,我第二天出门买包子的时候,通缉的画像已经出来了。我左右瞧一眼,别说,还有点像。

从赵家到衙门,再从衙门到当铺,也只是用了我睡一宿觉的时间。我也正巴不得闹得再大一点,这样就算不用留下珠子,至少能传出消息,只要杨胥能得到消息,也一样能带来许来娣和苏良辰,于是,我看完通缉令之后,心里却格外畅快。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就是说我这种,经历奈良县一系列名声败坏之后,什么通缉令之类,已经入不了我的眼界,就算我不死,也足够成精了。

离开安阳县之后便一路往北,颜如玉坚持采花贼最崇高而自以为是的行业守则,坚决不肯顺手牵羊改善我们的生活条件,于是宁愿这一路风餐露宿。

正所谓要面子丢里子,奈何颜如玉的意志太过坚强,我每日吹起“枕边风”都不起半点作用,于是再次作案之时,我便只能变身为三只手大盗,开始盗窃千金小姐房间里的食物,管他是供桌上的祭品,还是茶桌上的点心,只要我能所及之处,必然绝不空手。

这也得仰仗于颜如玉对我日夜不间断的摧残,什么身轻如燕之类我还有难度,但就眼尖手快这一点,我已是练得游刃有余。

原本的三颗珠子只剩下一颗,我舍不得当,就用红绳穿了起来挂在脖子上。

辗转一处又一处,碰到有些胆小怕事的人家,通常是不敢声张,生怕女儿以后嫁不出去,于是只愿息事宁人。

而我十分奇怪的是,颜如玉从来不会对那些姑娘做些出格的举动,除了那一次,撕坏了赵家小姐的裤子,看光了人家雪白的屁股之外。

女子破瓜会流血,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可我从没见到虫子爬出之后,会带着血,这一点很是奇异。

而更让人奇怪的,则是颜如玉对于已经神志不清,有待采撷的娇花们全然一副刀枪不入的坚决,这有悖于采花贼色/欲熏心的本性,也有悖于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冲/动,为此我更加放心的跟他同吃同睡。

因为我听来娣说起过,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对女人从没有邪心,因为他们看女人,就像女人看自己的假肢,摸着没感觉,截肢了也没感觉。

25男女通吃

俗话说:常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而对于颜如玉来说,挨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被模仿,突然被超越。等我们到了清远县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让他痛不欲生的意外来。

包子是个妙物,方便携带,又口味多样,更重要的是,物美价廉,还荤素搭配。这么久以来,我和颜如玉就以包子为主食,没钱的时候吃的差些,都是素馅包子,有了钱就稍微改善下生活,吃几个荤陷的,也就是说,生活的好坏,完全取决于包子馅儿的选择。

颜如玉还恬不知耻的由衷满足道,最懂生活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

江湖上行走的久了,总会让人带着一股子江湖味,我在放下包袱召唤店小二过来点包子的时候,就深有体会,那叫一个大气豪迈。

“肉包五个,菜包十个,其中猪肉馅两个,牛肉馅三个,白菜陷两个,萝卜馅三个,荠菜馅三个,芹菜馅两个。”

我点完,小二腻笑看我:“这位客官还需要点什么?本店最招牌的是水煮白肉蘸蒜泥,好吃的很。”

“小招,要不…”颜如玉动心了,双眼含情的看着我。

我伸手阻止,转而抬头看小二:“可有免费品尝?”

小二犹豫:“这…从未有过。”

“没有就算了,再找别家就是。”

“有有有,姑娘别急啊,你等我取点来给你尝尝。”

小二刚一转身,我朝颜如玉竖眉“记住,要说不够好吃,你给我记住了。”

过了片刻,小二拿着小碟子走了过来,里面躺着两片蒜泥白肉,态度十分殷勤:“客官尝尝看,

绝对清远县第一,别无分号。”

我点点头,又朝小二道:“包子买了这么多,搭盘小菜来尝尝。”

“好叻。”

等小二端着赠送的小菜再一次返回的时候,两篇白肉早没了踪迹。还别说,真是好吃,好吃的要命。

“客官,你看味道如何?”

