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回头瞥了帝王一言,再次面朝大众,正义凛然道:“哀家想说,你们狼狈为奸、欺世盗名!”

字字句句,一字一顿,凿凿落地,众人惊讶又意外。

惊讶太后用的那两个词,“狼狈为奸”和“欺世盗名”,特别是后面一个,什么意思?

意外也是她用了这两个词,用在了当今皇帝的身上,最重要的,此皇帝还是她的儿子。

正等着她详尽说明,一旁的女子忽然开了口。

“太后娘娘为何要误导大家?”

群臣一震。

为她的话,也为她的声音。

误导?难道另有真相?

还有,她的声音,低低的、暗哑的、

略显中性的嗓音…可不正是当年的四王爷郁墨夜的声音。

太后显然也没想到她突然出声,且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转头看她。

女子便也徐徐转过身,同太后一样,面朝着众人。

“不错,我的确不是四王爷,也的确是六六的母亲,皇上也的确因为一些误会判过我极刑,但是,皇上并未欺瞒大家,因为暗地救下我的人并非皇上。”

场下一片轻声哗然。

救下此女的不是帝王?另有其人?

是谁?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落在女子的身上,等着她继续。

“救下我的人,便是ta!”

女子扬手一指。

众人发现,她直直指向的竟然是——太后。

太后不意她会如此,顿时变了脸,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娘娘心里清楚。”池轻将手臂放下,再次看向场下百官群臣,开始发挥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

“当日,太后娘娘在行刑的砧板上做了手脚,砧板很厚,中间掏空藏一人非常轻松,而且腰斩之时,为了防止鲜血四溅,四周会竖起挡板,她就利用这个挡住大家视线的时候,将我换了下来。”

原本还在疑惑当初众目睽睽之下,此女如何生还的众人,总算搞明白了过来。

想想,腰斩的砧板也的确好做手脚。

只是,为何太后会救她?

平白让人栽赃,太后自是恼怒非常,恶狠狠叱问池轻:“哀家做什么要救你?简直一派胡言!”

池轻却丝毫不以为惧,不徐不疾回道:“因为娘娘就等着今日啊。”

“什么意思?”太后皱眉冷声。

对,场下众人也想知道那句话什么意思。

帝王一直端坐龙椅之上,没有做声,面色冷峻地看着这一切。

池轻开始道明缘由。

“当年,太后娘娘就是发现了我是六六的生母,所以,将我救了下来,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我来要挟皇上。她将我关在龙吟宫底下的密室里,整整三年不见天日,若不是那日机关无意中被打开,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全场震惊,包括太后本人。

龙吟宫底下的密室?龙吟宫底下有密室?

池轻的声音还在响:“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去龙吟宫看看,密室就在内殿的下面,入口在龙榻底下。皇上之所以下禁令,任何人不得踏进香凝宫,其实就是在防着太后娘娘,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所以,皇上也没有跟大家讲。”

“太后见我出来,自然就急了,所以干脆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皇上头上。大家想,如果是皇上救的我,会囚禁我吗?”

“当然,你们也可能会怀疑我的话,但是,你们看看我现在的样子,难道不足以证明,三年不见天日,三年非人折磨,三年生不如死吗?”

众人纷纷再次细细打量池轻。

的确,瘦骨嶙峋,只剩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大得惊人,脸色也是不见一丁点红润,苍白如纸,一看便知常年未见阳光之人。

太后气得面色铁青,戴着长长指套的手指气急败坏地指着她。

“你…..你这是嫁祸给哀家!”

嫁祸么?

池轻几不可察地挑挑眉尖。

她就是要嫁祸!

“朝堂之上、诸位当前,我所言,句句属实!”

场下群臣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当然,绝大部分自是对太后不利的声音。

太后气得胸口起伏。

只不过,终究是后宫腥风血雨一路摸爬滚打,走至今日之人,又岂会轻易就乱了阵脚?

何况这件事只是一个引子,她是做了万全准备才走出这一步的。

就算这盆脏水泼在她的头上,她也无所谓。

敛了心神,她恢复镇定,冷笑轻嗤:“一

个欺君罔上、冒名顶替之人竟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朝堂之上、诸位当前,自己所言,句句属实,你们二人自己就不实,哪里来的实话?”

不少人闻言都为之一怔。

二人?

哪二人?

不应该是此女一人吗?

不对,方才说此女跟帝王狼狈为奸、欺世盗名,所以,此二人指的是此女跟帝王两人?

帝王也不实?什么意思?

太后侧过身,抬眼看向高座上丰神如玉、又冷漠俊雅的男人,红唇轻启:“说吧,我儿郁临渊如今是死是活,人在何处?”

啊!

殿下众人无一不再次震惊。

什么情况?

帝王垂目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潭,唇角却弯起一抹略显兴味的弧度,“你儿?”

“是!”太后眉眼转厉,“别以为你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哀家就不知道你是个冒名顶替的赝品,说吧,皇上在哪里,你把他怎样了?是不是已经不在人间了?”

群臣错愕。

虽错愕,却对这一幕也并不陌生,前段时间五王爷郁临旋也是在这个金銮殿上,做出了如同太后此刻一样的举措。

说,当今帝王是假。

帝王唇角的弧度越发扩大:“母后真会开玩笑,那日几位爱卿不是已经验明过了吗?”

