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小家伙还挺开心,可被女子如此反复了多次之后,就失了耐心,“哇”的一声哭出来。

青莲走进小院的时候,就看到女子抱着小家伙边走边哄的样子。

“六六。”难掩心中激动,青莲唤了一声。

女子回头,疑惑地看着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陌生人,“你是......”

青莲笑着上前,“我是六六的亲人,是来接六六回家的。”

边说,边朝女子怀里的六六拍拍手,张开双臂。

小家伙看到青莲,顿时就不哭了,却是一副委屈得不行的小模样,红着眼睛,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伸出双手要她。

女子却是身子一转,后退了两步,没让青莲抱六六,满眼戒备:“我不认识你,不能将他交给你。”

青莲连忙道:“是池轻姑娘将六六放在你这里的吧?池轻姑娘有点事,便让我来接六六了。”

这是帝王让她这样说的。

说完,又补充道:“你看,六六认我呢,说明跟我是很熟的。”

女子却依旧不肯将六六给她,“可是,池轻托付给我的时候说,除了亲手交给她,不能给任何人。”

青莲有些无奈,回头看了看院子门口,又扭过来继续想说服女子,“姑娘放心,我绝对不是坏人,六六还在哺乳期呢,这么久没喂奶,也会饿的,所以…”

“放心,他刚刚喂过羊奶。”女子将她的话打断,态度很坚决。

可是小家伙却不依了,一直拱着小身子,伸出小手臂非要青莲抱,女子又不给,小家伙就又“哇”地哭了。

“六六这样要我,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看着小家伙哭,青莲心疼不已,上前就要抱过来。

女子还是不给,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答应了池轻,便不能失信。

两人就在那里纠缠,一个要抱,一个不给,小家伙哭得更凶了。

忽然,女子感觉到怀中一轻,六六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了过去,她一怔,看过去。

是个男人。

高大挺拔、玉树临风、龙章凤姿、气度高洁,这是她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出现在脑中的词。

等这些印象一一掠过脑海之后,她才赫然发现,男人一袭明黄耀眼,胸口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似是要腾风飞起,衣襟和袖襟上的龙纹也依稀可见。

她呼吸一滞。

虽从未见过,却在戏文里看过不少,历朝历代,能穿这种衣袍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他是…

难以置信,她一时忘了反应。

小家伙被帝王抱过之后,瞬间就开心了,小手一手攥着帝王垂顺至脑后的墨发,就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另一只小手抠着他龙袍衣领上的精致绣纹。

帝王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凤目轻扬,看向女子,徐徐开口道:“六六朕带走了,谢姑娘照顾。”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脸色一变,连忙拂了裙裾跪在地上:“民女段嫣见过皇上!”

“起吧。”帝王淡声道。

女子却是没有起来,依旧跪着:“民女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会让皇上御驾亲临来带走六六,但是,民女是受人之托,故也不能失信于人,还请皇上体谅民女的难处…”

帝王眸光微敛,没有做声,抱着六六缓步上前,然后蹲下,蹲在跪在的女子面前,将怀中的六六面朝她,薄唇轻启。

“好好看看朕的脸,再看看六六的脸。”

原本平民百姓是不得窥天子龙颜的,可既然他这样吩咐,女子只得依言抬眸看向他。

好俊美的一张脸。

又如此近,而且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她都不敢直视,只看了一眼,就心跳突突地将视线撇开。

虽只一眼,可一大一小两张脸都对着她,她已经发现了,那极其相似的眉眼…

所以,他们是父子?六六是皇子?

她正惊错,男人蓦地起身站起,“朕问你,池轻将六六送到你这里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们什么关系?”

女子犹豫了一下,如实回道:“我们曾经一起学过歌舞,而且,她救过我,所以成了朋友。其实在今日之前,我们已经有一两年没有联系了,早上她抱着六六来找我,说六六是她的孩子,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先将六六放我这里,让我帮带着,让我千万不要假手于人。”

帝王眸光微敛:“就这些?”

女子想了想,“哦,还有,她带了一壶羊奶过来,六六的衣服也带了两套,另外,还给我留了一叠银票。”

羊奶、衣服、银票…

帝王薄唇越抿越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了句:“知道了”,

便转身举步往外走。

看着帝王跟青莲的背影,女子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步追了出去。

“民女斗胆请问皇上,池轻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女子一脸担忧,“早上她来的时候,精神不是很好,她还问了我一句话。”

帝王脚步一顿,回头,“什么话?”

“她说,听人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让他痛失至爱,真的是这样吗?”

