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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寒气森森。

片刻后,他将我的头摁在水中,我立即憋着气,不做任何反抗。

虽然熟悉水性,可是憋气这么久,终究有气短的时候。我越来越难受,他不松手,好像要这样弄死我,不能再气他,不能再令他难受。

心口胀痛,头有点晕,就在难以承受之际,他终于将我拽出水面。

我急促地喘着,心口闷闷地痛,他面无表情地离去。

——

从浴殿出来,完颜亮早已不见人影。

在大殿呆坐片刻,忽有宫娥进来,原来是明哥、羽哥。

“元妃,奴婢以为您死了,再也见不到您了…您还活着,太好了…”羽哥喜极而泣。

“奴婢终于再见到您了,奴婢好想您…”明哥也哭了。

“奴婢奉旨来中都,陛下说奴婢还可以再服侍元妃,奴婢开心得睡不着…”羽哥泣不成声。

“奴婢每日每夜向上苍祷告,没想到竟然成真了。”明哥激动地朝天而拜,“愿上苍保佑元妃和陛下恩爱如初、和和美美。”

虽然她们的愿望并非我的愿望,可是,她们对我这个主子的情谊是毋庸置疑的。我含笑看着她们,双眸酸热,她们没什么变化,只是出落得成熟了。她们说,陛下特意让她们来中都,说日后服侍我;来中都的这几个月,她们在合欢殿干一些粗活、杂役。半个时辰前,昭明宫的宫人去传旨,让她们到这里听差。

羽哥笑眯眯道:“元妃饿了吧,先用膳吧。”

我问:“陛下去哪了?”

明哥欲言又止:“陛下…各殿的妃嫔都派人来昭明殿,请陛下移驾去用晚膳…陛下去了落霞殿,贵妃那儿…”

我眉心微蹙,贵妃大氏?

羽哥连忙解释道:“元妃,以前的贵妃前些儿晋封为姝妃,四月,陛下新纳了一个贵妃,唐括氏,闺名曰定哥。”

“这个贵妃,比当年的姝妃还要嚣张、轻狂。”明哥接着道,“她仗着陛下的恩宠,在后宫横着走,对那些位分低的妃嫔和宫人又打又骂,在陛下面前也不守礼数,恃宠生娇。”

“陛下最喜欢、最宠爱元妃,元妃回来了,看贵妃还怎么恃宠生娇!”羽哥得意洋洋地笑。

“眼下后宫有多少妃嫔?”我随口问道。

“这…”羽哥犹豫道。

“相较在上京的时候…多…”明哥见我面色冷冷,以为我生气了,立即为她的陛下辩解,“那年元妃在大火中丧生,陛下悲伤欲绝,歇朝整整一个月,滴水未进,差点儿虚脱。陛下待元妃这份情,天地也为之感动。后来,陛下就…就纳了很多妃嫔,宠爱这个,又喜欢那个,却没有哪一个是长久的…奴婢觉得,陛下只爱元妃一人,这才亲自南下去接元妃回来。”

“元妃不知道,那年陛下赶回宫,看着地上那具烧焦的尸首,又震惊又悲痛,泪流满面…”羽哥回忆道,“宫人要扶着陛下回宫歇着,陛下不走,抱着尸首,痛哭,悲嚎…”

“皇后劝陛下先回去歇着,陛下不肯,皇后又劝陛下,元妃的尸首理应尽快下葬,陛下也不肯,把尸首抱到蒹葭殿。”明哥哭道,“陛下一直待在蒹葭殿陪着那尸首,关闭宫门,不许任何人打扰,多少人劝也没用…”

“元妃,陛下待您这份情意,多少人能做到呢?你可要多多体谅陛下啊。”

“是啊,虽然现在妃嫔多,但陛下的心一直在元妃这里。”

