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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再也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纵然他说的是真心话,我亦不会感动。

“陛下可知,曾有两次,我被陛下感动了,决定留下来,接受陛下的爱。”我淡淡莞尔,“第一次是天德二年,第二次是去年,然而,在我下定决心不久,就发现陛下做了很多欺瞒我、算计我的事。我无法容忍欺骗与算计,更无法接受陛下的阴毒狠辣、反复无常、卑鄙无耻,因此,陛下对我的真心、真情,我真的无法接受。”

“这么说,只能怪朕自己?”他哀痛道。

我不语,冷目看他,他呆呆的,似在沉思。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吗?完颜雍说过:在他看来,天底下最卑鄙、最无耻的事都是对的。我这么说,他会觉得自己错了吗?

我起身欲走,完颜亮拉住我,祈求道:“阿眸,再给朕一次机会,朕保证,再也不会欺骗你、算计你,再也不会伤害你…再喜欢朕一次,好不好?朕求求你,一次机会就好…”

他语气真挚,神情可怜,满目期盼,若非经历了这么多,也许我会被他感动。

他凄惨得令人心生恻隐,恳求道:“你二哥回临安了,乌禄在东京任留守,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朕也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真的,再信朕一次,好不好?”

我挣开手,没有回答,径自下楼。

身后,是他哀痛的叫声:“阿眸…”

——

唐括昭仪与人通 奸、生下一子的丑闻,宫中没有多少人知道。三日内,落霞殿的宫人无缘无故地失踪,八虎安排了新宫人服侍唐括昭仪。如此,更少人知道这个丑闻了。

他果真没有放过她和那个无辜的孩子。

明哥、羽哥告诉我,他赐给抚养矧思阿补的东胜钱千万,五月,晋封唐括昭仪为柔妃。正隆二年四月,矧思阿补周岁生日,他与徒单太后、皇后和太子至东胜府邸为矧思阿补庆贺。正隆三年元月五日,矧思阿补薨,追封他为宿王。

宿王只活了一岁多便夭折,不知是东胜和乳娘没好好照料,还是完颜亮的密令,无人知晓。

而唐括柔妃,正隆二年五月,晋封为丽妃。

孩子被安置在臣僚家中抚养,是金国皇子固有的祖制,以为这样做孩子才容易养活,而且养得好。太子年幼时也被安置在臣僚家中抚养,可是,作为生母,怎会舍得?

唐括柔妃失去了孩子,宫人又疏于照顾,落下病根,三个月后便疯疯癫癫,整日抱着一个襁褓当做自己的孩子,轻轻哼唱,对襁褓嘀嘀咕咕,失心疯还不时地发作,宫人都怕她。

这一年,据说她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因为宫人的服侍很马虎,她吃不饱、穿不暖,衣装凌乱、邋遢;清醒时绝望地悲嚎,疯癫时绝望地尖叫,甚至挥刀自残,身上伤痕累累。

这一年,她的确痛不欲生。

正隆二年,五月,晋封三日后,她在寝殿自缢。

死了,便解脱了,未必是坏事。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我呢?虽然我没有疯,境况比她强,然而,心中的绝望与她一样。

元睿出世两月后,我选择了离开。

一夜,完颜亮没有来,元睿哭得厉害,我抱着他站在五楼朱阑前,哄着啼哭的孩子。

只有小六陪着我,乳娘和宫人都在二楼。

慢慢的,元睿不哭了,许是哭累了,微闭着眼,眼睫凝着晶莹的泪珠。

看着这张传承了六分父皇俊容的小脸,心中渐渐安定。

睿儿,不是娘亲不爱你,不是娘亲狠心,不是娘亲不要你,而是娘亲再也活不下去了…娘亲对不起你,但你父皇会好好抚养你长大,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睿儿,原谅娘亲,好不好?

我对小六道:“睿儿饿了,去叫乳娘上来。”

她没有怀疑,就下去了。

我将元睿放在地上,最后看一眼,泪落如雨,心痛如绞。

站在朱阑前,望着星辰璀璨的夜空,对自己说:这是唯一的机会。

元睿又睁开眼,似在看我,似有不舍,柔弱的模样可爱又可怜。

睿儿,娘亲要与你永别了…

狠下心肠,纵身一跃。

飞身落地,仅仅是一刹那的工夫。

六月的夜风很暖和,下坠的过程很短促,脑中浮现出一张清晰的俊脸,渐渐模糊。

大哥,我无法等你了;

大哥,愿你一生安好;

大哥,此生此情,永世不忘。

——

坠地的刹那,脑中一片空白,以为很痛,却没有。

片刻后,我发现自己没有死,手臂有些擦伤,小七躺在我身下,推我起来。

很快,所有人都奔出来,看着这令人惊骇的一幕。

为什么死不了?为什么会躺在小七身上?

看见这一幕的,还有恰巧赶到的完颜亮。他站在一边,惊愕地看我,愣愣的。

明哥、羽哥正想扶起我,他箭步走来,粗鲁地抱起我,走向二楼。

宫人不敢进寝殿,他将我放在床上,眸光冷鸷,“你从五楼跳下来的时候,朕恰巧赶到,小七也正在外面。当即,小七看准了你下坠的位置,接住你。却由于冲力过大,她抱着你摔在地上。”

原来如此。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四十四】

假若小七不在下面,我就一命呜呼了。

为什么上苍不让我死?