边说,边优雅地袍袖一扬,大概掠过殿下几位老臣。---题外话---第一更,今天还有一更,只是会比较晚,孩纸们也可以明天看哈,么么哒~~谢谢【13906051679】亲的璀钻~~谢谢【Athena-lan】、【13906051679】亲的花花~~谢谢【13906051679】、【阿西吧吧和四十大盗】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在上书房里,好几人都可以作证。

太后却不以为意。

“哀家不知道当日你是用了什么手段骗过了众人,或许是用香,又或者用药,控制了众人的思想也不一定,否则,为何当日不直接在老四提出来的时候,就当场在此金銮殿上证明,还非得跑去上书房?岑”

不会吧?众人怔愣,特别是几个老臣,都互相看了看。

用香用药,他们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吧欢?

但是,太后的疑问也的确存在。

当时,郁临旋提出此事,帝王是显得很急切,也不让郁临旋过多说话,就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处理,急急散了朝,让众人专门去上书房。

帝王低低笑,几分玩味,几分嘲弄。

“母后这是在猜测,还是在臆想,又或者是有证据所以如此讲?”

“哀家虽没有证据证明那日你在大家面前耍了什么手段,但是,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不是真正的帝王!”

众人一听,全都集中了心神。

帝王同样一副来了兴致的模样,就好像太后说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别人。

他甚至还朝太后伸出手,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意思是,请讲!

“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太后顿了顿。

全场雅雀无声,皆一瞬不瞬看着太后。

太后一字一句道:“你跟哀家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

众人怔愣之后恍悟,对啊,当日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帝王乃太后所生,一滴血认亲,是母子,还是非母子,不是就一见分晓了?

就在众人想着帝王答应不答应的时候,却听得他忽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般。

百官疑惑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帝王笑声止,依旧还蕴着几许笑意的声音低缓响起:“儿臣还以为母后会说拿坏亚来试呢,没想到是滴血认亲。”

众人一怔。

坏亚?

没明白。

太后却是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就像压根没听到坏亚这个词一样,再度问向帝王:“敢吗?滴血认亲。”

“有何不敢?”帝王睇着太后,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儿臣只是担心母后不好收场。”

“哀家有何不好收场的?难道我们滴血不溶,还能说哀家是假的不成?”

俊美如俦的男人煞有其事地点头,“还别说,真有可能。”

太后气结。

正欲反击一句,帝王低醇的嗓音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可能不是假的太后,但有可能是假的母后。”

大家都怔了怔,这句话有点绕,需要反应一下才明白过来。

假的母后?

难道是说帝王不是太后亲生?

不会吧?

这母子二人怎么越扯越离谱?

好乱。

到底谁是谁非?到底什么情况?

太后脸色白了白,冷哼:“又来这招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知道与哀家滴血认亲,肯定不溶,就故意扯到哀家头上,说哀家是假。哀家是不是皇上的母后,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否认的,当年的太医、还有宫人都可以作证,而且,先帝睿智清明,哀家若弄一个假儿子,会骗过先帝的眼睛?绝对不可能!更别说得先帝传位了。”

场下不少人点头,特别是一些老臣。

这一点倒是真的,先帝并不糊涂,做这种事的可能性应该没有。

被太后如此说,帝王也不急,高大的身形随随朝龙椅的椅背上一靠,“是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既然是生身母亲,为何还要给自己的儿子下洛条夏的毒?”

众人皆震,不过很快又明白了过来,难怪方才帝王说,以为太后要用坏亚来试呢,因为洛条夏加坏亚,是剧毒。

tang>

而且,庄文默那事的时候,就听说过帝王身上有洛条夏,只是没人知道是如何有的,听说当时也未查出来。

竟然是太后下的。

这一点让大家很震惊。

太后却当即矢口否认:“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这样说,有证据吗?”

太后理直气壮。

她想过了,没有证据,不可能有证据的。

此人身上没有洛条夏,就算真正的郁临渊,也已经超过了三年药效,今年的,她还没下呢。

正暗自得意之际,忽闻男人的声音传来:“不就是证据吗?自然是有!”

太后一震,又听到男人朗声吩咐王德:“将人带上来!”

人?

她眼帘颤了颤,什么人?证人?

脑中快速将知道这件事的人过了一遍。

只有三人,一个锦瑟、一个韩嬷嬷,一个孔方。

前面两人已死,已再无开口机会,只剩下一个孔方。

她回头看了看门口,方才孔方随她一起来的,此刻依旧还站在门里侧的位置那里待命。

高悬的一颗心放下,看来,这个男人是诈她的,想让她自乱阵脚、不打自招。

好,她且等着看,看王德能带出什么人来?

群臣亦等着,王德领命快步出了金銮殿。

没多久的功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人。

当随着走近,那人的眉目清晰入眼,太后身子一晃,差点摔跤,朝边上险迈一步,她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韩嬷嬷。

赫然是韩嬷嬷!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太后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韩嬷嬷随着王德一步一步走到殿前。

韩嬷嬷略略低着脑袋,轻抿着唇,近前之时,稍稍抬了眼梢看了她一眼,她刚想用眼神问对方怎么回事,对方已经将视线撇开。

不对,明明韩嬷嬷已经死了,难道是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搞的一个假的,继续诈她?

快步过去,一把握了韩嬷嬷的手,撸起她的袖管,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疤痕入眼,太后脚下一软。

是韩嬷嬷!

韩嬷嬷的小手臂上曾经被灯座砸伤,落了痕,且已多年,伤痕很旧,是临时伪造不出来的。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韩嬷嬷跪地恭敬地给高座上的男人行礼,她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杀死韩嬷嬷?

脑中浮现出她跟孔方赶到香凝宫门前时,韩嬷嬷尸体横陈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