******

五王府

郁临旋站在书房的窗边,心乱如麻,一直想着今日寿宴上发生的事。

原本他是打算跟岳七王爷合作的,让他来参加太后的寿宴,然后指出四王爷郁墨夜是假,可是,在免死金牌的机会被用光之后,他立即停止了这个计划。

因为他不能打无把握之仗,换句话说,他不能拿那个女人的安危去冒险。

原本有免死金牌在手,就算她身陷囹圄,他依旧可以确保她的周全,金牌用光,他便不能贸然。

那今日是谁让岳王爷来的呢?

岳王爷说,ta开出的条件比他丰厚得多,那个ta是男他,还是女她呢?

此ta显然知道不少。

他虽然跟岳王爷打算合作,但是,却并没有跟他说,四王爷郁墨夜有问题,暂时还只是让他来参加太后的寿宴而已,后面要怎么做,本来就打算见面谈的。

现在要怎么办?她被打入了大牢。

虽然他心知肚明,她是帝王的女人,帝王应该会想办法救她,但是,也不排除万一。

毕竟冒充皇室王爷,不是小事,有多严重,世人皆知,绝对是死罪无疑。

而且,还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看到,悠悠众口难堵,帝王就算要救也难。

另外,他甚至怀疑,此次让岳王爷前来,会不会就是帝王所为?

那样城府的男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从处理秦碧、庄妃、池轻就可以看出,决绝得不留一丝情面。

反正,他觉得,一个连许愿绸上都不愿意写只字片言的男人,怎么可能有真心?

或许,帝王就是故意借此事除掉她?

哎,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得要早做准备,否则只会措手不及,毕竟,从京师去天明寨得几日时间,将所有分寨的人召齐,也需要时间。

庞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拾步走进书房,已是黄昏时分,书房里没有掌灯,光影偏逆,有些暗。

她一直走到郁临旋的后面,站定,轻咬着唇瓣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王爷不用担心,皇上已经让刑部在调查池轻姑娘的案子了…”

“调查有什么用,女扮男装欺君、冒名顶替皇脉,桩桩都是死罪!”庞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郁临旋激动地回头打断。

话出口之后,郁临旋才惊觉过来自己竟方寸大乱至此,竟如此口不择言!

遂沉了脸:“本王上次好像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做好你的五王妃便可。”

庞淼“嗯”了一声,垂眸弯唇。

她方才故意说,皇上已经让刑部在调查池轻的案子了,而不是说在调查四王爷的案子,然后,他是这般反应。

原来,那个女人才是他心中的池轻。

正准备告退出去,郁临旋已经先她一步越过她的身边往外走。

边走,边道:“本王要出门几日,你让人去宫里禀报皇上,哦,不用去宫里,去九王府就可以,告诉九王爷,说本王因为免死金牌的事,去母妃的葬地去了,去跟母妃请罪道明缘由,毕竟那是母妃用性命换来的,明日上朝,让他帮忙跟皇上禀明一下此事。”---题外话---谢谢【Ginnysiaase】、【MissJing.梅占】亲的花花~~谢谢【深海微澜】、【沉寂0000】、【shiyang3073218】、【a曾经最美】、【lilylilysmile】、【yangsese1976】、【13585229625】、【chenpinpanva】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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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今生今世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七夕快乐】

刑部审讯房,郁墨夜双手双脚皆被镣铐所锁,披头散发跪在地上。

房中随处可见各种酷刑刑具,血迹斑斑。

刑部尚书坐于审讯桌前,旁边记录官亦是正襟危坐,四个五大三粗的刑部侍卫凶神恶煞地立在门侧两边沿。

“四王爷还是主动交代吧,免得皮肉受苦。纺”

刑部尚书有些头痛,问了这个女人半天了,愣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郁墨夜抬起头。

“该交代的我不是都已经交代了吗?以前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说过了,我所有的记忆,就是从醒来后开始,我就在四王府,就是四王爷,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刑部尚书却并不相信。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皇室血脉,只有男子才会对蛇胆酒过敏,而你在回朝接风的夜宴上,喝下太后跟皇上赐的蛇胆酒后,也出现了过敏的症状,说明,你早有准备。”

“我没有。”郁墨夜依旧矢口否认。

“那你说说过敏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是女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就是过敏了,或许凑巧吧。”郁墨夜摇头,说得轻描淡写。

“凑巧?”刑部尚书轻嗤,“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原本还念着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四王爷,也是金贵之躯,我们对你存着几分客气,看来,不用点刑罚,你是不打算开口了。”