“为什么?”他狠狠揪住我的发,脸上怒火燎原,“为什么?”

“陛下不知吗?”我清冷地反问。

“你就这么想死吗?”他怒吼,目眦欲裂。

“生不如死。”青丝被他揪着,头很痛、很痛,好像连头皮都要被扯下来。

他盯着我,怒火焚睛,暴怒,痛楚,好似濒临崩溃的境地。

我无惧地看他,唇角微勾。

就此一掌打死我,最好。

完颜亮猛虎般吼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既然你不要睿儿,朕就让皇后抚育睿儿,你就在鸾宫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愕然,他让徒单皇后抚育睿儿?

他靠近我,脸孔与我仅有微末距离,面容扭曲得可怖,“你休想一死了之,朕会囚你一辈子,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松开我的发,在我面前,松开手掌,几根青丝缓缓飘落。

然后,他怒气冲天地走了。

完颜亮一向说得出、做得到,果不其然,翌日,他让乳娘抱走元睿,鸾宫恢复如初,只有六人,安静得如同坟墓。

徒单皇后仁善,一定会好好抚育元睿的,由她照料,不必担心。

也许,元睿离开生母,离开我这个被囚、心死的娘亲,更有利于他成长。

我默许了他的作法,他也不再来鸾宫,小六、小七对我的监视更加森严,寸步不离,任何危及性命的利器都不会出现在我身旁。而且,只要我有自残、自尽的嫌疑,她们就会奋不顾身地阻止,无论是赶过来,还是扑过来,只为阻止我自尽。

找不到自尽的机会,只能从长计议。

不几日,越来越觉得四肢无力,虽然喘息如常,但总是使不上力。

为自己把脉后,我断定,他命厨娘在饭菜中下了一种让人四肢发软、浑身无力的药散。这种药散对人体并无什么害处,也不会落下病根,只会令人气色不佳、精神不济,容易疲乏。

为了防止我逃跑、自尽,他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竟然糟蹋我的身子。

完颜亮,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

三个月后,完颜亮终于驾临鸾宫,我一如既往的冷漠缄默,他一如既往地自言自语。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同案进膳,一人谈笑风生,一人面无表情,真有趣。

膳后,他抱我上榻,狂 肆地折腾我,直至筋疲力竭才放过我。

元睿周岁那日,他让乳娘抱过来,让我们母子俩相处两日。

没想到睿儿长这么大了,长了八颗牙,快会走路了,白白胖胖,相当结实。他穿着合身的锦服,英俊可爱,天庭饱满,鼻梁挺直,眼眸深黑而亮,骨碌碌地转动,是一双漂亮俊俏、炯炯有神的眸,酷似他的父皇。

是的,仅一周岁的完颜元睿,酷似完颜亮。

徒单皇后把睿儿抚育得很好,如此,我真正地放心了。

乳娘抱着睿儿,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笑起来,他也笑起来。我伸手抱他,“娘亲抱抱。”

他静静不动,好像在研究我是什么人,乳娘道:“殿下乖,她是娘亲,娘亲抱抱。”

我再说了一遍,睿儿略略倾身,我接过来…乳娘说,若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抱他,他不让抱的,肯让我抱,说明他对我不陌生,许是头两个月我抚育他的缘故。

乳娘还说,陛下已封殿下为秦王。

这两日,我喂睿儿吃稀粥,陪他玩耍,给他沐浴,与他一起睡觉,那种为人母亲的感觉回来了。每当看着小小的人儿,心中尤为柔软。可是,时光流逝得太快,两日太短了。

此后,每逢十五、十六,乳娘就会抱睿儿来鸾宫,让睿儿与生母亲近、亲近。

这是完颜亮的意思。

如此,过了三个月,每月的十五、十六就变成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日子。他和我陪睿儿玩闹,让儿子享受有父母宠爱的快乐时光。

睿儿慢慢长大,大人之间有什么不快,孩子感觉得到。我不想让睿儿小小年纪就受此影响,在这两日假装与完颜亮是一对恩爱的父母,给孩子一份快乐、美满的回忆。

也许,十五、十六也是完颜亮最开心的日子。

——

后宫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是完颜亮纳新妃,还是哪个妃嫔失宠、得宠,皆与我无关。我对明哥、羽哥、小六和小七说,我不想听见后宫任何事,不必对我说,你们也不要私下说,免得让我听见。

如此,完颜亮的后宫是风平浪静、还是激流暗涌,我全然不知,只关心睿儿。

小六、小七对我的监视、防护一直很严密,其实,我早已没有了轻生的念头。

轻生,只是那些日子的念头,渐渐的,我就想通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已是最恶劣、最绝望的境地,不会有更糟糕的了,只要我耐心地等待,光明的那一日总会来临的。

