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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搂着我,笑容如阳光灿烂,赏了所有人。

当即,他命这个太医半月来一趟鸾宫,为我诊脉,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宫人都退出去,只剩下他和我。

“阿眸,这是我们的孩子。”完颜亮轻轻摸着我平坦的肚子,龙心大悦,笑得合不拢嘴,“无论男女,朕都喜欢。若是男孩,便是大金最尊贵、朕最器重的皇子;若是女孩,便是大金最美丽、朕最疼惜的公主。”

“你觉得孩子能平安出世吗?”我故意这么问。

“有太医照看胎儿,还有宫人近身服侍,能有什么问题?”他温柔地安抚,“无须担心,朕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丝毫伤害。”

“太医不是说我气血不足、郁结于心吗?不是说郁气攻心不利胎儿成长吗?”

“太医会好好调理你的身子,很快就会调理好的。”

“是吗?”

“阿眸,你不开心?”

“我乏了,睡了,不想有人打扰。”我下了逐客令。

完颜亮面色一变,眸光冷沉,看我半晌才道:“你好好歇着。”

为了我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出世,为了让我心境舒畅,他不得已迁就我的脾气,做出让步。

掌心覆在小腹上,仿佛感受得到腹中的小小胎儿正在孕育成长,我问自己,生下孩子,还是将孩子扼杀在腹中?

想了三日,犹豫了三日,终究不忍心,到底是一条生命。自从跟着师父学医后,我的梦想便是行医救人,怎能杀死自己的孩子?不为完颜亮生下孩子,而是为了这个小小的生命,既然他与我有缘,我就不能遗弃他,更不能杀他。

完颜亮时常来看我,见我想生下孩子,终于放心。

他对我很好,每次面对我都笑容满面,浑然忘了以往的恩怨、仇恨;即使我冷面相向、冷言相对,他也不在意,顶多转过身,默然不语。冷淡一阵子,他又笑呵呵的,从不与我怄气、吵架。

我知道,他这么迁就我,全是因为腹中的孩子。

远离了后宫,再也没有人害我、伤我,我有我的恩宠,她们有她们的圣眷,互不相干。

华美的鸾宫,是一座豪华而死寂的坟墓,埋葬了所有的喜乐。

——

十月,皇太后至中都,居寿康宫。

这个皇太后,就是完颜亮的嫡母,也就是在上京想置我于死地的徒单太后。

虽然鸾宫如同与世隔绝的孤岛,但这是宫中大事,也无可避免地传过来。早在九月,完颜亮亲自出城迎接徒单太后和金太祖、金太宗的梓宫,在臣民面前表现出一副孝子的模样。然而,他亲口对我说,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徒单太后入住寿康宫,徒单皇后在瑶池殿设宴为她接风,据说所有妃嫔都到了,只差我一人。

我也不愿再看见那些与我无关的人。

这日,完颜亮致奠梓宫于东郊,鸾宫忽然冒出一个人,一个我完全想象不到的人。

吃过晚膳,我发现,小六、小七、明哥和羽哥都晕了,不省人事。我大惑不解,立刻为她们把脉,她们昏迷应该是饭菜中被人下了迷 药,但我为什么没事?

对了,我的膳食和她们的膳食不一样,因此我没有事。

是什么人要迷晕她们?当真奇怪。

有脚步声。

我望过去,站在橘红灯影下的男子是谁?

身着一袭侍从袍服,豪俊的脸膛好像抹了什么,比以往更黑了,让人不易发现他的身份。

他静静地凝视我,微颤的眸光在迷离的光影中摇曳。

大哥…

我缓缓起身,想走过去,却移不开双足。完颜雍箭步奔来,握住我的手,“三妹…”

这一声“三妹”,浸透了多少痛悔与怜惜、多少深情与爱意?

他的瞳孔黑如子夜,仍如往常那般纯净;他的眼睫纤长如翅,他的鼻梁高耸如山,他的双唇柔软如瓣,他的脸庞仍如往昔那般粗豪而俊,令人无法不心颤。

他目不转睛地看我,我亦如痴如醉地看他。

这一刻,永远凝固。

时光不要流逝,也不要前进,就在这一刻,无人打扰我们。

只有他与我,心心相印,魂魄相依。

缓缓的,他拥我入怀。

我靠在他的肩头,闭上双眼,眉骨酸涩,心中悲酸而又甜蜜。

就这样静静相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什么都不怨,心静而安,恍然如梦。

是的,这只是一场梦,终究会醒。

完颜雍松开我,拉我来到寝殿,站在窗前,“放心,我下了很重的迷 药,这一整夜,她们不会醒,无人知道我来过。”

“醒来后,小六、小七会怀疑,向完颜亮禀奏。”我担忧道,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对了,我可以说,是我在饭菜中下 药,说我本想逃走,考虑再三,最终没有走。”

“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我一定要看看你。”他气愤地握拳,“三妹,他竟然把你囚禁在这里!”