说完,便示意门口的几个侍卫。

侍卫领命上前,将郁墨夜从地上挟持起来,打开了她的手镣,正欲将她绑缚在屋中的十字木桩上。

“等一下。”郁墨夜忽然开口。

几人还以为她见要受刑吓住了,准备招供,刑部尚书示意钳制的侍卫将她松开,反正脚镣还拷着,也不能怎样。

双手终于获得了自由,郁墨夜并未开口说话。

而是低头撕掉了自己衣袍袍角上的一块布条,然后扬臂拢起自己披散的长发,三下两下束了一个公子髻。

再接着,双手张开伸至横着的木桩两头,说:“好了,绑吧。”

几人汗。

原来让他们等一下,是为了盘个公子髻。

见几人愕然,郁墨夜又道:“头发太长,披散着很不习惯,而且,也不利于你们行刑不是。”

几人再次无语。

刑部尚书脸色转黑,这样的态度,分明就是在藐视他们,当即吩咐侍卫:“绑上!”

郁墨夜也未有一丝挣扎,面色很平静。

这样的她,刑部尚书倒是看得心头微微有些瘆意。

眼前的她,满头青丝被盘起,又加上身上的男式长袍,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四王爷的模样。

想想这一年多以来,此人也未对他有何不利,而且每次见到他都很尊重。

他正犹豫着这鞭刑还要不要继续,还是说,先饿她几顿再说,门口忽然传来行礼的声音:“皇上…”

刑部尚书一怔,连忙自座位上起身,一袭明黄的高大身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德。

刑部尚书以及房内其他人,连忙跪地行礼,却是被帝王提前一步扬袖止了,与此同时,暗哑的声音沉沉落下:“都出去。”

“是!”刑部尚书带着众人快步退了出去。

王德偷睨了面色冷峻的帝王一眼,连忙拾步上前去给郁墨夜解绑在腕上的绳索,却是被帝王喊住:“王德。”

王德一怔,回头,却见帝王并未看他,而是一瞬不瞬盯着绑缚在十字木桩上的郁墨夜,眸色一片玄黑,就算屋内有烛火,他的一双凤目里都不见一丝光亮。

郁墨夜同样也看着他,两人的眸子紧紧绞在一起。

王德不知道帝王突然喊他是什么意思,正准备开口问,“皇上…”

与此同时,郁墨夜也出了声:“郁临…”

帝王的声音却是先他们两人一步响了起来:“朕只问一个问题。”

王德又愣了愣,不知这句是跟他说

tang的,还是跟郁墨夜说的,是说让他不要给郁墨夜松绑吗?

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

想着自己杵在这里也不好,颔了一下首,准备退出去,刚走两步,就听到帝王暗哑的、低沉的、略带薄颤的、又显然有些激动的声音蓦地响在身后。

“我就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心,今生今世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爱?”

郁墨夜一怔。

王德的脚步也为之一顿,不仅仅因为男人的问题,更因为男人的声音。

那苍凉沉痛的声音,好像是承载了千年的风霜,又好似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问。

身后一片寂静,王德还是禁不住回头朝两人望去。

这时,门口传来行礼的声音:“太后娘娘。”

王德一震,扭过头,太后来了?

蹙眉,他又回头看向屋内两人,两人似乎并未受其影响,都没有动。

帝王背对着他的方向,只能看到挺得笔直的背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而郁墨夜正面对着他,便一览无余,他看到郁墨夜唇角一勾,笑容如花般璀璨,黑白分明的清丽水眸凝着帝王。

她忽然朝前一凑,却因双手被绑缚并未能凑前多少,依旧与帝王保持了几分距离,一字一顿开口:“我当然有心,我当然懂什么是爱,只不过,我也是这几日才明白,我最爱的…”

略略停顿了一瞬,才继续道:“莫过于…我自己。”

王德心头一撞,与此同时,看到帝王高大的背影也微微一晃,而这时,一身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孔方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

“皇上也在?”

郁墨夜靠回到木桩上,帝王缓缓回头,王德被他眼中的血色吓住,太后亦是呼吸一滞:“临渊…”

帝王却是没理她,也未行礼,更未说一个字,径直转身,朝门口走,然后,又径直经过太后的身边,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德心中低叹,连忙对着太后行了个礼,便紧步跟了出去。

留下太后跟孔方一脸莫名、面面相觑。

“皇上过来做什么?”太后问向郁墨夜。

郁墨夜怔了怔,一脸无辜:“娘娘是在问我吗?这个应该问尚书大人,或者皇上自己吧。”

太后脸色一白,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听说,你还没有招?”

“知道的都招了。”郁墨夜一本正经回道。

太后冷笑,下一瞬笑容一敛,沉声喝道:“来人!”

刑部尚书和其他几人鱼贯而入。

“既然绑都绑了,为何还不行刑?哀家倒要看看,是人的嘴硬,还是刑部的鞭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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