“稍显无味。”

“略有油腻。”

于是听见小二重重放下小菜盘子,甚是鄙夷不屑的白眼十八翻之后,气鼓鼓的转身走了。

等人走了,颜如玉才敢吧嗒嘴,很是余味悠长的道:“好肉。”

“不得了了,昨晚城里出了个采花贼。”

“梁家的小姐被奸/杀了,不知怎的,梁家的公子也被遭了秧,大夫去时没剩多少气了。”

“啊?这世道果然不太平啊,女人们以后可得多加小心。”

“小心的岂止只有女人,听说那梁家公子差点精尽人亡啊,也不知道那采花贼到底用了什么邪功,啧啧,男女通吃。”

我听着隔壁一桌人的谈话一怔,颜如玉也是一怔,表情如风卷残云一般,瞬间从温文尔雅变成阴森恐怖。我也从未见颜如玉这般嘴脸过,于是心里没了底。

“师傅,定力,注意定力…”

“这贱人…”颜如玉哽咽了半晌,终于憋出几个字:“竟敢坏我招牌。”

于是,那一晚我跟颜如玉借宿尼姑庵后面的客栈,据他透露,花如雪绝对是练就了□阴阳交融之合欢神功,虽说还没有完全练成,但做到男女通吃绝对一点问题没有。

至于颜如玉本身练就的神魂颠倒魂飞魄散之人见人爱忍受不住神功,显然不是人家对手,就算两人本是魔教同党,哦不,魔教同仁,但绝对没有友爱互助这么一说。

凭谁本事大,就可以做大欺小,最喜以吸取他人功力来助长自己,而走这种捷径的人不在少数,还要被冠以适者生存的美誉,在教中流传开来。也就是因为此,颜如玉才那么想练就镇教瑰宝绝世双贱合璧神功,主要是用来扬眉吐气。

可我的野心没那么大,我最高的梦想也就是将神魂颠倒魂飞魄散之人见人爱忍受不住神功练到第三成,然后顺利化掉虫子,就可以对毒药,春/药,乃至泻药有个完全的抵制,就这么简单而已。

夜半时候,睡得正香,我隐约听见隔壁有女子嬉笑声响,是那种糯糯软软的,欲拒还休的调笑,我懒洋洋翻过身,随后感知有人再给我掖被子。

可我的注意力显然没有被颜如玉的贴心所打动,因为隔壁的声响,已经从调笑变成深浅不一的喘息和呻/吟,任凭我再困再乏也顿时没了睡意,双眼大睁,听着那声音,逐渐涨红了脸。

“定力,我说小招 ,你也太容易受蛊惑了吧。”

我翻身,怒瞪颜如玉:“我是姑娘家,碰见这种事,脸红那是必然的。”

颜如玉扭曲五官,急急朝我贴了过来,用手捂住我的嘴,表情相当紧张:“我说你小声点,那贱人就在隔壁,你再嚷嚷,非把她招来不可。”

我是伸手推他,明事理的压低声音:“别说你是断袖,就算你是太监也不行,请跟我保持距离。”

颜如玉蹙眉,无耻的又贴近了半分,跟我只有半指的距离:“谁说为师我是断袖之人了?小招要试试看吗?为师可谓雄风无匹,久经沙场,阅尽万女,采尽群花…”

我直直盯着颜如玉心虚的脸,不时飘忽的眼神,气定神闲道:“难道说,师傅您还是…”

“谁说…”颜如玉高八度的声音扬起,而后房门一声巨响,颜如玉一个鲤鱼翻身,剥开帘帐往外瞧。可还没等我探头望出去,只听一声响亮的女声尖锐叫道:“奸夫淫/妇。”

“贱人…”颜如玉连忙应声还嘴。

“谁奸夫,谁淫/妇?”我挣扎着起来,但我真没想着钻出去,主要是我顾忌我人身安全,连颜如玉都要顾忌三分的人,我冲出去做什么墙头鸟。

“颜如玉,你过来送死吧。”

“花如雪,你这贱人欠抽。”

颜如玉如离弦的箭一般窜出帐子,我很合时宜的送了他一程,房间内顿时阴风四起,床帐纷飞,我蜷缩一处,披头散发的从被掀翻的床帐往外望去,看见了一身白色里衣的颜如玉,以及衣衫不整,胸前肉球乱颤的小贱人—花如雪。

“佛门圣地,你竟然也不肯安分,□声我在隔壁听得如斯清楚,你这贱妇。”

“你还不是在佛门境地搞三搞四,背着我偷鸡摸狗,你这奸夫。”

“谁背着你,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颜如玉,老娘想做你的谁就做你的谁,你以为你还能逃出我手掌心吗?做梦吧你。”

感情这是原配捉奸来了吗?我正犹豫,花如雪一个闪身好似浪里白条,风中袖舞一般,直冲我迎面而来。

说那迟那时快,我完全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只能双膝一跪,高呼:“师娘救命。”

果不然,花如雪停在床前,一脸不解:“谁是你师娘?”