她们所说的,也许是真的,完颜亮对我的深情厚意,真挚,浓烈,惊天地、泣鬼神,就像一团烈火,烧了我,也烧了他自己。

如若我心中没有完颜雍,如若他没有伤害过我、算计过我,如若他不是那么阴毒狠辣、冷酷嗜血,也许,我会酬谢他的爱。

这辈子,注定无法爱他。

用过晚膳,我呵欠连连,她们劝我尽早就寝,就歇在完颜亮的龙榻上。

因为,他嘱咐过她们,我歇在这里便可,改日再给我安排寝殿。

次日,他直接从落霞殿去上早朝,明哥、羽哥说带我在宫中逛逛。于是,就在昭明宫附近逛了一圈,临近午时,八月初的日头还有点烈,就回来歇着了。

连续两日,完颜亮没有回昭明殿,想必歇在哪个妃嫔的寝殿了,我并不关心他的去向。

直到第三日黄昏,他才突然现身。

——

我站在宝昌门楼上,明哥、羽哥陪在一侧。从高耸的楼顶可以俯瞰整个皇宫西位,也就是妃嫔居住的殿宇。十六座殿宇,每一座都是装饰华美的楼阁,金钉朱漆,雕阑曲槛,鳞次栉比,琉璃碧瓦,日色辉映,楼观翚飞,蔚为壮观。

夕阳沉坠,西天碧波万顷的云海慢慢消尽红艳之色,一缕缕余晖犹如鲜艳的血水泼在宫墙上、碧瓦上、花木上,仿佛整个宫城是刀光血影、尸横遍野、血气弥漫的修罗场。

望着这样壮美、凄艳的落日、晚霞,互相想起一句唐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可惜,宫内只有四方四角的天,望不到广袤的长空,更望不到那样壮丽的美景。

忽然,一双铁臂从身后搂住我,我吓了一跳,立即回身——恰巧,完颜亮凑过来,**我的唇,热切地吮吻,绵长而激烈。

明哥和羽哥早已不知去向,我被他的突袭弄得心慌意乱,想推拒又犹豫,就任他摆弄了。

“这两日忙于政务,冷落了你,你不会怪朕吧。”他意犹未尽,轻触我的唇。

“不会。”我不解的是,那日在浴殿的不快,他全然忘记了吗?

他圈抱着我,与我一起俯瞰宫城,语气中充满了自满与得意,“这就是朕兴建的皇城,既有汴京旧宫的巧夺天工,又有江南的山清水秀,集南北宫苑、园林之长,幅员广阔,殿宇连绵,金碧辉煌,壮丽奢华,是当世最气派、最豪奢的皇城。朕要让大金中都和皇城流芳百世,成为后世仿制的样板!”

他的口吻狂妄自负,他的语气豪情万丈,他就是这样的人,自信而又自负。

完颜亮扳过我,目色沉若万金,“阿眸,这里属于我们。朕流芳百世、名垂青史,你是朕的女人,也会名留竹帛。”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意兴阑珊地说道:“那年,我离去,从未想过会回来;而今,我回来了,陛下已有粉黛三千,千娇百媚,处处胭脂色。”

“你不喜欢朕有那么多妃嫔?”他暗沉地问,仿佛小心翼翼。

“陛下以为呢?”我寥落地反问,别过脸,望向妃嫔居住的十六座殿宇。

“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牵着我的手匆匆下楼,面上布满了兴奋之色,方才的话就此断了。

下了宝昌门楼,一路往西,也许,他带我去的地方,是赐给我的寝殿。

不出所料,完颜亮止步于合欢殿前,匾额上三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恣意张扬,在如血残阳中发出暗红的光。看那字迹,应该是他的手笔。

羽哥和明哥在合欢殿当差,如此看来,他早就想好,这座三层楼高的殿宇将会赐给我。

在妃嫔居住的十六殿宇中,合欢殿位于东首,最靠近昭明宫。

踏进殿门,便可见广阔的前院林木葱翠、花卉琳琅,无论是朱阑粉墙还是楼观亭台,都雕刻着凤凰飞云,极尽工丽。他又拉我奔进大殿,带我领略这座宫殿的华美豪奢。

殿中的装饰,处处可见黄金,以五彩间杂饰之,满殿金光,仿似金屑飘飞如落雪。寝殿更显奢华瑰丽,与临安皇宫沁阳殿的装饰差不多,黄金、玉石、水晶、象牙等等世间珍品、宝物都巧妙地嵌在每一个细处,令人惊叹。

与宋帝一样,完颜亮得意地问我:“这是朕为你准备的寝殿,喜欢吗?”

