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送给你的那个玉镯你不是摔坏了吗?就算接上了,还是有痕迹,方才办事,正好路过镯情轩,便重新买了一个送给你。”

庞淼长睫颤得更厉害了,同时颤抖的,还有一颗心。

他竟然知道她的镯子摔坏了,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戴那枚镯子,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他看到了吗?

本想拒绝,想说那枚挺好的,想想,又显得自己矫情,对方可是非常难得主动送东西给她。

“谢王爷。”

她伸手,将锦盒接过。

男人笑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待男人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再也看不到了,庞淼才将自己的目光收回,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入眼。

“哇”任她一个见过不少好玉良玉的人,都忍不住惊叹,这白玉的精良。

洁白无瑕、色泽圆润,做工也是一等一的水准,不像普通的镯子,全部是圆的,这枚镯子外圈是圆的,内圈却是平的,这样的设计,戴在腕上,会更加舒服,也更加好看。

总之,她很喜欢。

关上锦盒,她微微失了神。

他突然送这么个镯子给她算是什么意思?赔礼道歉么?

******

郁临旋径直走到书房,在桌案边坐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又蓦地惊觉过来,他是在松一口气吗?为什么送个镯子给庞淼,庞淼收了之后,他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生怕对方拒绝,然后一直绷着神经,结果对方收了,然后神经一松的那种。

他对自己的这个行为感到很诧异也很意外。

他不过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曾经随便拿了个镯子糊弄她,那夜又对她做出如此行径,和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经过镯情轩的时候,重新挑了个镯子送给她。

而且,日后还得需要她父亲的帮助吧,总归有备无患吧。

有时候想想,其实自己跟郁临渊也没什么两样,都是卑鄙无耻利用女人的人。

他曾经利用过池轻、利用过萧鱼、利用过庄妃、利用池沁,如今,又要利用庞淼吗?他问自己。

池轻因为是他的杀手,曾经帮他杀过人不说,他还曾经利用她接近帝王郁临渊。

而萧鱼,虽说他是萧鱼的救命恩人,但是,其实,他也没有少利用她。

曾经利用她带着郁临归和太后去樊篱住的地方找到池轻和郁临渊。

也曾利用过她去四王府借鸟儿和短笛,只为试探回府的四王爷到底是不是池轻。

而庄妃,是因为他知道了六福冒充王德的事,便利用这个威胁庄妃,让她的小狗去龙吟宫,故意将顾词初的那枚辟邪戒指翻出来。

他的目的是想让太后知道,她手上的那枚戒指被郁临渊偷偷换下来了,他想让他们母子二人产生嫌隙。

关于池沁,他更是利用得彻底,他化名无大师让她连名字都改了。

后来还让她知道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自己的美梦一场,帝王既没宠幸过她,还让她服避子药。

让她改名字,他其实是想让郁临渊感到恐慌,恐慌太后是不是知道了他跟池轻的关系?

另一方面,是想让池沁因为这个池轻这个名字而得到郁临渊的宠爱。

因为,通常一个人如果恐慌,就必定会去试探,既然要试探,肯定要先接近,而接近的最好方式,便是宠爱,哪怕是假宠。

他只是想让池轻那个傻女人看到,一个帝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不可能给她纯粹的爱。

而后面,故意让池沁看清一切真相的目的,其实是想激怒太后,让太后跟郁临渊母子反目。

因为池沁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人,如果从一开始郁临渊就在骗池沁,换句话说,又何尝不是在骗太后?

想到这一切,郁临旋忽然笑了。

每一次他的目的似乎都达到了,却其实,又都没有达到。

不知是那个男人太强,还是自己运气太背,又或者,这就是利用女人的下场?