“住在这里也好,远离了那些心狠手辣的妃嫔,远离了是非。”我着急地问,“大哥,你为什么回京?倘若完颜亮发现你的行踪,不会放过你的,你怎能冒险进宫?”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他自信道。

完颜雍娓娓道来,元月那晚,完颜亮没有派兵追捕,他们三人在汴京分道扬镳,赵瑷和上官复南下,他留在汴京。原本,他担心完颜亮暗中派人追杀他,却没有,还在四月下旨,让他到东京辽阳任留守,还封他为赵王。

完颜亮非但不杀大哥,还封他为赵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或者是因为我的求情才放过大哥?

大哥在中都有密探,听闻我被囚禁在鸾宫,就萌生了回京看我的念头。六日前,他秘密回京,勘察、筹谋多日,终于想出一条妙计——趁着完颜亮前往东郊致祭的良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鸾宫,见我一面。

每日送蔬果来鸾宫的内侍有二人,大哥的下属以重金收买了他们和厨娘,让大哥躲在船中,乘船至鸾宫。接着,他躲在灶房到入夜,让厨娘在膳食中下迷 药,如此,他就能顺利地见到我。

第二日,小船再送蔬果来,大哥秘密地上船,离开鸾宫。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四十三】

虽然完颜雍一再强调不会有事,我还是担心。就算我说是我下 药的,小六和小七也不会全然相信,一定会立刻向完颜亮禀奏。倘若完颜亮当夜回来,他就有很大的危险;倘若完颜亮没回来,他就能安然离开。

“三妹,若能全身而退,便是上苍的怜悯;若不能,那便是我的命。”完颜雍一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表情。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惴惴不安,他冒这么大的风险进宫,只为见我一面?如此简单?

“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我和二弟平安离去而跟他走,那时,我恨不得杀了自己…三妹,是我无能、我没用…这个大哥,太窝囊了…”他痛楚而内疚,“这些年,我碌碌无为、一事无成,想救你,却无能为力…”

“遇上完颜亮,是我的命,与人无尤,你也不必内疚、自责。”我苦笑。

我被完颜亮囚着,他比我更难受。他心痛、怜惜我,又痛恨自己无力与完颜亮相抗衡,将我所受的苦楚与屈辱都算在他自己身上,因此,他无法不恨,恨完颜亮,更恨自己。

完颜雍的俊眸浮现淡淡的血丝与浓浓的伤痛,“很多时候,我在想,你我相识六七年,阴差阳错,聚少离多,是你我无缘,还是命运使然?我想救你,却有心无力;无论是你的安危,还是我这一生,我都无力掌控。因此,我经常问自己,这辈子是否注定了无所建树?是否注定了不能护你一世无虞?”

我道:“大哥,你想得太多了。完颜亮弑君夺位才当上皇帝,残暴不仁,阴毒狠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要对付他,就要比他更阴毒、更狠辣、更卑鄙,否则,只有被他算计、迫害的命。”

他瞳孔微缩,“你说得对,在他看来,天底下最卑鄙、最无耻的事都是对的。与他相提并论,倒不如当一个愚钝之人。”

我莞尔一笑,他的眼眸迸射出锐气,“三妹,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纵然流尽最后一滴血,纵然耗尽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救你出去;只是,你还要等我一些时日。”

“五年,十年,我都会等;大哥,我相信,那一日很快就会来到。”

“三妹,只有你懂我。”他紧握我的手,感动得眼眸潮湿。

是的,我明白他。

今时今日,他能够潜入鸾宫见我一面,已属不易。或许,他能救我出去,能带我出城,但能逃多远?能逃到哪里?躲在哪里?完颜亮会像一只疯狗,穷追不舍,誓不罢休。

因此,他不会冒这个险,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不再落入完颜亮的掌心。

然而,这谈何容易?

当年,在临安,我求他与我隐居避世,他坚持己见,不肯与我隐居山林,也是因为如此。

完颜亮是丧心病狂的暴 君,怎样才会放过我?

完颜雍眸光略沉,伸臂拥我入怀,“三妹…”

我抱他的腰身,沉醉在这宽厚、结实的胸膛。

人世间,也只有这个宽广、厚实的怀抱能让我身心放松,让我觉得踏实。

紧紧相拥,久久的。

天在上,地在下,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以及一起跳动的心、一起飞翔的魂。

许久,他松开我,在我唇角轻轻一吻,怜惜在心头,轻柔如春风,似有淡淡的花香。

今夜,我想与他同床共枕。

他没有拒绝,躺在我身侧,握着我的手,相视微笑,共度宁静而甜蜜的一夜。

他正人君子的风度,令人折服。

看似淡如水,实则深若海,相顾亦缱 绻。

——

次日,完颜雍顺利离去,没有发生突发状况。

天还没亮,他就醒来,躲到灶房。天亮后,小六、小七、明哥和羽哥苏醒,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依照之前的编排说。小六、小七将信将疑,搜查整个鸾宫,没找到可疑之人,只能作罢。

之后,小船回程的时辰将至,我故意将小六、小七叫到寝殿,对她们说:“昨日之事,我不阻止你们向陛下禀奏。不过,若我矢口否认,陛下未必相信你们,而且,明哥、羽哥会维护我,说你们无中生有。”