我佯装喜欢的样子,含笑点头,惊艳地四顾。

“虽然朕有皇后、妃嫔,但她们的寝殿、所用的一物一品都及不上合欢殿。”他笑看着我,眼底的光泽分外明亮。

“谢陛下。”

“你在朕心中,独一无二。”他拉近我,目光灼灼,“谁也无法取代。”

我浅浅地笑,缓缓靠向他,依在他胸前。

一个二十来岁的内侍止步于寝殿前,躬身禀报道:“陛下,皇后差奴才来禀奏,酒宴已备好,各殿妃嫔已在神龙殿候驾。”

完颜亮略略松开我,“朕稍后就来。”

那内侍应了,无声无息地退出去。

“他叫八虎,掌近侍局,是朕的近身侍从。”他笑道。

“嗯,陛下在神龙殿设宴?”

“你速速更衣装扮,与朕一同前往神龙殿。”

“我忽觉不适…”我捂着鬓角,微低着头,蹙着眉尖,“只怕不能陪陛下前往。”

完颜亮抬起我的脸,眼中浮现一抹清寒,“是你不想去,还是真的不适?”

我拂开他的手,别过身子,以酸溜溜的口吻道:“我本就不喜热闹,更不喜宫宴;再者,我初来乍到,就与陛下一同现身,身处风口浪尖,只怕往后是非不断。陛下离京多日,便与各妃嫔聚聚罢,不必理我。”

他愉悦地笑,“原来是有人见不得朕被如花美眷围绕,也罢,你就先熟悉一下合欢殿罢。”

我一笑,“谢陛下体恤。”

他扳过我的身,“待册封之后,就要自称‘臣妾’,知道吗?”

我颔首,目送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并不想自称“臣妾”,因为,我不愿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妃嫔。

——

在合欢殿过着清静的日子,我不到外面去,也无人到访,完颜亮难得来一趟,忙于朝政,更忙于应付妃嫔。明哥、羽哥说,那些花枝招展的妃嫔各出奇招博得圣宠,劝我也花点儿心思让陛下多来合欢殿。

我不为所动,若要花心思,也是如何哄他开心,让我见见二哥。

也许他觉得我的表现尚算不错,也许他以为我的一言一行有一点点真心,他终于让我见二哥。

这日午后,羽哥陪着我,在八虎的引领下,来到位于皇宫东北的地牢。

厚重的铁门一打开,便有一股阴冷、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不适。八虎做出有请的姿势,在前带路。顺着一级级台阶往下走,天光渐渐消失,黑暗越发浓重。

一路行来,没有守卫,然而,我猜想,身手高强的守卫必定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因为,这地牢囚禁重犯,岂会一个守卫都无?

终于,最后一扇铁门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宽敞的牢房,阴冷蚀骨,潮湿粘人,一股酸臭、腐霉的气味经久不散,令人恶心作呕。若想从这地牢救人,只怕要上官复那样的高手才有成功的可能。

牢头腰挂宝刀,不冷不热地问:“大人亲临地牢,不知有何指教?”

“我奉了陛下的旨意,带这位贵人来,江南宋国的普安郡王在哪个牢房?”八虎近身服侍完颜亮有些年头,颇受器重,自然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跟我走。”老头看我一眼,目光甚是鄙夷。

完颜亮还没册封我,虽然羽哥、明哥仍然叫我“元妃”,但别的宫人都不知如何称呼我,八虎就称我为“贵人”,以示尊敬。

一直往里走,拐了两个弯才到。牢头打开铁锁,径自往回走,八虎嘱咐道:“贵人抓紧时间,奴才在外面候着。”

我让羽哥也到外面候着,然后走进牢房,沉重地止步,望着躺在石炕上的男子。

他身着白色囚服,暗褐色的鞭形血迹触目惊心,他被声响惊醒,慢慢起身,凝视我,目光数度变幻,震惊,惊喜,窘迫…以往光滑如镜的黑发变成了凌乱的稻草,以往俊美温润的面容变得蜡黄灰败,以往风姿翩然的普安郡王变成了蓬头垢面的阶下囚,判若两人。

二哥,是我害了你…

完颜亮,你怎么可以这么折磨他?