就这么死了,只会便宜了完颜亮,也许,留着这条命,还有别的用处,还有希望。

看着睿儿每个月的变化、成长,是最幸福、最欣慰的一件事;然而,他三岁的时候,会歪着头缓慢地问,父皇每日都去看他、陪他,为什么不能每日都看见娘亲?我不知应该怎么说,乳娘道,因为娘亲要帮父皇做很多事,娘亲很忙。

正隆五年,元睿五岁,已是宫中俊俏倜傥、文武双全的小男孩,口齿伶俐,聪明调皮,时而霸道骄横,时而喜欢捉弄人,招人喜欢,却又令宫人害怕,不少宫人躲着他。每次来鸾宫,他总是黏着我,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吃什么,他也吃什么,我不许他再调皮,他就乖乖地不再捣蛋。

完颜亮宠他宠得无法无天,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就算他要天上的星辰月亮,也会设法弄下来给他。若宫人稍有疏忽,就被乱棍打死,更不用说那些让他哭闹、受伤的宫人了,无一不死。我劝过几次,说若再杀人,这血债就要报在睿儿身上了,完颜亮才有所收敛。

十一月末,鸾湖已结冰,月圆之后,他出城行猎,我没有想到,会等到一个人。

晚膳后,忽觉很困,我早早地就寝,不知睡了多久,幽幽醒来。让我无比惊诧的是,坐在床沿的竟然是上官复。我连忙问他是怎么潜进宫的,他说,时间紧迫,一边走一边说。

他是来救我的?他有法子救我出去?

小六、小七、明哥和羽哥睡得很死,许是被下迷 药了。我毅然离开,但是对岸的禁卫会发现我们的,到时如何避过他们的眼睛?

我发现,上官复穿着内侍的衣袍,两个宫娥是耶律丽妃的近身侍婢。我大惑不解,他解释道,厨娘在膳食中下了迷 药,羽哥等四人在三个时辰后才会醒来。但是,我也昏迷了,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他说,他给我闻了解药,立刻就苏醒。

我明白了,耶律丽妃暗中帮他,他得以进宫,收买厨娘,接着带我离开。

其中一个侍婢道,丽妃接秦王殿下到临芳殿玩,天寒地冻,殿下不慎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丽妃担心殿下有何不测,就派人来请元妃。

睿儿高烧不退?

上官复接着道,方才从湖畔过来时,便是以此事为由,出示丽妃和皇后的令牌,那些禁卫原本不放他们过来,但是完颜亮不在宫中,禁卫也担心殿下有事,争执良久才放行。

另一个侍婢又道,其实秦王殿下并无染病,只是借口罢了。

如此,高悬的心回落。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四十五】

行至湖畔,禁卫拦住,那侍婢道:“此事由皇后和丽妃担着,你们速速放行。陛下回宫后,皇后和丽妃自会向陛下禀奏。”

禁卫不敢再拦,我们快速前行。

然而,不是去临芳殿,而是来到一处冷僻、无人的地方。

侍婢给我一套内侍衣袍,让我快快换上。

虽然心有疑惑,但时间紧迫,不容我多想,我迅速换上,坐上一辆马车,前往宫门。

一个侍婢回临芳殿复命,另一一个带我们出宫。我不禁想,稍后如何对宫门护卫说?

我不停地往回看,心中纠结,坐立难安,这次能否顺利离开?会不会和几年前一样,临到终了还是离不开这座深恶痛绝的牢笼?

我走了,睿儿怎么办?就此丢下睿儿?其实,将睿儿丢给完颜亮,也未尝不可…

上官复拍拍我的肩头,“别担心,镇定一点。”

看着他成竹在胸的坚定眼神,我略略安心,可是,我放不下的是睿儿。

睿儿,此次娘亲若真的离开,也许是永别,你会原谅娘亲吗?睿儿,娘亲很抱歉…

宫门护卫盘查,那侍婢报上家门,说秦王殿下在临芳殿玩耍,不慎染了风寒,几个太医联手会诊,开了方子,却少了一味稀有的药引,现皇后和丽妃吩咐他们三人出宫找药引,城中若没有,就出城去找。

宫门护卫将信将疑,再审问几句,侍婢火了,以陛下压他们,他们不再阻拦。

马车驶离宫门,这次能否逃离,会有什么变数,谁也无法预料。

马车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停下来,侍婢让我们换上男子衣袍,还说立即出城,否则便有危险。

而后,她下车离去。

此次耶律丽妃助我逃离,完颜亮知晓后,会如何惩治她?

“上官大哥,我…”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恍惚地跟着他走,顺利出宫,应该高兴才是,可我放不下睿儿。

“别想太多,此次我谋划良久,完颜亮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城,离开中都。”他沉声安慰我,让车夫往北行驶。

上次逃离功败垂成,六年后,他再度潜入中都,以一人之力救我出来,此恩此义,我很感动,该如何酬谢他?

北门护卫简单地问了几句,让我们出城。

当马车驶过城门,高悬的心缓缓落下,却有一道声音问自己:难道就这么丢下睿儿吗?睿儿还那么小,没有娘亲在身边,很可怜。

睿儿…睿儿…睿儿…

睿儿,娘亲对不起你。

——