小六道:“陛下命奴婢二人近身保护元妃,就会信奴婢二人。”

我笑,“我怀着陛下的骨肉,倘若陛下信了你们的说辞,大发雷霆,伤了我和腹中的孩子,事后陛下懊悔,照样追究你们。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掂量。”

所幸,这日完颜亮没有回宫。后来,许是她们觉得无凭无据的事即使禀奏了也无用,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没有向完颜亮禀奏这件事。

事后一月,没有传来大哥出事的消息,终于放心。

金贞元四年二月,完颜亮改元正隆,是为正隆元年。

正隆元年四月,我生下一男婴,完颜亮为孩儿取名为完颜元睿。

分娩那日,从午时开始痛,很快,他带着产婆、太医和医女赶到。腹痛一阵阵的,越来越厉害,直至子时,孩子才呱呱坠地。他一直陪着我,即使产婆和太医一再劝说、让他出去等候,他就是不出去,守在床头为我打气,始终握着我的手。

产婆包好孩子后,他抱在怀中,满目幸福,满面微笑,开心得得意忘形。

之后,我不省人事,睡了六个时辰。

这五日,他没有离开鸾宫半步,连早朝都不上了,大臣有事求见,他皆不见,除非是急奏。

他时常抱着孩子在寝殿走来走去,对孩子做各种鬼脸;孩子睡觉的时候,他坐在床沿呆呆地看我,我假装睡着了,不看他,也不与他说话。坐了许久,他自觉无趣,就叹一声,落寞地出殿。

有一日,午后,我幽幽转醒,看见完颜亮站在床前,背对着我,我立即闭眼。

他坐下来,以无比沉痛的语调道:“朕知道,你对朕的恨很难消除,但朕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日,你心中不再有恨。”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完颜亮,永远没有那一日!

——

越十日,后宫发生了一件令人出乎意料的事。

孩子尚在襁褓,需要宫人照料,鸾宫多了一个乳娘、两个宫人,太医和医女也时常来把脉断症,因此,落霞殿的唐括昭仪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便知道了。

她们说,唐括昭仪也生了一个儿子,仅仅比我晚十日。不过她怀胎十月无人知道,只有近身侍婢知道,就连陛下也在孩子出生后才知道。

孩子取名为矧思阿补,出世第二日,完颜亮就下旨,命乳娘抱孩子到小底东胜府中抚养。

唐括昭仪失去了孩子,并无动静,落霞殿安静得异乎寻常。

忽然想起,去年他说过不会宠幸她,她怎么会怀孕?难道他说话只是兴之所至、只是骗我?难道他对她旧情难忘、早在去年就宠幸她了?

他本就是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小人,何必在意他说过什么或承诺过什么?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四十四】

两日后,他强硬地抱我到三楼,说有话想跟我说。

自从孩子出世,我视他为与己无关的陌生人,无论他如何哄我、如何讨好、如何宠溺,我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三缄其口,除非有必要才应他一句。他纵然生气,也没有对我发脾气,很是包容。

因为,我不想看见他,不想与他说话,不想再与这个口是心非的男子有任何牵扯。

虽然,我与他的牵扯很多、很多。

“阿眸,你是否听闻昭仪生子一事?”完颜亮将我放在贵妃榻上,小心翼翼地问。

“是又如何?”本不想回应他,却还是回了,姑且听听他怎么说也罢。

“她怀孕、生子,朕根本不知道。”他的眼中燃起冰寒的怒火,“那孩子,根本不是朕的。”

“是吗?”我不动声色地反问。

如此看来,唐括氏姐妹都是不安于室的女子,姐姐与家奴通 奸,被他捉 奸 在 床;妹妹不仅与人通 奸,还怀孕生子。这顶大大的绿帽,让他丢尽颜面,他必定怒火焚心,将会如何处置她?

然而,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唐括昭仪所生的孩子不是完颜亮的龙种?

他的愤恨从眼中喷薄而出,“朕跟你说过,封她为昭仪,让落霞殿变成冷宫,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阿眸,朕真的没有宠幸过她。”他陡然提高声音,“这个贱人,竟然在落霞殿与人私 通,竟然珠胎暗结!”

我淡淡地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那男子是谁?”

“那男子是落霞殿的护卫队长,朕已秘密处决他。那贱人,朕不会让她痛痛快快地死,朕要慢慢折磨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她痛不欲生!”

“是吗?”

“你不信吗?”

“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无关。”

“阿眸…”

“我累了,陛下请便。”

我想下楼,完颜亮不让,双掌拢着我的手,“阿眸,朕这一生,曾经拥有过不少绝色女子,然而,朕想要执手偕老的女子,只有你。”

他凝视我,深深地、深深地望进我的眸。

我无动于衷。

他的眼眸深邃得令人看不透、猜不透,“只要你一句话,朕可以废后,可以将所有嫔御遣出宫;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人,日夜相对,举案齐眉,执手偕老。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抚养元睿长大**。相信朕,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开心、很快乐。”

废后?遣出所有嫔御?一家三口?

不稀罕!

如若以前,也许我会感动,会心软,会尝试着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