赵瑷猛地转过身,不想让我见到肮脏不堪的模样。

“二哥…”我扑过去,坐在他面前,心痛道,“二哥,我是三妹啊…”

“我不认识你,你走…”他又转过身,背对着我。

“二哥!”我强硬地转过他的身子,充盈在眼眶的热泪簌簌滑落,“二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推开我的手,低着头,再次背过身,“我不是你二哥,你认错人了。”

脏乱的头发遮掩了他的面容,脸色暗晦,活脱脱一个被囚多年的重犯,形销骨立。仿有一记重拳击中我的心口,好痛,痛得难以忍受,我扑过去,抱着他的背,“二哥,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不该让你留在平江…”

赵瑷一动不动,我哭着恳求道:“二哥,我来一趟不容易,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他终于面对我,双眸依旧清亮,目光犀利,“你知道金主抓了我,就自愿回到他身边,是不是?”

我愕然,这一定是完颜亮告诉他的。

“二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就是了?”他气愤地质问,“你明明知道他…你为什么还去找他?”

“他以你要挟我,我怎么能不顾你的生死?再者,是我连累你,我怎能…”

“你应该回临安,父皇自会派人救我。如今你再入狼窝,如何逃出去?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他困在这里?难道你心甘情愿地被他…欺负?”他提高声音训斥我,不给我丝毫情面。

我知道,他这么骂我,是怜惜我、心疼我——我回到完颜亮身边,他比死还难受,他无法忍受!他宁愿自己经受任何磨难,也不愿我再与完颜亮有任何瓜葛。

泪流不尽,我哑声道:“二哥,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凝视我片刻,赵瑷忽然伸臂,紧搂着我。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八】

“为什么这么傻?”他喃喃道,声音又低又哑,含着浓重的悲伤与哭音,“你只当我是兄长,为什么这么牺牲自己?你怎么可以牺牲终身幸福…”

“在湖畔,你为我挡剑;在宫中,你为我挡箭;每次我有难、有麻烦,你总是为我出头,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与荣华富贵…二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记得,我当你是兄长、亲人,我怎能无动于衷?”

“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他的嗓音饱含恨、痛与不甘。

“完颜亮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我,就算我不找他,他也会派人捉我,我逃不掉的。二哥,他忌惮你,不会轻易放你回宋,但我会想法子救你出去,你等我…好好保重…”

“你不必理我,你找到机会就自己逃出去。”赵瑷松开我,为我拭泪,“记住,不要管我!”

我摇头,泪水不断地涌出。

他也泪流满面,“别傻了,我不需要你救,即使你真的来救我,我也不会走!”

我吸吸鼻子,“二哥,你要挺住,完颜亮会不断地折磨你。”

他放开我,擦拭泪水,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以后不要再来。”

我从怀中掏出三只瓷瓶,放在他面前,“最大的一瓶可治外伤,最小的一瓶可治风寒,中间的一瓶是‘凤仙引’,可以解毒。二哥,我先走了,你保重。”

交代完毕,我匆忙离开牢房,掩面而泣。

——

是夜,我早早地歇寝,却睡不着,二哥憔悴、脏污、凄惨的模样浮现在眼前,甚至,他挨打、受虐的情景在脑海一遍遍地盘旋,让我不得安生。

二哥,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

既然难以成眠,就披衣起身,站在窗前望月。

夜空寂寥,只有一轮皎皎圆月孤单地亮着,没有星辰的陪伴,唯有冷寂的清辉在人世间随风飘摇,落地成霜,变成一汪清水。

二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劫难,不知能否挺过去。不过,我相信他会保重自己的,一定挺得住。

而大哥呢?

他是否安然无恙?是否听闻我已从临安的皇宫消失?是否去过临安?完颜亮是否又将他调到外地任职?

大哥,如你知道我重蹈覆辙、再次成为完颜亮的女人,你会是什么心情?

夜风乍起,扶疏的枝叶婆娑起舞,沙沙声是寂静的秋夜唯一的声音。那张牙舞爪的枝叶映在宫墙上,变成各种奇形怪状的黑影,像是凶猛的怪兽直欲扑过来。

轻捷的脚步声传来,我立即转首望去,重重暗影中站着一个身形峻挺的人。

能够在夜晚随意出入合欢殿,只有他,完颜亮。

“陛下。”我淡淡一礼。

“睡不着?”他的声音冷淡如秋水。

“时辰还早。”我暗自揣测,他是否心情不佳?

他一动不动,我行至角落,点亮一盏绢纱宫灯,正想再去另一处点另一盏,他箭步上来,将我抱到案上,双臂撑在案上,冷冽的目光锁住我。我惊魂未定,一边喘着一边思忖,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