所以,男人的战争,还是男人来吧。

将心比心,庞淼对他,就好比他对池轻。

若他不能回馈,还利用她,就好比,池轻不爱他,反而利用他一样。

予池轻,他已痛彻心扉,至少,池轻还从未利用过他。

所以,对庞淼,他若再利用,会直接将她逼上死路吧?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

时间一点一滴在池轻的砸磨声中流过,明明是度日如年的日子,又似乎是转眼之间。

好像不久还用着地龙呢,地龙不用了,就是春天。

一晃春天也过去了,夏天就来了。

好在密室阴暗,常年不见阳光,最主要是在地下,所以,一点都不热,很凉快。

她很庆幸,密室冬日有地龙,暖和,夏日,凉快。

至少,在没有衣物,没有被褥,没有蒲扇的情况下,不用担心冷暖。

经过多日的坚持,她也已经砸出了三个大凹坑。

她已用存水,洗过澡、洗过头,也洗过衣服了。

但,毕竟每日浇花的水就那么多,就算有存水,那也是省下来的,还是非常精贵。

肚子已经很大了,不是很大,是非常大。

说到这里,她也是奇怪,现在也就差不多六个月的样子,她想起,六六这么大的时候,她正在闭门不出,那时,似乎肚子没有这么大。

而且吧,六六那时,她吃的喝的多好,每日都是大补的东西,且她胃口也好,吃得又多。

如今的她,能吃饱已算不错,人也明明在消瘦,为何肚子反而大了许多呢?

她又不像青莲会探脉,她不懂医,她只能担心。

担心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异常,所以才那么大?

毕竟这里的环境,这里的所吃所喝,都让她有这个担心。

才六个月已经大得她有些行动不便了。

在排食道的窟窿里掏饭菜时,她现在都是躺下去的,因为,根本没法蹲了。

瓷碗她已经摔了,每次接水就用灯台和半个碗。

瓷碗的脆片,她磨了两个比较锋利的,类似刀片一般,可以切东西,也可以割东西。

她将自己的外衣和中衣都割了。

因为没有针线,她仅仅只能将袖子割短,衣长割短、裤脚割短,所有竖向的,都割了,所有横向的,比如三围的地方,都只能是原样的。

这样割出两套衣服,到时候孩子可以换着穿,而自己,穿一套里衣既可。

反正也没有人来。

割掉的布料,除了留两片做帕子,其余她都拆成了尿片。---题外话---更新毕,明日继续万更来,孩纸们放心哈,没多少过度鸟~~另外,在你们这些干妈的要求下,某宝真的怀上了双胞哈,哈哈~~谢谢【木头少年】、【13435192621】、【114237802】、【15954891498】亲的花花~~谢谢【Jinqiurong】、【平宝贝】、【any1971】、【Nancy-13】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郁墨夜,救我——【第一更】

樊篱踏进龙吟宫的时候,帝王正负手立在内殿的窗口,望着窗外萧瑟的落叶。

“我尊敬的皇上大人,又那么急召我进宫做什么?”

见没有宫人在,内殿里就帝王一人,樊篱也就没了那么多礼节,只上前躬了躬身岑。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到秋天了…欢”

男人略带苍凉的声音传来。

樊篱心口一颤,还未对他这句话做出回应,男人已转过身,举步走到桌案边。

“想个办法搞些异象出来,让我暂时不能召寝。”

一撩龙袍的衣摆坐下,男人抬眸看向他。

樊篱没听懂,“什么?”

男人伸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桌案上的字画。

“一拖再拖,已是拖了数月,那帮老顽固太让人头疼了,一直锲而不舍,罢了,干脆就选两人吧,让他们消停消停,不然,这事儿过不去。”

樊篱垂目望去。

是女子肖像画。

哦,原来是选秀之事。

是让他以法师的名义,搞点什么灵异之事,或者天现异象,然后说帝王多长时间不能临幸妃嫔是么。

樊篱笑:“帝王三宫六院是寻常,有如此艳福,别人求之不得,何不坐享?”

男人抬起眼梢剜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他:“你可以的吧?”

樊篱想了想,蹙眉:“可以是可以,但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啊,你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

“没事,郁临渊不是还在吗?等他身体好了,将这一切还给他。他的女人,我废了一个秦碧、杀了一个华妃、端了一个庄妃,此次,就替他选三个女人还给他吧。”

樊篱发现,他直呼的郁临渊的名字,而不是大哥。

说明,他心里的那个坎儿还是没有过去。

而且,说来也怪,郁临渊那时说是到了大限之期,结果没死,不仅没死,到现在也还活着。

虽然还需要泡在药里,但至少人是活着的,且人还是醒着的。

他也是隔三差五去小屋看看,这个男人却是自那件事后,再也没有去过。

“那说多长时间呢?”樊篱问,“是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呢?”