“您啊,他是我师父啊。”我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颜如玉。

“你胡说什么。”颜如玉竖眉。

“师娘息怒,我这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断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发生,至于同睡一床,完全是落魄所致,遇见师娘真是如及时雨一般,师娘…”

我握住花如雪的手,谄媚而讨好的贴过脸去:“师娘,救济一点吧,徒儿这里也没存粮了。”

花如雪刚刚还咬牙切齿的表情在那声充满了喜悦和无限仰慕的一声“师娘”之下,化成一汪碧水,于是满意的扭头看看颜如玉:“这徒儿收的乖巧,我很是喜欢。”

被师娘喜欢的下场就是逃过被劫色这一惨剧,我被定在房间外面喝西北风果腹,颜如玉则被花如雪丢到床上,来了一次惊天地泣鬼神般的颠鸾倒凤。

我只听到颜如玉仿若被凌迟还宁死不屈的咒骂声,混杂着的是花如雪淫/荡而得意洋洋的呻/吟声,那木床就咯吱咯吱的摇了一整夜,不停不休。

待第二日天亮,花如雪方才推门而出,光线明亮之下,才清楚的看清她的相貌,美,实在太美,吹弹可破的肌肤,风姿绰约的眉眼,那丰腴身形,□,格外有种风骚妖冶的美感。

她探手,解了我的穴,一只玉雕般的手,伸到我面前,抬起我下巴,美目流转,含情脉脉:“去吧,好生照顾你师傅,许是累坏了,得恢复一段时间。”

我不敢多留,赶紧善解人意的转身折回房间,扭头偷望门口,直到花如雪走的没了影踪,方才敢掀起帘子,看看颜如玉到底死活。

刚掀帘子,迎头扑来一股甜腻花香,颜如玉仰面躺在床上,薄被半掩,胸膛上满是紫红色痕迹,眉间泛黑,双目迟滞,面容枯槁,我眼尖的看见他的腿,还在不由自己的轻颤,这是典型的纵欲过度。

“师傅,你还好吧?挺住啊,挺住......”我倒真是于心不忍了,作为这一夜惨剧的亲身经历者,我能想见下场到底多么催人泪下。

颜如玉阖眼,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落,他哽咽的开了口:“记得,为师这般卓绝牺牲,都是为了你。还有,一定要将为师的这句话记到死,爱惜生命,远离妖女。”

话说花如雪下手着实太狠,狠到颜如玉足有两天没有能够下床,明明翩翩佳公子一个,一夜之间老了五岁有余,我总觉得他印堂发黑,面色晦暗,活像是瘟鬼上身。

而让我最受打击的不是这个,而是颜如玉所采的阴/精都被花如雪一点不留的全部吸走,就连我这种三脚猫的伸手也能把他打个半死,可见其下场有多么惨烈。

而更惨烈的是,我们已是身无分文,颜如玉功力尽失,采花不能,自然也盗窃无能,没得偷,没得花,只能挨饿受冻。

于是破庙又成了我们的栖身之处,颜如玉手不能挑,肩不能抗,只剩下一张能咒骂不止的嘴,这是最百无一用的。我则只能前去尼姑庵讨些饭菜,勉强维持活下去。

可佛门圣地的仁慈也是有限的,尼姑也要拿着盆夹着锅的下山化缘,禁不起我一日三顿的反过来化她们的缘,于是在三天以后,那扇斑驳而陈旧的大门就再也敲不开了。

到最后,我成了姑子们庵内通缉的头号敌对分子,只要尼姑们远远看上我一眼,就立马鸟飞兽散,关门放狗,丈远之内,再不见任何一个佛门弟子的影子。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见留在地上的一只鞋子,或者一个化缘的钵什么的。

颜如玉终于老实了,所谓艺高人胆大,无艺人窝囊,最是天光大好的时候,他很爱靠在斑驳的佛像座下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像是只补觉的猫。

见我拎着破锅走过他面前,长眼一撩,懒声:“小招啊,为师饿了。”

我瞪他:“我正在做。”

“真的吗?今儿有什么?晚上吃什么?”

“今儿有清远河河水一锅,晚上来顿水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