男人垂眸略一思忖,“长点吧,反正长点总归是不会错,就算很快就将这一切还给郁临渊,到时,你也可以出来说,异象过去,此戒已破。”

话落,又默了默,说:“三年吧。”

“三年?”樊篱惊得下颚都快掉下来,“将人家姑娘选进宫,让她们守三年活.寡?不对,你这后宫,本来还有不少嫔妃,全部都守着活.寡呢。”

男人抬眼看他,没有做声。

樊篱怔了怔,“好吧,只是三年时间真的有点长。”

不过,三年时间,应该能让这个男人走出来吧?

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吗?虽然他从不信这句话。

“就三年。”男人笃定。

“好好好,”樊篱也是拿他没办法,“只是,三年不短,我得找个很厉害、很过硬的理由才行。除非…除非跟先帝扯上什么关系,我想想吧,看在先帝的皇陵能搞点什么出来。”

见男人看着他,樊篱又道:“放心,不会做什么对先帝不敬的事情,是说在先帝的皇陵搞点什么异象出来。”

“有劳了。”男人将桌上的画像卷起来。

樊篱就像是遇到了多稀奇的事一般,难以置信看着男人,笑道:“今儿个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皇上竟然跟我说‘有劳了’。”

男人起身,扬手,将几卷画像扔进边上的画篓里,“这些年辛苦你了,似乎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被他这样一说,樊篱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有喜欢过人吗?”男人忽然扭头问他。

樊篱一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男人弯弯唇角:“随口问问,

tang有吗?”

樊篱眸光闪了闪之后,笑道:“你觉得你问一介法师这么红尘的问题,真的好吗?”

男人嗤:“你那什么法师,我还不知道。而且,你也不是出生就是法师,我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不是。就说,有没有吧?”

“有。”樊篱微微敛了脸上笑意。

这次轮到男人怔了怔,“人呢?怎么…”

樊篱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人…早已不在人世。”

男人讶异,片刻之后,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看来,同病相怜啊。”

樊篱没有做声。

青莲躬身走了进来,“皇上。”

帝王看向青莲。

青莲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过几日便是六六的生辰,奴婢是想问,需要通知内务府办周岁吗?”

她是想了好久,才问的。

原本,她想着男人一定会记得的,毕竟六六就是他的心头肉,别人不知,她可是清楚得很。

每次下朝回来都要抱一会儿,夜里睡觉前,也要陪着玩一会儿,还一直嘘寒问暖,担心这个,在意那个,为六六考虑着方方面面。

可是…

可是,奇怪的是,眼瞅着生辰马上就要来了,这个男人却没有一丝动静,她才决定问一问的。

她一直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真死了,还是没死。

自腰斩之刑之后,帝王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如果是真死了,她觉得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杀那个女人,还用如此极刑。

可是,如果没死,为何又一直不见那个女人回来?就算跟帝王有什么误会,毕竟是六六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舍弃孩子不闻不问?

而且,最主要的,帝王如此寂寞,如此沧桑,她看到过很多次,一人坐在灯下拿着一对草编的双蝶失神,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女人似乎是真的不在人世?

哎,她也不知道。

“不用。”男人微哑的声音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怔了怔,不用?

虽有些讶异,却又觉得好像并不意外。

只不过,心里关于那个女人真的不在了的猜测便也更加确定了下来。

通常,只有大孝在身,才会不过生辰。

******

密室里,池轻吃力地将几个水果洗干净,放在席子旁的墙边摆着。

墙边还摆了一些糕点。

算算时间,她知道,分娩不会太久了。

肚子大得她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想必会提前生吧,所以,她先做好一切准备。

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席子周围,这样,她随手便可拿到。

其实,她很紧张,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虽然她有过一胎的经验,但是,也正因为有过经验,她才更加害怕。

生六六时,九死一生的情景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